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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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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为自己影响了别人,却忘了白沙在涅与之俱黑,自己又何尝不被这些人影响呢?
  自己是白的,非要装自己是墨者,周边的人变黑后,难不成自己就会毫不受影响吗?
  况且,若是将来墨子来这里一问,问出来一个贪生怕死的人,那折腾这么多都没用了。
  既是要赌,那就得敢用命去博,小心些就是。
  狂笑一声,心说去他妈的瞻前顾后吧,既然要混入墨家,怕死能被墨子看得上眼?
  这是个有些疯狂的、为了证明自己勇敢拿刀子割自己腿上肉吃的时代,想来那墨家的孟胜,也得有这样的人格魅力,否则聚不下那么多的人。
  自己在这方面,差的太远。不由内而外地伪装,只做表面,怕是不行。
  思及于此,悠然起身,冲着因为发怒、或是有些许伤心、一分瞧不上眼甚至轻视的芦花举起双手,行了一记大礼,低头道:“是我错了。”
  然而,他却没想明白一件事。
  若一个人自内而外的伪装,且伪装了一辈子直到死,那他到底是真?是假?


第十九章 仁智礼义论漂杵(中)
  最简单的道歉,却如公输班手中的刻刀。
  将芦花因为生气而鼓起的腮雕的微凹;将她因为生气而撅起的嘴雕的微翘;将她因为生气而通红的脸雕的微润,也将一双有些失望和愤怒的杏核雕成了月牙。
  这些怒气被简单的致歉化解之后,心下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担忧,生怕适多想些什么。
  她也大概能明白适在担心什么,但她始终将适作为自己梦中的那个完美的人。固然不喜欢别人说适不好,但如果适离她梦中的那个样子差了些她也会不高兴。
  适叹了口气,心说混入墨家,也就这样了。
  哪怕将来墨子回来后,发现某件事是行天下大义,然后说适你很有想法这件事你就去吧,到时候再用怕死推脱,只怕也不用做什么篡夺巨子之位的梦了。
  墨家的那群人,虽然不曾见面,可也能想出来是什么模样。贪生怕死之辈,当他们的巨子可能很快就会被选下去。
  略微考虑了一下,嘱咐道:“之前为什么不让你去,你也明白为什么。你要记住,就算去,只救人,不谈乐土,不谈天志。这要答应我。我不是怕死,我是觉得你我都该是枚种子,将来要结出许多穗果的。”
  芦花脸上微红,她听懂了适的意思,却忍不住想的有些多。
  穗果可是有两种啊,墨家的穗果,和人与人的穗果。
  这种微羞一闪而过,也明白这件事为什么适如此小心翼翼。
  原因很简单,适所说的乐土中,没有士、没有世袭封地贵族的位置。
  “我知道了。”
  “那就去吧。小心。”
  再无多言,芦花挎着孩子们编织的小花篓,里面装着一些简单的木头石头做的用具,和几枚粟米团子,第一次尝试着离开村社去更远更远的地方。
  半个月后,悬着一颗心的适等回了安然无恙的芦花,听着她说起来远处的事。
  更远处的人也开始来到这里,听适讲那些他一直在讲的东西。
  芦花用青蒿救了附近一处小贵族封地上的圉奴,适回去后拜访了这个人,请他出面帮忙将村社里公共养的几头猪给骟了,公猪不骟味道腥臭,劁猪骟猪才有让猪肉成为诸夏主要肉食的可能。
  他也从这名圉奴手中,学到了不少养马用的草药,一一采摘分类,请教技巧。
  算算日子,适终于安心,觉得墨子很快就要回来了。只要墨子回来,收了自己做弟子,自己在宋国总不会担心命贱如麻可以被随意杀死了。
  ……
  更远的地方。
  那名被芦花用青蒿救活的圉奴,正在给公子准备马车,公子和友人要出去。
  他当了二十年的圉奴了,附近几十里内他养马的技术最好的。马才生下来不久,他就能知道这马将来长得好不好。
