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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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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的也正是他。
  这妇人正是阙与君家族的人,知道庶俘芈蛮横无情且野蛮无礼,看着他手中的剑,再看看自己还小的两个孩子,强忍着屈辱冲着庶俘芈一拜道:“孩子吃不下煮麦……”
  她用的也不是雅音,而是赵语,庶俘芈一旁的一名士卒大惊道:“都是人,怎么就吃不下?我小时候莫说煮麦,就是麦穗都能吃下去……”
  那个孩子还在那哭泣,嘴里一直重复着想吃鹿脯之类的话,庶俘芈将铁剑收回,嗤的一声笑出来。
  摇摇头,什么都没说,继续回去吃自己瓦罐里的煮麦。
  待庶俘芈离开,妇人悄悄指着庶俘芈,冲着自己的孩子道:“记得这个人,记得墨家的所有人。是他们使得你们的父亲死掉,是他们使得你们不能吃鹿脯只能吃煮麦。”
  “若有一日,你们长大,切记,父之仇,弗与共戴天!”
  “乖,吃吧,饿着怎么长大?不长大怎么复仇?”
  大一点的孩子修长的指甲深深地刺入自己的手掌,仿佛要刺出血。
  仲秋之月,正是为祭祀上帝准备祭品的时候,往年的这个时候,他的家中都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各处封地上的人送来的各色贡献、挑选出来的合适的牺牲。
  阖家欢快,他记得就是去岁的仲秋月,父亲给了他一口小弓,并且他终于有了自己的扳指,证明他有资格佩戴扳指即将长大成为贵族君子。
  也就是去岁,他听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首情歌。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他想到父亲用宽阔的臂膀矫正着他拉弓的姿势,那样温暖,那样广阔。
  他想到自己拉弓射箭时候,那双唱过芄兰的女孩子乌溜溜地含着喜欢的目光。
  而现在,他什么都没了。
  父亲死了,家产没了,自己的那柄小弓也没有了,那个眼睛亮亮的女孩子如今不知道在哪里。
  大一点的孩子咬着牙盯着四周背着火枪或者铁剑的墨者,牙齿咬得咯咯响,心道今日之仇,明日必报!若自己长大,必要屠尽天下墨者!
  暗暗发过誓言,低下头冲着母亲一拜道:“孩子知错了。”
  说罢,将那些煮熟的麦粒塞入口中,忍着那种他之前从未感受过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贴在嗓子眼上用力撕扯的痛,大口地吞咽着属于他的煮麦。
  饭后,不知道是谁,在篝火旁清唱了一句,随后,数百人齐声相和,声声凄凄,配上寒秋的冷、弯弯的月、山间偶尔飞过的夜枭,使人潸然。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彼都人士,台笠缁撮。彼君子女,绸直如发。我不见兮,我心不说。
  彼都人士,充耳琇实。彼君子女,谓之尹吉。我不见兮,我心苑结。
  彼都人士,垂带而厉。彼君子女,卷发如虿。我不见兮,言从之迈。
  匪伊垂之,带则有余。匪伊卷之,发则有旟。我不见兮,云何盱矣。
  他们怀念的,不是彼都人士,他们怀念的是自己。
  过往的一切,都已不见。
  狐裘黄黄,如今只是脏脏许久没有换洗的衣衫。
  出言有章,如今只是口中的恨恨和连去个厕所都要打声招呼的小心。
  台笠缁撮,如今只是乱蓬蓬许多天没有洗过的头发。
  我不见兮、云何盱矣。
  歌声不停,越来越多的人放声大哭,想着自己刚刚吃过的煮麦,想着自己没有乘车还是靠双脚走过的路,想着过去的一切,悲伤难掩。
  看守的墨者有些惊诧,庶俘芈吹动着哨子,将火枪朝着天空砰的一声击发,喝道:“不准唱!不准唱!”
  高声叫喊了两句,那些人看着庶俘芈高声喊着不准,领头的那人心中生出一种油然的自豪和骄傲:他不准我唱,我偏要唱!你们害怕了!
  旁边的人在众人的歌声中,用雅音小声道:“今日食麦、明日怕是要食草。族人散亡,高柳苦寒,我等去了,十不存一。既要死,也当轰烈,不可在高柳与贱人同食同住,死在那苦寒之地!”
