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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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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国地处天下之中,天下定则宋国定,宋国暂时有没有宋公那无所谓,天下若无天子,宋便无宋公;反过来宋无宋公,天下未必无天子。
  泗上既然作为如今天下最大的资本拥有者,在前几年已经教育了一番商人们什么叫“合理竞争”,几个搞粮食投机和棉花投机的大商人被泗上充足的财力物力用最“符合市场竞争”的手段搞的家破人亡,剩余的也都开了眼,知道那些东西不能动,哪些东西可以动。
  现如今泗上的手段更为精纯,商人们的态度也越发明朗,最起码泗上这边的法令是以人为主体的,有法可依的,总好过别处诸侯。
  市贾豚明白适的意思,也明白适询问商人态度的意思,无非就是看看商人的态度,这算是一次预演。
  现在的局面是魏国在远处摇旗呐喊,大有号召诸侯干涉宋国共同会盟的意思;泗上这边也前所未有地动员了一次,喊出了如果各国干涉宋国墨家必将为大义牺牲最后一个墨者的口号。
  真正明白局势的人并不多,多数人看到的就是大战一触即发的前景,这种情况相爱只要商人还对泗上有信心,并且还有支持并且渴望牟利的想法,那么这对泗上而言就是最大的胜利。
  泗上兵员的基本盘是泗上大量的新兴自耕农良家子,庶农工商联盟反贵族制度的号召得以实行,只在于商人的态度,不只是泗上的商人,还有齐楚燕韩赵魏秦各国的商人。
  农夫的天下,除非从军,否则都在百里之内;商人的天下,则是南楚北燕,他们是墨家可以依仗的在泗上之外的一大助力。
  如果现在这种局面上商人暂时支持,可以预见就算将来真的打起来,商人也会选择站队在泗上这边。
  至于是否持久,不在于泗上的道义多么令人向往,只在于泗上能否带来胜利的曙光。
  由是适便说道:“我看这样,将那些通过泗上缴了印花税的借据持有人集中起来,由市贾豚出面和他们谈谈。宋国那边再由我们说一下,他们的债务是要偿还的。”
  “整理一下具体的借贷人的封地所在处,要注意封地是不能还债的只能分掉,只能用那些贵族的私田。”
  “剩下的就可以慢慢谈。宋国的事,也可以慢慢解决。主要还是看各国的态度。”
  “真要是各诸侯决心干涉,那倒简单了,直接法自然利天下,宋与泗上一视同仁,也就不需要非要两种制度了。”
  说起来各国的态度,有人起身道:“从楚地传来的消息,我们的一些人在楚国被扣留软禁了。”
  “在陈蔡郢都等地还好,楚王并未下令。但在一些楚人贵族的封地,我们派去测绘以及公开活动的同志被扣留。”
  “这件事,又该怎么解决?”
  适哀叹一声道:“楚国现在是暗流涌动。楚王变法,触及了贵族封君的利。贵族封君其实很希望楚王和我们开战,若要开战就需要内部平稳,就要像贵族封君妥协。”
  “我倒是不怕别的,就怕是楚王不欲战,而封君欲战,到时候杀掉我们的人,竭力防备我们和楚王的和解。”
  “以下逼上,倒逼开战,这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件事确实需要尽快解决。”
  分封制之下,以下克上的原型和变种始终存在,这也正是适所担忧的。
  适话音刚落,高孙子后主管督检部的自苦以极派的领袖便笑道:“巨子多虑了,这也简单。”
  “以利天下的恐怖,对抗害天下的恐怖。”
  “哪个贵族敢动手,那我们就做点大动静,孩童妇孺无罪,不杀全家,但动手的人以及下令的人,保管一个都活不下来。”
  “杀一人以利天下,当然杀得。他若动了手,我们还要为了大局妥协,未免让天下诸侯忘了我墨家曾经多以武犯禁之侠士,也忘了我们当年可是背着刺杀了楚圣恒王的名声,到时候杀起我们来更无顾忌。”
  “当然,这件事还是要看楚王的态度。不管是楚王在犹豫也好,还是迫于贵族封君的压力不能够直接说不干涉也罢,单就扣押我们的人这件事上,楚王必须要表态了。”


第七十五章 共商大事
  让楚王现在就表态不干涉宋国,不太现实,局面还未稳定,各国还在观望魏韩的态度,楚王在内部也必然面临着贵族的巨大压力。
  但那些派出去测绘的人,当初说好了可是为了继承大禹遗志,一切与战事无关,这是各国都承认了的。
  这件事楚王还是可以下令禁止伤害的,只是现在迟迟不下令,怕也是有用墨家安抚贵族的意思:战或不战,未可知,请贵族们稍安勿躁。
  自苦以极派的意思也是简单明了,以暴制暴,以恐怖对抗恐怖,以杀戮对抗杀戮。
