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唐魂-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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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吃的还要，而且军医也尽了力，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好吧，我去看看老三还有什么心愿！”程处默艰难的站了起了，他能做的不多，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在这场战役中存活下来，但是还是朝着伤兵营走了过去。

……

来到伤兵营。

吴老三的脸瘦的厉害，不过肩膀很大，高高隆起的皮甲和他脸上乌红的略显苍白的脸显示着他的生命正在不断的流逝。

“老三，怎么样？”程处默靠着低矮的小床做了下来。

“快不行了！”吴老三脸上艰难的笑了笑，用一种只能他自己才能明白意思的表情沉默的看了程处默好一阵，才道：“今天请将军来实在是兄弟抗不住了，我又没勇气自己动手，所以还请你送我一程！”

其实军伍中一直就有这样的传统。

在战场上，一旦某位士兵手伤势严重不能治疗的情况下，他们一般都会请一个兄弟给自己一个痛快，然后交代遗言。

这样做虽然看似很残酷，但是事实上这种做饭无疑是非常明智的。

在医疗落后的时代，别说整条胳膊被下掉了，就算是一个伤风感冒都有可能死人，现如今吴三金伤口发炎，连带着发烧，除非有手段高明的医生专门治疗，否则的话还狠没办法坚持下去。

“娘的，说啥胡话？”程处默勐的一巴掌抽在吴三金的脸上，虽然看似凶恶，不过力量却非常小，怒骂道：“不就断了跳胳膊吗？军伍里断胳膊少腿的兄弟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寻死寻活的。

你不是说你家里还有个婆娘和一个三岁的娃吗？就为了他们你都鼻息给劳资活下去！等到了朔方，劳资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还怕治不了你这点儿伤？听我的，咬咬牙，眼睛一睁一闭就扛过去了！”

“对，咬咬牙就扛过去了！”周挺也在一旁帮腔道：“你可不知道，这婆娘改嫁之后娃子可遭罪了，你也不想想，你这些年拼死拼活的挣下的家业，这一死可就便宜了别人。

别说兄弟没提醒你，到时候你的屋子别人住，婆娘被别人睡，连儿子都得管别人叫爸，你值吗你？”

“我婆娘不会改嫁，我儿子……我儿子……”

吴三金顿时怒不可遏，整个身子不停的颤抖。

他出来吃军伍饭其实就是为了能给家里积攒点儿钱粮，当然也是为了自家的儿子有个号的出身。按军伍里的惯例，他身为校尉其实已经是从六品的武官了，虽然职位不高，可是好歹也是官，况且大唐军功为重，所以只要一出征他往往是冲杀在第一线。

虽然武艺不高，但是他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勐士，总想着积淀军功以后能混个爵位，哪怕是最末尾的爵位那也能保佑他吴家绵延下去。

更何况，军方体系一直就有个护犊子的毛病，哪怕他身死，只要这份香火情在，他相信只要等到他儿子成人怎么着也能保一个富足一身的命。

本来程处默的话他并没有听进去，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非常清楚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扛下去，可是周挺的话无疑把他刺激的不行。

自己的婆娘被别人睡，自己的儿子管人家叫爸，他怎么受得了？

道时候他吴三金岂不是连逢年过节一个磕头的人都没有了吗？

当然，没有人给他磕头他其实也不在乎，最关键的是他吴家的香火啊！

一想到这儿，他就焦急起来，脸色立刻就变得癫狂，朝着程处默道：“将军，我不能死，我儿子还没成家，你帮帮我，我一定要挺过去，挺过去……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虽然吴三金重新燃起了活命的希望，但是程处默却依旧心里发苦。

在这会儿，他能有什么办法？

心说如果他那个好兄弟在这儿恐怕还能想点儿什么，一边为张毅默哀的同时，他突然想起两人在朔方城分别的时候，张毅送给他的东西来，而那东西其中的一个作用便好像就是治疗刀伤的。

想到这儿，程处默喊了一声：“等我！”便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营帐跑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　酒精的妙用！（下）

