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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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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侯沉默许久之后,想到公仲连的这番话,又想到自己的那些雄心,忽然问道:“您年纪大了。仲尼曰,五十而知天命。”
  “既说兼并天下、定天下于一……您可以谈谈天命吗?”
  “武王何以得天下?纣王何以失天下?姜齐之祭祀缘何断绝?晋室之兴衰又源于何?”
  “我有兼并天下之心,对于天命,这是不能够不考虑的。”
  “如今墨家非命,却又有天志之说。那么,天命于天志,又该如何分别呢?请您给我解惑。”
  当问出这番话的时候,公仲连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已经老了,时日无多,许多具体的事务赵侯已经不可能再指望自己,所以想要知晓那些最为“重要”而又最为“玄妙”的东西。
  这或许,将是自己和赵侯说的最后一番话,作为主持了烈侯时代改革的公仲连想说的很多。
  武王伐纣,商汤灭夏,乃至于天下诸侯的兴衰,到底是源于什么?
  每个君主,都想找到其中的规律,每一个想要投效君主的士人都希望解决这个终极问题,从而一劳永逸。
  赵氏可以得天下吗?
  赵氏会沦为晋室那样的悲惨局面吗?
  天下若不为赵氏所得,又该被谁所得?
  有天命吗?
  是五德吗?
  有鬼神吗?
  有天志吗?
  是注定的吗?
  是可以更改的吗?
  是有道理可以遵循的吗?
  是有必然性和偶然性的吗?
  这一切,赵侯在谈及自己的兼并天下的野心之后,自然而然地问到了已经垂垂老矣的公仲连,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答复。
  公仲连思索许久,缓缓说道:“这个疑惑,臣或许可以解答。”
  赵侯眼前一亮,可公仲连随后的话,却让赵侯再次无言。
  “君上,我看过墨家的《天志》之书,也读过墨家的《非命》之言。我随便说一件事,您就知道天命和天志的区别了。”
  “鞔之适与儒生公孟子游泗水,时维九月,正属三秋,袅袅波兮木叶下。”
  “河边垂柳,叶落入泗。有孩童在河边垂钓,见柳叶入水,叶子都是背面朝上。于是便问鞔之适与公孟子,缘何这些秋叶落水都是背面朝上而正面朝下?”
  “公孟子言:此天命也。凡秋叶,必朝下而落。”
  “此中有义,叶长在树上时,敬天,故而朝上。落下时,敬地,故而朝下。这便是天命,再以此育天下人:要敬天法地。”
  “孩童以为公孟多闻,欲赞,鞔之适大笑,说:这就像是孩子们问你天为什么是蓝的?而您的回答是天是蓝的,而蓝色是多么漂亮。又像是孩子们问你人为什么要吃饭,你说人要吃饭,除非是菜粒裨虿荒苡每曜樱匀庖貌孀印揪兔挥谢卮鹞侍狻!
  “鞔之适道:正如二十年前在泗上做的稼穑生长的实验一般,因为叶子的生长需要阳光,那些阳光作用下让叶子有了养分,养分沉重,等到秋天的时候叶子落下,朝上的地方养分多、朝下的那面养分少,所以养分多沉重的,便朝下。”
  赵侯颇为新奇,嘴角带笑,可公仲连却很严肃,说道:“公孟子之言,便是天命。鞔之适之言,便是天志。”
  “武王何以得天下?于天命之说,天命该武王得天下,于是武王得天下是顺应天命。”
  “武王何以得天下?于天志之说,其时商纣欲集权,商之贵胄不满;商人多用奴隶周人行以分封;纣王征东夷而朝歌虚弱……等等一系列的理由中,这一切的理由都是:什么事如果没做,那么就会虚弱;而什么是如果做了,那么就会强大……”
  “这其中的分别,请您仔细体会。如果不能够分清楚天志和天命,那么赵氏也是危险的。如果天下只有赵氏,那么天志天命不分,也有殷商千年之业;而如今天下有秦、魏、韩、赵、齐、楚、墨诸多豪雄,您若不分,那么一旦有人辨别清楚了,赵氏便危矣。”
  “墨家有《非命》之说,又有《天志》之言。天志和天命的区别,我已经给您讲述了。那么,《天志》到底是什么?”