  以暴制暴有时候是最好的办法,就像是抢劫杀人一样,讲道理固然有用,但抓到后判处极刑更为有效,用死亡的威慑来让对方投鼠忌器。
  重要的是墨家确实有依靠刺客杀贵族的能力,适考虑一下道:“这也的确是个办法。”
  “一方面和楚王交涉,另一方面以恐怖为威胁,他敢杀我们的人,我们就杀他们,贵族们未必齐心。”
  “只要不齐心,那么这件事就大有可为。”
  众人点头称是,也确实如此,只要贵族们不齐心那便有操作的空间。
  楚王若下令不得伤害,如果所有的贵族齐心动手,倒逼楚墨开战,那怎么讲都没有用。
  但只要有人因为这种死亡威胁而退缩,这件事的意义就不同,少数几个贵族选择动手,楚王便可以用违抗王命的理由动手收拾贵族,正好集权。
  这件事要做就要赶快,皇父钺翎既然身上沾着血,那这也是个杀鸡儆猴的鸡。
  当年田午是屠了武城以求拖住泗上追击的脚步,枪决田午的警示是为了天下诸侯以及大夫们考虑一下后果,不要轻易再做屠城的事。
  今日枪决皇父钺翎,除了要让高高在上的贵族被底层践踏在脚下的矫枉过正外,更多的也是一种威慑。
  贵族们不齐心,也未必就一定敢于殉道,只要还没有彻底翻脸,他们也不敢动手杀墨家的人。
  泗上内部的事情讨论完毕后,便又提及了这一次宋国的善后事,也就是百家学派进驻宋国,分政分权自治的事。
  ……
  自从四五年前那场大辩论之后,农家的人便在泗上常驻,一部分农家子弟加入了墨家,另一部分则继承和发展了农家的道义。
  这一次宋国的混乱中,农家的人也算是弄潮之人。
  发展后的农家道义和墨家的道义逐渐开始出现了分歧,而且这种分歧是从一开始就有、且无法弥合的。
  以泗上的村社为例,合作社制度的普及,使得农家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但是墨家认为,泗上不足以作为整个天下的例子,因为泗上的军力足够并且掌握政权,所以可以如此。
  天下别处的农夫大部分被困在土地上,他们对于大义天志的了解,并不足以支撑他们直接越过这道坎。
  换而言之,泗上认为宋国的土地兼并、民众失地逃亡做工、流佣和雇工的人数越来越多,这是一种有利于天下的事,并且是支持的。
  但是在泗上,为了保证兵员,以及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使用合作的方式逐渐改变村社的形态:即土地集中使用是正确的,但土地集中于谁的手中是个问题。
  农家最开始期待的模式,是贤者与民并耕、市贾无二价,以劳动量作为一种等价物,进行无利润的交换,譬如我种粮食所消耗的劳动换取同样劳动纺织的布匹,这样谁也不吃亏,做到真正的公平。
  这也是因为双方所代表的阶层利益不同产生的分歧。
  墨家自从适执掌以来,代表的是手工业者、城市小市民、工商业者的利益,兵员的主力是手工业者和自耕农,并且对于将来的构想是对外扩张、通过兼并土地和市场开拓,渡过艰难的“棉吃人”、“蚕吃人”的阶段。
  农家最一开始代表的,却是无地农民的利益,这些农民承受着三重剥削,尤其是泗上之外的地方,承受着贵族君侯土地封主的剥削、承受着商人操控物价的剥削、承受着泗上手工业品倾销的剥削。
  他们反对商人,嫉恨商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商人通过和贵族勾结,就像是盐一样赚取高额的利润,农夫本就需要承担军役和劳役,再加上这种支出,随时处在破产逃亡的边缘。
  宋国靠泗上太近了,新时代的苦难在宋国上演的也越早,譬如靠近泗上附近的土地大量兼并,用于经营,提供泗上所需的农产品和原材料;泗上对于这件事也是一种默许甚至于支持的态度,因为泗上缺乏廉价的劳动力人口,宋国兼并土地,泗上发展工商的同时稳定泗上的兵员基石,一举两得。
  这就是农家和墨家的分歧,也是经过发展之后农家所代表的利益:因为种种原因无地失地的农民。
  适觉得等量劳动交换以至于市贾不二价的想法,是标准的空想,但他们自称的真正平等派倒也没有错,但是这么搞不行,也不符合此时市场无限、土地无限的情况。
  那场大辩论之后,农家看到了一条新路,也就是泗上那边的村社合作制的路,他们便将大量的精力放在了泗上之外,希望通过宣讲从而越过泗上认为必须要走的过程。
  因为之前是有公田制度的。
  诗曰:噫嘻成王,既昭假尔。率时农夫,播厥百谷。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亦服尔耕,十千维耦。
  这种井田制下的集体劳作,在村社中仍旧有很强的残余,既然这样,是不是可以直接跳到泗上这种模式?