该死！

程处默暗骂了自己一声，怎么就把酒精给忘了？

他还记得当初在张家庄，张毅当成宝贝一样的坛子，自己以为是酒喝了一口就醉了一天，然后被臭骂的连嘴都回不上一句的样子。

张毅！

我的兄弟！

你现在还活着吗？

程处默相信，那样一个聪敏到顶的人，应该会活下来吧？

虽然他其实也知道，这样的生还几率几乎为0，但是他依旧觉得张毅肯定能逃出生天。哪怕所有人都死了，他也能！

这无关逻辑，只是单纯的给了自己的一个假希望，或许除非看到张毅的尸体，否则的话……

打消掉心里杂乱的想法，程处默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

营帐很小，也很杂乱，对于行军中的汉子来说其实所谓的仪表、讲究全特么都是无用的垃圾。

因为即便是你收拾的再干净，再整洁，敌人也不会心思手软少砍你一刀。

所以程处默觉得，与其花不少时间整顿内务，还不如得过且过，至少还能让人多睡一会儿来的实在。

正所谓上有所好，这下必然有所仿，整个前锋营几乎所有的营帐全部都成了狗窝。

翻箱倒柜的乱翻，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金贵的坛子。

在程处默看来，这里面的东西何止金贵，简直金贵到了极限啊！

就以前在张毅家喝一口就能在心口热半天的烈酒，就已经是千金不换的好东西了，而这里面的酒精却是从烈酒里提炼出来的精华，据张毅说至少需要五坛烈酒才能弄出这么一坛，这得多值钱？

来到伤兵营的时候吴金贵已经再次昏睡过去了。

也许是疼的，也许是他实在是没有精力了，就像一只病猫一样，吧嗒着脑袋靠在床头，与以前那个精壮勇勐的汉子比较起来简直就像一根风中的稻草，仿佛被风一吹就会随风飘走一样。

“将军！”

周挺看着程处默走了进来，赶紧起身见礼。

“恩！”程处默点了点头，然后抱着酒坛坐在了靠着吴三金旁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在他看来还算干净的麻布。

不过，他此刻却有些狐疑起来，难不成刚才将军说的都是安慰人的话？

因为此刻程处默已经揭开了酒坛上的封条，一股浓郁到了极点的酒味已经传了出来。

难道是将军想在老三临死之前让他过一过酒瘾？

要知道，酒这东西无论是在平日还是现在都是奢侈货，一般的大头兵喝不上，就算是有钱喝也舍不得买。

毕竟酒这玩意儿价格可不低，一斤的酒水几乎就是一升新米的价钱，如果换成陈年的栗就足足几乎比两升还多，再如果把这些栗米加上点儿野菜熬成稀粥，那样的话简直足够一个五口之家吃上一个月了。

所以，虽然很多人喜欢喝酒，但是事实上这玩意儿也只有在逢年过节，又或者赶上红白喜事的时候才能沾上一点儿。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所喝的酒也只是酒铺子里卖的那种最低贱、最便宜的酒，想要喝上一口程处默这样的勋贵家中的佳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闻着浓郁的酒香，周挺就可以肯定，程处默酒坛子里的酒绝对是好酒。

“哎，将军，还是我来吧！”周挺叹了口气，说道：“老三平日里别说喝这样的美酒，就算是普通的酒都舍不得喝，没想到临死之前居然还能品尝一口您的佳酿，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说话间，周挺就想要将吴三金唤醒。

按照他的想法来说，这一顿酒就是程处默给老三准备的上路酒了，虽然没有菜，不过看来已经是程处默能够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

毕竟现在军中粮秣都快吃光了，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就此打住。

“让老三睡会儿！”程处默摇了摇头，这才拿起一只粗碗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酒坛子里的酒精倒了小半碗出来，看着似乎有些少，他又倒了一点，然后便快速的将坛口密封了起来。

程处默一向和军士打得火热，有什么好东西也是拿出来一块享用，看着程处默小心翼翼，生怕多倒了一点儿的样子，周挺没来由的心里暗骂了程处默一句小气。

这酒就算再金贵，人家吴老三都快挂了，难不成喝口酒都不行？

不过很快他就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两人的身份毕竟是一条鸿沟，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国公世子，一个是啥都不算的老兵，人家能给一口酒喝就已经不错了，换成其他将军可没这待遇。