  赵侯以为这是精髓的总结,公仲连道:“《天志》就是说:人不吃饭要饿死、不拉屎要胀死。这就是天志。所以,天志无情,人要利用天志,也可以违背天志。”
  “你想活着,那么就吃饭、拉屎。你不想活,你也可以利用天志,不吃饭不拉屎。你想杀人,可以知道刺中心脏会死。你想救人,可以知道在胸前做出铁甲。”
  “《天志》怎么用,源于‘义’。而‘义’、‘利’不论是谁的、不论怎么变,天志不变,就看你怎么用。墨家,要探究的,是天人之变、是宇宙无穷,而氏族兴衰天下兴亡,可能只是《天志》中的一部分内容。”
  “天命,其重在命。天志,其重在天。”
  “世有尸子者言:天地四方曰宇,往来古今曰宙。墨家所言之天帝,即为宇宙。命,只是宇宙的一部分;人,只是宇宙的一部分;天下,也只是宇宙的一部分。剑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墨家的《天志》铸剑,而《同义》铸持剑之人。”
  “昔年曾子言: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今我就要死了,那么不可以不称赞墨家的言论。”
  “作为臣子,我受烈侯之恩,又不能不告诉您,君上欲兼天下,不可不知《天志》,却又不能不防《同义》。”
  “墨家居泗上,赵人于北地,却又间隔魏、韩。”
  “什么时候唇亡齿寒?什么时候远交近攻?这是您今后执政的几十年所必须要不断变化的选择,选不对,赵氏基业危矣。”
  “只选唇亡齿寒,则晋阳之祠,供奉魏氏矣。只选远交近攻,则赵氏宗族与庶人无异矣。”
  赵侯还礼道:“我会牢记于心。”
  公仲连长出了一口气,微笑道:“如此,那就不谈这个了。君上今日来时,怒气冲冲,手持书信,邯郸之民,到底要求了什么,让您如此愤怒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赵为之赵(上)
  赵侯苦笑道:“你也知道墨家的一些学说。论及守城,确是从墨翟以降,墨家守城之术天下无双,这是无可指摘的。”
  “可是关于如何能够守住城邑,墨翟的一些言论,其实有些过于‘爱民’而无君。”
  “若依其所言,正是: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
  这一点算不上墨家守城的一些技术手段,但却是从墨翟时代开始墨家守城所要求君主必须做到的。只有做到这一点,墨家才可能会帮着守城,否则根本不可能帮着守城。
  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
  也就是三大与八项之中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与借东西要还。所有为了守城征集的一切,都必须按照平价打上借条,有主券之人书写出借据,等到守城之后归还。
  这一点,王公贵族不是不能接受,有时候只要能够守住城邑,他们可以接受很多的要求。
  但是,这其中折射出的所有权问题,则是一旦深思就会让王公贵族难以接受的。
  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
  换而言之,民众的东西是他们的私产,所以为了守城拿走民众的东西必须要偿还。这是违背分封建制的原则的,尤其是一些贵族看来,民众的东西为了守城这个理由,完全可以直接拿走,凭什么还要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
  既有主券书之,那么这就是借,借这个含义的背后,就是民众的所有权问题,再扩大一下就是:财产是不可侵犯与神圣的权利,除非合法认定的公共需要对它明白地提出要求,同时基于公正和预先补偿的条件,任何人的财产皆不可受到剥夺。
  如今墨家的学说一直都是围绕着适提出的一些想法进行实践的,原本墨子或许只是认为这样可以方便守城。
  但是现在墨子已经去世,适将墨子的一些言论借题发挥,围绕着“义”和“天志”来进行展开,使得这些做法背后的意义更为深邃。
  如《杂守》所言的——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扩展为这么作为什么是合于天志的、又是因为什么可以这样做。
  扩展之后,便是“除非人定公共需要,同时基于公正和预先补偿的条件”,才得以借用、甚至强制借用民众的一些财产。
  这里面公共需要也就是守城,而墨家守城又是“为义守城”,这个征调民众物资的条件,也正是基于墨家的义。
  这其中的内容,可能对于一些尚且混沌的民众而言只是仁政,可是对于那些能够觉察到天下波涛的人而言,则更加看重那些隐藏在背后的“天志”。
  公仲连对此有所耳闻,也知道墨家守城之术的一些细节,但他知道如果仅仅是“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只怕赵侯还不能够这样愤怒,以至于说出什么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之类的话语。
  他见赵侯这样说,便先试探着说道:“君上,民众求利,按墨家的道义,若说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只要能够守住邯郸,倒也不是不可以答应。”
  赵侯大笑道:“置平贾?若真是置平贾,我哪里会说民众贪婪无厌呢?”
