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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墨武)-第4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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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拍开了身边的一个酒坛的泥封,扔给了秦叔宝道:“喝几口吧。”

喝酒可以止痛,他希望秦叔宝不要那么辛苦。

秦叔宝却缓缓的放下酒坛,摇头道:“军中不可饮酒,我身为主帅,不能破例!请西梁王恕罪!”

萧布衣扭头望向秦叔宝,有些歉然道:“你重军规,何罪之有?反倒是我应该说抱歉,我倒忘记了这点。”

“军中不可乱了规矩,倒扫了西梁王的兴致,等大破黎阳的时候,我再和西梁王开怀畅饮。”秦叔宝大笑起来,掩饰住嘴角的抽搐。

萧布衣移开了目光,抬头望天,星光璀璨,灵动若梦,“那封信要是送到了,我想罗士信很快就要离开了。”

秦叔宝不解,“离开,去哪里?”

萧布衣喟然道:“他应该回转乐寿,所以我让你没有四面围困黎阳,给了他离开的机会。他离开之后,就是我们正式攻打黎阳之时。”

秦叔宝头脑饶是不差,一时间也是难以理解,见萧布衣沉吟不语,不再追问,抬头望向星空,见星光眨呀眨的,突然想起了云水的一双眼,也回忆起她偷偷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其实以你的性格,解药只能护住你三年的性命!’。

夜凉如水,惆怅依旧。百草千花的落落歌舞,难掩秋风不解的哀愁!

※※※

罗士信已长身而起,去找王伏宝。他一路急行,还是紧紧的握着那封书信。

王伏宝还没有睡,他睡不着,他不知道城什么时候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可这时候,他没有畏惧,反倒有种平静。

该来的终究要来,怕也没有用!

可他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实现解甲归田,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夙愿了,他心中已有了不详之感,黎阳守不到想像中的那么长远。

听到罗士信求见的时候,王伏宝披衣而出,急急问,“可是有人攻城?”

罗士信摇头,把书信递过去道:“萧布衣给我的书信。”

王伏宝微愕,却接过书信,快速的看了眼,也变了脸色,“他是什么意思?”

罗士信道:“他说裴矩是太平道的天涯,杨善会是太平道将门第一将。”

王伏宝无力的坐下来,“那又如何?”

“那就说明,这二人投奔长乐王,不怀好意。”罗士信焦急道。

“萧布衣说的话,我们岂可尽信?”王伏宝心乱如麻。

“萧布衣说的话,我们也不能不信!”罗士信心中发凉。

信中其实说的很简单,萧布衣指出,裴矩就是楼观道的道主天涯,化名符平居,杨善会就是将门第一将,请罗将军留神。

萧布衣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也不需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猜测正确的话,罗士信不能不急。罗士信若急,关心窦建德的安危,必定要赶赴乐寿!

萧布衣在知道罗士信也是太平道中人的时候,已推出了一切始末,也明白罗士信的乖戾所在。他认为罗士信对窦红线、窦建德,还有感情,而这种感情,足以让他离开黎阳。

“我还是不明白。”王伏宝沉着道:“就算他们是太平道人,投靠长乐王,也不能说一定是不怀好意,或者他们真的走投无路。”

罗士信焦急道:“王将军,你难道还不明白?天涯身为楼观道主,武功卓绝,你我联手,都远不是他的敌手!他却故意示弱,从不以武功示人,已是不怀好意。太平道中人,总喜欢鹊巢鸠占,他们往往凭借阴谋诡计接取势力,当年杨玄感就是被他们利用,身败名裂。现在真相已昭然若揭,掌控江都军的人不是宇文化及,而应该是裴矩!所以宇文化及窝窝囊囊的早死,裴矩却得到长乐王的信用,厉害可见一斑。他不动声色这久,只怕暗中谋划,想夺了长乐王的大权。眼下长乐王势力消减,正是他出手的机会。”

王伏宝已皱紧眉头,“你说他要对长乐王不利?”

罗士信连连点头,“我只怕,这次罗艺出兵,就和裴矩有关。裴矩骗长乐王回去,已动了杀机。”

“他如何夺权呢?”王伏宝问。

罗士信诧异道:“那我如何得知?王将军,裴矩这人奸诈非常,绝非我们能够揣摩。”

“那你告诉我这些何用?”王伏宝一字字道。

罗士信拳头一紧,转瞬松开,“因为我信你!”