闻着浓烈的酒香，周挺不自觉的蠕动了一下喉咙，他也有点儿想喝了。

这次出征好几个月了，几乎是一口酒都没喝上，记得上次喝酒还是半年前隔壁王老头家的大儿子成亲喝了一小碗……

“德行！这可是宝贝，我都不敢糟蹋，想喝酒等回了长安老子让你喝个够！”程处默大咧咧的骂了周挺一句，然后就帮着吴三金将他上身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或许是感到有些冷，吴三金将身子缩了缩，好在还有一床不算太薄的褥子，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的温暖。

看着吴三金左边肩膀上空空如也的伤口，程处默的心有些难受。

这个曾经铁一般的汉子，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整条手臂不见了，只有一道拳头大化着脓血的伤口，红肿的肌肤红的发烫，或许是太过疼痛，即使是在睡梦中吴三金的嘴里也不断散发着深深吸气的声音。

“娘的！找跳绳子来，把三斤给绑在床上！”程处默一咬牙，对周挺吩咐道：“我马上要给他擦拭伤口，待会儿这货要是反抗可就麻烦了！”

“好！”

虽然不明白程处默到底是何用意，周挺还是点了点头，很快就找来一根绳子三下五除二的就将吴三金给绑了起来。

“不行，太松了！”程处默用手试了试绳子，发现很松，立刻道：“绑紧一点，手脚通通绑上，然后固定在床板上。老三的力气你是知道的，要是待会儿发起疯来咱们俩可按不住他！”

第三百三十五章　汇师

“将军，老三他？”周挺脸色有些难看。

吴三金本来就身受重伤，眼看着都快活不成了，程处默居然还要把他给捆起来，这无疑让他心里有些抵触。

难不成一碗酒下去，程处默真的要送老三上路？

想到这儿，周挺也不知道心里是悲还是痛。

老三是活不成了，一刀下去也少遭点儿罪！

心里想通了事情，一咬牙，周挺就将吴三金真真正正的按照程处默的吩咐，严严实实的绑了起来。

程处默说的不错，老三的力气很大，如果真的一刀没死，估计的弄出不小的动静……

看着周挺将吴老三捆了起来，程处默又找来一根木棍，掰了一截下来然后撬开吴三金的嘴，将吴三金的牙齿给扣在了木棍上，这才拔出了腰间的长刀，然后将从拿酒精的地方一起发现的药瓶丢在了周挺的面前。

“等下我把老三胳膊上的烂肉给消掉，然后咱们就一起用麻布沾上酒精给他伤口上消毒，之后就用瓶子里的药给他敷上，这一次老子可是把保命的东西都用上了，死不死，就看老三的造化了！”

交代完周挺，程处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起刀落，一道银光闪过，长刀已经落下！

“啊！唔！”

顷刻间。

吴三金顿时被剧痛惊醒！

一声凄厉的惨叫顿时响彻整个伤兵营！

要知道他的手臂本就被断，加上这段时间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所以伤口早就溃烂成了一片。

正是如此，他伤口上的神经就异常的敏感，对于伤口的疼痛无疑就更加的清晰，程处默这一刀本就是打算将他伤口处的烂肉全部切掉，足足好大一块，这一刀下去顿时就将吴三金给痛醒了过来！

“咬住木棍，不要动！”

程处默的牙齿咬的格格直响。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忍心这么做。

亲手拿着刀砍下自己兄弟的皮肉，他的手不断的颤抖，不过一想到张毅当初教授的方法，他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看着吴三金新鲜的伤口处再也没有了一丝的腐肉，鲜红的血液不断直流，他立刻朝着周挺喊道：“快！”

顿时，两人也顾不得吴三金的撕心裂肺的叫喊，一个压住吴三金不让他挣扎，另一个拿起沾着酒精的麻布朝着吴三金的伤口就开始消毒。

“啊！”

又一声惨叫从吴三金嘴里发出。

此刻的吴三金的面容异常的恐怖，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面目极度扭曲，冷汗不住的从头上、脸上流了下来，身子因为被压住不能动弹，只能瑟瑟的发抖。

虽然不明白程处默为何如此对他，但是这一刻吴三金的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

显然，程处默是在相伴救他！

处于对程处默的信任，他的牙齿狠狠的朝着木棍咬了下去。

“咯咯咯！”

木棍被咬的直响……

“赶紧上药！”

