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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墨武)-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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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满是疑惑,心道太平四道中人是什么意思?楼观之首又是什么意思?虬髯客看起来和这个符平居是旧识,那十数年前的一诺又是何解?虬髯客说符平居两次出手,难道说的是他两次刺杀自己?虬髯客又是从何得知?

当初他遇到虬髯客之时,只以为他是笑傲草莽的豪杰之士,可没有想到虬髯客以后每次出现都带来新的疑惑,他和道信有什么承诺,又如何和符平居相识?

虬髯客见到符平居不语,脸上露出怪异,“符道主,许久不见,难道话都不会说了?”

符平居终于冷哼一声,“虬髯客,你来此做甚?”

虬髯客眼中诧异更浓,“你说什么?你……”

二人自顾自的说话,萧布衣心中却有莫名的困惑,总觉得有些问题在脑海中闪动,却是想不明白。虬髯客脸色变的肃然,突然说道:“楼道主,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请问天涯明月何在?”

符平居愕然,“你……哼……”

他还是置之不理,虬髯客双眸寒光一现,“你是谁?”

他此言一出,符平居手上青筋暴起,眼中寒光闪烁,萧布衣却是差点晕了过去,方才听虬髯客所言,他本来已经认为眼前这个符平居就是虬髯客的旧时,而且是什么太平道的四道中人,可虬髯客转瞬不认,这其中又有什么玄机?

山风再起,虬髯客陡然长啸,声动四野,“你不是符平居!你冒充符平居,你又是谁?”他话音初起,人已闪动,话音才落,人已到符平居所立的大石之前。

萧布衣见过虬髯客展露过武功,可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快捷的身法,心中不由敬仰,暗想虬髯客武功高绝,原来平日所展并非全力。当初他力杀突厥兵,自己都是惊为天人,可和如今的身法一比,却还是略有不及!虬髯客武功之深,实在不可测量!

可符平居似乎早就警觉,虬髯客长啸之时,他身形已动,等到虬髯客窜到大石之前,他已经跳下去,向山顶奔去。

虬髯客脚尖一点,已经上了岩石,见到符平居远遁,双眉一竖,顾不得和萧布衣说话,已然向山顶追去。

二人奔走甚急,转瞬人影已经缩小有如弹丸,萧布衣低呼道:“跟上去。”

他才起步,感觉黑衣女子不动,回头问道:“怎么了?”

吃白饭的女子犹豫下,拔足跟随。萧布衣知道虬髯客武功高绝,由他对抗符平居,当无性命危险,可毕竟兄弟情深,何况又觉得疑惑重重,没有了他们的行踪,却顺着他们的方向追过去,等到了山巅,见白云飘渺,万物肃杀,举目望过去,遍山红叶,一断崖横亘,深望森然,虬髯客和符平居却早就踪影不见。

萧布衣皱眉,却是细心观察周围一草一木,见到崖边有枯枝新折,沉声道:“他们应该是从这里跳下去了!”

断崖颇险,常人要下去并不容易,可对于张、符二人来说,问题倒还不大,萧布衣没有想到符平居、应该说是假符平居武功强悍,竟然不敢和虬髯客照面,一时间疑惑和倾慕并重,心绪起伏,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要跳下去?”黑衣女子终于问道。

“你说呢?”萧布衣问道。

“你跳,我就跳!”黑衣女子毫不犹豫道。

萧布衣目光中露出感动之色,“你……谢谢。可我大哥应该无事,不如在这里等他就好。”

“你大哥……”黑衣女子喃喃道:“他就是虬髯客吧?”

萧布衣点头,黑衣女子轻声道:“我早就听人说过虬髯客的侠骨傲风,今日得见,才发现他应为天下英豪之首!”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萧布衣听到这里,胸中涌起自豪之意,“武功也就算了,张大哥为人侠正,这才是至关重要之事。”

黑衣女子喃喃道:“武功也就算了?以我们二人联手之力,要胜符平居能有几成的把握,两成?可虬髯客一到,惊的符平居落荒而逃,这种风骨侠气,谁人能及?这种武功,怎么能说算就算?”

“你师父也不能及吗?”萧布衣装作漫不经心问。

“我没有师父。”黑衣女子淡然道。

萧布衣愕然,“这怎么可能?你武功如此高明,怎么会没有师父?”