王伏宝双眸澄清,沉着道:“你准备怎么做?”

罗士信见到王伏宝如此,知他已信任自己,心中有了股暖意。这种感觉,他多年未有。自从他离开秦叔宝、程咬金后,也再没有了朋友。可今日,他又有了朋友的感觉。

“如果没有你今日和我所说的话,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可能谁都不告诉,就赶赴乐寿。”罗士信凄凉道:“我没有朋友,也没有谁可谈心。”

王伏宝手按罗士信的肩头,沉声道:“不是你没有朋友,而是你拒绝了朋友。长乐王、红线、我都把你当做朋友。”

罗士信嘴角撇撇,涩然道:“多谢。我现在想要快马加鞭回转,通知长乐王这件事,请他防备。”

“可长乐王不见得会信你。”王伏宝皱眉道。

“他信不信是他的事情,我做不做却是我的事情。”罗士信叹道:“我罗士信一生忤逆,在旁人眼中,朝三暮四,全无信义,但也从不放在心上。可我真正感觉负疚的一个是张将军,另外两人就是红线和长乐王。长乐王对我有知遇之恩,不计前嫌的重用我,我就算为他舍弃了这条命,那又如何?”

王伏宝终于正视罗士信道:“士信,说实话,以前我真的瞧不起你。可今天我才知道,自己错了。”

罗士信缓缓站起,“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他其实已抱着赴死的态度去乐寿,若是他不能揭穿裴矩的真相,那很可能会死在裴矩的手上。

图穷匕见,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对付裴矩,也就是对抗太平道的天涯,他实在没有半分把握。实际上,他听过天涯太多的事情,亦知道此人的犀利之处,可他一直扮作个弱不禁风的文臣,这点隐忍,想想都让人心寒!

王伏宝突然站起道:“士信,你不用去,我去!”见到罗士信诧异的表情,王伏宝道:“长乐王和红线现在……唉……其实……”他说的吞吞吐吐,终于还是露出决然之色,“你不能怪他们,实际上,你行事的确有点不近人情。”

罗士信笑笑,“我不怪他们。”

王伏宝点点头,“我和长乐王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还有红线在旁,想必说的话,长乐王还能听从。我们的目的是让长乐王远小人,所以你去我去都可以。”

罗士信眼前发亮,“多谢王将军。”

“可是……”王伏宝脸上露出悲哀之意,“这黎阳城恐怕守不了太久。我最近得知消息,秦叔宝不但将黎阳周边郡县的攻城工具全部掉来,还命周边十七县的工匠汇聚,重金打造登城车、投石机。今天这轮攻击,不过是他们的试探而已。等到他们将登城车,投石机全部运来,四面攻打,黎阳城只能是死城一座。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罗士信反倒笑了,“我其实早该死了,不过我当求尽全力守住黎阳,等你们的支援。王将军,若能救长乐王一命,我死而无憾!”

王伏宝双眸炯炯,终于拍拍罗士信的肩头,一字字道:“那你保重!”

罗士信扭过头去,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回道:“你也保重!小心裴矩和杨善会,这两人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

夜已深,萧布衣和秦叔宝还是没有去睡,二人都是望着那深邃的夜空,久久无言。

秦叔宝抱膝坐在地上,突然道:“我很久没有注意到这么美丽的夜空。”

萧布衣道:“是啊,人这一生,忙忙碌碌,很多只留意近在咫尺的利益,哪有空去看璀璨的夜空呢?”

秦叔宝轻声道:“娘亲曾经对我说,天上一颗星,就是地上的一颗心。闪亮的就是善良的,黯淡的就是恶人。她一直说,要我做颗闪亮的星!”

萧布衣仰望夜空,微笑道:“看来善良的人还很多……”

“可我却不在其中。”秦叔宝悲伤道:“我找了许久,找不到自己的那颗星。”

萧布衣默然,不知道他如何来找,更知道这时候,让他说出心事就好。

“家父早死,是娘亲把我含辛茹苦的养大。没有谁知道,娘亲在我心目中的重要。”秦叔宝眼角已有泪光,因伤心之故,七情蛊发作,身体抖的如寒风中的落叶。他很痛,但是他一声不吭。

“我知道!”萧布衣坚定道:“所以你当年没有做错,我想就算张将军,他也不会怪你!叔宝,我虽和张将军只见过数面,更被他追杀的狼狈不堪,但我知道,那最亮的星,也不能和他的心胸比拟。他当初没有杀你,再入敌营,想的是救你们,哪怕你们……”

萧布衣已不能说下去,因为他见到秦叔宝眼角泪水迸裂,一颗颗,一粒粒的滑落,如凄凉的月色,似璀璨的繁星!