  平日里就住在马厩当中,盛夏时节也会采摘一些马用的草药,身上总有一股草药的淡淡香味。
  凭着这一身的本事,公子和之前的主人对他都还算不错,每年冬末时候都会赏赐他一些剩下的酒水,有时候还有一块肉。
  公子是个守礼君子,圉奴一直这样认为。
  包括自己得了重病,整日忽冷忽热、冷起来如同掉入了冰窖、热起来仿佛火烧的时候,公子也没有将他赶走,还让他住在马厩中。
  单是这份恩情,便是九死也难报了。
  圉奴拿手摸了摸身边枣红马身上的毛,让这匹有些不太情愿的骏马安静下来,将马车的挽具套上,看了一眼正在那里和友人闲聊的公子。
  公子名叫公孙泽。
  公孙这个氏,此时很常见。有些类似于阿拉伯地区的赛义德,属于一种称谓,意思是祖上某人有爵位,但是自己是旁支不是嫡长子。
  此时叫公孙某的,大部分都不是一家,而且一旦将来飞黄腾达便不再以公孙为氏。譬如商鞅,在魏国时是公孙鞅,称其为公孙是说他有血统非是庶人,等将来封地于商,便是商鞅了。
  公孙泽的家族算不得显赫,但是祖上运气不错,每一次战队都站的正确。在宋国,战队是门大学问,站错了很可能就会族死人灭。
  当年宋景公生不出孩子,便过继了个,立为公子启为继承人。结果宋景公刚死,公子德便弄死了亲哥公子启,成为了宋公。这一次政变中,公孙泽的祖先站在了公子德这边。
  之后,宋公手下的两位封臣内战,大司空获胜,弄死了大宰,顺便也把宋公驱逐。宋公逃亡的过程中,公孙泽的祖先还是跟在了宋公这边,最终复位。
  即便公孙泽这一支不是大宗,但到公孙泽这里的时候,仍旧有士的身份。
  公孙泽的父亲善于经营,虽然只是旁支,但是也有支配井田制下村社农奴的权力,以耕种公田的名义迫使那些村社农奴开垦新的土地,这些都是家中私产,无需缴纳税赋。
  他们家的正式封名是下士,名义上管辖着一甸的土地。一旦打仗,他们家只需要履行下士的封建义务,提供一辆驷马战车、一百五十名徒卒即可。
  但是他们家的私田数量,却远远超过了一甸的数量,私田之上的农奴是不需要向国君履行封建义务的,也是不需要向国君纳税纳赋的。
  公孙泽的父亲只在自己的私田上,征收八一的实物税,但是在私田上的农夫不需要服国君的兵役,很多人逃亡至此,成为依附于他们的农民。
  一些原本井田劳作的农奴,也因为需要缴纳赋税、年不足用等原因,会将家中的儿女做质,换一些钱或是粟米,这些为质的也就成为其名下的庶隶。
  如今公孙泽的父亲已卒,他也守孝完成,也已经行了冠礼,成为了一家之主。
  从道德层面上讲,公孙泽是个真正的君子,是个符合此时道德观念的好人,甚至可以说他是宋国为数不多的守礼君子。
  二十六岁的年纪,正是最美好的年华。八尺高的身躯,面如冠玉,肩宽臂长。
  常年拉弓射箭的拇指粗大有力,绝非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士。
  他幼时学儒,一直以君子作为自己人生的方向,虽然不敢说六艺精湛,但是六艺也都懂得一些。
  身穿一件深色直裾,身侧有玉,而且不止一块,长长的一串。
  这时候又没有内裤,要是没有玉压着,很容易一阵风吹过露出不该露的东西,所以君子一定要佩玉。
  既然是君子,言行举止都需要守礼。
  公孙泽身上的玉,是用熟牛皮串在一起的。
  给他讲礼的老师曾说过,他的脾气太急,所以要用可以伸展的熟牛皮作为组绶。若是那些脾气太慢的,一定要用弓弦作为组绶。君子要无时无刻不注意,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影响人的言行和气质的。
  所谓君子必佩玉,右徵角,左宫羽,趋以采齐,行以肆夏,周还中规,折还中矩,进则揖之,退则扬之,然后玉锵鸣也。
  这一点上,公孙泽也做的极好,这是他学了三年才学会的礼仪。
  君子走路的时候,不能走快了,一定要小碎步前行。