伤口清洗干净，程处默立刻朝周挺吩咐道：“将瓶子里的药均匀的涂抹在老三的伤口上！”

周挺毫不迟疑，到了现在他已经弄明白了程处默到底在做什么。

显然程处默是在给吴三金治疗。

只不过这手法让他不禁担忧起来。

虽然古有华佗给关羽刮骨疗伤，但是那也只是传说。

对于一般的兵卒而言，有了伤口，无非就是一把石灰撒上去了事，至于到底能不能起到疗效就难说了。

当然，如果是军官，或者是身份高贵诸如程处默这样的世家子，待遇自然要好一些，但是最多也是在生石灰里边加入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粉而已。

可是显然程处默现在涌出来的这种方法和以往的治疗方法不同。

程处默不仅用在周挺看来绝对是宝贝的烈酒给吴三金擦拭伤口，而且用的药也不再是他所知道的生石灰加药粉，而是一股带着浓郁药香的药粉。

药瓶很小，一个巴掌就能完全的捏在手里，所以里面的药粉就更加少。

周挺不知道程处默是什么地方弄来的药粉，不过就从味道上分辨，他可以肯定里面的药粉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极品药。

也不迟疑，小心的倒出了一些，周挺便仔细的将药粉敷在了吴三金还在流血的伤口上。

很快，一小撮药粉就已经用完。

“再倒点儿！”程处默看着伤口上并没有完全覆盖的伤口，继续吩咐道：“至少也要把伤口处全抹上，劳资把东西都拿出来了就被给劳资省，只要老三能够救活，就算全没了大不了劳资再找人要就是了！身外之物，劳资还看不上眼！”

虽然嘴上这么说，程处默的胸口却是一阵阵的发疼，这可是整整五头“摔死”的老牛的肉换来的好东西。即便如此，还是他缠着张毅好几天才弄到手的。

结果没想到，第一次用，居然就用了这么多，饶是他程家不差钱，心里也一阵的流血。

正当程处默再次想着张毅到底现在如何了的时候，旁边的周挺却是一声惊唿传了过来。

“将军……将军……止住了！止住了！”

周挺早已经瞪大了眼睛，嘴里张的比拳头还大，呆呆的看着吴三金的伤口。

因为他发现，刚刚还血流不止的伤口，就这么短短的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止血了。

不仅如此，最关键的是，那血液居然和药粉融合，居然有了结痂的倾向。

这……这特么简直就是神药啊！

要知道，就以金疮药来说，军伍里其实并不缺。

虽然作为大头兵他们只配使用生石灰，但是军伍里却有不少的军官，耳读目染之下自然也知道不少的良药。

特别是军伍里的军医，手里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两种秘方。

可是……

可是所有的秘方它也没有这么见效快啊！

“胡咧咧个啥？”程处默也看到了吴三金伤口上的情况，对于张毅的白药以后如此的疗效他也暗暗吃惊，然而就在此刻，营帐外一声声低沉的牛角号的号声已然响起！

“呜呜呜！”

“不好！是聚军号！”程处默顿时一个激灵，赶忙对周挺吩咐道：“大总管准备突袭了！待会你叫两个兄弟换着把老三背上，咱们一起跟随大军冲出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震撼

灰黑色的铠甲、奔腾的骏马、长刀、马槊、号角！

“咚咚咚！”

随着李靖一声令下，早已经集结好的将士便飞快的朝着朔方城唿喝着冲击！

与此同时，程处默的前锋营却变成了末尾，他们需要用生命给大军突破铁木合残部争取时间。

一时间马蹄声声、雷鼓整天，唐军如同潮水一般汹涌的狂奔。

“将军，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啊！”

程处默黑着一张脸，他不知道这次断后他又将失去多少兄弟，此刻，陌刀已经被他抗在了肩头，厚重的刀身让他一阵的发苦。

看着是周挺向自己说话，程处默愣了愣，他有些不明白周挺的意思。

“将军你看，突厥人好像并不急于进攻！”周挺指了指前方拖雷部的大军。

“咿？”