“那你有师父吗?”黑衣女子问道。

萧布衣怔住,这才发现自己亦是没有师父,尉迟恭教了他刀法,虬髯客教了他内功,这二人都是不拘一格之人,他的武功得二人传授,本性不拘一格,更因为身经百战,从浴血中习练杀人之法,可严格来说,这二人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兄长,却没有什么师徒的名分。

“我……我的确没有什么师父。”

“那你不也是武功高明,却没有什么师父?”黑衣女子突然用断剑在地上划了几下,沉声道:“方才符平居绕路而行,你大石上击之,一击不中后,我已出手。如果你直接取他左路,而不是绕到他身后,你我联手,不见得伤不了符平居。”

萧布衣脸上唯有尴尬,已经明白黑衣女子说什么。

“听虬髯客说,这个符平居显然是假冒的货色,他是不是第一次行刺你的那个符平居?”黑衣女子继续自言自语道:“我们和这两人交手时间都短,看不出什么,可我宁可他是第一个符平居。也就是说,这两次行刺你的人都是假符平居,和虬髯客认识的符平居不同。”

“为什么?”萧布衣问道。

黑衣女子漠然道:“若这两次不是一个人,你以后只怕要天天拎着脑袋过日子。”

萧布衣苦笑,已经明白黑衣女子的用意,一个符平居已经够他闹心,再冒出个假冒,而且武功如此高明,那实在让他寝食难安。

“你武功比起当初战张须陀之时,已经高出太多。可那时候你我联手,还是能伤了张须陀,但是张须陀的武功绝对不比符平居差,我敢肯定!”

萧布衣点头,“你说的不错。”

“可我们联手一击,却没有伤了符平居,只因为你突然绕他后路,耽误了时间。对高手而言,一线光阴都是关系生死,何况那时不止差了一线。”黑衣女子抬头望向萧布衣,目光淡漠道:“你武功高明,本来出手时机都把握的极为准确,所以这里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萧布衣硬着头皮问。

“你不相信我,对我有了戒心,是不是?”黑衣女子双眸如水,亮若天星。

第三六三节 聆秘

黑衣女子开门见山,一语道破关键所在,她虽是冷漠,却是一点不笨,而且有自己的思考。

萧布衣脸上本有尴尬,听到黑衣女子指出自己的疑虑后,反倒正色道:“不错,我那一刻的确对你有了猜忌之心。”

黑衣女子听到他承认,轻叹声,“其实我这也是猜测,我只以为,人和人之间,可以无间。我也以为……我跟随你一路,能得到你的信任,这么说……符平居遽然而来,肯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所以你怀疑到我的身上?”

萧布衣沉默半晌,“你说的的确是个疑点,我这次来鹊山极为隐蔽,朝中大臣均不知晓,只知道我闭门不出。而知道我行踪的人……并不多。不过真正让我疑惑的却是,符平居使用的盾牌,洛水袭驾之时我已经看过……”

“所以你就怀疑符平居本来是和我一伙,他既然害你性命,我也不例外?”

萧布衣听她问的尖锐,却是正色道:“不错,命只有一条,我又担负太多的责任,如何能不小心从事?”

他说的诚恳,黑衣女子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说完后,再无言语,萧布衣不知道她的心思,却也不问,盘膝坐下来,静候虬髯客回转。

黑衣女子见状,亦是捡了个块山石坐下来,却是远望天边的浮云远山,山风吹来,已有透骨寒意,喃喃道:“多半是要下雪了吧。”

萧布衣不解其意,更是接不上话茬,可见黑衣女子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倒有点愧然自己的多疑。可他亦是无可奈何,他现在身负重担,当然要小心从事。若没有今日的小心,他几年前说不定已然毙命。

二人坐在山顶静候,却一直没有虬髯客前来,日落西山,苍穹被暮色笼罩,萧布衣轻叹声,“回去吧。”黑衣女子点头,默默跟随,等到了山下,孙少方早早的等候。

原来孙少方得萧布衣的吩咐,一直是在山的另外一边,这面打斗之时,已然赶来,可见到萧布衣到了山顶,和黑衣女子默坐,只怕不便,又在山下等候。

见萧布衣前来,孙少方道:“萧老大……翟让他们出谷奔瓦岗的方向去了。”

黑衣女子目光滴溜溜的在他脸上转过,想要说什么,终于忍住。萧布衣却是点头道:“好,传令下去,明晨命张镇周攻洛口、王世充打月城、河内通守孟善谊渡黄河出牛口攻击荥阳北瓦岗军,舒展威带兵攻方山,不得有误。”

孙少方领令退下,黑衣女子却道:“你把计划说给我听,难道不怕我泄露出去?”

