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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第3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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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翟当年木匠圣手、机械之圣,泗上墨家却不用弩,这不能不考虑啊。”
“制作一支弩的工匠人力,可以制作五支火枪。”
“磨制一枚箭镞的工匠人力,可以制作百发铅弹。”
“况且,就算是弩,那也需要手张,常人又能拉张几次?”
“南济水一战,墨家与齐人对阵,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据说那几个连队每人都打没了身上携带的六十枚铅弹,弩手的话,又能发射几次?”
右首那人摇头道:“你只说了火枪的好处,却没说坏处。我说,临阵之际,弩手可射三发,而火枪只能射一发。”
吴起大笑道:“军中之事,你不如我。武卒之强,在于纪律、军阵。”
“昔年铜炮刚出,有人进言说,既有铜炮,结阵之法不可行矣。我却说,越有铜炮,越需要结阵,需要在炮击之下仍然保持结阵的军旅,方能称之为强军。”
“火枪射速虽慢,但若结阵,以军令束之,临敌三十步方可攒射,那么齐射之下,对方阵型松散,又如何能破戈矛之阵?”
“辅之以铜炮、马镫骑士,以步阵守、以骑炮攻,方为日后天下交战的上流。”
“齐墨之战,我早知墨家必胜。缘何?他们的士卒可以在炮击之下仍然结阵、他们的士卒可以进退有序,以纪律和阵型弥补射速的不足。”
右首那人起身冲着秦君一拜,又冲着吴起一拜道:“您说的这些,我不能够反驳了。但是,火药一物,天下除了泗上墨家无人能制。”
“这就如同自己不会炼铜,一旦开战,若墨家不售卖给我们呢?若是商路断绝,即便我们能买,可却运送不到呢?火药昂贵,墨家垄断,他们求利,这又需要我们拿多少珠玉金银去换?”
吴起正要说点什么,就听到秦君轻咳一声道:“如此看来,火枪不是胜于弓弩,而是更适合变法之后的军制,这已可算是定论了。唯独就是火药制作之法,只有墨家掌握,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是这样吗?”
这一次左右两边的心腹臣子一致称是,这的确是个绕不开的问题,虽然现在秦墨蜜月,以“开矿、修水渠”为理由购买火药墨家不但应允、而且明知道这是用于作战也大量出售,可是秦国诸人实在不想受制于人。
不为别的,就为如今大争之世,做君主的谁人没有天下之心?要取天下,有些东西就不能受制于人。
秦君忽而大笑道:“有件事,倒是可以解决这些苦恼。”
轻拍一下手,片刻后一人步入室内。
这人胜绰倒是见过,吴起却没见过,胜绰见过这人的时候,还是在魏国安邑,也只是偶尔一瞥,知道这人是公子连心腹。
有些事,秦君会告诉胜绰,有些事不会。所以有些事胜绰会问,有些事便不会。
这人进入后,就在众人面前,恭敬地放下了两件丝帛包裹的东西。
随后两个打开,一个里面是一堆灰黑色的粉末,另一个里面包裹着一个青铜钩,样子有些奇怪。
刚才众人都是在讨论弓弩和火枪,自然将目光投向了那一堆灰黑色的粉末。
因为那堆粉末看着……像是火药。
吴起起身,问道:“难道……”
秦君点点头道:“没错。这就是火药,而且不是从墨家那里买的,而是他自己制作的。”
胜绰惊道:“不可能!火药一物,墨家管的极为严格,并无几人知晓。以我所知,知晓内幕的,莫说千金,就是封地为君他也不可能背义;那些负责制作的,也是藏于那座隐秘的工坊之内,一辈子都不能出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乱前夕(三)
胜绰的震惊不是没有道理,他是叛墨,太知道墨家内部那些真正掌握了核心机密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了。
然而那个带着这堆粉末和那个怪异铜勾的中年人却道:“先生说的没错,然而这并非是从墨家那里偷骗来的配方。我是方士,我破解了火药的秘密,墨家一直在骗我们!骗天下人。”
“火药,只需要三物,硝、炭、硫。根本不需要盐、丹砂、陶土……”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火药现世已有二十年,可这二十年间,天下都知道火药用除了硫硝炭外还有六种物质炼成的。
木炭天下早已有之。
硫磺天下早已有之。
养硝之法,早已传遍天下,因为想要从墨家那里买火药,必须要用硝石换。
除了这三种之外,剩下的几种都是各种渠道流出的。
天下皆以为然。
一则墨家虽然垄断火药生产,可是只要说是开矿、挖渠用,便可购买。金子、铜、锡、银、粮食、硝石、水银、皮甲……种种,都能换。
是故天下并没有迫切知道火药配方的动力。
二则……除了泗上之外,诸侯各军中火器的比例并不是太高,而且主要是作为辅助部队用。
眼前这个人胜绰以前在魏国的时候曾见过,显然这是秦君的心腹。
火药配方的破解,不是一两日之内能够完成的,胜绰心中暗道:“莫非君上早在魏国的时候,就已经在想办法琢磨火药配方?也是,昔年君上在魏流亡,一直关注西河变法之事……君上之心,岂是区区渭洛可容?”