  一些人早已有意,正准备继续传话于他人的时候,庶俘芈忽然带着几个人冲入人群,拿着沉重的火绳枪的枪托冲着领头的那几人一顿猛砸,砸过之后一脚将领头那人踢到在地。
  他们都是步骑士,脚上的鞋子都是皮靴,后面包裹着一层铁片,军中人物常年操练几人便可成阵。
  领唱那人一直乘车,如何走过这么远的路,加上饭食又多日没有肉脯,如何能敌?
  剧痛之下,蹲在地上。
  却见押送他们的墨家步骑士迅速分成了两队,一队向后,列阵举枪,以作万一之势。
  另一队什伍一组,如同楔子一般切入到人群之中,将这些人分割成小股,一些人手持枪托或者木棍,朝着那些仍旧歌唱的人猛砸。
  那几个人想要暴动的人见如此阵势,知道怕是事不能成,只好沉默下去。
  从人群中揪出几个领头的,捆上绳索,庶俘芈高声警告道:“再有此例,视为叛乱,统统枪决!”
  远处黑洞洞的枪口和一闪一闪的火绳,终于压过了那莫名悲伤的歌声。
  等那些人安静下来后,庶俘芈回身冲着和他一起的步骑士们道:“夜深了,咱们也唱一首!”
  他起了一个调子,那些手中仍旧持着武器警觉地看着那些贵族俘虏的士卒们跟着庶俘芈的桑子,齐声唱和。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
  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兀猓
  噫,君子兮,皆蠹虫兮!
  坎坎伐辐兮,寘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
  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特兮?
  噫,君子兮,皆蠹虫兮!
  坎坎伐轮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沦猗。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
  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鹑兮?
  噫,君子兮,皆蠹虫兮!
  改过的歌词,将原本对君子仁义的期待,全部变为了嘲讽。
  浑厚的、经历过许多战火的、打过胡人、去过草原、杀过走私商队、攻过赵国都城的嗓音齐声唱着,没有祈求、没有期待,改后的曲调就像是一团火,能把人的血点燃。
  林胡人、赵人、泗上人、中山人、代人,种种掺杂在一起的口音,在歌唱的时候却出奇的一致,一如在战场上结阵。
  对面被这一曲听不懂的歌压的无法呼吸,再也唱不出那悲凉的曲,隐约听懂了对面在唱什么,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带有祈求的不素餐兮,变为了嘲弄的皆蠹虫兮。
  歌声飘荡,火绳燃烧的苦味也在飘荡,闪烁着寒光的铁剑和刚才如同饿狼一样冲入人群殴打的姿态,都使得这歌声很有力量。
  当夜深时,庶俘芈安排完值岗和守卫后,走到连代表那,忍不住问道:“他们刚才唱的什么?”
  他是泗上氓隶出身,不懂雅音,墨家的官方发音也是柔和了泗上、齐鲁和楚越的杂烩方言,虽然懂一些赵语和代地方言,但是贵族的正统雅音他是真的听不太懂。
  连代表正在用火烧铅融铅弹,笑道:“也没唱什么。无非就是感慨下过去的日子。我盯着那几个人呢,到时候把他们抓出去分开就好,真以为咱们墨家就没个能听懂雅音的人呢?”
  庶俘芈啧了一声,骂道:“就这群人,他们能学会自食其力?我说给他们放到高柳,准得出乱子。高柳不是最近正在挖采煤矿嘛,要我说男的就让他们去挖煤。女的嘛……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们又不会稼穑、也不会织布,那你说他们靠什么生活?又不能饿死她们,她们又不会做事,一群蠹虫,能干什么?”
  连代表将几枚融好的铅弹放好,搓了搓手道:“高柳不是有羊毛毡和毛呢作坊嘛。纺织的事她们做不成,但是一些不需要技巧的活,她们还是能做的。比如用湖碱洗羊毛,这倒是能做。这不正缺人手呢嘛。”
  庶俘芈倒是知道高柳的羊毛作坊,点头道:“这倒是。高柳人,哪有愿意去做洗毛工的?但凡逃亡过来的便多有地种,城中妇人也多会纺织,如今作坊成立各司其职,唯独这洗毛的活无人做。”
  “谁都能做,又无技巧,只是疲累,给钱也不多,也就这种事适合她们了。”
  连代表伸展一下疲惫的身体,起身道:“你先睡会,我去值夜。胡非子和屈将子都说大义,说他们这些人也会学会自食其力,我却怕她们把高柳的风气带坏了。”
  庶俘芈挠挠头道:“什么风气?他们没有了封地,不能再做蠹虫了,如何还能优雅贵食侈靡?没钱怎么贵?”
