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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墨武)-第3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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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李密放声狂笑的时候,别人不解,萧布衣却想到了很多。

他从李密的笑容中已经听到了不甘、愤懑加上讥讽和自嘲。李密当然不甘,他虽是个蒲山公,但是他最高也只能定位在反王之上,他就算天下闻名的魏公,他就算威震天下,可说句实话,除了盗匪,没有哪个瞧得起他,就算是个云郎将,对他的评语也不过是,你是个贼!李密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如何会甘心?

笑声渐渐衰弱,李密嘴角已无鲜血可流,但是他一双眸子仍是熠熠生光,“萧布衣,我不服你。”

萧布衣轻叹道:“你不用服我!”萧布衣说的真心真意,并没有半分嘲讽之意。李密突然厉喝一声,双手一挣。

众兵士见到他已如死人般,有气无力,不免心中懈怠,可听他雷霆一吼,均是心头狂跳。李密双手一挣,十数杆刺入他体内的长枪尽数取在手上,厉喝声中,用力挥了出去。他拔枪一掷,有如奔雷,萧布衣一伸手,已取兵士长刀在手,手腕一翻,只听到‘叮叮当当’之声不绝,长矛虽厉,却被他尽数劈落于地。

李密奋起最后神勇,掷出长矛,双目红赤,见状仰天长叹道:“可惜……你已不是萧布衣!”

他话音未落,人已仰天栽倒,跌落尘埃的时候,只见到鲜血四溅。所有兵士被他神勇所摄,均已退后数步,只有一双手牢牢的抓住李密的腿,宛若生死不渝的情人。

云郎将虽死,可仍未放手,他千里缉凶,数年追踪,临死的那一刻,终于得偿所愿!

李密仰天倒下去,宛若山岳,可这个盖世枭雄死的时候,却和张须陀没什么两样,落寞、无奈、叹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可惜,你已不是萧布衣!这是一世枭雄最后的一句话。萧布衣听到后,突然想到大苗王所言,‘你是西梁王,你已不是萧布衣!’

无论苗王和李密,他们都清醒的明白这一点,西梁王不是萧布衣!

若是萧布衣,当会单枪匹马和李密一决生死,若是萧布衣,当会明白李密为何不逃的心境,若是萧布衣,二人可轰轰烈烈的一战,就算诡计百出,刀光剑影,若是萧布衣,他李密死在萧布衣手上,虽死也少了许多遗憾。

可李密要杀的是西梁王,西梁王千金之子,想杀并非容易的事情。所以他以盖世豪情,甚至没有冲到西梁王身前,就已经力尽血干!

他就算死,也希望,是死在萧布衣手上!

可死就是死,无论死在谁手上,结果显然都没什么两样!

※※※

火光映照下,萧布衣嘴角满是苦涩的笑,李密死了,那个威震天下的李密死了,那个号令天下盗匪,统率千军万马的李密死了,临死前,孤孤单单,只有一人跟随。

李密死了,他心中没有半分欢愉,却是多少感觉到落寞,孙少方早将李密的同伴脑袋拎过来,辨认下道:“启禀西梁王,李密的同伙是蔡建德,我只怕房玄藻就在附近,要不要派人去搜?”

萧布衣摆手道:“不用了。”

孙少方还待再说,萧布衣已经吩咐道:“少方,你来负责,把已死护卫厚葬,家人妥善安置。李密、蔡建德二人,埋了就好。他怎么说,也是个让人尊敬的敌手。”

李密虽贵为魏公,可兵败洛口后,跟随身边的最多不过两个人,一个是房玄藻,另外一个就是蔡建德。他的学生王伯当已死,李密未到瓦岗之时,身边就是此三人,瓦岗崩溃之后,身边不过是这两人,甚为凄凉。孙少方猜测合情合理,因为李密到此,房玄藻多半跟随,萧布衣并非妇人之仁,却是为免引发江都军猜忌,不再去查。再说李密已死,房玄藻孤身一人,更是不足为虑。

早有江都军众郎将上前,战战兢兢道:“西梁王,刺客一事……”

“刺客是瓦岗李密,和尔等无关。”萧布衣朗声道:“想他混入营中,多半是想陷害尔等。尔等不必多虑,李密已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莫要再提。”

孟秉等郎将大喜,齐声道:“西梁王明察秋毫,属下感激不尽。”

萧布衣知道此刻军心浮动,只能又安慰几句,这才和张镇周、众侍卫回转营寨。又和张镇周商议良久,等到深夜时分,这才得以安歇。

可才到了毡帐前,萧布衣就止住了脚步,半晌挑开帘帐,惊喜道:“大哥,是你?你何时来的?”