秦君此时待众人惊诧后,淡淡一笑,示意那方士继续说。
方士道:“我本方士,好炼丹药。在安邑之时,便多闻墨家之事。后吴起破大梁、墨家败越人于潡水,君上便让我尝试炼制。”
“为君者,谋国者,不可受制于人。”
“世上想要破解火药之术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只是他们都不得法,以至于被墨家蒙蔽。”
“二十年前,鞔之适在泗水,以祝融血毒杀泗上巫祝。从那时起,我便多习墨家文章……”
他说到这,别人听着倒还没什么,胜绰心中顿时明白过来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个方士,是公子连身边干脏活的。
说是炼丹,实则也负责炼制毒药,贵族阴谋,岂能无毒?
即便不用毒,也要防备别人用毒。
昔年泗上祝融血毒杀巫祝之事早已传遍天下,恐怕这方士早已经尝试着炼制,而且墨家对于当年的事并不讳言,甚至如何炼制都写了出来,并且称那物为“磷”。
胜绰心中明白,却也觉得正常,并不惊讶,只听那方士继续说。
“天下那些试图破解火药之术的方士、丹士都是先入为主,以为制作火药就是需要那将近十种药物,如何配比,始终不行。”
“我却知道,想要破解墨家的秘方,需得从墨家那里找答案。”
“墨家有本书,叫《解三十问》,据说是鞔之适未入墨家之时,他的两位隐士夫子考验他的聪慧而问的三十个问题。”
“有一件事,说是某日那个唐汉先生问鞔之适,说世人都知金有六齐。今有一金,与众不同,锡铜而成,其齐比例不知。问鞔之适如何才能够找出锡铜的比例。”
“鞔之适用排水、称重之法,得出了锡铜的比例。这是《解三十问》的第一问,想来许多人都看过。”
这倒是不假,很多人何止是看过。里面的三十个故事,不知真假,却都是精心安排的,目的就是让人看完之后通过一串串的故事,领悟那种“知其所以然”的总结、归纳、寻找规律的说知之法。
那方士笑道:“那一日我忽然想到这个故事,随后又想到一件事。”
“炼制所用的种种原料,其实都可以分开。”
“炭、丹砂、陶土、硫磺,不溶于水。”
“硝石、盐、芒硝类,皆溶于水。”
“而不溶于水的,又可以分为炭浮于水、硫磺等沉于水。”
“既然火药的配方里有将近十种物质,我何不把这十种物质分开?溶于水的只有几种,便少了许多,可以更容易推出比例;浮于水面的又有两种,也容易推出比例……”
说到这,胜绰这个叛墨已经开悟,忍不住拍手赞道:“妙!大妙!化繁为简,找出规律,正是《解三十问》中第十七问的道理。”
那方士笑着点头,又道:“于是我从君上那里取了百斤火药,溶于水中,待其沉淀漂浮不再浑浊,先取溶液。”
胜绰点点头,硝石确实是关键,如果硝石不是关键,墨家缘何要将养硝之法传于天下?