  走的时候,左腿在前的时候,身子要前倾;右腿在前的时候,身子要后仰。走路的时候步伐不可太大,以免露出腿毛;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不能不佩玉就出门,以免风吹屁屁凉;碎步一定要走的有节奏,这样才能让玉发出悦耳的声响,以有宫商角徵羽之音。
  据公孙泽的先生说,古时真正的君子,走起路来,身上的环佩叮当,是可以把百鸟引来的。
  这一点公孙泽自觉自己很难学会,学了三年这才学会一个士如何走路,顿觉生知也无涯,畅想着古时君子,只有钦佩之情。
  他这一生,从来都践行君子之道。当初行冠礼的时候,君子行冠礼一定要带白鹿皮的帽子,以示可以征战,奈何他在冠礼之前一直没有狩到白鹿皮,由此引为人生第一憾事。
  缓缓走到马车前,看了一眼面色大好的圉奴,心下也是关心圉奴的病情,怎么说也有这么多年的情分。
  但想到还有客人,此时若是和圉奴说话,便是怠慢了客人。况且一边和客人说话,再和圉奴交谈,这是无礼,会让客人觉得自己与圉奴的地位相同,这可大大不妥。
  士家中并不能有御手,虽说驾车是君子六艺之一,但平时君子是不驾车的,便由圉奴代替。
  一路颠簸,公孙泽和友人说了几句,就听到远处的田里有人唱歌。
  曲调很怪,应该都是些乡间俚曲,他本也没有在意。
  可虽不在意,却挡不住那些词曲不断地传到他的耳中。
  他学过《诗》,听出来这俚曲,用的是《七月》的格局,按月来分,诉说各月生活。
  《诗》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学的,如果没有先生传授,往往会不解其意。
  比如《东门之池》,若是乡间野人,定然以为这是男女之间互相思慕的淫曲,实则不然。
  传诗的先生曾讲过,这看起来是淫曲,但既然是夫子修后的,必然思无邪,这是有寓意的。
  这是陈国之风,是因为国君荒淫无道,所以国人便以此诗,隐喻其中。看上去,是君子思慕淑女,实际上是在劝国君要思慕贤人啊!
  公孙泽深以为然,所以不准他土地之下的农夫男女唱一些俚曲,因为他们不懂其意。
  如今好好的一首女服事乎内,男服事乎外,上以诚爱下,下以忠利上,上下其乐融融的《豳风七月》,被改成了这番模样,心头不禁大怒。
  马车颠簸,吱嘎有声,却怎么也挡不住那些传来的、曲调古怪的歌声。
  公孙泽心头火起,伸手摸了一下束玉的牛韦,想着先生让他以牛韦为组绶的寓意,强压下火气。
  忍不住问道:“这俚诗,何人所作?当诛!”


第二十章 仁智礼义论漂杵(下)
  驾车的圉奴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曲自己也会唱的。
  想到那救命的女娃,又想到接触到的极为和蔼却的适,圉奴心想这些人应该都是好人。
  只是既然公子不喜欢,那自己以后便不要唱了,免得公子发怒。
  可是公子说此人当诛,这……这要是公子问起来,自己该不该说实话呢?说实话,是害了救命的人;可说假话,又怎么对得起公子?
  他这心里一乱,驾车的手难免颤抖,没注意压在了一处车辙之上。
  车猛然一颠,身后传来公子的怒骂。
  “你是怎么驾车的?停下吧!你去问问那些唱的人,这是谁人所作!”
  他自视身份,虽说先生也曾说过要不耻下问,可是要不耻下问的是道理,而不是这样的诛心之言,当然不会去下问。
  圉奴一听,心里叹了口气,心说既是公子让我去问别人,终究不是我自己说的,那便怪不得我。
  公孙泽的友人很少见他发怒,侧耳听了一阵,笑道:“无非是些村间俚曲,你何故发怒?这曲调虽怪,于乐不合,却也不是什么大罪。”
  公孙泽看了一眼友人,正色道:“你岂不闻《诗》言: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凡事需未雨绸缪,及至风雨将落,再去绸缪牖户,那可就晚了。这诗蛊惑人心,使得人心思乱,若此诗流传天下,必使天下祸乱,不可不察啊。”
  友人摇头笑道:“无非是些乡人之梦罢了。”
  “乡人之梦?你听这诗,似乎是在说稼穑民生之事,可最后说的那些又是什么?”