虬髯客望着萧布衣良久,突然身形一晃,已经到了萧布衣的身前,一掌劈来。

他这一掌来势奇快,可以说是身形才动,掌到眼前。萧布衣心中一凛,本能出手格挡。他一提掌,身子已经退出了帐外,只觉得脸上厉风一道,刮的隐隐作痛,失声道:“大哥,你做什么?”

早有护卫涌过来道:“西梁王……”

他们见到西梁王入了毡帐,霍然而出,只以为有刺客潜伏,不由惊惧,转瞬涌到萧布衣的身前。

萧布衣一摆手道:“无事,你们暂且退下。”

兵士面面相觑,不敢有违,迟疑退后,萧布衣却掀开帘帐进入,见到虬髯客还是坐在方才的位置上,方才那一掌,好似幻觉。

可萧布衣却知绝对不是,不解问,“大哥?”

虬髯客露出微笑道:“布衣,坐。”

萧布衣坐下之时,没有半分犹豫。虬髯客喟叹道:“李密死了,天涯很狡猾,可是我已经不能再等他。”

萧布衣微愕,“大哥……你方才也在?”李密才死,虬髯客就已知晓,这让萧布衣马上意识到,大哥其实一直在他身边。

虬髯客微笑道:“你合众人之力,可杀李密这等高手。方才大哥试了你一招,仓促之下,你还能躲得开我的一击,既然如此,天涯就算偷袭,一时间也难奈你何。他若是不偷袭,你手下精兵无数,他亦是对你无能为力,大哥直到今天,终于可以放心的去做事了。”

萧布衣心中感动,“原来大哥一直在关心我的安危。”

虬髯客笑笑,“我不是为你,而是为了个天下太平。李密不是天涯,也就不用我出手了。周武帝前车之鉴,我不想你重蹈覆辙,三弟,你记得,你牵系着太多人的期望,莫要让我们失望。”

“大哥……你要去做什么?”萧布衣问道。

虬髯客轻叹道:“我想三弟旁敲侧击,想必也明白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我本意不想让你知晓。太平太平,数百年来,一直都是祸乱的源泉,我本以为立誓之后,能约束此道终归太平,可人欲无穷,凭我一己之力,想要消弭太多的偏见,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心不生,万法无咎,我终究还是不如僧粲呀。”

萧布衣轻声道:“大哥,我想天涯随江都军……过黎阳一路向北,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

他暗含试探,其实是想确认天涯到底是谁,虬髯客拍拍萧布衣的肩头,“三弟,你比大哥要聪明。不过天涯到底想做什么,天底下,没有一人能够知道。好了……我要走了,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了。”

萧布衣暗自心惊,“大哥何出此言?难道这天底下还有你不能做到的事情?若真的危险,只要你一声吩咐,我竭尽全力也要助你。”

虬髯客笑笑,“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一定要用武功和兵力来解决的。布衣,我谢谢你的好意。我这次离开,是因为明察暗访后,心中有个极大的谜团,若不破解,我寝食难安。布衣,你自己保重。”

他转身欲走,萧布衣突然道:“大哥,你是去见昆仑吗?”

虬髯客身子一凝,半晌才道:“我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昆仑。”他话音未落,人已不见,萧布衣掀开帘帐追出去,只见到夜幕沉沉,空中繁星点点,微风拂来,虬髯客早就踪影不见!

※※※

杨念甫醒来的时候,发现泪水又已经浸湿了枕头,他缓缓坐起来的时候,先是拭去了泪水。他不能哭,他也不想哭,因为姐姐从来告诉他,男儿的泪水,向来比金子还要珍贵。

可他白日虽是笑容依旧,但是每晚睡去的时候,都是忍不住的梦中哭泣,他梦见了姐姐,梦见了母亲,梦见了父亲。

他没见过父亲,也没有见过母亲,可姐姐有爹妈的画像,总是在无人的时候,指着那风流倜傥的男子道,‘小弟,这是爹爹,你要记住他的样子,就算在千万人中,也要一眼认出爹爹来,不要错过。娘亲过世的时候,就这一个愿望,你一定不能忘记!’

杨念甫不能忘记,姐姐说的每句话,他都不能忘记!

可他这些日子来,见过了千万人,却从未见过想见之人。他已经知道,爹可能去了江都,姐姐不让他麻烦萧大哥,他谨记姐姐的话,从未向萧大哥提及此事。但是他已经是太仆少卿,他在考虑,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去江都呢?

