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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特别白)-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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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从烧茶水到送到咱家桌上,要经过几个人,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空子可钻,想查是查不出来的。”

吕万才低头沉吟了下,沉声问道:

“张公公那边的意思如何?”

“张公公那边说,我们几个小心,暗地里用心查访,但不要掀到明面上来。”

听到这个“不要掀到明面上来”,李文远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吕万才身手拍了拍他,沉声说道:

“如今京师这边因为一条鞭法,皇亲国戚,富贵大佬和张阁老那边颇不对盘,若有什么是非就会被有心人拿出来牵扯争论,掀到明面上,京师震动不说,会把相干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我们治安司的人命就不是人命了吗?”

李文远眉头挑起,粗声问了一句,吕万才拿着折扇狠狠的敲打了几下自己的手心,开口说道:

“如今再有波折,必然是滔天巨浪,治安司现在不能被牵扯进去,王大人也不能被牵扯进去!!”

李文远身后猛地拍了下桌面,却没有出声,抓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而尽,想了想抓起酒壶对着壶嘴大喝了几口。

屋中气氛沉闷,邹义左右看看,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太后娘娘不想宫中再有什么是非,前段吕兄被罚俸,治安司被申斥,都是如此,眼下这事,一折腾出来,太后娘娘怕不是急着追究,而是怪我们生事。”

“我这边也有消息,说太后娘娘对宫内各处办差的人都宽宏了许多……前段时间李文全去京营的动议被张阁老驳了,太后娘娘可能觉得外朝靠不住,要亲近内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眼光却看向李文远,其实这些都是给李文远解释,才说了几句,外面却有人通报,顺天府那边有人找吕万才。

外面直接报出了名字,吕万才确定了才把人放进来,那人进来,跟各位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凑到吕万才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说完之后,吕万才眉头皱了皱,挥手让那个人出去,等门关上才低声说道:

“验看了那尸首,那皮靴和内衬,十有八九从山西大同那边来的人。”

……

十月二十一,天津卫下了第一场雪。

这段时间,天津卫又有消息传出,王大人的腿伤有些反复,还需要在城外的庄园休养,运河和海上都要封冻,船只不得通行,商人们都在忙着备货,接下来就是向着京师、辽镇和北直隶各处卖年货的时候了,也懒得关心此事。

而且不少人还纳闷,说王大人在街上出现,骑马走路都是没什么异样,怎么就又反复了,却还有传闻,说王大人在城外的庄园中养了几个美貌女子,脱不开身,整日里在那快活,这个倒是前些日子看见软轿抬进去的后续。

不过,反复归反复,大家都知道王大人没什么大碍,联名委托三江商行那边去慰问了一次,也就不理会了。

雪似乎是从东向西,天津卫下过,香河县、通州依次下雪,通州刚飘扬起雪花的时候,有一行三十多人的队伍进了通州。

每年快到十一月,各处商旅都汇集通州,在这里休息等待,十一月中旬的时候京师各处的商人就会来通州采买年货了。

三十余人的队伍实在不怎么稀奇,这支队伍住进了通州城外的一间客栈,没什么人注意到。

这行人出手颇为大方,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行,住在客栈里,自己包下了宅院不说,连马厩都一并包下,不让客栈的伺候人靠近,左右银子给的多,大家乐得清闲。

不过晚上若是进去,伙计肯定会大吃一惊,白日里跟在老爷身边的小厮,在屋中反倒是老爷的做派,那当老爷的反倒是站在一旁。

“吕万才等人也是被前面那桩事弄的想多了,顾全大局不假,可对方杀到门上来了,怎么也要杀回去才是。”

王通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谭将在边上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老爷,这件事就算和勇胜伯相干,告到陛下那边去,恐怕也不会给什么说法,反倒是咱们这边有了罪过,太后娘娘疼爱潞王,不管这桩事到底真假,老爷这边恐怕都得不到好去。”

王通笑着摇头,可脸色却颇冷,开口说道:

“当然不是去告,他们派人来杀治安司的人,咱们为了形势不能声张,可这个形势下,他们的人被杀了,同样要捏鼻子认了,本官倒要和他们比比,到底谁的手段狠。”

……

“张公公今日要来,美味馆这边都置办齐了,不要出什么纰漏!”