  譬如在村社中宣传鼓动,直接发动暴动、利用宋国大量失地农民集结于城邑的现实,直接暴动夺权,通过刺杀贵族、武装农夫的方式,一步到位。
  对此,农家和泗上是有过沟通的,但泗上的态度很明确,提出了严厉的批评,一度闹的农家和墨家之间的关系很不愉快。
  适也苦心孤诣地和农家学派的领袖许析谈过,说泗上的情况是不可复制的。
  其一,墨家在起事之初,就有四五百集结了天下精华的底子。
  其二,当年魏楚争霸、齐越相争,为墨家在泗上发展提供了足够的空间。
  其三,墨家是先解放了大量的自耕农,分给他们土地之后,再逐步利用利诱使他们选择了合作制度。
  其四,依靠少数人阴谋刺杀之类的办法,并不能够解决问题。
  泗上的意见是既然现在泗上已经开始了建设,不如农家的人在泗上一同合作,依靠泗上的军力物力,逐步发展。
  但农家的人并不同意,他们认为时机已经来临,在宋国完全可以干出一番大事,对天下农夫怀有极大的幻想,认为他们振臂高呼必然云集响应。
  泗上则认为农夫被困于土地上,数百年的制度之下,他们的见识注定了不可能一呼百应,这纯粹是空想。只能通过泗上模式,利用政权建设和军事武装,一点点转化发展。
  而且对于农家在夺权之后的计划,墨家也全然不同意:重农抑商,标准物价,甚至于反对靠近泗上的大量经营性的大片土地。
  双方的分歧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个很简单但却无法解决的分歧。
  即,墨家所谓的九重乐土之说,就宋国泗上附近这种模式的一重,是不是可以直接跳过去?
  包括土地兼并经营、工商业雇工发展谋利种种,是不是一定要经历?可不可以直接一步到位,利用村社公田制度的残余,直接跳到土地归民众集体所有的这一步?
