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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骚(贼道)-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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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搭理他。
那胥吏大声道:“题目就在题牌上,看清楚了,眼睛不好使的竖起耳朵听好了,一个题是‘国在道不’,另一个题是‘如有用我’——”
一边说着,一边举着牌子绕棚一周,然后将题牌插在考棚正前方的木台边,这胥吏坐在高高的木台上俯视众考生,还有一个衙役在考棚那一端监考,见考棚交头接耳、盈盈沸沸,胥吏喝道:“各安本座,不得喧哗,再看到交头接耳说话者,叉出考棚,发现夹带抄袭者,戴枷示众。”
考棚渐渐静下来,然后便是展开卷纸的“沙沙”声、咳嗽声、鞋子磨地声、叹气咂嘴声,难有真正的静。
张原倒了一点水在红丝砚上,捏着牛舌墨慢慢地磨,一边思索“国有道不”这道小题,此题出于《中庸》,完整的句子应该是“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这是截上题,是县试常用的小题出题法,想了大约半刻时,一砚墨已经磨得胶浓,张原没有动笔,继续想另一道题“如有用我”,这题出于《论语》,全句是“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这也是截上题——
这两题不算难,张原心中笃定,也不忙作文,方才思考了一刻时,两篇八股题的破题、承题都想好了,他的长处就是善于打腹稿,这与下盲棋是一个道理,心里有一张纸,心意一动,墨字满纸——
冷眼看考棚内其他考生,煞是有趣:
有那连题目出处都不知道的,抓耳挠腮,不停咽唾沫;
有那伸长脖颈想偷看邻座的,邻座却横着肘护着卷纸不让他看,当然不让看了,不然抄得一模一样,县尊大人肯定要追查的;
绝大多数考生都在起草稿,边想边写,张原发现有不少连座的考生互相打眼色,将草稿纸暗中传递,木台上坐着的胥吏也不怎么管,可当你以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时,他却突然跳下木台,揪出一个考生,扯着那考生的青衿,那青衿里侧密密麻麻写着淡紫字迹——
后面的衙役也过来帮忙揪扯,说道:“这是用药汁写的,用壁泥一渗,先前搜检时看不出来,现在用手一搓,泥粉脱落,字迹就显现了。”
胥吏道:“只听说乡试时有这作弊的法子,没想到小小的县试也有,走,见县尊去。”叉着那哭哭啼啼的儒童出考棚去了。
杀一儆百,众考生都栗栗危惧,各自收敛,考棚为之一肃。
又过了一个时辰,张原依旧不答题,将几块酥蜜饼吃光,然后双肘支桌,双拳抵额,闭目养神,两篇八股已在心里,只等“飕飕飕”动笔刷到纸上。
近午时,侯之翰巡场踱到二堂东号这边,看到了张原,别的考生都在一边思索一边作文,唯独张原支着脑袋像是睡着了,看张原面前的卷纸和草稿纸,一个字也没有——
侯之翰眉头微皱,心想:“怎么回事,这两道小题把他难住了?”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提醒道:“赶紧答题。”
张原“啊”的一声坐端正,向侯县令一躬身,提起笔在卷纸上就写,竟不起草稿,侯县令就站在边上看他写,张原现在的一笔小楷已大有长进,虽算不得好,但中规中矩,看着不会觉得碍眼了,先作的是“国有道不”这题,只见张原写道:
“达观其所守,而君子之大勇见矣。盖达则所守易变也,而能不变焉,非大勇则孰与于斯。且和不流,中不倚,固可以言强矣,然未于其所遇观之故之也……故曰强哉矫,信乎非天下之至强弗能也。”
张原下笔如风,看着那羊毫笔尖在卷纸方格上腾挪跳动,很快一篇近四百字的四书小题八股文就写好了,紧接着就作下一篇“如有用我”,破题道:
“圣人广贤者之见,示以用世之大权焉。盖东周可为,用则实有其事矣。此夫子无可无不可,非子路所能知也……”
张原写这后一篇八股虽也是代圣贤立言,却也有自己深沉的感慨,孔子周游列国推行自己的仁义之道,却最终只能回鲁国授徒讲学,他张原生逢此末世,欲要力挽狂澜,比孔夫子匡扶周室还要艰难百倍吧,孔子有坚定不移的理念,绝不愿改变,而他不同,他要与世浮沉,从中寻找一切可能的契机,在这篇八股文的大结中他写道:
“用而兴周室,圣人神化不测之用,子路尚未能知,后人之纷纷揣度又奚为也。”
侯之翰见张原不须一顿饭时间将两篇八股文写完,笑了笑,说道:“填好名字,揭去浮签,交到大堂来。”一边走一边微笑摇头,摇头绝不是表示张原八股文写得不好,而是惊叹其捷才,只两刻时,两篇八股刷到纸上,当然,张原先前已想了很久了,但这样不用草稿,直接誊真能不错一字的,恐怕只有张原一个人吧。
张原捧着卷纸出考棚来到中心大堂,向侯县令行礼,又向旁边的孙教谕施礼,孙教谕笑呵呵过来接他卷纸,转呈侯之翰道:“张原是第一个交卷的,县尊现场批卷吧。”
侯之翰先前已看过,这时执着朱笔,一路阅卷一路圈点下来,两篇八股文满是朱笔圈圈,然后递给孙教谕道:“教官且看看,此卷过得否?”