因为泗上的硝石不够用,还要用全天下的人帮他们养硝,而他们则用硝石制成火药,再用超额的利润卖出去。
硝石、盐、芒硝,这三种到底如何配比,实在是个关键。
那方士沉声道:“取一定额的罐子,盛装下相同的硝石、盐、和芒硝,我称重之后,发现他们的重量并不一样。这正是《解三十问》中的第一问,六齐之法。”
“多次称量,我发现硝石最轻、盐次之、芒硝最重。而比例便是七十八、八十一、一百。”
“如此,那么这个问题就简单了。诸位也都学过九数,有方程求禾之问题,与之一样。”
“今有上禾三秉,中禾二秉,下禾一秉,实三十九斗;上禾二秉,中禾三秉,下禾一秉,实三十四斗;上禾一秉,中禾二秉,下禾三秉,实二十六斗。问上、中、下禾实一秉各几何?”
胜绰听到这里,拍手大赞道:“妙极!妙极!这就是个三元方程,只需要测量出你从火药溶水中析出的那些硝石的重量,便可知道硝石、盐和芒硝的多寡!”
到了这一步,在场的每个人都已经明白,火药中最为奥秘的硝石、盐和芒硝的配比数量就可以知晓了。
芒硝吸水,天下方士真正研究过火药一物的都知道,这也是他们配比的火药总是不如泗上火药威力的一大因素,尤其是剩余的残渣极多不少,芒硝吸水性的结晶水也会让火药很快板结。
在场的人精通方士手段的少,可论及九数,却是君子六艺之一,既为君子,谁人不会算个三元一次方程组?
到这里就已经是九数常例中的上禾、中禾、下禾的问题了。
方士沉默片刻,说道:“可我测重之后,却发现个问题。如果火药真的有盐、芒硝和硝石,那么这个三元方程就是无解的。”
“因为我算出来的盐和芒硝的数量,是负的。负的在九数中可以存在,但在天下现实中无法存在。”
“除非……那里面没有芒硝,也没有盐,这才有可能。”
“墨家常言,九数和几何勾股不会骗人。”
“那么算到这一步,只剩下两种可能。”
“要么,九数是可以骗人的。”
“要么……是墨家在骗人——火药里,根本没有盐,也没有芒硝!只有硝石!”
在场诸人已经被这手段的运用所震惊。
没有人怀疑火药里不含芒硝,因为墨家要的太多了,而这东西又似乎根本没用。
芒硝很多盐碱池中都有,墨家的《蒸煮析盐之天志解》中介绍过温度和溶解度的关系,解释了一下怎么样才能将各种不同的硝、盐、碱等煮出来。
他们并不知道那些看似运入火药作坊的芒硝,实际上被用在了生产韧皮纸、璆琳、瓷釉等行业。
这是一个大骗局,本来思索火药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人就不多,而剩下不多的思索的人中有要考虑人心:芒硝并没有什么用,墨家为什么还要花钱从别处收购?除非是火药的配方。
方士一开始也没有怀疑,他只是想到了“禾出米”的问题,将繁复的原料分为水溶和不溶,然后再利用九数之中的三元方程解出答案。
可他却算出来两个负数,这显然不对。
如果相信九数不会骗人,那么便是墨家在骗人,火药里根本没有盐和芒硝。
到了这里,胜绰已经不怀疑那一堆火药的真假了,他确信这方士已经得出了火药的正确配方。
果然,那方士接着说道:“其时我也只是怀疑。然后我又取了那些火药沉在水下的那些东西。”
“丹砂……我等方士自然熟悉。硫磺可燃,丹砂可以炼水银,方士皆知。我先假设里面真的有丹砂,然而结果就是,我一点水银都没有炼出来。”
“墨家所著的《气亦沉重说》中说,物在天帝创世、伏羲开天之时就已经存在,不可多也不可能少。那么,既然没有水银,也就是说,那些里面根本没有丹砂。”
“我又取了一些,只是点燃。陶土不可能燃烧,若是里面有陶土,那么很显然不可能全部烧的干净。所以我知道,里面也没有陶土。”
“到了这一步,我已经确信,墨家一直在骗诸侯。于是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找了许多弟子侍从,一同从墨家所有的书中找一样东西……墨家是否亲口说了火药一定需要那九种物质?”
