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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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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奶似乎理解了,又似乎没有理解,心中竟然多少有些幻灭。
  总是听墨家说起泗上沛县的繁华,原本想象中那是一个比高柳要大的城邑,但是具体什么样他难以想象,就像是没有见过雪的人无法想象雪是什么模样一样。
  今日看到了邯郸城,已然震撼,索卢参却说沛县并没有如此雄伟,这样马奶觉得稍稍叹气。
  走在真正的中原大城之下,那种巨城的压迫感让马奶有些紧张,和那些第一次见到中原大城的其余人一样,看着高高的城墙,觉得自己有些矮小,有些慌张。
  索卢参倒是见多了城墙,也见多了巨大的城邑,只是粗略了估算了一下这座城邑修筑的花费,心里对于适所言的乐土需要每个人生产的东西很多很多才有可能的说法又有了几分理解。
  这样的大城,以往不是建不起来,但是能够在数年之内建起来、而且筑城的不是诸侯家主只能算是一邑大夫的公子,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
  与索卢参同行的徐益见索卢参抬头观望,便道:“这座城两年前刚刚建成,一共花费了五年时间。”
  徐益想到墨家那些关于仁义、民之三患之类的说法,许是担心索卢参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急忙又补充了几句。
  “所花费的钱财虽多,但是民众的生活亦有提升,公子真是仁义之人啊。”
  “邯郸为他的封地,便将自己的封田授人,得授田之人一万五千余户。最多分二十年还清,还清之后这些田产皆是农夫私产,邯郸人皆呼万岁。”
  “一万五千余户,户分田产百亩,又资以铁器、马匹,每户每年缴纳的税也不过十而取一。”
  “此外,公子又将自己的僮奴作为雇工,授予墨家在这边开办的冶铁作坊之中,每年得钱十万余。”
  “加之冶铁每年十一的收入,以及邯郸商贾往来的商税,加上一些从墨家的借款,又赶上荒年大修城邑,不但民众可以得食,又在不伤民力的前提下修筑好了此城。”
  这里面许多的做法,索卢参一听,心中暗笑,心道这里面要是没有墨家人的操作,那就有鬼了。虽说墨家之前重鬼神的,可索卢参现在已经对于鬼神之说颇为不信,因而想到不可能之事会想到有鬼了之说。
  心中除了暗笑,也有暗讽。
  这邯郸城本就是公子章的封地,公子章是为了当赵侯而收买邯郸的民心,加上邯郸城作为赵氏一族一直以来的重要封地,本地别家贵族不多,自然施展变革就容易。
  可要是推广全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敢这么推广,贵族就会推翻公子章的统治,斥之为暴政。
  索卢参心想,到头来也就是妥协和稀泥,这最后彻底干掉世卿贵族的重任,还得放在墨家身上,靠明君王侯终究不行。
  一个可以当国君的人,根本不会在乎那点封地,哪怕邯郸这样的大城。国君恨不得天底下一个大贵族都没有,全都变成小农,以便于集权。
  可那些当不了国君的贵族,封地和封地上的人口却是他们的命根子,也是他们权力的根源。
  不过这种变革,终究还是利于天下的。索卢参想到之前听适说起的一些说法:一直在黑夜中的人,根本不知道光明的美好。最期盼光明的人,永远都在黎明之时,东方将晓,人们看到的光明,才会明白黑暗的可怕,才会想到推翻那些东西。
  邯郸城如今的局面,对于赵国别处,那就是曙光,一个可以让别人看到的曙光。
  而墨家关于此时乐土的推断,所需要的基础正需要这种变革来提供。索卢参坚信适所言的那些乐土之说,是推论推理之后最适合时代的,但这个时代的到来,还需要各国的变革,最终发现变革不彻底的时候,民众才会期待真正符合此时生产水平的制度。