孙教谕执卷细看,不时用手敲一下膝盖,须臾两篇看完,道:“乡试中式的墨卷也不过如此,依下官看,本次县案首非张原莫属。”
侯之翰是主考官,当然要矜持一些,不肯轻易许诺,说道:“后面还有两千多考生,焉知没有更佳的制艺。”对张原道:“不枉王老师对你的悉心教导,这样的制艺中是必中的,三日后揭晓出榜,本县还要把前十的墨卷张贴示众,看谁还有闲言碎语。”
看来考前有针对张原的流言,无非是说侯县令会包庇张原云云,但在这件事上,侯之翰丝毫不惧流言蜚语,张原是提学大宗师亲口说了要送到道试去考的,而且张原也的确才华高妙,这样的八股制艺就是在会试中式也不是不可能,那些宵小流言,又何足惧!
侯之翰对张原道:“现在还只是午时,你且在申明亭等着,再有几个人交卷,就放你出去。”
张原便去考棚提了长耳竹篮到申明亭上坐着,等了大半个时辰,亭上有了二、三十个交卷的儒童,衙役班头刘必强便过来招呼放头牌出去,一出考棚龙门,却见几班吹鼓手上前报喜,问那住得近的儒童,就吹吹打打送到家去报喜讨赏,有一个交卷早的考生是因为题目都不知道出处,破不了题,胡乱写了几句就交卷了,却也被当作放头牌的优秀儒童送到家中讨赏,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张案首和辟水珠
张原家就在府学宫后面,自然也被吹吹打打送到家,小丫头兔亭听到鼓吹声跑出来一看,掉头就往内院跑,一边跑一边锐声叫着:“太太,太太,少爷中了,少爷中秀才了——”
张母吕氏笑道:“这才是县试,还有府试和道试,还早呢。”与大丫头伊亭一起出到前厅来看,那一班吹鼓手洋洋沸沸吹打得震天价响,引得东张几家都来问讯,张原一一应付过去,赏了一钱银子打发那班吹鼓手去了。
张母吕氏已吩咐厨下准备饭菜,问张原道:“我儿饿了吧,先喝杯热茶。”待张原喝了几口热茶,方问:“我儿考得如何?”
张原微笑道:“还好,侯县尊也看了考卷,必中的。”
张母吕氏甚喜。
穆真真正从外面进来,听到张原这句话,喜道:“恭喜少爷高中。”
张原看着这堕民少女又是一身的破衣旧衫,寒冬已过去,天气转暖,穆真真不能再穿去年张原出钱为她缝制的两套冬衣,她现在穿的是她母亲生前穿的旧裙裳——
张原道:“真真,让伊亭带你去十字街成衣铺缝两套春秋裙裳,过几天你就要随我去松江,要穿得好一些,很多人都是势利眼,只看衣裳不看人的。”
穆真真有些自卑地低下头,垂眸看着自己的长袖短衣和长裙,袖口磨成了毛边,裙子靠膝盖处打着补丁,裙子也短,露出半截白白的小腿,十五岁的穆真真现在的身量已经比她亡母高了——
张母吕氏笑道:“真真虽然衣裳破旧一些,但每次来都是干干净净,这可比很多人强——伊亭,你这就带真真去成衣铺缝衣裳,你自己也缝一套,挑你自己喜欢的式样。”
小丫头兔亭在一边睁大眼睛看呀看,张原注意到她了,笑道:“把兔亭也带上,她眼睛滴溜溜转呢。”
张母吕氏笑了起来,打量了儿子两眼,说道:“张原,你也去缝两套新衣,你去年的衣裳都有些短了,这回是去姐姐、姐夫家,要穿得光鲜些,小武也去缝一套,小武也要跟去的。”
翠姑过来道:“少爷,饭菜备好了。”
张原还在用饭,商氏管事来了,躬身道:“张公子就出考场了吗,我家二老爷让小人来问问张公子八股作得顺利否?”