“所以我更觉得自己的可鄙,我当时只想一死,了无牵挂。”秦叔宝哽咽道:“我对不起张将军,对不起娘亲,我找不到自己,可却不能一死了事。娘亲不知内情,让我再助李密,我无力抗拒。我知道张将军生前的唯一希望,就是平定天下,我只能尽力而为。我希望,我死后,若能遇到张将军的那颗星,不求他的原宥,只求对他说一句我心中的歉意!”

长空寂寂,有如张须陀落寞的脸庞,流星闪过,更似将军眼中的一滴泪。

萧布衣叹口气道:“你一定能遇到张将军!”

火光明灭,照着二人复杂万千的表情。流星湮灭,萧布衣双眉一扬,见到一近卫急奔而来,呈上一张纸条,“黎阳密信。”

萧布衣接过一看,皱眉道:“我猜错了,走的不是罗士信,而是王伏宝。”

“他们无论是谁,对窦建德都是忠心耿耿。”秦叔宝道。

萧布衣道:“只可惜,走的不见得活,留下来的一定死。明日,罗士信多半见不到后天的太阳。”

秦叔宝倒有些诧异,“西梁王,你有刺杀罗士信的计划?”

萧布衣摇头,“黎阳城防备严密,蚂蚁又不是高手,想要杀罗士信,谈何容易。你对罗士信还有兄弟之情?”

秦叔宝苦笑道:“可能有吗?张将军一死,我觉得他也辛苦,若是死,或许是个解脱。但是黎阳城城高墙厚,李靖将军占领后,又特意加强了城防,所以尤其难打。我不怕攻打,但请西梁王莫要轻敌。”

萧布衣脸上突然现出狡黠的笑,“你有一点并不知情,若是知道,多半不会如此认为。”他在秦叔宝耳边说了几句,秦叔宝失声道:“真有此事?”

萧布衣道:“当然不假,只是此计当求一战而胜,若是泄露,很容易功败垂成,是以李将军除了对我,并没有对第三人述说此事。”

“末将明白。”秦叔宝振奋精神道:“我明日当知如何去做。”

萧布衣点点头,拍拍他的肩头道:“秦将军,夜已深,休息吧。明晚这时,就是我们开怀痛饮之际!”

※※※

东方破晓,晨曦初明。

花草还含着羞涩泪珠的时候,西梁铁军已开始了又一轮冷酷的攻城。

用‘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来形容西梁军,丝毫不为过。鼓声才响,就有骑兵冲出大营,护住两翼,步兵列方阵而出,分三路急行,迅即的对姜阳的营寨形成合围之势。

姜阳、曲师从知道对手就是想扼住他们出兵,不敢怠慢,命兵士全力守营。他们觉得,只要守住大营,黎阳城不需援救,一时半刻也无大碍。

秦叔宝出兵,径取西城。一时间鼓声震天响,喊杀裂天鸣。罗士信第一时间冲到城头,见到西梁军的攻势,也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西梁军这次准备的攻城车,足足有昨天的三倍。难道秦叔宝今日就准备不惜任何代价的猛攻?罗士信想到这点的时候,已命令城头河北兵士还击。

攻城车极高,几乎可与城平,如此一来,瞬间就把劣势扳回。本来城垛的兵士,还可依靠防御居高临下,这下却蓦地变成了对攻。要破攻城车并不容易,因为这东西庞大无比,只有用火箭烧毁、或用投石车反砸,罗士信急调投石机!

只要破了对方的攻城车,西梁军一时拿他无可奈何。他答应过王伏宝,要尽力而为。

城或许可破,但一定要让对手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不等他号令传下,只听到隋军一阵鼓响,有兵士分出,径攻南面的城池。罗士信双眼通红,可知道王伏宝虽走,但城防极佳,一时间不虞有失。

进攻南城的西梁军,虽少了攻城车,但云梯如云,齐齐的搭向了城头,兵士如蚁,在弓箭手的箭雨中,奋力向上攀爬。

河北军亦早红了眼睛,知道生死关头,奋勇当先。

萧布衣见状,轻叹声,却不如以往般上前鼓舞军心。秦叔宝凝望城楼,知道罗士信多半也可能望着城下,当初张将军帐下二将,到如今,终于要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鼓声再起,西梁军营再次杀出一队人马,迅即的向东城的方向杀过去。