萧布衣微笑道:“我同时用四路大军攻打李密,现在谁知道与否,都对我大计无关紧要。”

黑衣女子喃喃道:“如今瓦岗势力已被你控制,洛口已算瓦岗最西所在,月城近洛口仓,这两地若被攻克的话,洛口仓只凭临时建垒防御,就算有大军驻扎,想必也是人心惶惶,败亡不久了。”

萧布衣笑笑,“你说的丝毫不错,李密善用谋略,却是以机心控制手下,虽是兴盛极快,可只怕衰败也快。他好用奇兵,伏击张须陀、取金堤关、攻洛口仓都是如此。可他兵士少逢硬仗,若论执行能力,还是不及隋军。可他现在势力还是庞大,我等若是急攻,只怕损失惨重,但今日打他一个地方,明日攻他另外的土地,瓦岗军又逢寨主离去,李密杀戮瓦岗旧部,或许不用我来攻打,他们不攻自破。”

“不过牛口在东北,方山在南方,你四路大军却非瓮中捉鳖之势。”黑衣女子皱眉道:“东南有极大的缺口,只怕瓦岗军会从那个方向败逃。”

萧布衣眼中闪过狡黠的笑,“他们逃了更好,我现在只担心他们不逃。如今瓦岗众之所以还能为乱,一在李密,一在洛口仓。他们若失洛口仓,凭李密通天之能,也再不能兴风作浪!瓦岗盗匪虽不是朝臣说的什么饥贼盗米之徒,可毕竟以粮食为根基,没有洛口仓,他们怎么活得下去?”

黑衣女子轻叹声,“虽然我很多事情并不了然,但看来李密不免还是要败在你的手下。”

萧布衣心中微动,“这件事情,不知道天书可有记载。”

黑衣女子凝望萧布衣良久,摇头道:“我不知道。”

二人又是默然,萧布衣却是呼哨一声,月光如飞从远处跑来,身边跟着黑衣女子的坐骑,二人翻身上马,径直向东行去。

“回东都吗?”黑衣女子问道。

萧布衣点头,又是摇头,“回东都之前,我要先去见一个人。”

黑衣女子点头,也不询问,突然道:“萧布衣,你既然有虬髯客相助,我暂且可以放心。他若回转后,我想离开一段时间,做一件事情。”

萧布衣诧异,“你要去就去,我当不会阻拦,可你要去哪里,是否需要帮手?”

黑衣女子轻叹道:“萧布衣,你到底是个什么样人 ?”

萧布衣愕然,“你此语何意?”

黑衣女子半晌才道:“其实我对你本来很是恼怒,杀符平居的机会不多,却被你轻易错过,究其根本却是你起了疑心,这很让我失望。可听你解释后,我又觉得可以接受,毕竟你和我不同,你现在远比我负担要重,想的要多。我亲眼见你一步步的把李密逼到了绝境,手段无不用极,可你对朋友都是不差,我想……就算有些用意的见到你,只怕也会改变初衷。”

萧布衣不肯错过黑衣女子所说的每句话,半晌才道:“谢谢。可你想必还是生气了,不然为何要离开?”

黑衣女子反问道:“我可问过你天机的秘密?”

“没有。”萧布衣摇头。

“我可问过你如何对付李密?”

“也没有。”萧布衣苦笑。

“那我好像也从来没有问过你,虬髯客为何会认识符平居?”

萧布衣只能道:“我也不知道张大哥为何会认识符平居,你说的没错,你本来没有问过我什么,你自然也可以不答任何问题。”

“你其实太聪明了些,很多事情别人或许没有说出,你却已经替他们想到。”黑衣女子望着远方的黑暗,沉声道:“我其实只是想告诉你,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只吃白饭?”

萧布衣半晌才道:“可能是为了练功、或许是为了减肥……”

他竭力想把气氛搞的轻松些,黑衣女子却是苦笑道:“减肥?你可知道,我小时候,吃的都是什么?稻糠夹杂着杂草,有时候,猪都不吃!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一碗没有稻糠的米饭,可那要求却是奢求……”

萧布衣沉默下来,若有所思的望着黑衣女子,似乎离她又近了几分。他从来没有听吃白饭的女子说过心事,她是个淡漠的人,但她今天为什么要说?