  “这邯郸之民,竟是趁国之危,要放高利贷给我呢!”
  说完,将手中的书信送到了公仲连手中,说道:“你看看吧,这些民众再要求什么?”
  公仲连接过书信草草略过,终于明白赵侯愤怒的原因是什么。
  这些书信,是赵侯为公子时候的中庶子再五拜访了胡非子请求胡非子出面帮助防守邯郸之后,胡非子开始集结民众,以民众“公共意志”的名义,给予赵侯的一封信。
  赵侯刚才说,若是置平贾,也就不会说民众贪婪无厌了。
  所谓置平贾,也就是一种无息贷款,即为:守城的时候,征集民众的一切粟米、马匹、薪柴、房屋等,皆按照市场价记录,将来按照平价偿还。
  这个放眼天下,已经算是惊世骇俗,贵族们多会觉得这不可思议:我用庶民的东西守城,居然还需要赔偿?
  贵族用庶民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赔偿?
  这是一个很高深的问题。
  高深到需要墨家那些加起来能有一尺厚的各种书籍来解释赔偿的合理性。
  这也是个很粗浅的问题。
  粗浅到民众不需要看墨家那些加起来有一尺厚的书籍的论证,只是单单说出这个观点便会得到无数的拥趸。
  这些惊世骇俗之言之外,如今邯郸的民众算得上是“变本加利”,利息的利。
  这时候放高利贷的很多,不少的贵族也转行从单纯地依靠地租收入,投身到放贷人的行当当中,后世的孟尝君是为其中的佼佼者。
  这一次邯郸民众的要求很多,而第一条也是大量以土地为生的邯郸民众的要求,便很有意思。
  书信上说,经过邯郸民众的集体共商,以众意的名义,向原本的公子章、如今的赵侯提出如下要求:
  公子章在邯郸已经进行了一些授田的变革,一如墨家所给出的建议,将土地授予民众,只收取民众的税,而土地将以二十年付清赎买的方式成为庶民的私产。
  如今这项变革已经进行了许多年,但是大部分的民众依旧尚未还清所有的“贷款”。
  这其中有一部分民众对于贵族颇不信任,不放心这些土地是否将来真的可以归属自己,于是只按照每年最低限额的数量进行偿还。
  对此,这一次邯郸将要被围,正是邯郸城急需粮食的时候,众人经过墨家的组织,正式向赵侯提出:征集粮食可以,但是粮食作为民众的私产,需要以贷款的形式借贷给赵侯。
  按照如今贵族放贷的十分之二的利息,赵侯这一次守卫邯郸所需要的粮食、金钱、甚至是赵侯用于和公子朝争夺君位的钱财,邯郸的庶农、百工、商人会用墨家作为担保,将粮食和金钱集中其中。
  其中,粮食按照如今市价借出,十分之二的利息,一共五年还清,而赵侯需要用土地作为偿还方式。
  也就是说,现在借给赵侯一石粮食,五年后赵侯需要偿还两石,而这些粮食的本金和利息,将可以直接支付那些赎买土地的费用。
  换而言之,这是墨家作为中间人,在邯郸发行了战争债券,战争债券的利息是百分之二十,赵侯不需要偿还金钱,只需要让民众将这些钱作为赎买土地的赎金。
  因为百分之二十的利息而且五年付清,这就相当于邯郸的民众可以只花一半的粮食换回自己的土地。
  这一点也正是赵侯心中愤怒的原因,也是感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起因。
  如今天下,募兵制只是刚刚兴起、半募兵半授田府兵的制度也不过是才露出苗头,随即就被火药火器马镫而冲击导致除了轻骑兵和非正规起兵之外,府兵制实在没有半点的优势,可谓是刚刚出生就要夭折。
  原本天下的制度,是民众需要服封建义务,随军出征需要自己携带一部分粮食。
  至于贵族守城,那就是在守自己的经济基础和权力根基,加上农夫是依附于土地的、可以被分封也可以连同土地一起转让的,所以,守城的时候随意征用民众的粮食马匹那是正常,而能够做到墨子所言的“民献粟米、布帛、金钱、牛马、畜产,皆为置平贾,与主券书之”那就可以算是仁政、义政了。
  这时候邯郸的民众居然要求赵侯在征用他们的粮食时需要缴纳利息,这简直是……骇贵族之听闻,大逆不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等等等等……
  现在,赵侯觉得,自己在邯郸已经实行了仁政,已经对民众远胜于当年晋阳,可民众竟无感恩之心,还试图再取更多的利益,如何能够不愤怒?