  连代表无奈一笑道:“不是这个,我是怕她们吃不得苦,到时候去在街头做妓,那样至少不用劳作便可得衣得食。再者她们都是贵胄,食色性也,色性之外,难免还有别样心思。一些逃亡到高柳的赵人隶农,若听说十个钱便能睡一次原本高不可攀的贵胄之妇,你说他们睡不睡?”
  “都是些麻烦事啊。贵族没有了封地和对封地上农夫的支配权,咱们墨家的道义、文字、理念、天志又完全用不到他们。到时候他们肯定要沦为最底层……男的做矿工、女的做洗毛工,或是给作坊做雇工,你说他们这些贵族会不会有一日也唱《伐檀》,高呼贵不恒贵、贱不恒贱、财富归属于劳者,倒竟起义反抗工商新贵大富?”
  庶俘芈哈哈笑道:“真要那样,那倒有趣。”
  连代表也跟着自己古怪的想法笑起来,摆摆手道:“你睡吧,我去值夜。”


第二百七十八章 对歌(下)
  许是连代表值夜之前说了些“妓”之类的话,庶俘芈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迤逦的、可能还会是大汗淋漓的梦。
  梦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比如骑在马上用枪指着一位贵胄妇人,然后做了许多事,而旁边就绑着一个被俘获的贵族男子。
  后来,这梦又变成了那个在高柳城曾经对着他唱过一些情歌的女孩子,两个人就像是《野有死麕》里那样,就在树林里做了许多事。
  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下身有些凉飕飕的,黏糊糊的,脸上不由一红。
  再想到梦里最开始的那个场景,庶俘芈不住摇头,心道难不成自己心底下就是个坏人?
  昔年鲁哀公问道:男子十六精通,女子十四而化,则可以生民矣。
  就是说男子十六岁就性成熟了,女子十四岁就来月事了,那都可以生孩子了。鲁哀公问仲尼,那礼里面说男子三十岁结婚、女子二十岁结婚,岂不是晚了?儒家和礼都是认可晚一点结婚的,当然这是针对贵族。
  而墨家因为墨子留下的一些话,对于婚姻和生孩子的态度则是另一种态度。
  《节用》里说,丈夫年二十、毋敢不成家;女子年十五、毋敢不事人。
  即便是适,对于墨子的一些说辞也只能修正,因为他被认作是“子墨子最信任的弟子之一”,这是他如同拿三一样用他叔叔的尸骨为自己搭建的梯子,有些东西他不敢触碰。
  再加上泗上缺乏人口,所以对于婚姻嫁娶的态度极为宽松,时代的烙印之下,这个时代的诸夏底层民众其实相当开放,至少在性的问题上还没有礼教的过多束缚,墨家自身又是出身底层的居多,因而对于裤腰带的管制很松。
  但是出于“人人平等”和“爱人用人之别”的道义,规定墨家人不得纳妾,因为纳妾是“用人”而非“爱人”。
  庶俘芈的年纪已经可以结婚,可是军中多有不便,做了一个这样的梦,黏糊糊地走了一上午,心里却一直忍不住回忆起梦里的那些热汗淋漓的事。
  总想悄悄地把手伸下去弄一下黏糊糊的下裳,却每一次想动的时候都感觉身边有无数注视的目光。
  他可以在万军面前展示自己的马术,可以在赵侯的宴会上举手去厕所,甚至可以在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
  可却怎么都不好意思伸出手去整理一下自己的下裳,终究他还只是个大孩子。
  好容易熬到了中午,想去换个衣裳又觉得会被人多想,只好变着法带着十几个不怕冷的人去洗澡,名其名曰锻炼身体。
  在岸边假装一不小心绊倒了自己,噗通一声掉下河里,嘴里还故意嘟囔道:“完了,完了,这么冷怎么晒得干?放在背包里到了高柳,那不是长毛了?”