  旧时代有苦难,新时代也一样。
  就像是那些因为失去土地被迫逃亡泗上的农夫一样,问问他们,喜欢在城邑做佣工吗?他们当然不愿意,他们更希望有一份自己的土地。
  甚至于不少人感慨:还不如回到礼法时代呢,最起码那时候自己还能安稳地做个农奴,耕种公田之余还能保障自己的土地所有,土地不准售卖。
  到现在,田亩变革,宋国的土地可以买卖了,富者阡陌相连、贫者无立锥之地,没得办法,只好逃亡泗上来做工开垦。
  农家看到了这种苦难,也从之前的苦难中吸取了教训,震聋发挥地喊出了十足空想的“市贾不二价、劳动量为等价物交换、土地归天下人所有耕者有其田”的口号,然而注定了他们的口号是要失败的。
  而且稍有不慎,反倒会被君王利用,成为重农抑商的思想来源。
  之前农家在宋国发展迅猛,甚至于提出了自己的政治口号。
  即取缔当年为了宋国将来内乱的君子院和庶民院之别,所有人都可以推选贤人按照人口比例进入询政院;土地归属于全体宋国民众所有;限定最高物价;甚至极为激进地喊出了一个“在真正平等之下国人共政的土地公有的宋国”的口号。
  论起来如今墨家的思想和农家的思想,看似很像,实际上早已经分道扬镳,墨家现在是宁可走最残酷的现实,也不走看似美好没有物质基础的空想,并且一直在论证这一重乐土发展的必然性。
  只听口号,似乎和墨家很像,但考究细节,又全然不同。
  原本农家的计划,是利用戴氏和皇父氏的矛盾,趁着询政院重选的机会,一举夺权,实行变革。
  然而事起突然,农家的计划旁落,墨家既然选择了动手和出兵,农家也立刻响应。
  因为墨家不准备直接管辖宋国,加上宋国的局面造就了大量的支持农家的人口为基础,所以这一次农家在宋国的势力更加牢固。
  墨家的想法,则是既然农家在宋国的势力已成,那么宋国的局面就要分开来看。
  靠近泗上的地区,萌芽已经出现,而且迅猛发展,旧制度所剩无几,而且为泗上源源不断地提供粮食、廉价劳力和原材料,宋国东部是不能动的。
  远离泗上的地区,萌芽还未萌生,贵族以及依附于贵族的商人压迫民众太苦,那里的旧时代残余也最深,正适合农家这样暴烈的手段彻底扫清。
  而且想的就是让宋国成为一个个自治的联合体,农家既然不认可泗上的路线,那就不如做盟友去宋国发展,借他们的力量扫清宋国西部的旧时代残余,又保留东部的新时代萌芽。
  因而当砀山城破之后不久,农家学派的领袖许析就再度被邀请,连同其余学派的一些人一起参加一次晚宴,商讨一下宋国的未来。


第七十六章 争吵
  许析非是不明白墨家的意思,宋国这件事明显是准备借宋国将和墨家在那场大辩论后和解的学派绑在一起。
  四年前的辩论有与墨家和解的学派,也有与墨家彻底决裂的学派。
  虽然就农家的行动纲领问题这两年墨家和农家闹的不是很愉快,但至少在宋国双方还是可以合作的。
  许析倒是乐于如此。
  农家在泗上的地位有点不尴不尬,没有这个民众基础,在泗上就很难发展。说是一起合力利于天下,农家在泗上这边又不能进入核心决策层,中层官吏也都是墨家的人。
  有时候许析就觉得,农家在泗上就是个陪祀的神像,不尴不尬。
  当初农家在宋国的计划,墨家极力反对,其根源就是“未来”的问题。
  不谈远的那些治国方略,按照农家的计划,在宋国询政院大尹即将重新推选的时候支持戴氏一族,发动失地流亡到商丘的农夫暴动,或者直接动手刺杀那些旧贵族,从而夺权变革。
  单单是这一点,如果宋国是个孤立的、和天下毫无关联的一隅之国,或可行;可天下之间不是孤立的,农家没有考虑各国干涉的后果,以及这么做会把墨家拖下水的问题。
  墨家有墨家的计划,农家有农家的想法,这也正是墨家一直希望农家能够融入墨家、批判空想的等劳动量交换的想法,围绕着共同的目的一同努力的原因。
  现在砀山已经被攻破,宋国的事即将稳定,墨家这时候邀请当年和解的百家共商大事,许析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觉得农家出力少了些,按说这一次宋国政变农家该唱主角的。
  等许析带着弟子去参加晚宴的时候,许析见到了不少其余学派的人。
  譬如杨朱的弟子孟孙阳;管子学派的田无伤;楚国道家的长卢子;三晋中原道家学派的尸佼等人。
  这些人都是些老面孔,多数都是早已名扬天下的人物,哪怕是相较于孟孙阳尸佼等人名声最不显的长卢子,也曾留下过杞人忧天而答的故事,和列御寇交好。
  除了这些老面孔之外,许析还看到了一些新人,应该都是这些人游历四方新收的弟子。