“然而,没有。墨家不说谎,这是他们的义。”
“但是在有些事上,他们会说部分真话。从始至终,墨家都没明确地说火药就是九物化合,只是一些传闻、和根据墨家运往作坊的原料推测的。”
“所以我猜测,这火药……恐怕根本没有那么复杂。”
“大繁至简,正合道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大乱前夕(四)
方士说到这里,已经是一脸得色,进而道:“随后我又排除了其余几种,最后推断,火药其实只是木炭、硫磺、硝石三物就能做。”
“至于比例,那便好说了。我只需要用水分开硝石、木炭和硫磺,就可以知晓。”
“墨家所著《气亦沉重说》,认为气体也有重量,水化为气,可以顶开盖子,由此可知,所谓火药,不要是固化为气,推动弹丸飞出。我想,若是有神力者,以最覆在枪管上猛吹,其实一样。巴蜀夷狄用吹筒,便是一样的道理。”
“墨家所著《燃烧论》中,做过实验,气体中有东西可以让木炭燃烧,但若那种气没有了,木炭便不会燃烧。而且那种气可以测得,只有五分之一,称之为阳气。”
“火药无气也能烧,我便想,很可能就是硝石为炭硫提供了可以让他们燃烧的阳气。”
“为了确定我猜测的对,我又将盐在炉鼎中煅烧许久,不增不减。可是硝石按照当年鞔之适炼制‘祝融血’的办法隔气煅烧,可得一种气,这种气……可以让木炭在里面犹如烈日绽放。很可能就是阳气。”
“于是我更加确定,火药里根本就没有盐和芒硝,只有硝石。所以火药,不过是硝石中藏着的阳气,与木炭和硫磺燃烧后化为气,如同巴蜀吹筒一般推动弹丸飞出。”
方士说到这,指了指下面的那一堆火药道:“诸位可以试试,或与从墨家那里买到的对比。”
胜绰起身,再三而拜,折服道:“已不用试。你已得《解三十问》之精髓。君上大智,原来竟早有用火药之心!”
秦君亦大笑道:“如你所言,自公输班逝去,天下机械木匠之巧,无人能出墨翟之右。二十年前,墨翟以公输班所赠腰带邀公输班弟子入泗上,墨家守城又有转射机、床弩等大弩,制弩之术,无双无对,墨家却弃之不用,反用火药。”
“墨家所谓的那些天志、演化,我或许不懂,可我却懂人心。泗上墨家能做出最好的弩却用火药,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人心,非是墨家所言的天志,却也一样可以知晓很多的道理。”
吴起等人尽皆拜服,心中或喜或服。
秦君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物,更可坚定你们使用火枪之心。”
说罢,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个铜勾,问道:“你们可知此是何物?”
这铜勾看起来很简单,一指长,甚至都不如弩的扳机那样精巧,在场之人都不知道这是何物,更不知道缘何这件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器物,能够让君上觉得此物可以坚定众人用火枪之心。
秦君笑道:“墨翟逝后,鞔之适编纂了《鲁问》、《适问》等记录墨翟言行的书籍。里面有一则,说是当年在商丘守城的时候,适说将来有一物可以代替转射机、床弩、弓。”
“后火枪出,鞔之适又有一次说,燧石能点醋绒,那么也能点燃火药,只需要蓄力精巧。他说他在那两位先生那里见过。但凡鞔之适说见过的东西,你们可曾听他说过诳语?”
“数年前,墨家以百金,求天下能工巧匠做一样东西……这个东西很简单,只需要能够蓄力即可。不求形状,只求此物,做出即给百金……”
言尚未毕,吴起指着地上的那个看起来简单的铜勾道:“这……这便是燧石发火枪中所谓的‘板簧’?”
板簧之名,在场的诸人都知道。
具体什么样,没人知道。
但是原理,墨家早就在一些书中给出:火绳的作用只是点火,而燧石也能点火。只需要作出可以蓄力的板簧,便可以直接击发燧石点燃火药。
板簧需要什么样?