  遮掩过去,赶紧脱下来洗了洗,换了身军装,继续行进的时候,便忍不住想起那个当初在高柳冲着他唱情歌的姑娘,只可惜当时杀人都不手抖的他却抖的回唱不出。
  迷迷糊糊间,他伸出手啪的一下打了自己一巴掌,喃喃道:“庶俘芈啊庶俘芈,你到底是爱她呢?还是想用她呢?怎么做了这样的梦,就想起她来了?”
  按照墨家不准纳妾的道义,认为爱应该是全心全意的,所以纳妾要么是为了用来当个生孩子的东西、要么是为了操。似乎,不管是操,还是当个生孩子的工具,都是用而不是爱。
  于是庶俘芈自己很是疑惑,自己确实想操,但到底这算是爱还是用呢?
  ……
  仲秋过后,便是季秋。
  高柳城不算高的城门前,一个扎着双马尾辫的女孩子正在街头听人读着一份报纸,高柳地区没有强制教育,因为墨家没那么多的钱也支撑不起那么多的教师先生,因而许多时候报是要去读的。
  双马尾算是这时候女子的一种正常打扮,除了箕子朝鲜的商人后裔还留有殷商的锅盖头加辫子外,包括宋国在内的中原大地都已经通用周人的发饰。
  按照周礼,女子婚前都是不能盘头的,盘头要么意味着恨嫁、要么意味着已经嫁人了。在盘头之前,女子的头发很是随意,尤其是底层民众需要做事,怎么方便怎么来。
  女孩子轻拽着垂在肩膀两侧的辫梢,冷不防听到了念报的人说了一个名字,手指蓦地用了下力,狠狠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辫子,难免有些痛。
  “高柳步骑士第一连的连长庶俘芈,抓住战机,追击赵朝……”
  忽而听到了这个一直思念的名字,女孩子心里怦怦直跳。
  有女怀春,自然不会无缘无故。
  两个人的第一次相遇,她喜欢用“邂逅”这个词来形容。
  邂逅者,解媾也。解者,悦也;媾者,男女事也。解媾者,便是男女之间欢悦的一次相遇。
  那是个很平常的故事,比如男子骑着马不小心溅到了女子身上许多泥水,然后两个人交谈了一阵,再然后就是几次有期而遇的会面,以及那一次对歌时候男子红着脸在众人面前唱不出,在水边被一群姑娘打趣嘲笑的种种。
  当然,这女子穿着不贵,是如今很常见的棉布衣裳,所以思念的自然不会是那段消息里的赵朝。
  带着一种心里慌慌的犹如兔子在怀里挣扎的心情,默默地走到了忙碌的城门前,忍不住清唱起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唱过之后,嫩长的但却因为纺织被勒出了一道浅浅痕迹的手指忍不住又摸到了自己的发辫儿。
  捻起来一缕头发,自己暗暗道:“如果是双数,那他就是喜欢我。如果是单数,那他就不喜欢我。昊天上帝、天鬼,告诉我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默默地用学到了九数轻数着自己的头发,直到最后一根的时候是个双数,女孩子便高兴起来。
  想着刚才唱的歌,响起自己在那种需要花钱的学堂里学到的这首诗的解析,心道:“儒家的人就是瞎解,什么思无邪,便说子衿之歌是在刺学校废也,乱世则学校不修焉。”
  “非要说这是一首先生呼唤弟子的歌,说子衿是学子之服,先生呼唤弟子便可思无邪,说这是先生希望学生回来上学的……仲尼先生年轻时候肯定也有喜欢的女孩子,他可不会这么想,定是那些再传的弟子胡乱解的……”
  “还是墨家的解析更对,这就是女孩子思念男孩子的情歌,只不过恰恰那男孩子是个学生罢了。”
  想到这,脸上又一红道:“可他可不是学生啦。他在泗上上过学,但现在却已经是义师的连长了。穿的也不是青青子衿,倒是黑灰色的军装……”
  总是绕不过思念,她却不知道墨家为了能够解释意识形态,不但有高端的晦涩难懂的学术,连《诗》这样的市井通行的东西也有自己的注解,在潜移默化之间全面地和旧礼开战,更不知道儒墨之间的矛盾从原本的互骂禽兽死爹更进一步,天下六分之儒正在酝酿一场前往沛邑的远征,赌上性命要辩赢墨家。
  而这一切,便是这个思念心慕之人的女孩子感慨子衿的背景。
  正在思念的时候,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群人,女孩子心中更慌,心道:“他会不会回来呢?”