  他心中琢磨了许多,嘴上却不多说。既然墨家在邯郸开办冶铁作坊,想来在邯郸的渗透已经不浅,不敢说到了这里就像是回家一样,但至少会有足够的影响力。
  公子章的变革,墨家不可能全然让公子章收买人心,必然会暗中活动,以政治要求作为借贷的一项条件。
  这些附加的政治条件虽然徐益并没有说,但索卢参觉得这是一定存在的。
  索卢参心想,这徐益只说公子章在邯郸人皆称万岁,只怕墨家在邯郸民众眼中,也该是交口称赞了。
  ……
  邯郸城内,一处楼台遮掩深处,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披白孝。
  年轻人名叫郭纵。
  郭家,是邯郸之前的豪族大户,原本是靠冶铁为生,当然不是高炉铁,而是那种低温锻打出来的海绵铁。
  炉铁的技术掌握在墨家手里,他们并不会。
  有名有姓,自然是贵族。
  郭纵的祖先,乃是周武王的叔叔,封于虢,后虢被灭于晋,子孙以郭为氏。
  后赵简子围晋之绛,郭氏迁于晋阳,后来的分支又有一支迁于邯郸。
  自从低温锻打海绵铁的技术出现后,邯郸这里的几个大家族便开始合作垄断了铁器的生产。
  邯郸郭氏作为晋阳郭氏的分支,依靠着冶铁业积累的财富,在墨家出现之前,已经隐隐可以涉足赵国的政治。
  兵器需铁、工具需铁,这必然和赵国的贵族之间有颇多的联系,这是氏族壮大的另一种方式,由商人成为“素封”之君,然后逐渐获得权力。
  在墨家出现之前,郭氏累积巨富,家有万金,到郭纵父亲这一辈的时候,已经是邯郸城首富之家。
  除了冶铁,还放高利贷,做马匹生意,郭纵之父在许多贵族面前都是座上宾,地位超然。
  然而随着十年前墨家的人来到邯郸,随着公子章的一些列变革,随着泗上那种新型的冶铁方式的出现和墨家的技术垄断,郭家的产业和地位一落千丈。
  两次降价相争,一次公子章土地变革、墨家出面赊欠铁器日后低息偿还,双管齐下。
  郭纵的父亲觉得凭借自己多年的积累,以万金作为根基,想要和墨家斗下去。
  可是斗了不到半年,郭氏一族就已经撑不下去,这万金砸下去似乎根本不可能触动墨家的根基。
  之后不久,墨家在这边的冶铁作坊就开始开出高价,招收郭氏冶铁作坊中的那些锻打工匠,许多人逃亡,甚至有些卖身为奴的也多逃亡。
  若是以往,郭氏自然可以凭借和贵族之间的关系,将这些人要回。
  但是,如今墨家和公子章走的极近,这些逃亡的奴隶竟然只是赔偿了原本的赎金,就做无事。
  不久之后,邯郸城市面上的奇怪商品越来越多,墨家在这边的产业全面铺开,但凡和墨家出售的货物有竞争的手工业者纷纷破产。
  棉布和毛呢彻底毁掉了本地的麻布生产。
  炉铁农具导致那些磨制工具的骨匠、石匠纷纷转行,或是成为墨家作坊的雇工。
  那些囤积粮食的大商人,也在这几年的粮价暴跌中赔的血本无归。
  然而有人忧愁,便有人欢喜,那些与墨家产业并不冲突的手工业者这几年都赚了一笔,而那些和墨家的产业有关联的、诸如烧炭、烧陶、木工等行业,更是迅猛发展。
  郭纵的父亲便派遣了几个心腹之人去了一趟泗上,回来后将见闻一说,郭纵的父亲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岁,卧病不起。
  这个曾经在邯郸的大人物、这个可以和许多赵国贵族分庭抗礼的富商、这个赵国本土手工业的代表性人物,在病床上冲着郭纵说了一番话。
  “斗不赢的,家有万金,在墨家看来也不过是区区之数。墨家那边动动手指,咱们家这点产业就要撑不下去。”
  之后不久,老人便一命呜呼。
  郭氏一族的宗主之位落在年轻的郭纵身上,人心散乱,各自惶惶。
  他这个宗子接手的,是一个已经开始衰败的家族。
  他这个宗子和父亲一样,清楚依靠技术和财力想要斗过墨家全无可能。
  他也曾读过一些墨家的书籍,一开始觉得里面的内容很有道理,可是现在却恨恨想到:“墨家说让民得利,若真要让民得利,便不该与我家相争。不过是群口称仁义的小人罢了。与民争利,又谈什么仁义?”