对于在场的诸人来说,不重要。
只要能弄出板簧,工匠们便可以很容易地设计出机械,原理清楚,即便不是按图索骥,却也差不多。
能够制作青铜弩机的工匠,只要知晓原理明白方向,给他们一块上等的簧片,都可以作出并不复杂的燧石打火的机械装置。
杠杆原理、手指发力、板簧蓄力、弩机维持、勾动弩机、板簧回弹、牵动燧石,擦火点燃。
蓄力的方式,很像是后世学堂常见的用格尺蓄力弹纸团的道理。
这东西很重要,尤其是对于在场的这些辩论大秦雄师将来是用弓弩还是火枪的人而言,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东西。
墨家所著的《以说知术论将来战阵》中,有这样一个说法:
火绳枪因为火绳存在的缘故,人和人之间不能挨得太近,所以齐射的威力尚且不如。
若是能够用燧石代替获胜,那么原本一个连队的方阵就可以排下两个连队,一次齐射就是原本两个连队的火力。
而且,戈矛手的作用只是为了掩护火绳枪,若是戈矛手能够和火绳枪合为一体,那么自此之后,诸夏步卒只有一种。
另外,潡水一战墨家攻下了滕城之后,那一本名为《理性天志的胜利——论勾股术和攻城术》中做个解释:为什么子墨子守城的时候,要修筑行墙,都是为了增加宽度。
而宽度的增加,是为了投射的优势。如果在宽度保持不变的前提下,能够增加投射,效果是一样的。
墨家在二十年内所著的这些书,如今已经流传开,而二十年的沉寂,不是除了泗上没人注意到,而是在慢慢消化。
种子洒下。
九州之内,遍地开花。
然而这朵花,开的却有些异样。
胜绰看了看那个铜勾,摇摇头道:“我听闻,墨家那边一直在制作这东西。但是,他们用的是铁,而且其实已经制成了,只不过蓄力不足,出火太低,所以并不用。”
“但是,鞔之适说他从那两位先生那里看到的,就是铁的……怎么能是铜的呢?”
他弯腰拾起那个板簧,用力一扳,果然需要力量,撒手之后,立刻弹直。
那个方士道:“不论铜铁,要的是蓄力之能。莫说铜铁,就是用个小弩在上,以弩臂之力拉动弯钩擦动燧石,却还不是一样的道理?”
胜绰不解道:“可是……天下铁匠都在尝试着用各种淬火的方式想要得到那百金……”
“铜亦能蓄力为簧?”
方士道:“先生有所不知。巴蜀以南,有夜郎国、且兰国,俱是夷狄。然而那里也有铜器,也曾有过交流。我曾见过一精巧之物,也是铜的,正可蓄力。”
燧发枪的原理没有那么深奥,所差的只是一根合适的、有弹性的板簧。
至于点火方式,化学若是飞速进步用弹簧的力量撞雷汞可以;用来擦燧石也一样。
泗上早就有原始的燧发枪,只不过不在军中推广的原因就是打火率太低。而打火率太低的原因,就是材料不过关。
这个时代,是属于工匠的,是工匠可以敲出来的。
材料才是制约如今很多精巧器械不能制出来的根本原因。
泗上墨家这一次却不是像是火药一样在隐瞒什么,而是因为适所谓从“两位隐士先生”那里看到的燧发枪的板簧真的就是钢铁的,他根本就没有往铜件去想。
铜可以做蓄力的板簧,只不过适不知道。
秦人也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板簧需要的特点就是有足够的弹性,能够蓄力。
至于大小、轻便、蓄力多少,那都是可以调节的,做不到百分百的发火率,做到一半也未必就不能用;做不到如此轻便,可放大一下部件也未必就不能用。
这其中有诸多的巧合,也有诸多的必然。
赢师隙自小颠沛流离,经历了政变、驱赶、流亡;眼睁睁地看着魏国崛起、夺走西河、变法革新;目睹着泗上墨家从数百士发展到数万士,更是亲眼见证了墨家的崛起;他的身边又有胜绰这样的叛墨……
这一切,都让赢师隙心中对于“变革”二字极为看重,也正因如此,他才善于从各家的经验中吸取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正如火药,他一直盯着,并且从人心上推断墨家明明能做天下最好的弩,却偏要用火枪,足见将来必是火药的时代。
而板簧燧石发火枪所描绘的战法、战阵,更是他所看重的——那将更加适合开阡陌破井田的秦国变法,征召的士卒只需要学习一种武器的使用,而不再需要分成许多种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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