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战国野心家-第37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可现在,他却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自己最不喜欢的公子辟兵为太子。
人,总会成长。
就像是自己花了二十年时间,才明白当初自己嘲笑父亲这件事,是多么的可笑。
就像是自己花了二十年时间,才明白年少时候那些称霸天下再造殷商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他相信,以公子疆的才智,一定也会成长,或许用不了二十年就会成长起来。
或许十五年,或许十年,或许七八年。
然而,他害怕的是天下、或者说墨家,会给公子疆哪怕七八年的成长时间吗?
人,要活着才能成长。
若是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愚钝,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甚至可以是内心明镜一样却在表面上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
然而愚钝、没有雄心、乐而忘志,却能活下去,并且似乎是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既然如此,那么真的愚钝、假的愚钝、亦或是内心明镜一样却在表面装出不懂的愚钝,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公子疆的成长最终也只能没有雄心、必须没有雄心、不准有雄心,那么还不如直接就立最没有雄心的儿子。
雄心,是好的。
但那需要生在邯郸安邑临淄郢都的宫室中。
生于商丘,生于此世,那可以被称赞的雄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是要命的品性。
许久,子田收回了空洞的目光,问身边的亲信道:“你说,墨家所谓的选贤人为天子,将来会是怎般模样?”
亲信道:“观滕侯、薛侯、郯侯也知矣。”
子田哈哈大笑道:“墨家自称慕禹,继承大禹之志。禹夏立、我商灭之、周人兴而伐我,如今又有称慕承禹志的墨家崛起,这倒有趣。”
“齐国田氏,找了更远的事,以黄帝炎帝之争说起,可又有什么用?炎黄二帝,固在禹前,却又有何用?”
“桑林社尚且还有大禹所铸之鼎,我倒是想要邀墨家众人来祭禹。只可惜墨家以为越国之涂山为涂山,却不认宋地之涂山为涂山。”
听子田这样一说,亲信满满地听出了其中的谄媚之意中包含的无奈。
周有三恪,夏虞商皆有祭祀,可要到了一国之君想的只剩下做三恪的地步,这里面又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和无力?
桑林社之鼎,那是武王伐纣留给商裔之宋的,若真的邀墨家来祭鼎,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然而亲信却道:“君上,只怕墨家不要三恪。都言商汤灭夏、武王伐纣,是为革变天命。可革命二字,于墨家词义中,却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不需要也不想要革变天命,因为……墨家‘非命’。”
“君上应该也曾知道当年墨家和杨朱列御寇等人的‘力命之辩’,绵延十年,墨家坚信世上无命,即便有,力能改命。”
“他们靠的是力,暴力的力。”
子田长叹道:“暴力,是啊,暴力。”
“昔年姜尚攻朝歌,也曾占卜而凶,靠的也是暴力。但武王听闻天命之后,心忧胆颤,三日不眠,不久病去。自那时起,上帝非上帝,天命非天命。墨家这是准备连天命这个名义都不要了啊。”
亲信道:“君上既然已经决议立公子辟兵为太子,为何不想的更长远些?滕侯薛侯已和庶民平等,可真的平等了吗?”
“如今天下,有素封之君、有实封之君。君上,若为家族所虑,就该想的更远一些。”
“您立公子辟兵为太子,那就是没想着还继续做实封之君。既如此,何不做素封之君?”
实封之君,就是真正有封地、依靠土地的劳役地租所盘剥的人。
素封之君,就是没有封地,但却拥有财富,依靠工商利息利润的人。
这些子田都清楚,也明白亲信所言的“滕侯看似和庶民已然平等但实际上仍旧不平等”的意思。
滕侯、薛侯这些人,丢掉了本来也没有什么用的侯爵之名,换来了金钱财富和股份之实,家族犹在,财富仍多。
子田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家族想退路了。
然而要下这样的决心,终究太难。
他再三斟酌之后,问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封为三恪延续祭祀的可能吗?”
亲信反问道:“天下兼爱,皆为天下人。墨家所做三皇五帝之记,传于天下;伏羲女娲之事,流于市井。君上还没有明白,墨家想要做什么吗?”