张原道:“多谢商二兄关心,本次县试还算顺利。”
那商氏管事喜道:“那就好那就好,二老爷和大小姐都挂念着呢,小人这就回去报喜。”
张原笑道:“报喜还早,等揭晓放榜后我再来会稽拜见商二兄。”
商氏管事道:“还有一事要报知张公子,我家大老爷已从京中派人来,要接大太太和景兰、景徽两位小姐进京,二老爷要送她们到杭州,再坐船走运河入京,就等张公子县试揭榜后就启程。”
张原道:“好,我知道了,到时我会来相送。”
商氏管事走后,张原便与穆真真、伊亭、兔亭、武陵去十字街成衣铺缝制新衣,五个人七套衣服,共费四两五钱银子,张原那两套春衫最贵,一套是天青色、一套是柳青色,都是上好的湖罗绸衫。
傍晚时张原又去西张见族叔祖张汝霖,将县试的两篇制艺背诵给张汝霖听,张汝霖欣慰道:“县试中这样的佳艺是很少有的,不知侯县令会不会拔你为案首,也许他考虑避嫌置你为第二,这也无妨。”
张原又说了待放榜后就要去松江府青浦县为姐夫陆韬祝寿,张汝霖皱眉道:“四月上旬就是府试,你赶得回来?”
张原道:“陆姐夫寿诞是三月初七,族孙初九就从青浦返回,三月底一定能赶回来的。”
张汝霖点头道:“那好,路上小心谨慎,你还要去求侯县令开具一张路引,虽说现在路引检查不严,但有路引就会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待明年你有了生员功名,那时大明天下就任你游了。”
洪武祖制,里甲百姓离家百里以外就需要向官府申请路引才能出行,而有生员以上功名的就不受这个限制。
……
县试那天侯县令对张原说是三日后就会发案放榜,但两千五百多名考生的五千余篇八股文三天时间他一个人哪里看得完,起先还两篇都看,后来只看“国有道不”那一篇,若文理不通,第二篇也就懒得看了,直接黜落,再后来只看头篇的破题和承题,当然,侯县令对阅卷还是很认真的,他让孙教谕和朱训导二人把那些被他黜落的考卷再看一遍,不要因他的疏忽而遗漏了人才,如此,直至二月十五日上午才发出案来,共取了四百零八名,差不多就是五取一,县试录取并无名额限定,只要文理通顺就取上,多录取几个没关系,反正又不费县衙一分钱,也就是登记一下名册而已——
二月十五这日上午,张原家来了一位远客,名叫陆大有,就是张原姐姐张若曦派来接张原去松江的陆府家人,四十来岁,颇为干练,以前跟随陆韬、张若曦夫妇来过山阴多次,见到张母吕氏,磕头问安,呈上少奶奶张若曦的家书,张母吕氏甚是欢喜,说道:“张原就等县试放榜呢,放了榜他就准备动身了。”
这边正说着县试放榜的事,就听到张定一从竹篱门外一路叫着跑进来:
“放榜了,放榜了,介子哥中了,介子哥中了,名字正正中中。”
张原对母亲道:“儿子去看看。”大步奔出,虽说通过县试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现在听到放榜的消息,还是感到兴奋。
张原问:“定一,我中的是第几名?”
张定一道:“这我不知道,反正是中了,我看到介子哥的名字写在正正中中,就赶紧跑来报喜了,有赏钱是吧?”
张原笑着让武陵给张定一几十文钱,他自己迈开大步向县衙跑去,来到县衙前广场,就见旌善亭前围了好几百人,不断有人叫着“某某中了,某某中了”,人太多,张原挤都挤不过去,便高声问:“张原中了没有?”