  友人仔细听了听,无非也就是说四海一统、不恒贵恒贱、贵族不稼不穑却有谷物满仓这些事,《诗》中也不是没有类似的篇章。
  公孙泽叹息道:“昔日颛顼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诎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傲狠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梼杌。若是当时便诛了,又何至于出现梼杌之祸?单此一诗,便是顺非而泽,岂不当诛?”
  友人知道他是真正君子,也不再多说。
  片刻后,圉奴返回,回禀说:“这是墨家一弟子所作。那人隐耕于村社,作了此诗。”
  “无君无父之言,非恒贵恒贱以致人心思乱之蛊,我早该猜到了!你去问清楚,这是哪里流传出来的?”
  那友人一听,真的急了,慌乱不已。
  他是公孙泽的好友,素知公孙泽的脾气,当真是嫉恶如仇,一旦动了真怒难不准做出什么事。
  可他也知道,作这诗篇的是墨家子弟,万万不能让朋友想这诛杀之事。墨家之人,纵是庶民,又岂是那么好杀的?
  真要是一言不合就杀了,剩余的墨者可是说复仇就复仇的,这真要是墨家子弟传唱出来的,最多可以去和他们辩一辩,杀是万万杀不得的。
  公孙泽与友人都知道墨者之中多有剑术高手。
  当年卫国勇士骆猾厘号称勇武,但凡听见乡间有勇士就去挑战杀掉,墨子劝说他道你这不是爱勇,你这是憎恶勇,否则为什么要杀勇士呢?
  这话说给一位“勇士”听,自然是听不下,墨子弟子公造冶一听此人油盐不进,觉得讲道理有时候不能只靠嘴,于是拿了一根木棍将此持剑勇士打的两个月下不了床,骆猾厘这才醒悟跟随墨子。
  这样的故事是宋国士人、勇者都知道的,暂不提那个一根木棍便能打的勇士落荒而逃的公造冶,便是墨家的其余弟子中学剑的,也不是易与之辈。
  墨家游走各国,可不是只靠嘴皮子的。他可不希望看到友人一怒之下,最终被人把脑袋割了去。
  友人急出了一身汗,又听公孙泽说颛顼之子的故事,知道这已经极大的罪名了,这时候如果劝不住可是要出人命的。
  慌乱之中,友人整理思绪,说道:“子曰,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庶人既议,可见心有怨气。子又曰,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天下无道,你又何必出来呢?”
  公孙泽一听这话,心头不禁怨怒起自己的友人,心说子曰无道则隐的后面,还有一句话: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你既认为此时无道,可我家中富贵,这样说我岂不是耻辱吗?
  那友人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已经得罪了朋友,又道:“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昔年夫子诛少正卯,那也是成为大司寇之后方行诛杀之事。你既不是司寇,不可行诛杀之事。”
  这番话总算有些道理,公孙泽深吸一口气,待怒火渐渐平息,哼声道:“墨家无君无父不知贵贱之辈,哎……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若为司寇,必诛此人!”
  这一声叹息,隐藏了太多的无奈。当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那友人暗暗擦了一把汗,心说劝住了就好,这墨家的人岂是说诛就诛的?莫说是你,便是司寇、大宰那样的人也招惹不起啊。
  你要是把天下墨者都杀绝了还好,可杀不绝便有性命之忧啊,墨家之中专诸这样的人物可不少啊,都是些死不旋踵的人。
  公孙泽也明白,刚才只是一时怒言,可耳边不断传来的歌声让他越发厌烦,许久才道:“既然不能行诛杀之事,我倒要去看看此人。墨家重信,我要将其辩的口服口服,让他立誓再不行这些使天下无道、人心思乱之事。”
  “也好,我随你同去。”
  车即转向,叫圉奴问清楚在何处之后,便驾车向那边驶去。
  圉奴开始听公子说诛杀之事,心中大为不安,可又听到有了转机,也终于放了心,专心驾车。
  待到村社附近的时候,有一队孩童路过,口中哼着歌诀。
  “一一如一、二二如四、三三如九、四四十六……”
  这歌诀既长,听了一阵后,公孙泽微微点头道:“如此看来,此人倒也不是全无才智。只是,纵然会九九之数,不懂仁智礼义廉耻,谁又敢用他们做府库小吏呢?”