  ……
  经历的跋涉的庶俘芈再次经过高柳城门的时候,听到了一阵轻快的歌声。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其实不只是一首歌,唱歌的人很多,多到许多不同的声音掺杂在一起。
  许多诗经中的歌,被编为了更为适合传唱的市井情歌,早已经在高柳流传开来。
  歌声中有家人思念亲人的、有妻子思念丈夫的、也有女子思念情人的。
  庶俘芈循声望去,看到了那个女孩儿,两双眼睛在空中不期而遇,随后就像是被天上的闪电击中,承受不住那种酥麻,迅速挪开。
  可挪开的瞬间,却又怀念起那种酥麻的感觉,再把目光转过去。
  天不是风雨凄凄如晦,他也不是君子,可总归是既夷又喜。
  几日后的一次休沐,在高柳城外的小河边,女孩子忍着心中的羞涩,终于大胆地问身边的庶俘芈道:“你会钓鱼吗?”
  说起钓鱼,庶俘芈便回忆起小时候在泗上捕鱼的事,点头道:“会呀会呀,适帅当年在商丘的时候,用了个办法,用竹篓捕鱼。我小时候就学过,那年我爹去挖泗水的水渠出工,我妈妈怕他夜里饿给他准备的煮熟的豆饼让他晚上饿的时候烤着吃,我偷了一点做饵,还被打了一顿呢……”
  女孩子虽然很是尊敬庶俘芈嘴里的适帅,也觉得将来他嘴里打他的、吃豆饼的爹妈便许是自己将来的公婆,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暗骂:“简直是狂童,笨的要死,我要说成什么样,你才会约我去钓鱼相处呢?”
  庶俘芈还在那嘀嘀咕咕地说着自己钓鱼的趣事,女孩子终于忍不住,放下了唯一的一点矜持说道:“那下次休沐的时候,你教我钓鱼好不好?”


第二百七十九章 新俗旧礼(一)
  还在说着那些童年趣事的庶俘芈怔在那里,即便再傻也明白过来,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了一阵,第一次杀人都没有这样的紧张,赶忙道:“好呀。”
  女孩子没有低头羞涩,想着都说成这样了,便又道:“我听说秋日捉鱼越早越好,到时候你去我家那,悄悄爬到我家墙外,学几声鸟叫,我就出来了。”
  既说到爬墙,女孩子便忍不住想到了那首歌。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歌里的女子告诉情人,不要爬墙,不要爬树到我家,别人看到不好,人言可畏。再说在家里做那种事,万一父母看到了,多不好呀。
  按照规矩,这时候必须要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才能结婚相恋。
  当然,这原本只是贵族的规矩,但平民已经开始学起来贵族,这种规矩越发的浓重。
  如《氓》中那样,氓之蚩蚩抱布贸丝,之所以之前要等那么久,就是因为没有好的媒人。
  除了墨家控制的城邑,诸夏九州之内都有专职的媒人,而且媒人算作是专业官员,称之为媒氏。
  墨家控制的城邑中,倒是也有媒氏,但是功能不同,墨家官方的媒氏只管三件事:登记结婚、询问双方是否自愿、询问双方是否有三代之内的血缘关系。
  媒氏的区别,也便是新规矩和旧规矩之间关于婚姻态度区别,旧规矩太多,从贵族那里逐渐蔓延下去,很快就要“无媒不交、无币不见、远耻防淫”的地步。
  原本按照规矩,仲春之月,男女之间可以自由恋爱,任何婚姻媒妁的规矩仲春之月不在此列。
  但这些年却已经连仲春之月的恋爱都已经被打上了“淫”的标签,原本还需要更久可能要数百年才会僵化禁锢到这种程度,但是因为墨家的出现,为了反墨许多学说和规矩开始提早畸形,与墨家对抗。
  女孩子学过这首歌,但却不在乎,因为这里是高柳,贵族太少几乎没有,而且代地之风向来开放,颇有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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