“小弟,萧大哥找你,让你去客厅。”裴蓓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门口,轻轻的敲敲门。

杨念甫缓缓站起来,心中涌起温馨之意,每次听到这些人叫他小弟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家的温暖。

他虽是太仆少卿,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府邸,但是他从未想到过搬离萧大哥的府邸,因为这里有萧大哥,还有和姐姐一样的亲人。

他虽然少了一个姐姐,但是多了三个姐姐,他已经很感谢苍天的眷顾,可苍天若真的有眼的话,他多么希望姐姐能够回来再斥责他几句?

鼻梁有些发酸,小弟走到门前的事情,已经露出了笑容,他不想辜负亲人的关怀,他不想任何人见到他的忧心忡忡,姐姐说过,男儿的事情,要男儿自己来做!

推开房门,发现裴蓓姐、巧兮姐、雪儿姐姐都在望着自己,眼中带着古怪。杨念甫垂下头来,知道她们对自己很怜惜,亦也有同情之意,可他不想被同情。但是他不会说,亲人的好意,他永远不会拒绝。

他实在,太缺乏亲人的爱!

“三位姐姐,我去了。”杨念甫抬头展颜一笑,大踏步的离去。等到了客厅,杨念甫将所需汇报的事情都在脑海中整理了一遍,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没有辜负萧大哥的提拔。走到厅中,见到背对自己坐着个人,他才要叫声萧大哥,强自抑制。

那个人白发苍苍,萧大哥绝对没有白发。那是谁,怎么能大摇大摆的坐在西梁府中?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的转过身来,杨念甫见到的那一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人如此的苍老。那人不但一头白发,胡须亦是白色,脸上皱纹累累,愁苦满面,双眉之间的川字纹,看起来如被人砍了三刀。

杨念甫见到那人,可以确信从未见过那人,可那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之时,空气中仿佛都起了涟漪,不知过了多久,刹那或者永恒,那人终于嗄声道:“念甫?”

他声音嘶哑,宛若很久没有说过话,他目光黯淡,宛若行将就木,可那一声呼喊,却是情真意切,有如压抑了千年的呼唤。

杨念甫心头狂颤,突然叫道:“你是我爹?”

他叫的自然而然,可双脚如同钉在地面上,一步也无法挪开。这种父子之情古怪莫名,他一有了这个念头,就是不可遏止。

眼前的这个人完全没有画像中的风流倜傥,意气风发,他苍老的简直可怕,一张脸苍白的像是太久没有见过阳光,他脸上没有任何伤痕,可杨念甫一眼望过去,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人满脸忧伤。一道道,一条条,让人一望之下,有种想要落泪的绝望!

这人和画像中爹爹完全不同,但是杨念甫却已经认定,这是他爹爹!他是圣女的儿子,天生有种敏锐的感觉,血浓于水,他已经热血沸腾。

所有的恩怨在那一刻,都到了九霄云外,所有的思念到了现在,都化作热泪盈盈。

那人两行泪水已流淌下来,颤巍巍的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搂住了杨念甫,嘶声道:“我不是你爹!”

杨念甫一愣,不等反应,那个老男人已经泪流满面道:“我不配当你爹!念甫,你爹是个没用的人!”

杨念甫十余年的不满,那一刻,陡然烟消云散,他已然知道,在他苦苦思念的时候,还有那么个男人忍受着无数的屈辱,亦在思念。相思寂寞,相思入骨,这个男人,备受煎熬,还能够活下来,只因为……他还想再见亲人一面!或许十数年来,江山豪情不在,大隋帝国迟暮,可那段缠绵血泪、不屈不挠已冥冥注定,相思或许成空,但是骨肉终能重逢!

第四三一节 结盟

大厅内骨肉重逢的时候,厅外几人也是唏嘘不已。裴蓓她们在厅外见到杨秀和小弟父子相认,涕泪横流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的眼圈发红。

三女悄然退后,不想打扰父子重聚,袁巧兮低声道:“小弟真可怜,好在终于能够见到他爹。婉儿……”