  公仲连在看完前几条之后,拜道:“我现在能够理解您的愤怒了!”
  赵侯大喜,从他步入公仲连的寝室之后,一直都在承受着公仲连的说教,此时公仲连竟然说能够理解他的愤怒,心中无限开怀。
  然而公仲连随后却道:“如果您是一个商人的话,我现在确实能够理解您的愤怒。可如果您是赵国的国君,是邯郸的封主,那么我不能够理解您的愤怒。”
  “您现在马厩中有可以日行八百的良马,虽不及穆天子之八骏,却也相差不多;您的鼎中烹油而有肉食;您的宫中有绝美的姬妾;您的府中纵然没有随侯珠和氏璧却也有各种珠玉宝物……您欠缺的,正是赵人的心。”
  “您作为赵国的国君,邯郸的封主,因为民众少付一半的土地赎买钱而愤怒,那么您如果是商人只知求利,这也无可厚非。”
  “可您并不是。您需要邯郸的民众撑起军队、您需要邯郸的粮食保证出征、您需要邯郸的钱财保证您可以购买的大炮火枪火药和马镫……这时候能够有人借给您钱,您应该感到感激,哪怕是年息十二,能够借钱给您的您竟然感到愤怒,这难道不是可笑的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赵为之赵(中)
  赵侯急忙解释道:“难道您认为我是因为这些利钱而愤怒吗?并不是啊。”
  “您见过河道决堤吗?秋水灌注之时,河道两侧的堤坝,若是有一处如同蚂蚁洞穴一样的缺口,那么这个缺口就会随着河水的冲刷日益扩大,最终导致决口。”
  “现在,民众的这些要求,不过只是利钱,可这就像是河堤上的蚂蚁洞穴一样,看起来很小。然而时间一久,就会越来越大,直至决堤。”
  “我愤怒的,便是这道河堤上的洞穴可能导致的后果。难道您认为我只是愤怒于那个小小的蚂蚁洞穴吗?”
  公仲连叹息道:“君上,时代变了。”
  “民皆求利,知道求利、敢于求利。这民众心中的河堤已经掘开了,只是在心中之外的表现上还只是个小小的蚂蚁洞穴。”
  “您已经堵不住了。”
  “昔年鲧治水,堵而不疏,以至于河流毁溢,天下受其害,尧令火正祝融杀之于羽山。”
  “其子大禹,堵不如疏,历二十年终治天下水患,被举为天子,舜帝让位于大禹,乃有传启之事,夏千年基业。”
  “您现在,要堵住的,是天下万民求利之心,这难道是可以做的吗?我刚刚刚跟您说完,天下上下之策,有四种,难道您非要选择最下之策吗?”
  “我已经劝谏过了,您做不到上下同义、上下同利,那么请做到上下交易,以下利谋上之欲,这才能够守住赵氏的基业!”
  “时代变了……君上,看看这天下吧,已经不再是当年了。您若是还不能够明白,我纵然死,又怎么能够安心呢?”