第二十三章 暗流
  乱世之下,已经不能独善其身。
  墨家的资本和技术冲击之下,郭纵想要壮大家族,只有权力才有可能。而要获取权力,就该参与到赵国的公子之争中。
  到时候凭借对公子朝的支持,一旦公子朝上位,就需要回报他。
  届时不准墨家在赵国活动、收回墨家的铁矿作坊、专许专营,这便是唯一可能获胜的手段。
  幸好,墨家与民争利的民,很多。
  对于墨家不满的民便很多,这些人都有着巨大的能量,是时候聚在一起参与到这件几乎人尽皆知的大事之中了。
  身着孝服的郭纵召集了很多在邯郸改革中对墨家和公子章报以仇恨的一批人,此时此刻,他问了众人一句话。
  “如今天下,最大的财富是什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今天聚集在这里的这些人,对于公子章和墨家的仇恨,根源就是自己的利益受损。
  说起财富,这些人有说是金银、有说是珠玉、有说是土地,但这一切都被郭纵反驳。
  到最后,郭纵说道:“这天下最大的财富,就是权力。倘若你我有权力,墨家纵然有钱、纵然产业众多你我不能相抗,又能如何?”
  “下达法令,收回墨家的产业,分于我们,只准我们专营,难道墨家还有什么办法与我们对抗吗?”
  “你我都是工商之人,所求者,金银之利。贩运马匹,倍利;冶炼铜铁,五倍之利;走转珠玉,十倍之利。可若是投资于权力,却能得到百倍之利。”
  不枉他读了许多墨家的书,也因为这些书的存在让他能够小小年纪就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这个若无适的出现,能够在史书上留名一笔的郭纵,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后世曾载,郭纵此人“居邯郸,以铁冶成业,与王者埒富”。
  正是因为这种巨额的财富,以及因为从事的是和军事战争极有关系的冶铁行业,郭氏一族作为外姓逐渐走入了赵国的核心决策层。
  再到他的后人已经可以成为决定赵国败亡的人物……诬陷武安君李牧被赵王所杀的幕后主使;行贿使者让使者说出廉颇尚能饭否只是顷刻三遗屎矣之人,便是郭纵一族的后人郭开。
  战国时代,是为数不多商人可以纵横捭阖参与列国政治纷争的年代,商人的视野也因为没有纸张、印刷术以及贵族知识垄断等因素,胜于一般的平民。
  郭纵年纪轻轻,能够想到这一点,已经颇为不易,或者说这是他面对墨家按照资本的意愿改造社会的浪潮之下,唯一能够想到可以对抗的方式。
  只是,他没有想,若是君权王权可以扶植他、出言即法打压其余人,那么又靠什么来保障整个工商业阶层的利益不被王权所压制呢?
  墨家所做的这一切,最终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一个将来有一天工商业阶层足够强大、强大到有了阶级意识、根本不希望头顶上压着一个王权的时候,将悬在头顶的掣肘之物砸的粉碎。
  这需要物质基础,更需要一些理论和说法让底层和他们站在一起。富户出钱、底层出力、名义上的平等兼爱来代替血统的天然不平等。
  从某种意义上说,郭纵想要做的事,眼界终究还是太小。
  然而就现在来看,郭纵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对抗泗上的这头怪兽,除非依靠权力。
  其余因为仇恨或是利益受损而聚集在这里的人,也不可能想出比郭纵更为合用、更为实际的想法。
  众人咂摸着这句“投资权力、获利百倍”的话语,愈发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滋味。
  原本他们不太愿意投身这样的事,因为不论谁做了赵侯,在一些事上终究需要他们的帮助,也不会轻易招惹他们这些巨富,反而会以礼相待。
  然而现在他们被墨家无意中的竞争和打压之下,已经从穿鞋的变为了光脚的,需要拼死一搏否则就只能慢慢等死。
  心态转变之下,郭纵这种放在二十年前会被在场的许多人认为不可取的想法,在此时获得了交口称赞。
  众人静下来,听着郭纵提出的一些意见,考虑着若是成功之后自己想要的特权,计算着自己手中能够拿出的仆从、军械、金钱,越发兴奋起来。
  ……
  郭纵这样的看不到的暗流,尚且算是赵国内部人的选择,是时代冲击之下的一国之内的内部分歧。
  而在邯郸城内,漫随着赵国公子之争局势的明显,更多的外国人出现在邯郸的街头活动,都是为了各自不同的目的。
  自索卢参来到邯郸的十余日后,邯郸城内的一间客舍酒肆内。
  邯郸这几年墨家讲学之风颇盛,很多邯郸城内人闲来便去听讲。
  今日酒肆之内,一个当初跟着索卢参一同西行的、口舌清晰、一口不怎么标准的赵音、夹杂着魏地口音的人正在唾沫横飞地讲诉着西行这一路的见闻。
  这人口齿清丽,胸中又有干货,跟随索卢参十年,又在途中加入了墨家成为了墨者,如今回到故地与人说起,当真是引人入胜。
  这一刻他正讲到索卢参在波斯之事,说起在靠近波斯的一个部落,索卢参靠着火药让一些部落的人误以为他是雷电之神的事,引来众人的哄笑。
  不少年轻人心想,那些人可真傻,怎么连火药都不知道?