子田苦笑道:“无非是为墨翟兼爱之说找些理由。”
亲信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郑重道:“君上,如果伏羲女娲为诸夏万民之祖,天下人是不是都可以祭祀呢?”
子田不言,亲信又道:“墨家在泗上,使得庶民各自选姓,君上还没明白一件事吗?”
“譬如子姓,若祭,必由君上祭。这是以往。”
“如今泗上也有子姓,可他们会祭君上的祖先吗?”
“既然分不清,那么直接祭祀最为古老的先祖,岂不是最好?若祭伏羲、女娲、神农、燧人……人人可祭,皆为先祖,哪怕是商契,那也要以太古皇帝为祖,到时候墨家又为什么要留三恪以祭呢?”
亲信看来一眼子田,郑重而又深重地说道:“墨家做事,必求合义。那么一个人如果做什么事都要合义,我们不需要知道这个人的心思,只需要知道他所信奉的义,就能够知道他会做什么事。”
“君上以为,墨家真的对那些姓氏祖先,有敬畏尊重之心?”
子田对于墨家的学问研究的不深,心里想的谄媚延续之策,也就是桑林社的鼎。
于是便道:“墨家虽然薄葬,但重鬼神。而且,想来慕羡大禹,这一点是不可变更的吧?”
亲信拜道:“墨家所重的鬼神,与其说是鬼神,不如说是规矩。以《墨辩》之实名之论,一个事物,可以叫鬼神,也可以叫规矩,不会因为名称的改变就改变了本质。”
“您以为他们重鬼神,真正重天下人所以为的‘鬼神’的人,怎么会选择薄葬为他们的义?因为天下人以为的鬼神,是那个鬼神,而墨家以为的鬼神,其实只是规矩。规矩,不喜欢也不需要厚葬名器,所以当然可以薄葬。”
“君上可能并不知道当年墨翟怎么解释名和实的。”
“当年墨翟说,譬如仰慕尊重和爱戴大禹,爱戴的不是大禹这个人本身,而是爱戴仰慕大禹所做的事。君上,请仔细体会这句话,用墨家和乐正氏之儒所定下的语法属辞,敢问君上这句话是在说什么?”
这涉及到简单的语法,子田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自然可以提炼出来这句话。
思索片刻,子田恍然道:“敬事。爱事。慕事?”
这是简单的提炼,亲信顿首道:“然。墨家一直在说慕禹、爱禹、敬禹,其实以墨翟的名实之辩,只是省略了最为关键的‘事’。”
“名字属于事还是属于人呢?”
“祖先属于事还是属于人呢?”
“姓氏属于事还是属于人呢?”
“这都是可以轻易得到回答的问题,那么君上还不明白吗?墨家会在意谁是大禹的后裔谁是商汤的后裔?他们不会在乎的。”
“贵无恒贵、贱无恒贱,他们认可大禹,却不认可夏启。他们认为大禹得天下理所当然,因为大禹的行为利天下;而他们认为夏启得天下,坏了上古时候选贤人为天子的规矩,所以如果有个人能够做到大禹那般的事,就算夏启被推翻墨家也会大声称赞。他们会在意姓氏和祭祀?”
“是故,我谏君上,早做打算。值此千年未有之变局,先行一步,做素封之君,不要再想着实封承祀。”
第八十二章 走狗良弓萝卜燕雀
子田心中退意早生,他和那些诸侯以及实权贵族不同,他连拼死一搏的实力都没有。
原本历史上的宋国集权变法,那也是贵族篡位后主导的,只不过和田氏代齐略微不同就在于贵族往上属到戴公的时候是一家人,肉烂在了锅里,便不好用篡字。
贵族的势力太大,最终取而代之,用武力解决了国内的问题。然而即便那样,宋国其实也没有雄起几天,数年变法,一朝而亡。
二十年前,三晋分晋,田氏代齐,这就像是一个试探,试探的结果就是天下人没有几个为此而殉道的,也没有几个为此高举大义之旗扑灭这些悖礼之人。
甚至于连天子都认可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天子自己都没说要维护天子诸侯礼制,又有几人肯为此大义而死呢?