  此时已有九九歌诀,不过是从九九开始到二二结束。数学此时尚是贵族六艺之一,公孙泽也是学过一些。
  但他始终坚信,这些都是小道。如果不知道如何做人,那么就算会了这些东西,也不能做事。万一偷抢呢?万一私藏呢?所以如果不能学会仁智礼义廉耻,还不如不学算术之类的东西。
  友人却道:“这里的庶人之子也能粗通算术,已算是难得。又何必苛求太多呢?况且,墨家本是无君无父之辈,让他们懂得礼义廉耻,岂不是如同磬钟丝弦与畜生听?”
  “那倒也是。”
  公孙泽点点头,继续向前,待看到一处院墙的时候,急忙叫停车。
  院墙上面,用木炭写着一行字,一共八个,字体丑陋,而且天残地缺。
  他仔细看了看,认出了几个,却也都被改的不成模样。
  猜测之下,他估计上面写的八个字是“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只不过这字写的极简,非是大篆,比划僵硬笔直,他竟从未见过这样写字的。
  大篆是流通的文字,各国的文字又各不相同,但纵是这样,公孙泽也没见过本该数百年后才出现的汉隶,更别说更加简化后的楷书。
  正巧这时候一个孩子从旁边经过,公孙泽便指着上面的八个字问道:“你可识得这字?”
  那孩子右手六指,相貌平平,穿的破破烂烂显然也是个庶农之子,手中提着一个背筐里面装这些狗屎。
  公孙泽问过后,那孩子冷冷地看了一眼他,点头道:“认得。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他也是没想到这种地方会有孩子认字,虽然这字极为奇怪,便又问道:“下面的你也会诵?”
  孩子点点头,公孙泽又问:“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孩子再次点头,冷笑一声道:“当然知道啊。适哥哥讲过这诗,就是一句话:穿丝绢者、非养蚕人;食肉糜者、非牧羊人;饮醴酒者、非种粟人。一个字,苦。两个字,求活。三个字,凭什么?”
  那孩子说完,施施然离开,留给公孙泽一个背影。
  公孙泽大怒道:“看看,这就是他讲的诗?他有什么资格将诗?他曲解诗之本意,竟还敢讲给这些孩童听,岂不是惑乱天下?这诗明明是在说女内男外之事。男子狩猎种田、女子纺麻送饭……这……这……这怎么能把诗讲成这个样子?”
  怒气之下,下了车,也顾不得缓步而行的礼仪,叫了个孩子喊出了适,便要当场辩的这人无可言语,以正视听,也让这些村野氓夫知道这诗的本意。
  这么一乱,顿时引来了许多人,也早有人去找适。
  待适问清楚这人没有携带弓箭和铜剑之后,咧嘴一笑,心中的底气也就来了,将一把石制的小匕首藏在衣衫内,慢悠悠地走到外面。
  礼不下庶人,况且还是个曲解诗意的人,公孙泽也不和适见礼,直接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讲诗?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听诗?当年子曰绘事后素、子夏悟出礼后乎的道理,方可闻诗,这些人如何能懂诗中之意?你又是从何处学的解诗?是何简文上记载此诗是这么解?”
  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适看了一眼一身直裾满身玉佩的公孙泽,撇撇嘴道:“对简文上的理解,就一定是对的吗?尽信简文,而不加以分辨,只是道听途说便以为得道,那还不如没有简文。”
  公孙泽一听这话,大笑道:“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啊!便是墨翟,也不敢说这样的话,你又算是什么,敢说这样的话?”
  适心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他也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而是趁着公孙泽情绪激动的时候,忽然问道:“你既然觉得竹简上的话都是可信的,我且问你,武王仁乎?”
  公孙泽一听这话,更加愤怒,心说便是你的先生墨翟也不敢说这话啊,当即回骂道:“当然仁。”
  “这是竹简上记载的?”
  “是。”
  “既然仁,为何《武成》中有会于牧野、流血漂杵一言?既是仁,吊民伐罪,纣王失德,缘何那些人不拱手而降?《成武》中又载,前徒倒戈,以迎王师,既然已经倒戈以迎王师了,武王却杀得兴起以致流血漂杵,又怎么能说是仁呢?你也是士,驾过车打过仗,杀多少人才能流血漂杵呢?”
  适伸出两个手指头,哼笑道:“既然竹简是不可能错的,由我墨家的辩术,可推出两点。要么,武王不仁;要么,你得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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