说及婉儿的时候,袁巧兮又是心下一酸。原来萧布衣自从巴蜀回转后,除了安定民生,积极备战外,最关心的事情就是杨秀的下落。

婉儿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萧布衣看似无意,却已牢牢记在心头。回转东都后,萧布衣当下让手下前往江都打探杨秀的消息。本来另立新君之时,往往皇室中人最是危险。当年杨广当上皇帝后,就将几个兄弟杀的杀,囚的囚。幸运的是,裴阀、宇文化及拥立杨杲为帝后,为安军心,并没有对皇室大肆屠戮,再说杨秀早非当然的杨秀,窝窝囊囊,是以活了下来。萧布衣命秦叔宝、狄宏远袭击江都军的辎重,一方面是断其后路,最重要的却是要找回杨秀和小弟相见。

“我倒觉得,杨秀其实也蛮可怜。”蒙陈雪同情道:“我听说蜀王杨秀文武双全,相貌堂堂,可今日一见,他想必这些年来,也是痛苦不堪。”

袁巧兮怜悯道:“是呀,他被父亲关押了几年,又被亲生哥哥关了十数年,终日囚笼,不见天日,他还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

三女心中戚戚,都露同情之意,杨秀比杨广年纪要小,可现在看起来,说他是杨广的爹都有人相信。圣女为杨秀痛苦终生,可杨秀所受之苦,看起来丝毫不弱于圣女。好在小弟终于苦尽甘来,让人在心酸之中感觉些安慰。

裴蓓叹息声,袁巧兮慌忙问,“姐姐,怎么了?”

裴蓓摇头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裴姐姐,你说的真好。”袁巧兮佩服道。

裴蓓微笑道:“这句话是萧大哥说的。当初他回转东都后,忧怀难遣,月下说了这句,我也就记了下来。”

袁巧兮脑海中现出残月,枯树,孤单落影的情形,喃喃的念着这几句话,只觉得萧布衣的落寞孤寂,泪水忍不住的涌出来。

蒙陈雪幽幽一叹,“布衣说的好,裴姐姐记得好。悲欢离合不可避免,现在小弟虽然好了,可公公到现在还是音讯全无,真的让人心焦。”

“人命天定,胡思乱想也是没用。”一个声音突然从三女身后响起。

三女急急转身,异口同声道:“萧大哥!”

萧布衣微笑问,“小弟去见他爹了?”

裴蓓点头,“萧大哥,我还想去找……”

萧布衣沉默良久,“这次我派秦将军突袭了江都军的辎重,发现宫女大臣不少,并没有发现我爹。宇文化及远道而来,更不像带着我爹的样子,我觉得……我爹和皇后,可能是自己走的。”

“他们怎么会有这个本事?”裴蓓想起萧大鹏糊涂的样子,想笑,可又很是担忧。

萧布衣轻叹道:“我这个爹呀……不过担心也是没用,我又派了几批人暗中查访,蓓儿,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你说。”裴蓓毫不犹豫。

萧布衣想了半晌,终于摇头,喃喃道:“我总觉得,能摆脱你和裴茗翠追踪的人,很有些门道……”

他欲言又止,有兵士急匆匆的赶来禀告道:“启禀西梁王,徐将军求见。”

萧布衣不再多说,吩咐三女几句,立即前往去见徐世绩。徐世绩大展心中抱负,精神甚佳,见到萧布衣,低声道:“西梁王,苑君璋求见,只是不得门路,这才找上了我。”

萧布衣怔了下,半晌没有想起这个名字,“苑君璋是谁?”

“他是刘武周的妹夫。”徐世绩解释道。

听到刘武周三个字,萧布衣眼前一亮,微笑道:“他终于还是等不及了。”

徐世绩亦是笑道:“薛举已死,薛仁果不得军心,残忍暴戾,听说又和李世民僵持许久,感觉溃败迟早之事。李渊要是胜了薛仁果,下一个目标只怕就是刘武周和梁师都了。刘武周虽有马邑、雁门、楼烦三郡,但是地处边陲,不占地利。若再不先发制人,等到李渊收拾的时候,恐怕再无还手之力。”

萧布衣沉吟道:“世绩,你说苑君璋来此做什么?”