“张公公可有日子没来这边了,怎么今儿个这么有兴致。”

美味馆这边的小宦官们一边七嘴八舌的议论,一边在紧张的忙碌置办,美味馆现在是宫内宦官和禁卫的饭堂,时间久了难免有些小处杂乱,上上下下都在打扫。

刚说话,背后有人过来就骂:

“还在这里嚼舌头,等下咱家要领着人看,一处错漏,就扣你们两个月的例钱,两处错漏,就不要想吃肉了!”

众人连忙低头忙碌,等那管事一走,有人恍然大悟的说道:

“听说司礼监邹公公那边被人下毒,张公公心情不好,说要出来走走……”

大家回头看着管事不在,又是窃窃私语起来。

……

守卫宫门侧门的侍卫看到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慢慢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宦官都是低着头,两个人走路都是拖着腿走,颇为古怪,不过有张诚在,后面的人谁也不会管,侍卫头领连忙殷勤的跑过去问安。

看着张诚的神情还算好,那侍卫头领问候几句,连忙让开了路,按照规矩是要验看出入宫门宦官的腰牌,可张公公的身份地位,谁会找这个没趣,莫说是张诚,就连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小宦官都没有理会。

走出宫门没几步,就有禁军军将上前禀报说道:

“张公公,这边都已经静街一次,美味馆向北是大内的禁军值守,向南却是南街锦衣亲军那边看护。”

张诚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咱家出门弄这么大阵仗作甚,让外人看到了,又说内官跋扈,你也辛苦了,后日领着你的人去振兴楼吃酒就是。”

那军将听了前面几句话还心中纳闷,明明是邹公公那边吩咐的,张公公你怎么还不愿,听到后面才放了心,很为自己得了这个彩头高兴,连忙眉开眼笑的说道:

“小的们办差的本份,倒叫公公这般,实在折杀折杀!”

张诚还拍了拍他肩膀,更让将领骨头轻了三分,点头哈腰的又是送了几步这才回到原处值守。

宫内大佬,颇有几个喜欢闲暇时来美味馆坐坐,虽说是宫内管,可这毕竟是宫外,气氛颇为不同。

张诚领着那两个小宦官进了美味馆,里面早就按照吩咐置办好了饭菜茶水,却把其他的人都赶了出去。

门帘放下,一名一直低头的小宦官就大马金刀坐下,气呼呼的说道:

“王通真能折腾,朕在距离宫内和美味馆何必这么小心,也不知道他在提防什么!”

另外一名小宦官进屋之后则是躬身施礼,然后站到了门外,不多时,外面通报说道:

“南街锦衣卫百户李文远来给张公公请安了。”

说话间,棉布帘子掀开,李文远带着一名随从走进来,帘子放下,李文远身后那随从上前一步跪下,开口说道:

“臣王通,叩见陛下……

五百六十四

李文远身后那人跪下见礼,抬起头的时候,万历皇帝却愣了下,转头看看张诚,张诚低头,又看看站在那里的李文远,李文远垂手说道:

“陛下,臣在店外巡守护卫。”

说完也是恭谨的退出了店铺,万历皇帝愣怔了会,才开口说道:

“起来吧!”

王通站起,万历皇帝用手拍了下腿面,叹气低声说道:

“张伴伴,王通,寡人怎么不知道局势如今到了这般险恶处,寡人出宫还要假扮宦官,你还要费这么大的周章来见。”

“陛下,吕万才和李文远被刺,邹义被下毒,陛下都知道了吧!”

王通穿着锦衣卫校尉的号服,这个打扮倒是好久未见了,他开门见山的说道,万历皇帝点头。

“臣自离京后,在天津卫所经历的,陛下也都知道,一直有人针对臣等,臣不过是锦衣卫一千户,像臣这般,天下间不知有多少,如此针对,这不是针对臣,而是针对陛下!”

王通又是紧接着说道,万历皇帝的脸色由方才的烦躁变成了沉重,深思半响,又开口说道:

“率土之滨,寡人的天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真不怕被诛灭九族,千刀万剐吗?”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有愤怒,却更多的是无奈和迷惑,从头至尾一件件一桩桩,一个个人被申斥被治罪,王通那边的奏疏信笺,万历皇帝在京师的所见所闻,都说明有人在背后有所图谋,可到底是谁,却始终没有什么线索。

说到这里,王通又屈膝跪了下来,肃声说道:

“陛下,臣先为接下来要说的请罪,若让陛下动怒,还请恕罪,臣也仅仅是猜测,也不能说是定论!!”