  公仲连所看到的书信中,既有庶农的要求,也有百工的要求,还有商人的要求。
  除了这些实际的物质利益的要求,还有一部分的政治诉求,因为出于墨家的手笔所掌控和煽动的舆论,因此火候把握的很好,隐藏的很深,看上去未必不能答应,但是背后隐藏着陷阱——正如赵侯所言,就是河堤上的蚂蚁洞穴,看似很小,却会在日后日益扩大。
  庶农要求土地、百工要求平权和减赋、商人要求利润,这一切都是实际的物质利益。
  百工之人,愿意提供足够的革甲、兵器、器械,但是需要赵侯用钱去买,坚决反对不经过民众同意就直接征收超额军赋的事。
  商人愿意提供足够的金钱,支持公子章上位,但是这些钱不会直接给公子章,而是通过墨家做中间人进行交易,由墨家作为担保。
  墨家要求的,是今后高柳以北对草原贸易的垄断经营权,商人提供的这部分钱的利息,可以作为将来对北方草原垄断经营贸易的股份。
  人人都在趁火打劫,从墨家到商人、再到百工农夫,都在墨家的组织下开始有组织的“趁火打劫”。
  赵侯愤怒归愤怒,可是愤怒之余一旦清醒过来,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没有粮食、金钱、革甲兵器,自己的这场争位之战就很难获胜。
  现在的军队不再是以前了,不再是几百名上士下士,带着自己的战车和徒卒参战,战车的胜负决定了战役的胜负。更不是如同城濮之战、两棠之役那样几十辆精锐的战车投入战斗就能决定三军中一军的胜负。
  战争的烈度、规模,都比百年前提升了太多。
  火药、马镫和纪律军阵的出现,让平民组成的步兵崛起,让富裕自耕农组成的马镫起兵取代了战车,让炮兵取代了射士。
  再如以前一样拉起一支数万人的队伍,带着数百辆战车和千名士人精锐就想要主宰战斗胜负的结果……潡水之战、大梁之战、和援最之战,已经给出了震撼的答案。
  粮食、钱、兵器革甲,这一切都成为烈度日强、残酷日盛的战争所不可或缺、甚至可以决定胜负的基础。
  民众因此可以呗墨家劝说,借此“趁火打劫”。
  而墨家的趁火打劫,则有着更为强硬的后台和底蕴:
  邯郸城没有墨家,能不能守住西门豹和赵国贵族合兵的围攻,赵侯不敢赌。
  高柳那里防备草原那些处于更为落后的胡人的墨家北境义师,若是能够投入到赵国的公子之争,可以迅速控制代郡,攻城拔寨,瓦解赵国那些反叛贵族的势力。
  这两种底气之下,胡非子可以高坐邯郸,让中庶子连去五次最后逼得答应了墨家的条件才同意帮着守城。
  而现在,高柳之兵……名义上归属于赵国,可是墨家的军制之下,墨家的人不点头,高柳之兵不可能南下。这一点,赵侯很清楚,论讲道理讲不过墨家,而论对军队的控制,墨家在军中渗透的那些代表、委员等等,就算把高柳的屈将子杀死,那高柳的兵赵侯也还是调不动。
  仅仅是调不动,赵侯并没有太大的怨言,分封建制之下,赵侯所能控制的土地看上去是整个赵国,实际上也就是晋阳、邯郸、中牟等这几座直辖的城邑。
  不只是高柳调不动,别处的也一样,否则公子朝凭什么反叛?
  现在赵侯想的,是一旦答应了民众这些事,等于是坏了规矩。
  墨家有墨家的规矩,如今天下诸侯有现在的规矩,这两个规矩完全不同。
  借了民众的粮食马匹要还,这是墨家的规矩。
  拿走民众的粮食马匹不需要还,这是如今天下诸侯的规矩。
  这个规矩一旦打破,将来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可预测的后果?会不会如同溃堤一样迅速扩大,从物质利益的诉求,变为政治诉求?
  公仲连不是不明白赵侯的担心,但是他有自己的考量,于是再次说道:“君上,我说,唇亡齿寒与远交近攻,这是您需要不断变换的政策。我以为您现在明白了,可您现在似乎并没有明白。”
  “墨家之义,您不能用,祸乱天下,使得天下无礼而革新规矩。”
  “魏韩之兵,您不能不防,一旦公子朝上位,必割邯郸以贿魏,您也只能选择出逃。”
  “现在,您到底是要为二十年后墨家之义祸乱天下而担心呢?还是应该担心魏韩之兵支持公子朝而驱逐您呢?”
  “如今墨家的道义传于天下,周天子尚且没有发声反对,您难道要做天下第一个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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