“估计是寻求结盟,或者是请我们出兵。”徐世绩道:“苑君璋备了份厚礼,态度极为恭敬。”

“结盟并无问题,出兵大有问题!”萧布衣犹豫道:“我等河北未平,江南未定,我又趁兵权在手,提拔寒门,悄然削弱门阀势力。所有的事情绝非一朝一夕能成,要知道欲速则不达,眼下已是连番征战,兵士疲惫。千里出兵,若是失败,这些兵士死无葬身之地,妄自兴兵,甚至有可能威胁到我们的稳定。”

徐世绩点头,“西梁王所言不错,眼下裴矩、宇文化及拥护杨杲逃亡魏郡,要趁热打铁的攻打杨杲,才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妄自出兵关中,我只怕朝中有九成以上会反对。眼下窦建德心意未明,擅自出兵,只怕会让窦、李结盟,到时候我等腹背受敌,大为不妙。可李渊为人老奸巨猾,效仿西梁王般,颇施仁政,若是让他安定了关中,实乃我们最大的隐患。”

萧布衣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们宁可让刘武周当权,也不能让李渊独自称王坐大。”

徐世绩眼前一亮,“西梁王,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很多。我们不能明面帮助刘武周,以免引发窦建德、罗艺的焦虑,但是我们……”他低声在萧布衣耳边说了几句,萧布衣笑起来,“此计可行。”

“那我即刻着手准备。”徐世绩精神大振,“西梁王,你觉得派谁前往最好?”

“这个我倒要好好考虑。”萧布衣沉吟道。

“好好考虑总是没错,可苑君璋总需一见。”徐世绩建议道。

萧布衣点头道:“说我忙,让他等几天吧。”

“西梁王何事要忙?”徐世绩不解问道。

萧布衣含笑道:“我们着急,他们就会提高条件,我们不忙,他们就会放低姿态。放心吧,等几天,误不了事情,相反,更可能加强他们合作的决心。”

徐世绩点头赞叹,暗想萧布衣细节见真功夫,这种动用心机的方法,常人难及。当初自己就被他的阴招算计,不能回转瓦岗。回转将军府后,苑君璋早就焦急的等候,见到徐世绩前来,赔着笑脸道:“徐将军,西梁王答应见我了吗?”

“西梁王岂是想见就见?”徐世绩轻叹声。

苑君璋赔笑道:“我当然知道不好见,不然怎么会求徐将军?现在徐将军掌管东都大权,实乃西梁王手下的头号人物。”

徐世绩脸上很受用的样子,“我方才求见西梁王,他说最近要击叛逆宇文化及,事务繁忙,大约可在一个月后见你。”

苑君璋一张脸和苦瓜般,“徐将军,如今关中吃紧,光阴如金,一个月太长了吧?”他说话的功夫,伸手递过张礼单,徐世绩看了眼,笑容更浓,“那我看看半个月后和西梁王再商量一下。”苑君璋又是递了张礼单,徐世绩一看,心道听说刘武周破楼烦郡后,掳掠了晋阳宫,可真没少拿金银珠宝,这几份礼单着实不菲。

“既然苑先生爽快人做爽快事,我当然爽快人说句爽快话,你给我三天的时间,我帮你说服西梁王!”

苑君璋暗想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徐世绩,大义凛然,没想到也是如此贪财。

不过对于贪财的人,苑君璋素来不怕,他怕的只是对方不贪财。焦急的等了三天后,徐世绩果然派人来找,亲自带苑君璋去见西梁王。

等到了王府后,门外又等了好久,萧布衣这才宣见。

苑君璋暗自气恼,心道这个萧布衣好大的架子,可毕竟有求于人,脸上笑容不减。过了花园,小径,绕过假山流瀑,只闻鸟语花香,景色清幽,莺声燕语,一股香气袭来,就有女子笑道:“我在这儿呢。”

苑君璋有些错愕,过了个月亮门,只见到萧布衣蒙着双眼,正在和三个女子嬉笑打闹,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徐世绩咳嗽声,“西梁王很忙……”

“是呀,真的很忙。”苑君璋随声应道。

萧布衣那面嬉笑阵阵,徐世绩亦是不敢上前,只能让苑君璋等候。不知过了多久,一女子嗤嗤娇笑,突然向苑君璋的方向躲来,萧布衣脚步移动,竟然瞬间到了苑君璋面前。

苑君璋吓了一跳,慌忙退后,可没想到萧布衣只是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扯下蒙眼黑巾,大笑道:“抓住了,当罚酒三杯!”

三女都是掩嘴偷笑,苑君璋满是尴尬道:“西梁王,在下苑君璋。”

萧布衣松开了手,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苑先生,本王正在等你,来……既然被本王抓到,一样要罚酒三杯。”

他拉着苑君璋的手来到桌案前,早就有仆人斟上美酒,苑君璋不好推辞,连尽三杯,萧布衣拍掌笑道:“好酒量。苑先生,不知道刘将军可好?”

刘武周马邑起事,号令一方自保,也和李渊当初一样,以匡扶隋室为名,如今并未称帝,是以萧布衣仍以将军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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