  而一些年长的人则想,这也正常,当初火药刚刚传入邯郸的时候,不也是有人觉得这是天上的雷电吗?
  酒肆内满满都是快活的气氛,已经颇有泗上风格的、有座椅和桌子的酒肆角落里,两个人举着酒盏,侧耳倾听酒肆内讲诉的故事。
  两个人的桌上,摆着一壶酒,几张麦饼,一份辣椒炒过的羊肉,桌上也没有了勺子餐叉之类的低阶贵族吃饭用的工具,只有两双木筷子。
  两人一高一矮,听到酒肆内那人说到索卢参说的一些狡猾的话,个高那人忍不住笑道:“商丘一别,已然二十载。索卢参这人的性子,还是这样,当真不枉东方巨狡的称号。”
  矮个那人道:“仲尼说,因材施教。巨子说,使人各得其所长,天下事当。当年选索卢参西行,自然是看重了他的性子,此事也非是他不能做成。西行数万里,往来十年,非大智大勇之人,不能成此事。”
  矮个那人说起巨子的时候,如此自然,仿佛早已经叫的习惯。
  那高个之人长叹一声道:“莫叫巨子。当年他老人家长逝,传书天下,不准我等服丧,早已断绝了师徒之名,我们这些人已经不是墨者啦……”
  正自感叹间,那个正在酒肆内带着“任务”讲诉这些见闻的人不经意间转了下头,正看到这一高一矮在角落之人,脸上露出一丝惊奇之色,随即停住了嘴里的话,靠近到那方矮桌附近仔细观察。
  一高一矮两人见这人盯着自己,不由一怔,手掌下意识地抚摸在桌上铁剑之上。
  那讲诉之人却带着一丝惊奇问道:“是……高先生和矮先生?你们不是随着公子连回秦了吗?”
  高先生与矮先生的称呼一叫出来,两人放在剑鞘上的手掌移开,仔细端详一下发现并不认得,但既然这么叫,显然也是故旧,于是问道:“你是?”
  那讲诉之人连声道:“当年我侍奉公子连,当初三人来见公子连,一手剑术击败了公子身边的剑士,以此让公子连得见胜绰。当时我侍奉左右。”
  “十年前索卢参在安邑见胜绰得见公子连,说起西行之事,公子连拨派了十名剑手跟随,我正在其中。”
  两人也有名姓,但是在公子连身边的时候,众人均以高矮先生称呼,是以这么一叫两人均知这是故旧。
  当年胜绰为了引起公子连的重视,先行叫人去了安邑,在公子连身边展示了一番技巧,以此让公子连行举火燎庭之礼,这二人正在其中。
  高个那人一听此人称呼自己为高先生,而说起索卢参的时候却直呼其名,知道其中的区别,笑问道:“你这是也加入了墨者?与他们互称同志了?”
  说话间,叫人加了个椅子,又笑道:“墨家之义,人人平等,你自坐下。”
  那人倒也不扭捏,坐在一旁道:“正是,我是在从波斯回来的途中,听索卢参讲诉了墨家之义,成为了墨者。两位先生来此何事?”
  这人加入墨家的时候,墨子已经传令天下不准追随胜绰的那些叛墨为他的死服丧,等于是彻底断绝了师徒关系。
  只是这人对于墨家上一代的恩怨知道的不多,只是知晓这两人是叛墨,算起来若是不叛墨,也已经是墨家内部为数不多的周威烈王时代的老墨者了。
  他问过之后,又想到回来后的一些传闻,奇道:“胜绰先生已随公子连入秦,公子连如今便是秦君,两位先生……若是出行,想来应该是车马百乘才对。”
  高个那人摇头笑道:“车马百乘,那是君命。今日来邯郸,是为了以私人身份见几位故旧。”


第二十四章 故旧
  既说要见故旧,之前讲诉那人所知道熟悉的、威烈王时代的老墨者便是索卢参等人,于是问道:“那可是要见索卢参?”