听周挺这么一说，程处默不由得朝着对面大军看了过去。

果然。

虽然拖雷部的大军吼声震天，但是事实上却一直和唐军保持着十里左右的间隙，最关键的是一个多时辰了，对方就连试探进攻都没有一次。

不对啊！

程处默脑子开始打转，站在拖雷的角度，拖雷是不可能不知道唐军目前的情况的。

寒冬、缺粮，仅仅只是这两条便足以让唐军士气低迷，就算最开始的时候拖雷部知道，可是两军僵持了整整将近半个月了，任何的秘密到了这个时候其实都已经不是秘密。

既然唐军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们难道……

顿时，程处默突然心里一惊，然后心里就逐渐的冰冷起来。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词，那就是放牧！

如今的唐军对于拖雷来说就是羔羊！

这个想法让程处默不由得一惊，拖雷如虎在前，铁木合部饿狼在后，两面夹击之下，唐军可不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吗？

怪不得拖雷不急于进攻，原来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些人当成一回事啊！

其实也难怪，拖雷并不是傻子，站在他的角度现在和唐军硬拼肯定不是最好的做法。

毕竟唐军如今粮秣早已经空虚，如果进攻的话万一唐军来个玉石俱焚，找他拼命，纵然他能够消灭唐军，可是后果也是他难以接受的。

可是现在的做法就不一样了，虽然是步步紧逼，却又不与唐军交战，而后面的铁木合部也已经到来，只要把握好节奏，不断的拖延时间，只要唐军的粮秣一空，到了那个时候唐军还不任人宰割？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即便是看着唐军不断的撤退，拖雷也只是面带微笑的用刀子割下一大块羊肉慢慢的咀嚼。

李靖很郁闷，拖雷的这个作坊让他仿佛是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棉花上，有种有力使却无处发泄的感觉。

拖雷把自己当羊放，铁木合部在不断的后退，纵然他让鼓手一而再，再而三的擂鼓助威，可是随着不断的前行，他心中的暴怒便越来越盛。

他的打算是极好的，就是借助铁木合部人困马乏之际直接冲破防线前往朔方城，而作为代价，他甚至放弃了程处默，可是事实上即便是他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可是事态的发展却并没有如同他所想象的那样发展。

整整两日，从黑风口已经走到了距离朔方城两百里之处，三方人马仿佛有着默契一般，不进攻，不防守，也不喧哗，没有震天的吼声，只有皮靴踏在雪地里的咔嚓声。

随着雪越下越大，渐渐的，整片草原已经变成了一片银白，北风唿啸间将寒冷传遍了整个大地。

程处默艰难的牵着战马前行。

此刻的他已经变得有些麻木，冻僵了的身体出了心窝子还有点热量之外，其余的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知觉。

太冷了！

他担忧的看了看伤兵营的方向，这个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吴老三，不知道他有没有挺过去？

后面这时候又传来了阵阵马蹄声，那是成片的突厥人，虽然程处默并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会发动总攻，但是程处默却是知道，这一天应该不会太远了。

因为就在今天早上，他已经吃完了后勤那边所分发的最后一点粮食。

可以说，如果再饿上两日，就算突厥人不进攻，他也会被饿死在这片茫茫的雪地里，而且不仅是他，整只军队同样如此。

所以程处默决定和李靖好好的谈一谈，他想趁现在身上还有一点力气突袭一次，如果等到真的没有了力气的时候，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绝望。

然而就在程处默想要骑上战马去找李靖的时候，后方远处的黑影却并没有点到为止，而是化成了一股洪流朝着他的方向直接冲了过来。

“哒哒哒！”

顷刻间，无数的战马仿佛闷雷一般剧烈的踩踏着地上的白雪，与此同时整个大地也立刻变得颤抖起来。

不好！

程处默，望着远去黑压压的突厥人扬起的弯刀仿佛离弦之箭一般不断的奔驰，赶忙高唿：“结阵！结阵！”

很快，整个前锋营便已经紧紧的围拢了过来，前方刀盾兵，二排陌刀手，三排长枪……最后弓箭手。

前锋营必须抵挡住这一轮早已经蓄谋已久的进攻，否则一旦让那群勐虎跳入羊群，整个唐军队伍立刻便会被无情的收割。

“杀！”

拖雷一声令下，战马纷飞……

牛进达死死的看着那片黑色的浪潮朝着唐军的尾巴上冲击，嘴里一声大喝，身后一千人立刻也杀声震天，三匹高头大马拉着的一架八牛弩立刻就被拉到了他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