听王通说的这般慎重,万历皇帝心中却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伸手向上扬扬,咬着牙说道:

“起来起来,话都说到这般,难道寡人还能将你怎么样?”

王通向前两步,差不多走到万历皇帝身边,尽管店中只有他们三人,可还是将声音压低,低声说道:

“陛下,邹义三人在京师遭遇到刺杀之后,如今朝局不能声张纠察,顺天府的差役从刺客尸体上查出线索,说或许来自山西,有了这个踪迹,臣和治安司安排信得过的人在京师城内城外查访,在西城外发现了一处宅院,这几日派人暗处去盯梢,证明的确是行刺之人,也是来自山西。”

“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说到底是何人指使,到底是什么人动手,让张伴伴和你这边如此小心翼翼。”

“前几日且不说宫中邹义,李文远和吕万才所遇,非是军中出不来这等凶悍精锐,山西能出这等人物的,无非是大同边镇。”

万历皇帝眼睛渐渐瞪大,王通则斟酌措辞说出:

“臣和大同边镇没什么仇怨,不过,臣在天津卫兴办工商,晋和和勇胜两家货栈作梗甚多,这两家生意背后是山西的勇胜伯余府。”

话说到这时,已经不必继续说下去了,万历皇帝脸上的表情却没有王通预想的那般惊愕或者是震怒,反倒又是沉默了会,缓缓说道:

“潞王吗?王通,你莫要依仗寡人的宠信,就说这等胆大妄为的话语,他一个每日读书的孩童,能做的什么?”

看似训斥,却更像是疑问,王通深吸了口气又是说道:

“臣在天津卫开设碱行,生意兴隆,可在臣之前,这碱的生意,是勇胜伯家在经营……”

说到这里,万历皇帝的眉头又是皱起,这次声音中带了些遮掩不住的怒气,冷声说道:

“些许银钱生意的小事,何必牵扯这么广……”

“陛下,臣的碱是从宣府外的草原上输入,勇胜伯的碱是从大同外的草原上输入,臣率虎威军去草原上演武历练,遇到了大股鞑虏骑兵的围攻。”

这话根本不像是在解释,也和前面的问题毫不相干,坐在那里的万历皇帝稍一琢磨,却是震了下,猛地瞪向王通。

半路劫杀勇胜伯家二公子的事情,王通没有提起,可他方才所说这些却圈出了一个轮廓,尽管这个轮廓上还有不少部分缺失,并不完全,但已经描绘出了一大概的东西,万历皇帝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就越觉得毛骨悚然。

看到万历皇帝的神色,王通知道万历皇帝心中已经信了几分,最起码不会觉得自己在虚言生事,当下又是说道:

“若真是银钱上的计较,勇胜伯那边若到陛下这边或到太后娘娘那边求告,难道太后娘娘不会照顾吗?塞外几千鞑子骑兵攻打,何必这么大的阵仗,前面几支禁军没人理会,为何臣的兵马出塞却被盯上,鞑子若真要打,勇士营,武骧左右卫,龙骧左右卫这些老营头打了岂不是威风,何必盯着这新军?”

万历皇帝的脸色完全阴沉下来,放在腿上手摊平又攥紧,反复几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正在焦躁不安,又过了会,万历皇帝又低声问道:

“可调禁军去演武的是御马监,难道那楚兆仁也有牵扯不成?”

“陛下,未必是楚兆仁,但宫中必有人参与此事,自三阳教一案以来,宫中始终有人和这件事有脱不了的干系,但大内禁地,有些事就是臣不能知道的了。

王通又是说道,万历皇帝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太猛,加上跛脚,向前踉跄了下,险些摔倒,王通慌忙上前扶住。

万历皇帝身子都微微颤抖,环顾美味馆四周,哑着嗓子说道:

“是谁,是谁要对寡人不利,这不是皇宫吗?这不是寡人的宫殿吗?寡人不是先帝的太子吗?寡人在这个位置上,你们有什么不服!!”