  矮个那人点头道:“是要见的。我本鲁人,早年在鲁国的时候,就识得他,我们两人是同年成为的墨者,当初都是外出游历遇到了禽子而求学的。”
  这些都已经是陈年旧事,曾经一同求学的伙伴,在二十年前的商丘城下选择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现如今渐行渐远,只剩下当初的那些求学回忆。
  讲诉那人听闻此事,便道:“如此,那我回去后可以告诉一下。”
  他也知道,有些事若是人家想说,就会告诉自己,不想说的话,便是问了也没用。
  墨家的规矩虽多,却也没有多到说连私人身份故旧朋友都不能相谈的地步。
  只不过能谈的事并不多。
  他亲人多已亡故,因此才追随公子连多年,当初跟随索卢参西行之时,家中的直系亲属都已经死没了,了无牵挂。
  自己的事没什么可问的,便不可避免地说到了一些宏大的事上,讲诉那人带着几分自豪地说道:“两位先生今日来邯郸,所见所闻,难道不是尽眼安平富庶?我虽然还不曾去过泗上,但是想来泗上风华,还要远胜于此。”
  高个那人哈哈一笑,说道:“我眼中,邯郸人皆为求利,眼中只有金钱,酒肆之中谈论的是掮客之言、酒后谈论的是金银珠玉之价。人人求利,不曾见义。”
  “正是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女子求利,做刺绣之功竟不如倚门卖笑。世风如此,笑贫而不笑倚门市卖笑者,这风华……恐怕与当年墨子之义相差甚远吧?”
  那人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十余年前自己还要叫二人一声先生,忍不住用在途中学到的一些话语反驳道:“义、利也。墨者要利天下,所以心中要有义,然而却不需要天下人人心中都有志为天下芬之义。墨者是先锋驷马,不能与民众同。”
  “况且,子墨子也说,义即位利。适子也说,若行政,善者利道之,其次教诲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
  “人人得利,便是利天下。况且邯郸这几年以墨家之三表来衡量,民众富足、货物增加,子墨子若能看到,也必然称善,怎么可能与墨子之义相差甚远呢?”
  “人人求利,只要不损害他人之利,又有什么错呢?难不成二位先生叛墨之后,竟学了儒学,以为现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礼崩乐坏了?”
  涉及到一些信念上的东西,言辞也就激烈起来,一通反驳,都是这几年学习之后的理解和成果。
  高个之人脸色不变,心中却暗暗吃惊,心道:“这人当年不曾给我留下印象,可见当年不过中人之姿。如今这番言论,我竟不能够反驳,都听说当年商丘大聚之后,适此人重组制度、主管宣义、使上下知义,果然手段非凡。”
  “若以天赋而论,眼前这人不如我多矣。然而他在墨家组织之中,所学所闻,不过十年,竟能如此……当真可怕。”
  想到这,高个之人却不正面反驳,而是用了狡辩法问道:“既然说求利是正确的,那么区别又在哪?”
  “普通百姓如农、工、商、贾,家有一万钱,每年利息可得二千钱,拥有一百万钱的人家,每年可得利息二十万钱,这是逐利。”
  “陆地牧马五十匹,养牛一百六、七十头,养羊二百五十只,草泽里养猪二百五十口,水中占有年产鱼一千石的鱼塘,山里拥有成材大树一千株。安邑有千株枣树;燕、秦有千株栗子树;楚地有千株橘树;齐、鲁有千亩桑麻;秦川有千亩竹子,郊外有亩产一钟的千亩良田,或者千亩栀子、茜草,千畦生姜、韭菜……诸如此类的人,逐利之后,每年也能收入二十万钱。”
  “可如果有四千户的封邑,封邑内的每户人每年缴纳五十钱的租税,每年也是收入二十万钱。”
  “同样是追逐二十万钱,我们就不对?那些人就可以?既然说逐利,这又有什么区别?”
  高个之人说完,不想刚才讲诉那人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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