“我小时候,吃过田地里一切能吃的东西,那年大旱,颗粒无收,转瞬就是瘟疫,病死无数。我只能在田里找些蚯蚓、老鼠来充饥……可蚯蚓也不肥,老鼠身子和尾巴差不多粗细。”黑衣女子漠然的笑,看起来更像是忧伤,她说的口气平平淡淡,萧布衣想到蚯蚓也不肥这几个字的时候,又感觉黑衣女子波澜不惊的语气,一阵心悸。

黑衣女子继续道:“有一次,我娘饿的受不了,甚至对我说,思楠,娘若是死了,你就把娘吃了,那还够你活上几个月……”

萧布衣霍然扭头望过去,只见到黑巾已湿,黑暗中,女子泪光莹然。萧布衣心头微颤,他见过太多女人会哭,可从来没有见过黑衣女子哭过,在他看来,黑衣女子冷漠的如雪山冰窟般,可他从未想到过,原来她也有过如此悲惨的经历,或许,她的冷漠不过是对于生死的看透。

思楠?原来吃白饭的女子叫思楠?萧布衣暗自想到。

黑衣女子沉默了良久,萧布衣只是默默的倾听,夜幕降临,苍穹被黑暗笼罩,几点星星眨呀眨的,释放着微不足道的光芒。

荒野外,寒风萧杀,冷的万物蛰伏,马蹄轻响,踏着那无尽的黑暗……

萧布衣想起了你就把娘吃了这几个字,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人吃人不是没有,但是能舍身喂鹰的除了佛主,当然还有母亲!

“我从那时候就知道,绝不能浪费一粒粮食。”黑衣女子轻声道:“你们觉得我吃碗白饭很怪异,我却觉得,我很幸福。能吃碗白饭,真的很好,我很知足。”

萧布衣心中感动,轻声道:“总吃白饭没有营养,也可以吃点别的。”

“我是在提醒自己,切莫忘记了以往了光阴。”黑衣女子继续说着,波澜不惊,“后来我母亲……眼看就要饿死了,她把一切能吃的都给我吃,但是那也活不了几天,这时候有人救了我。”

萧布衣想问是谁,终于忍住。

“我从此以后,就被那人传授武功,习练剑法,也不用整日担心没有饭吃。可那人不说是我的师父,只让我帮他做三件事情偿还恩情即可。所以我说没有师父,并非骗你。至于天书中有没有记载你的事情,我没有看过完整的天书,所以并不知情。你说这样的人,对我说的话,我会不信吗?”

“那人……什么模样?”萧布衣一颗心砰砰大跳。

黑衣女子摇头道:“抱歉,我不能说。但我想,他对你总没有恶意……”

萧布衣不出意料的失望,沉吟良久,“那你要帮他做什么三件事情?”

“这三件事情是我感激他救命之恩,心甘情愿所做,到现在已经完成了一件半。”黑衣女子犹豫下,“第一件你应该知道,就是洛水袭驾,刺杀杨广。”

“你真的要刺杀杨广?”萧布衣诧异道。

黑衣女子点头,“事已发生,我不必隐瞒了,当初我接到命令,的确是要杀杨广,至于你后来出现,那是谁也料不到的事情。至于那拿盾之人,却是救我之人为我找寻的人手,我其实并不认识他们,可他们都有悍然不怕死的勇气,很让我……震惊。我听说他们是火门之人,我不知道什么是火门……也没有问过他们,本来这些在我看来,都是不相干的事情,你知道吗?”

萧布衣摇头,“我也不清楚。”

黑衣女子也不追问,若有所思道:“和我一块刺杀杨广那人应该不是符平居,可就算是符平居,他要杀你,我也要阻止!”

萧布衣舒了口气,“你刚才说三件事情,何为完成了一件半?”

“刺杀杨广一事虽是失手,可救我那人并没有责怪,只说是天意使然,杨广气数未尽,你信气数吗?”黑衣女子突然问。

萧布衣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不过如果要让我解释的话,那就是时机未到。”

黑衣女子想了半晌,点头道:“你说的时机比起气数而言,我倒是更容易理解。我的第二件事情,却是前来保护你,张须陀要杀你一事,却是他通知我。救我那人说了,有人要对你下手,我当除之,不过他多半也没有想到过,要杀你的人,我也解决不掉。我能解决掉的人,对你来说已经不是威胁,我其实已经变成了鸡肋……”

萧布衣微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对我这么有帮助的鸡肋。”

黑衣女子轻叹声,“你可知道你和李密的最大差异?”