当年宋国政变,墨家插了一脚,到数月之前宋国依旧是实权派贵族林立,各家混战。
到如今子田早已没有了心气,只想着为自己、为自己的儿孙们谋一条退路。
泗上的政策已然很激进,但这种激进是相对于此时时代而言的,若论古今中外,其实算不得什么,因为大量铜石时代无法开垦的土地在铁器时代有了价值,可以称之为土地了,人口和土地的压力并不是很大,重要的只是一个新的制度新的生产关系来将铁器时代的生产力迸发出来。
子田看不懂这些,却看得懂紧贴着宋国的墨家泗上已经成势。
未必一定会得天下,但子田却盼着墨家得天下。
无他,因为诸侯得了天下,宋国依旧不存,只怕子孙们也要遭受祸患;倒是墨家若能得了天下,虽然可能不再会有封地和血统地位,但却至少能够存活。
亲信劝他,为做素封之君而打算,他却明白一旦走了这一步,自己就和泗上扯不开干系了。
亲信见子田犹疑,更劝道:“君上有珠玉金银,又有一些土地的收益,私库之中还有不少财物。这些都可以化为泗上所言之资本,投于工商、存于金行、亦或是投于商会之中,每年所得,并不下于土地的收入。”
子田苦笑道:“这些金银珠玉最终还是流入了泗上,泗上逼我如此,我却要为泗上添砖加瓦,心中终究意难平。”
亲信正色道:“君上若求平心中意气,当举兵高呼,北伐齐晋、东征泗墨,此为真正顺心意。君上既不肯这样做,再求心意,已然无用,不如求利。”
“秦楚晋,国大,其君可求权,无需私利。宋小,为君者当求利以为子孙才是。”
“墨家所谓的平等,是掩饰在金钱珠玉下的不平等,君上早一些看出来,早一些为子孙谋利,这才是正途。”
子田哀叹一声,许久不言。
这一步若是走出去,就不可能回头了。譬如这些金钱珠玉投入到南海,南海若有战,本来那是泗上的事,可自己就要关心战事,关心自己的利。
子田觉得,自己就像是睢水中的一粒沙,无形之中翻覆在波涛浪潮之内,无可选择,最终流入浩瀚东海。
为后世子孙谋利,泗上那边是最好的选择,投资于工商和南海开拓,所得之利各有保障,只要泗上不倒,似乎还可以保证那些财产归于个人。
滕侯薛侯之类的侯爵,做的也差不多,放弃了自己的爵位,换来的是工商业的股本。
原本依靠着土地上劳役地租所得的利,变为了另一种工商业的利。
丢掉的、得到的,各有好坏,极难选择。
许久,子田挥手道:“此事,容我三思。”
……
和子田几乎同时收到了墨家和诸子学派关于宋地非攻建国方略的,还有戴琮。
戴琮看着这份方略,待送走了墨家的使者后,勃然大怒。
将这份方略狠狠地摔在案几上,骂道:“墨家欺人太甚!逼人太甚!如此一来,我这个询政院大尹算什么?我有何权?我有何利?数年之后,我又凭什么还做这询政院大尹?”
按照这方略上的内容,戴琮很清楚,自己无非就是一个过渡。
五年之后,重新推选,除非他做的极好得到各方支持,否则又怎么可能推选他为询政院大尹?
墨家明面上不参与宋国的事,所以才导致了各方所能接受的询政院大尹就是他,若是墨家参与,其余百家恐怕都不可能给他机会。
最开始他想的很好,赶走皇父一族,借墨家之力除掉宋国的其余贵族,自己做“民选的宋公”,发布一些邀买民心之政,从而依靠民意成为民选之公侯。
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论法理,所有的政令要经过询政院和参政院审核制定,说出去是他的政策,民众会信吗?
论实际,诸子百家学派瓜分了宋国的政务,地方各有学派,中央所做之决定,他戴琮又不是各个学派的亲爹,各个学派怎么可能大肆宣扬说这是询政院大尹所指定的利民之策?
各个学派必要宣扬自己在为民谋利,从而赢得五年后的真正推选,又有几人会宣扬他戴琮的功绩?