罗士信见对手气势如虹,攻势如潮,不由暗自心惊。他知道秦叔宝是沉稳之人,素来讲求稳中求胜,攻城对阵都是先立于不败之地,这般急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已有了必胜的把握。

但就算西梁军营大军尽出,四面围打,罗士信也不相信,他能一日下了城池。见秦叔宝攻的急,罗士信反倒心中窃喜,暗想对手若是死伤惨重,士气定当大减,他能熬过今日,就能再挺过一段时间。

只是他能够熬过今日?

心中陡然间有了不安之意,罗士信总觉得对手隐藏着什么,偏生他无法看出。

萧布衣突然道:“该齐了吧。”

秦叔宝突然伸手一指,“西梁王,你看!”萧布衣抬头望去,只见到城中升腾起一点烟火,五彩斑斓,微笑道:“可以攻北城了。”

秦叔宝点头下令,亲自擂鼓。西梁军再起攻势,罗士信才要准备,只见兵士匆忙上了城头叫道:“罗将军,大事不好,西梁军不知从城中哪里冒出来,足有千余人,而且愈来越多,他们在里应外合,攻打北城!”

罗士信大叫一声,陡然醒悟,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

第五三二节 双雄会

天上烟花绚烂,不比罗士信喷出的那口血灿烂。

罗士信一听兵士禀告,已知道问题所在,他后悔不迭,可惜这世上,永远没有后悔药卖。他输了,他在秦叔宝的猛攻、萧布衣的诡计下,在王伏宝走后,竟然一天都没有坚持下去。

萧布衣望着天上的烟花,却已知道,现在已有足够的力量开始反击。从秦叔宝开始吸引罗士信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向城内输送兵力,到烟花升起的时候,黎阳城内,已有了千余勇士,而且还在不停的增援中。

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可所有的一切,还是要归功于李靖。

罗士信、王伏宝都是窦建德手下的大将,身经百战,征战守城的经验可谓丰富之极,他们若是全力死守,再加上李靖当年的城防,守上一月半月还是不成问题。

虽然一月半月对窦建德而言,已没有了太多的作用,但是士为知己者死,他们当为窦建德尽力而为。

可事情就坏在李靖的城防上。

李靖当年只用半天的功夫,就急攻下了黎阳,为防李密反扑、窦建德攻打,的确在城防和粮仓上很下功夫,但是李靖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挖了一条地道,这条地道是从城内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通向城外。

李靖每次骑兵一出,都会打的惊天动地,风云变色,但他本身却是个极为稳妥的人。他知道黎阳地势扼要,他能打的下来,却不可能一直守在黎阳,如果万一有一天,城池再落入旁人之手。再下黎阳的时候,他就要准备另外一条道路。

这条路一直没有用,但他告诉了萧布衣,所以西梁军今日可以从城外秘密的涌向城内!

若是等秦叔宝围困黎阳城再挖地道入城,王伏宝、罗士信绝对能够知晓,因为二人早就防备了这种攻城方式。

可秦叔宝迟迟不动、秦叔宝急造攻城车,秦叔宝猛攻,西梁军这久没有拿下黎阳城,这些现象给王伏宝、罗士信一种错觉,那就是西梁王要以正途取城。他们也就根本没想到很久以前,黎阳城已埋着一把尖刀,随时准备捅入他们的心脏。

罗士信虽然不知道是李靖的算计,却知道对手多半是从地道入城,想到这里,又是忍不住的吐血。

他伤势未愈,这些天更是劳心劳力,得不到休息,又闻噩耗,只觉得身子空空荡荡,见兵士焦急的望向自己,提起精神,喝道:“他们从哪里出现?带我去!你们守住城池,等我回来!”

罗士信几道命令发出去,急召数百河北军向北城的方向奔过去,见黎阳城内已烽火四起,一片狼藉,只觉得喉咙发咸,热血激荡。可他还是压下了要喷出的鲜血,他喷一口血,力量就弱了一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近北城之际,罗士信望见尘烟滚滚,一颗心已沉下去。

他还希望在敌手萌芽之际给与扼杀,可见到西梁军的声势,他就已经知道,凭借他手头的兵力,很可能让对手剿灭。

更可怕的一点是,敌手还是在不断的增兵。那个不知在哪里的地道口,还在不停的向这里输送兵士,而已出的兵力,除了分一批进攻北城,里应外合外,剩下的一批,就如老鹰一样,守着幼鹰的巢穴,不容人侵犯。

罗士信手握长枪,双眸喷火,却是毫不犹豫的奔过去,厉喝道:“杀!”