“唰”的一下,那些争看县试案榜的人头一齐转过来,认得张原的便大叫起来:“张案首,张案首来了!”
“快让开,让张案首来看看案榜。”
张原听到这些人称呼他张案首,心知侯县令还是不避嫌取了他为案首,自然很是快活,虽说县试只求通过,但谁没有争第一之心?
张原好像有辟水珠一般分开人潮走到旌善亭边,只见一块大木牌上帖着一张大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人名,榜式为圆圈形,呈顺时针方向排列,一圈绕一圈,圆圈正中那个名字写得格外大,正是“张原”二字,这就是癸丑年山阴县试的案首——
几班吹鼓手闻风而动,其中一班抢到了张原,簇拥着张原吹吹打打就往张原家里去报喜,张原走不脱,无奈地想:“怎么中个县试都要报两次喜啊,下次我绝不放头牌就出来,在考棚里多待一会。”
一班吹鼓手簇拥着张原来到东张,这回是真正的报喜,吹吹打打格外卖力,想要多讨赏钱嘛,围观的人把张原家的竹篱门都给挤塌了,这些吹鼓手很会说吉利话,又恭喜道:“吉兆,吉兆,挤破了竹篱门,那就是要改换门庭了,贵府公子要一路高中,秀才、举人、进士,升官发财。”
闹了小半日,张原封了三钱赏银给他们,这才欢喜而去。
张原对母亲道:“一般贫穷人家付这赏钱都付不起啊。”
一边的陆大有笑道:“只要补上了生员功名,就有人送钱送物来,若是中了举人,那更不得了,送田产、寄籍为奴的要挤破门——介子少爷第一次参加科考就是案首,明年的秀才那是必中的了,没听说县案首中不了秀才的,大宗师也得给县令这个面子。”
这陆大有阅历颇广,懂得的还不少。
一家人自是喜气洋洋,雾露桥畔的鲁云谷闻知消息,立即赶来向张原道喜,西张的几个常给张原读书的清客范珍、吴庭、詹士元等人也纷纷来道喜,张原正准备请这些贺客到十字街酒楼喝酒,张岱、张萼两兄弟来了,先向张原道喜,然后说大父请张原去北院赴宴,鲁云谷、范珍等人便告辞说改日再来叨扰,改日由他们宴请张案首——
张原跟着张岱、张萼去西张,张萼道:“介子,你还真要一鸣惊人了,县试案首,大兄当初都没有得过。”
张原笑道:“侥幸,侥幸。”
张岱道:“介子的两篇制艺也贴出来了,我方才去看了,的确比我写得好,介子是八股奇才。”
张岱并没有因为族弟比他强而心怀嫉妒,写《陶庵梦忆》、《西湖梦寻》的张岱是个豁达开朗而又执著深情的人。
张汝霖见到张原,欣然道:“我山阴张氏出过状元,今日又有了县试案首,值得庆贺。”
北院设宴,张汝霖与孙辈饮宴尽欢。
宴罢,张岱、张萼送张原回东张,张萼听说张原过两天就要去松江,便道:“那岂不是要见到董祖常了,介子你可得小心,别让他给打了。”
张原笑道:“董家在华亭,我去青浦,不相干。”
第一百二十二章 鱼水之欢
月色极好,张原与张岱、张萼兄弟三人立在石拱桥上看桥下的投醪河水,河水清浅,细波粼粼,映着月光仿佛有无数条小银鱼在游动,让人很想一网撒下去——
张萼也受到美好月色的感染,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好月亮,真让人情兴勃然,尽想到鱼水之欢——”手拍桥栏,用他那鸭公嗓子唱道:“小生到得卧房内,和姐姐解带脱衣,颠鸾倒凤,同谐鱼水之欢,共效于飞之愿——”
张岱、张原都是大笑,张岱道:“如此良宵朗月,三弟却尽想床笫间事,眼界要放宽一些呀。”
张萼道:“大兄和介子弟都已订婚,只有我孑然一身,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还不苦闷吗!”
张岱笑道:“别在这里装穷酸,你若还苦闷的话那天下人都愁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三叔母不是准备为你与祁氏女郎订亲了吗,就是祁虎子的堂姐、祁奕远的胞妹?”
张萼摸了摸下巴,笑道:“大兄都知道了,我这不是觉得愧对介子吗,才没好意思说。”
张岱奇怪了:“这和介子何关?”