身边的亲信家臣见状,小心地劝道:“公若不签,只怕墨家要怒。皇父钺翎的下场,您不是没有看到,诸侯至今不曾出兵,各怀心思,不敢招惹墨家,您又能怎么办呢?”
“若不签,只有逃亡一途。况且,就算逃亡,又能逃到哪里去?泗上义师遍布宋地要道,就算跑怕也不易。”
“而且……按这方略所言,只怕……只怕没有您,也一样可以施政,终究君上还在……您只是询政院大尹。”
这话难听,但却不是讽刺,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宋公在与不在,墨家都有办法。
若不在,则选贤人为诸侯。
若在,询政院大尹这一次本来也不是推选出来的,如果现在不能推选,墨家可以借宋公的名义在推出来一个。
他戴琮既然是以小家族搏大家族,反正损害的不是自己的利,那么更小的家族的人也自然有人愿意站出来借助时代的波涛而上。
戴琮无奈苦笑。
另一亲信门客道:“变法变革,越变越乱。若以宋论,这变法还不如分封建制。”
“分封建制之下,大夫们纵然有作乱之心,尚且还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有恒产者,方有恒心。”
“大夫有家,诸侯有国,侵国即为侵家。”
“如今,诸子学派施政,他们无家无产,岂有恒心?况于,对他们而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其皮为天下。”
“他们在宋国只需要谄媚民众,而不需要顾及宋国的将来。因为宋国不是他们的,天下才是他们的国,他们不需要考虑宋的祭祀社稷与国之危亡。”
“墨家这么做,那不是逼着诸子学派学会谄媚民众吗?”
“分封建制之时,谄媚君侯;如今民为神主,谄媚民众。到头来都是为了权势,倒也没什么分别。”
“譬如君上好珠玉,则必有臣子大夫献上珠玉以结好;君上好美姬,则必有臣子大夫献上美妓以结好。如今百家学派结党营利,以利诱民,便和谄媚君侯并无区别。只不过民众所愿,土地、财物、少税、无役,非与君同。”
“只恐自此后,各为谄媚而使得国政难以施展。”
戴琮哼笑一声,苦叹道:“我也会谄媚民众,我也想谄媚民众,可墨家不给我机会啊。”
“我本想谄媚民众,让民得利,以众民之民意,推我为真正的大尹,护国之柱。墨家不是不知道,可为什么就不能给我这样的机会呢?”
“你们知道吗?”
一言问出,人群中有人回道:“无非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
不少人都点头,觉得墨家实在是太功利了,一点情面都不讲。
然而这一句狡兔死走狗烹,却在门客亲信中引出了一声大笑。
“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哈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一根诱使狡兔出穴的萝卜,却自以为自己是走狗;一只引诱高鸟的燕雀,缺一以为自己竟是良弓?”
“为人者,需要明白自己到底如何。”
“为忠臣者,需要让主公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才可以脚踏实地作出决定,有利于主。”
“主公以为,你我这些人可算得是走狗良弓?”
这话听起来颇为嘲讽,戴琮脸色一怒,任谁听属下说自己实力不足连走狗都算不上最多就是个引诱兔子的萝卜时,都不可能不愤怒。
然而那亲信门客目光灼灼地看着戴琮,戴琮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无可奈何地说道:“只怕我等真的算不上走狗良弓。”
“论人,墨家稳定宋国,可借我之名,也可以不用,即便我死,仍旧不影响宋之政。高鸟良弓者,辅勾践以灭吴之文种也,非我等可比。”
“若无文种,越甲不能吞吴;若无我等,墨家一样可以干涉宋政。”
“你说的对,是该认清自己,方能明白自己今后能做什么,才能明白如何能够取利。若无文种之才,却非要求文种之位,反倒容易身死族灭。”
那亲信施然行礼道:“公子之言若出真心,则公子无忧,反倒能够逐渐增多利益,不再是如今的萝卜和燕雀,或有一日真诚为走狗良弓,也未可知。”
“公子之言,若只是为了展示亲贤大度,则公子忧矣。没有做走狗良弓的实力,却要做走狗烹前的反咬;做良弓折断之前的反弹,那是有杀身之祸的。”
第八十三章 欲做走狗而不得
人总容易认不清自己,或者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或是妄自菲薄,或是狂妄尊大。
能够认清自己总是做出最有利的选择的前提,亲信门客的话虽然难听,可戴琮也不得不承认。
自己如今,连做走狗的资格都没有。
变革方略如今就在眼前明摆着,戴琮明白自己这个询政院大尹可能想要安插几个自己人都需要和各方斡旋扯淡,方有可能。
自己的门客跟随自己,不是为了和自己同生死共患难的,而是把这作为一个向上爬的阶梯。
要不是泗上那边不听豪言壮语,而是以考试作为选拔的方式,只怕这些门客早就跑到泗上去了,哪里还会留在这里?