说到最后,已经是低声吼了出来,王通看了眼站在那里的张诚,万历皇帝现在虽然激动,可没有失却分寸,最起码没有扬声惊动外面,张诚看到王通的眼神示意,迟疑了下,也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万岁爷,奴婢说句万死的话,潞王殿下早就到了就藩的年纪,可在宫里住着也不是个事情,太后娘娘虽然慈爱,难免外面有人多想,难免有人生出些胆大妄为的念头来,潞王殿下整日里和那些清流士子在一起读书,在太后娘娘跟前又是乖巧,宫内宫外都传诵他的好名声,奴婢也不敢揣测这到底……”

“让他去卫辉就藩,呆在宫中,他还想呆多久,寡人今日就去奏明母后……”

“万岁爷(陛下)不可!!”

王通和张诚异口同声的喊出了这句话,张诚立刻跪在万历皇帝跟前,急切的说道:

“万岁爷,潞王就藩的话,在太后娘娘那边是个忌讳,万岁爷这一说,又要有是非啊!”

“陛下,陛下若去说,太后娘娘必然询问原由,陛下不说,那太后娘娘震怒,陛下若说了理由,太后娘娘定会先杀了张公公和臣等,然后再行处置,臣等是陛下的羽翼爪牙,若臣等一去,反被宫内宫外的贼人钻了空子,搞不好真就酿成大祸!!”

王通声音也有些沙哑,刚来这世间想要求荣华富贵,灿烂一生,可一步步经营起来,怎么是这等步步惊心。

万历皇帝瞪着王通和张诚,粗声喘气,终于颓然坐在凳子上,拿手指了指王通,低声问道:

“寡人该怎么做,就在宫中等着乱起来吗?你们来说这些,难道就没什么处置吗?”

万历皇帝从登基至今,宫内是慈圣太后李氏和冯保,宫外则是内阁首辅张居正,他自己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年纪长大,举止成熟,可遇到这等事之后,还是心思不稳,有些举止失措。

“虽有贼人,虽有阴谋,可只要局势稳定,他们就不敢妄动,贼人们也只有浑水摸鱼的本领,臣来说这些,就是请陛下在宫中加强护卫,时刻提防,请张公公安排贴心信任的人随身护卫,宫内的事情张公公这边会盯着看住,宫外的事情臣会去查。”

说到这里,王通跪下肃然说道:

“贼人数次被臣等痛击,已经不敢贸然行动,这次却图穷匕见,刺杀官员,想必是情急胡为,乱了方寸,真相想必距离不远,可越是此时,越要小心谨慎,陛下,臣今日面陈利害已经是冒险,水落石出之前,臣只与陛下密信往来,这般密会,若被人发现,定然是大凶之事,臣在这里,请陛下保重了!!”

王通重重磕头,张诚在边上也是跪下,开口说道:

“万岁爷,祖宗的江山社稷,那些贼子不过是痴心妄想,奴婢定将万岁爷护卫周全,和王通一起查个水落石出。”

万历皇帝长出了一口气,沉默半响,开口道:

“你们的忠心,朕看在眼中,朕定不负你二人!”

两人又是磕头下去,王通起身就要退下,气氛沉重,万历皇帝转了话题问道:

“王通,接下来去做什么!”

“回禀陛下,臣去西城外杀贼……”

五百六十五

西城外的庄园都是京师中豪门大户的庄子,占地广,规模大,很多家都在城外的庄子处养马,这更是需要大地盘的。

既然是京师权势富贵人家的地方,又是在城外,顺天府和各处的衙役自然不会来多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此处也是个没王法的所在。

某处是谁家的庄子,某处跟什么人有关系,错综复杂的关系,谁也弄不清楚,时间长了,百姓和官差都知道此处得罪不起,真是谁家却也糊涂。

出西城五里,沿路上一直都有人烟,颇有几处繁华的所在,毕竟是京师周边,虽说是城外地方,可也有不同于他处的气派。

在距离城门六里,就在京师去往宣府的官道南两百步的地方,有一处占地两百亩左右的庄子。

两百亩大小的庄子在这一片只能被叫做宅院,实在算不得什么,但修建的还算整饬,高墙深院,房屋层叠,估摸着京师那户人家把这里当成个别业,闲暇时出来休息,也根本不指望出息的。

最近,这庄子来了一批人住下,都是山西口音的精壮汉子,除了偶尔去城内闲逛外,就是在憋在庄子里不出来,这可有些古怪。

外地来京师的人,每日里都恨不得在城内不出来,这天下间的京城,不知道多少好看好玩的,逛半个月都未必看得完,何况这些人还是好热闹的年轻人,就算不去京师,就这庄子左近,也有几个半掩门的娘们,酒庄、骰子铺都是有的,出来乐乐也好,可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动作。