尘土四起,黑烟笼罩,罗士信已如飞蛾般的冲入西梁兵中,义无反顾。

一道寒光迎面而出,石破天惊,气壮山河,直奔罗士信的胸膛。

随着这道攻击,一人喝道:“罗士信,裴行俨等候多时了!”裴行俨杀人素来不择手段,以达目的为主。两军交战,都求最快、最狠的杀死对手,给自己求得生机,裴行俨一直都有这个原则,所以他是萧布衣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但这次来杀罗士信,他还是喊了一声,因为他是个汉子,他又怎能不声不响的出手狙杀曾经救过自己一命之人 ?

这次出手,他当求和罗士信堂堂正正的一战!

罗士信听到裴行俨三个字的时候,心已冷,枪更冷!

长枪破空而出,佛当杀佛,魔挡杀魔。铁枪带着冷意、带着寒霜、带着秋的萧杀,带着雪的落寞刺出,正中槊头。

‘当’的声响,火光四溅,耀亮了两人的眼。

一人眼中战意正酣,炯炯如星,一人眼中落寞无限,黯如残月。

罗士信盯着那双意气风发的眼,只说了一句,“今日一决,再无不死的理由!”

※※※

萧布衣人在城外,凝望着城内的烟尘滚滚而上,神色也有些沉重。

这一仗他不能输,只有抢回黎阳,他才能倚仗太行山的地利,割断河东和河北的联系。如此一来,李渊和窦建德暂时只能各自为战。

他有一种危机感,那就是李渊很快就要出兵,因为他已得到最新的消息。突厥兵掳掠马邑、雁门两郡,李世民兵逼太原。刘武周为怕被擒,弃太原而逃,一路向北,不知去向。

萧布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能叫苦。

历史总有相同之处,当初李元吉弃太原逃命,成为众人笑柄,没想到刘武周一代枭雄,威震河东,亦是如此的下场。

不过萧布衣倒还理解刘武周,毕竟刘武周已看不到希望。他若死守太原,就和徐圆朗一样,被对手包围,终究要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逃还有活命,为了活命,做出任何举动都有了充足的理由。

求人不如求己,萧布衣不再寄希望于刘武周的身上,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没有了任何所谓的盟友,他只能靠自己,将混乱的天下恢复秩序。

秦叔宝知道有地道通往黎阳城的时候,马上明白如何来做。他清晨迅即出兵,扼断黎阳的外援,然后全力以赴的进攻,务求吸引罗士信的注意,掩护西梁军悄悄的入城,同时还有个最重要的缘由,那就是吸引河北军的力量,务求一击得手。

烟花升起时,主攻北城的西梁军已最快的冲到了黎阳北面,开始最猛烈的攻击。

北城守将心已慌,因为他们虽最后受到攻击,但却两面为敌。望见西梁军从街道的那面蔓延过来,阵容齐整,北城守将孟猛牛几乎以为自己是幻觉。

这里是黎阳城,这里是河北军的天下,这里怎么会冒出千余身着西梁军服饰的军队?

揉揉眼睛,孟猛牛才发现幻境恐怖非常,因为这队西梁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过来,迅疾的破坏了投石车等守城的工具。

城防大多是对付城外的攻击,城内侧,力量相对弱了很多。那些人却是杀人如麻,转瞬就到了城角,开始从内侧攻打。

河北军虽慌,还没有乱。孟猛牛更是迅即的将守城的兵士分为两拨,一拨抵抗正在攀爬的西梁军,另外一拨,却是随他冲下城池,迎战擘面而来的西梁军。

孟猛牛亦是窦建德手下的猛将,但相对王伏宝、阮君明等人,他名气还是差了很多。可是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窦建德已无人可用,只能派他守城。

不过在河北军中,孟猛牛以勇猛、不畏死、力大如牛著称。

传说中,他比牛还力大,而且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但这种人征战久了,也明白轻重。他知道忧患不在城外,而在身边。只有击杀了城内的这些西梁军,城池才可能保住,所以他第一时间的做出决断,迎击城内的西梁军。

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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