戴琮明白,如今泗上和除了儒家之外的百家联合,就算墨家不出人,单单是百家学派中的人才,也足以撑起整个宋国的官吏政务,自此之后的每一次换人、腾位、推选,都要围绕着一场又一场暗战交锋。
自己的实力,实在太弱了,墨家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和宋公一样都只是一尊无人祭祀的神像,只是觉得打碎这神像或许会扎到自己的手暂时不想打碎而已。
之前的愤怒,源于墨家给出的这份方略中把他梦想的权力侵占。
如今的清醒,源于他明白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撑起那么高的权力。
无论是人才、理念、财富还是军力,都不如。
他这个询政院大尹,算是捡来的,也是一个随时都可能被踢下去的。
之前嘲讽他的那个亲信门客问道:“公子若真的明白了,就不应该愤怒,而应该谋划将来。”
“愤怒不能解决问题,如果您有金银无数大军十万,那么您的愤怒可以令墨家伏尸十万。可您没有,所以您的愤怒,除了无能谩骂之外,并无用途。”
“公子想要发泄愤怒吗?想要为这愤怒不惜赴死吗?”
戴琮沉默,摇头道:“不愿。还请教。”
那门客拿过那份变法建国方略道:“公子看到的,是墨家削您权力,使您所得的与您想要的不符。”
“而我看到的,是……只要墨家不插手,您是唯一一个能被各家学派都接受的询政院大尹。”
戴琮翻来覆去地又将那份方略看了一遍,不解其意,问道:“我该如何做?”
门客道:“什么也不做。什么都假装要做。”
戴琮不解,不明白什么叫什么也不做又什么都假装去做,更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个看似连个走狗都算不上的人可以成为各方都接受的询政院大尹。
那门客笑道:“公子以为,四年前泗上的那场大辩论,是在干什么?”
戴琮道:“墨家结好各家,以求众人之力?”
门客摇头道:“公子错了,四年前泗上那场大辩论,是在告诉天下:有些事情可以天下都认可没有争论,有些事情靠争论永远解决不了。”
“四年前那场大辩论之后,墨家还是墨家、农家还是农家、道家还是道家、儒家还是儒家。”
“所区别就是,可能道、墨、杨、农都认可大地是圆的、大地绕着太阳转、我们呼吸的气可以称重、太阳的光是七色的……”
“然而如果一切都互相认可真正同义,又怎么会有儒道墨杨之分?终究还是有不可能同义的地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四年前,如果百家归墨,那么也就不会有今日的事。四年前不能够同义合利,今日难道就可以吗?”
戴琮似乎明白过来,连声道:“你是说……你是说……夹缝间求存?”
门客笑道:“公子,皇父钺翎为大尹之时,为什么所制之政都难以通过?不只是民众不从,便是贵族大夫也不从?”
他自问自答道:“因为皇父钺翎想要做事。而他想要做的事,便要损害各家之利。”
“如果当初只有君子院而无庶民院,如果一切都按照推选的规矩而不动刀兵,其实这一次询政院大尹推选,皇父钺翎也必然失败。贵族大夫更希望为大尹的那个人,是个不想做事、不能做事、不愿做事、不敢做事的人。”
戴琮大笑道:“不想做事、不能做事、不愿做事、不敢做事的询政院大尹,那算什么?”
门客正色道:“那算询政院大尹。”
“公子你要清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