古怪归古怪,大户人家的古怪看看就是了,牵扯进去没准就是祸事,前几日城内有人来问,隔壁小三子多嘴,把这事情和那人说了,得了三钱银子的彩头,去打了酒买了肉,结果回家被他老子扇了几个大耳光痛骂了一顿。

今日间,城内又来了百十号人,还赶着两辆大车,还有骑马的,处处透着古怪,而且从官道来这片,明明就有大路,却从村子里面绕弯过来,大家都躲远些吧!

……

“那宅院外面有四个暗哨,其余的人都在宅园里面呆着。”

一名穿着黑布棉袄,歪带个毡帽的汉子低声说道,这汉子脚下还放着扁担,完全是走街串巷的小贩模样。

“陈老六和他手下几个兄弟在这边转了三天,都摸清楚了!”

穿着一身文士青袍的吕万才坐在木凳上沉声说道,宅院中屋内屋外都是沉默不语的汉子,王通背着手在桌边,开口问道:

“里面有多少人?”

“这个惭愧,在这边盯了几日都没有什么人进出,就是外面的暗哨在不断轮换,小人在卖肉卖菜那边打问,估摸着里面有七十人到八十人上下。”

王通点点头,边上谭将也是穿着棉袍,跟个走生意的人一样,看到那人下去,忍不住低声说道:

“老爷,这些人派属下们来也一样拿了,何必亲身犯险,老爷也知道如今各处盯的紧,若被人知道,就是纠缠麻烦!”

王通四下摆摆手,屋内除了李文远和吕万才以及谭家家将之外都是躬身退了出去,关上屋门,王通才开口说道:

“里面这些人都是边兵中历练出的精锐,顺天府和南街锦衣卫要动他们肯定要请他处帮忙,一请外人,那就惊动人太多,还是咱们自己来办这件事的好,而且这些人见不得光,本官要当面问些事。”

这样说,其他人也都不言语了,王通随手把身上的棉袍脱下,开口说道:

“披甲准备动手,出门吧!”

外面棉袍臃肿,却因为里面套着板甲,王通只是穿着胸铠,带着护腕,脱下棉袍也不过是带上头盔。

院子中叮当作响,每个人都在沉默的整理甲胄和兵器,王通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个人都已经准备完毕。

“谭弓领着三人,把暗哨一概射杀,吕大人你这边的差役捕快和南街的锦衣卫兵卒就是堵住后路,其他人跟本官来!!”

简单安排,下面都是沉声答应,有几人快步出门,王通领人走到了大车的跟前,前后招呼一声,开口说道:

“大家一起推动,快些过去!”

天寒地冻,地面被冻的铁硬,前面牛马拉动,大车行走的颇为方便,更别说有人推动助力,走的更是快。

这片区域本就不大,走的又快,一会功夫就到了那庄子门前,从吩咐谭弓他们清楚暗哨到现在也没有间隔太长时间。

一路推车到了庄前,在庄门那边放哨的人才发现,一边惊慌大喊着,一边转身跑进了门内。

“卸了牲口!!快!!!”

王通这边也是大吼道,前面几个兵卒飞快的解开鞍辔缰绳,王通一干人都是扶住了车的两侧,谭弓几名弓手则是站在了大车的身后。

前面拉车的牲口被卸下,盖着大车的蒙布扯开,露出一根颇为粗大的木桩,被木楔子钉在车上,王通大吼一声:

“大家伙用力向大门推啊!!”

扶着大车的人齐齐吼叫,一起发力向前推动,吱嘎连声,大车向前滑动,越冲越快。

墙内也有人连声吆喝大喊,距离那院门还有几十步的时候,墙头有几人站了起来,手中拿着弓箭。

王通这边,跟在车后的谭弓等人却块跑了出来,他们早就张弓搭箭,稍微站稳了,直接朝着墙头射去。

谭弓这边早有准备,墙头那些人却不知道下面早有人等着,这边动作还没做好,下面箭支已经射了上来,听到墙头惨叫连声,已经栽了下去。

王通等人推着的大车速度越来越快,重重的撞到了那大门上,这短时间内,里面的人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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