张萼道:“祁虎子要娶商周祚的女儿,介子要娶商周祚的妹妹,你说这不乱了辈份了吗!”
张岱大笑,连声道:“三弟果然苦闷,凭空矮了一辈,哈哈哈。”
张萼用肩膀顶了一下张原:“介子,你自己说,该怎么补偿我?”
张原笑道:“这个补偿不了——”
张萼道:“那我去劝祁虎子不要娶商周祚之女,反正他还小,哪里懂什么男女情事。”
张原忙道:“这个使不得,我还是想办法补偿你吧。”
张萼问:“补偿我什么,《金瓶梅》一百卷?”
张原笑道:“三兄只要留心书肆,百卷本《金瓶梅》很快就能找到的。”
张萼问:“既不是《金瓶梅》,那你要送我什么?”
张原道:“三兄那望远镜虽说是泰西国舶来之物,但我大明国的能工巧匠稍加研究也并非不能制作,杭州、苏州都有能制作眼镜的工匠,原先也是向泰西国学来的,三兄去找几个善制眼镜的工匠,由我来教授他们制作望远镜的原理,假以时日必能制作出望得更远、看得更清楚的望远镜。”
张萼喜道:“还有望得更远的望远镜吗?”
张原道:“当然。”通过那夜在龙山之巅的观察,张原估摸出张萼的这具望远镜大约有十到十二倍的变焦能力,如果精心改进一下,达到十四到十八倍应该不是很难,只要方法对路,制作出大明朝的望远镜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张萼道:“那好,我过几日便去杭州,待你从松江回来,我也应该把眼镜匠人请到了。”
张岱笑道:“三弟干这个不错,省得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尽想到鱼水之欢。”
兄弟三人大笑,又闲话一会,看看月亮已经升上中天,张原便与两位族兄道晚安,独自走过石拱桥,去敲后园的小门,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意境浑似,多了一些头发而已——
开门的却是穆真真,这堕民少女穿上了新缝制的裙裳,虽是堕民女子衣式,颜色非青即黑,但狭领束腰、简洁利落,尤其是穿在腰细腿长的穆真真身上,在张原不带轻蔑的眼光看来,黑裙白肤,真是美极了,更何况又是在月下,开门的那一刹那,张原都愣了一下——
穆真真轻笑道:“婢子猜少爷会从后门回来,果然。”
张原进门,反手掩上,拴上门拴,问:“真真今天怎么在这边,你爹爹又外出听差了?”
穆真真跟着张原的步子慢慢的走,看到少爷的影子叠在她的影子上,赶紧错开半步,影子分离,答道:“爹爹今日没出去听差,但后天要出远门,据说是去嵊县,所以小婢赶来问问少爷是哪天去松江,小婢怕爹爹到时赶不回来耽误了少爷的事。”
张原道:“我明日就去求县尊暂免你爹爹两个月的徭役,你告诉你爹爹,嵊县不要去了,在家等着随我去松江,大约五日后就要启程。”
穆真真甚喜,说道:“多谢少爷。”
张原道:“谢什么,你父女二人随我去松江也等于是听差。”
穆真真心道:“少爷心好,定然不会像县衙那些人拿我爹爹当牛马那般使唤——”
只听张原又道:“我现在还没有功名,待我有了功名,你父女二人就住在我家,你爹爹承担的徭役就以折银来免役,折银我来付。”
穆真真大喜,上回认主家只是一个名份,而若能真正投在张原家门下,免除无休无止的徭役之苦,那简直是登仙般快活了,最主要的是张原母子为人极好——
穆真真喜极而泣,就要跪倒磕头,张原眼疾手快,一把搀住,笑道:“我就知道你又要扮演磕头虫,我这还只是空口许诺呢,你磕什么头,这泥地这么脏,你可是穿着新衣裳呢。”说罢,轻轻松开穆真真的手臂,隔着衣物也能感觉这堕民少女肌肤滑嫩,心想:“穆真真又是习武,又是奔波吃苦,怎么还是细皮嫩肉的样子,嗯,她的手掌很粗糙。”
穆真真难为情地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少爷从来说话算话的,而且少爷一定能考中秀才。”
张原笑道:“嗯,一定努力考中。”
两个人走到穿堂口,这才看到小丫头兔亭站在月光阴影里,兔亭也是听到后园敲门声才过来的,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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