萧布衣正色道:“愿闻高见。”

“我这也不是什么高见,只是一点看法。”黑衣女子淡然道:“李密他只想做手下的统领,他把自己摆在神的位置,就和杨广一样,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他们什么都不缺,但就是缺一个点醒自己的人。或许也是因为,他们根本听不进去。”

萧布衣默默的琢磨着黑衣女子的话,听她说道:“而你则不同,你喜欢做手下的朋友,你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这很好,只是我不知道,随着你的权利的日益膨胀,你会不会改变?我虽然觉得武功不差,可既然虬髯客来了,我想我终于可以去做第三件事情。”

“做什么?”萧布衣忍不住问。前两件事都对他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他不能不关心第三件事。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黑衣女子扭头望向萧布衣,阴冷的黑暗中双眸带着歉然,“他说了,任何事情没有做完之前,不能告诉任何人。”

“那……你小心。”萧布衣关切道。

黑衣女子扭过头去,“李密要败亡了,所以我决定今夜就要走。”

萧布衣皱眉,想不出这里有什么关系,黑衣女子虽说要走,却还是催马前行,萧布衣不解其意,突然想多听她说说话。本来在他潜意识中,觉得这女子孤傲如雪,多半是骄傲的性格,没想到今日听她说了许久才发现,这种孤僻的性格却多半是由于身世的缘故,她应该从未对别人提及这些吧?萧布衣暗自琢磨。

“萧布衣,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和第二人说及,你知道我为什么今日要说起?”黑衣女子突然道。

萧布衣正色道:“承蒙器重。”

黑衣女子轻叹声,“我只怕,我再不和你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萧布衣心头狂震,“如果很危险的话,或许可以考虑另外一种解决的方法!”

黑衣女子沉默良久,“你我是不同类型的人,可你我又有相同之处。不同太多,相同却只有一点,你我都非为自己而活,这是命……难以抗拒的命……也是自己选择的命,我不后悔!”

她说完这句话,已经拨转马头向南而去,只是才走几步,突然勒住马儿,回身望过去,见到萧布衣也是望着自己,黑暗中双眸闪亮。

“萧布衣,我想问你一句。”

“请问。”

“我听说天机都是已死过一次,不知道是真是假?”

萧布衣略做沉吟,点头道:“如果我是天机,那就是真!”

黑衣女子点点头,“这么说,他说的还是对的,对了,我只能告诉你一句,我第三件事情还和你有关,我若死了,定有书信转给你,写着我的请求,书信的落款就是……”她想了下,轻声道:“就是吃白饭的思楠吧。”

她说完这句话,快马扬鞭向南,只听马蹄阵阵,转瞬消失在黑暗之中。

※※※

萧布衣凝望她远去,心中突然有些不舍之感,黑衣女子就像是空气,有的时候,你或许不觉得她的存在,若是真的没有,才有种让人窒息的压抑。他承认自己失败了,他本来想从黑衣女子身上探寻太平道的秘密,但是黑衣女子无疑知道的也不多。

萧布衣默想了半天,总结着和黑衣女子谈话的所得,可却还是一头雾水,等到蹄声已消,这才摇摇头,勒马向西。他远在鹊山,一路西行就是虎牢、巩县、洛口等地。这里都是盗匪所在之地,他艺高胆大,却也全不畏惧。

他催马一路狂奔,等到了洛水之时,夜色更浓。

萧布衣四下望去,沿洛水岸边向北邙山的方向行去,良久才停在一棵大树之下。流水淙淙,风声阵阵,洛水旁颇有寒意,萧布衣静静的凝望远山,不知道想着什么。

过了良久,扭头望过去,萧布衣沉声道:“出来吧。”

一人从暗处走出来,抱拳施礼道:“贾润甫参见萧将军!”

※※※

罗士信醒来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身处何地。

他只记得踉跄前行,只想离瓦岗众越远越好,离萧布衣越远越好,离符平居越远越好。

他受伤极重,可体格健硕,却还勉强熬得住,他体内之伤抵不过心中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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