  尸佼的身后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互相介绍的时候,许析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尸佼在卫国收的弟子,也是公族之后,单名一个鞅,尚未及冠故而无字。
  对于这个叫公孙鞅或者此地不是卫国当称之为卫鞅的人,许析也不在意,如今百家争鸣,各国的落魄贵族或者士人子弟游学者多矣,名声不显,难入这些人之眼。
  这一次既然是学派之间的晚宴,墨家这边当然是要巨子出面,一些墨家的高层人物也都聚齐。
  考虑到各个学派的习惯,也没有采用墨家那种过于平民的桌椅板凳的形式,而是用了跪坐分餐的方式,以示尊重对方的习惯。
  各个学派的大佬们跪坐在前,众心腹弟子们跪坐其后,主位是墨家众人,下首也是相陪的墨家众人。
  学派交流,也无需丝竹管弦之乐。
  适也没有那些客套话,便直接说起来宋国的事,又谈了谈宋国的混乱给民众带来的损害等等。
  这些学派,哪怕是和墨家矛盾道不可弥合的儒家,那也是讲究仁义的,只不过各家的仁义不尽相同而已,可对于天下安定黎民安康的心却是差不多的。
  可心思是心思,利益是利益,仁义不尽相同,道义也不尽相同,适琢磨着今晚上的争吵是不可避免的。
  等适说完,许析便先道:“适子之言极是。如今宋国已定,宋国今后该怎么样才能够使得民众富足得利,这正是我辈应该考虑的,也是应该投身其中的。”
  适点头道:“这正是我墨家邀各位前来的原因。我们墨家出兵宋地,只是为了履行当年的盟约,应宋询政院以及宋之万民所请,一旦事成,便要撤军,各国不得干涉,我们也要以身作则。”
  许析起身道:“宋国事,坏就坏在有君子院、庶民院之分。君子院执政,入其院者,都是贵族公族,墨家一直说义即利也,他们的利和庶民的利自然不同。”
  “若庶民渴望不征不战,君子院却有否决权,那这庶民院竟是何用?”
  “泗上亦无庶民院君子院之分,依旧繁盛富足,我看宋国欲定,第一件事就是要取缔君子院,全民选出贤人,共同议政。”
  “既如宋地五十万民,不论贫富有无恒产,皆可推选,这才是集众义,这才是真正的平等为民。”
  适暗自摇头,心想许析还是没看明白泗上的模式,泗上可不是真正的万民共政,而是有墨家这个组织牵头。
  他也明白许析的想法,以农家的理想来说,宋国分为君子院和庶民院,那就明显不对也不合理。
  如果能够不按财产全民议政,取民之粹,到头来占据绝大多数人口的封地庶民、自耕农肯定会站在农家这一边,利用人口数量的优势取得执政制法的权力。
  这不是说不好,也不是说不行,而是以现在的受教育水平、民众的参与度、交通信息的传播速度,这明显是不现实的。
  小国寡民还好,可宋国也算是千乘之国,这么搞肯定是不行的。
  宋国出这样的事,是一种必然。
  礼崩乐坏之前,礼法可以维系一个诸侯国的统治和法理,层层分封之下,君侯就是最大的封主,以此构成一个国家。
  礼崩乐坏之后,急需一种新的模式来维系一个国家。君侯和贵族的矛盾、贵族和平民的矛盾、君侯和平民的矛盾三方或是对立或是合作,新模式有很多的解决办法,譬如中央集权的官僚制度……然而这对于宋国而言是种奢望,君侯无权贵族林立,谈何集权?
  二十年前给出的办法,就是用询政院作为连接君侯、贵族、庶民之间的桥梁,以此维系一个宋国的存在。
  当然那时候是包藏祸心的,实权封地贵族存在的前提下,这种询政院肯定要成为限制集权的嘴炮勾心斗角地。
  适不希望宋国集权,也不希望宋国做过于激进的变革,对于宋国还是要想办法分权,弄成一个地理概念,不允许也绝不准允许出现“宋国人的宋国”这样的概念。
  适此时反对许析的想法,可却也没有直接表露出来,他想看看其余学派的意见。
  有些话不需要墨家出面说。
  果不然,杨朱学派的孟孙阳起身道:“公言虽好,却不能实现,一如墨家常言的冬日太冷拉近太阳一般。”
  许析哼声道:“只怕你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担心富者阡陌相连、贫者无立锥之地之时,竟让万民共商大政,竟要均分土地财物吧?杨朱之学,人人利己,倒也不是不行,但需要人人能利的了己。”
  “如贫苦无依与人佣耕为婢奴者,所忙所禄,皆为他人,如何利己?既说上古之时,神农未生,茹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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