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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骚(贼道)-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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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东的人都退在两边,一齐望着张原这个方向,岸边木桩上绑着个人,很醒目。

  就听得脚步声疾速杂沓,随后就见从东边奔来一群人,约有二、三十人,一色青衣,手里或长棍或短棍,有的是攮子、秤锤,呼喝叱咤,路上行人避之唯恐不及,侧目噤声——

  张原遥见这些打行青手如此的嚣张气势,简直就是闹市的强盗,难怪寻常百姓畏之如虎。

  绑在木桩上的恶少年嘶声叫了起来:“在这边,在这边——啪——”马阔齐劈头给了他一橹,打得他头破血流。

  那群打行青手已经看到这边了,呼啸着向张原这边奔来,马阔齐大喝一声,挺着断橹冲了上去,穆敬岩单手握着哨棒紧跟几步,回头朝白篷船看了一眼,又停下脚步,守在木桩边。

  马阔齐已经与冲在前面的打行青手短兵相接,马阔齐身高体壮,挺着七尺多长的椴木橹,眨眼间就打翻两个——

  打行中也有饶勇力之辈,见马阔齐厉害,当即便有三个执长棍和一个执齐眉短棍的青手围攻马阔齐,马阔齐是用惯了白竿钩镰枪的,这断橹毕竟不称手,常把橹当枪使,戳在打行青手的胸口虽然痛却打不倒对方,他自己反而挨了两棍,好在皮粗肉糙,也经受得起,挨了两棍愈发性起,也不讲究什么枪法了,单手执着断橹,仗着臂长力大,挥舞着竖劈横扫,又打翻了两人,不料椴木橹与其中一个打行青手的短棍交击,“咔嚓”一声,七尺橹又断了一截,只有五尺多长了——

  马阔齐拾起地上一个打行青手遗落的齐眉棍,挥舞着双棍横冲直撞,他也挨了好几棍,但他扛得住,而挨了他一棍的那些打行青手非断筋折骨不可,打行青手平时只欺负善良百姓,哪里能与真正战场上拼杀过来的石柱土兵相比,更何况马阔齐又是土兵中的勇士,那些打行青手便避开马阔齐,向绑着他们同伙的木桩这边奔来——

  为首的一个颇有勇力的打行青手见一个堕民打扮的黄须汉子守在木桩边,便喝道:“贱奴,滚开。”

  穆敬岩暴喝一声,一跃上前,长大的身躯竟如虎豹一般的轻捷,手中哨棒高高举起斜劈而下,棒梢带着尖厉的啸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在那打行青手的左肩上,那青手惨叫一声,左肩胛骨碎裂,整个人委顿在地。

  其余几个正待冲上来的打行青手见这黄须大汉这般勇悍,都是惊惧止步,这些人也是横行惯了的,凶性难遏,互相使个眼色,六、七个人从三个方向朝穆敬岩围了上来,长棍、短棍、秤锤、攮子一齐向穆敬岩身上招呼——

  穆敬岩双手执棍如挺枪,棍梢空心的那一端在后,实心的在前,飞快地朝打行青手的面门戳出,他这同样是和马阔齐一样把棍子当枪使,但不同的是,穆敬岩戳出的极有准头,都是戳在青手的面门鼻梁骨上,快、狠、准,只数个呼吸间,围攻他的七个打行青手有五个鼻梁骨被戳中,隆起的鼻梁骨被戳碎、戳平,成平板脸了,另两个打行青手见机快,逃开了。

  立在船头的张原虽然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看,却瞧不清穆敬岩哨棒戳中打行青手面门的那一瞬,只看到一个个捂着脸仰天翻倒,转头对身边的穆真真道:“真真,你爹爹着实厉害,我原还有些担心他二人对付不了这三十来个打行青手呢。”

  穆真真也是瞧得眉飞色舞,胸脯一挺,有些骄傲地道:“我爹爹有枪棒在手,几十人近不了身的。”

  张原心道:“万夫不当之勇是虚夸,枪棒在手,百人敌真是有的,穆敬岩的武艺比马阔齐高强得多,的确是猛将之材。”

  武陵靠在舱门边咋舌道:“我的亲娘哎,难怪真真姐这么厉害,原来穆大叔更厉害。”

  打行青手欺善怕恶、凌弱暴寡,起先被打倒数人还想仗着人多耍横蛮拼,但乌合之众如何敌得穆敬岩和马阔齐,只不过片刻工夫,这些一向跳梁市肆、横行霸道的打行青手就有十几人被打翻在地,其余的见势不妙,就都逃散开,却不远离,只在一边叫骂,说些恐吓言语。

  这时,秦民屏领着十几个石柱土兵狂奔而来,见原本熙熙攘攘的码头此时空出一大块,没有站着的人,只有十几个躺着的青衣汉子,或折腿或折臂,还有几个捂着脸痛得在地上打滚,大个子马阔齐挥舞着断橹在追打一些青衣人——

  张原见秦民屏真赶到了,大喜,高叫道:“秦兄,帮忙把那些手执棍棒的青衣汉子给抓住。”

  秦民屏答应一声,与土兵们一道追赶那些四散奔逃的打行青手,土兵们生长于川东山区,善于奔跑,而围观的脚夫、挑夫也暗中相助,伸个扁担绊打行青手一跤,不就抓住了,忙乱了一刻时,清点一下人数,竟然抓住了二十七个打行青手,估计也就跑掉了四、五个腿快的——

  土兵们下手颇狠,抓住一个青手就打断一条腿,免得会逃跑,石柱土兵上战场杀敌时除非当时有令,不然是不留俘虏的,投降都没有用,冲上去就一刀割了脑袋挂在腰间——

  抓到的打行青手和原先就被马阔齐、穆敬岩打翻在地的打行青手丢聚在一块,一个个面如土色、呲牙咧嘴叫痛。

  先前避在一边的运河埠口民众这时都围拢过来看这些打行青手,有丢石块的、有泼污水的,往日所受的憋屈这时爆发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宵小奸谋

  时已薄暮,杭州城外运河埠口有数千人围观,连商贾、行旅都上岸来看热闹,那二十七个被打折了腿、戳平了鼻梁的打行青手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在核心,石头、土块、污水、残羹不断落下、泼去,叫骂声、喊打声一片——

  围观人群中有个自以为老成持重的车夫对身边那些丢石头、泼污水的民众说道:“打不得,打行的人会报复的,围观一下就行了。”

  那些打行青手缩成一团只求别让石头砸到脑袋,听到这车夫说的话,气势顿涨,有一个凶悍的就双手护着脑袋抬起头来,循声盯住那车夫,叫道:“记住你了,你敢打我,早晚叫你——”威胁的话没说完,一块石头砸下,正中嘴巴,打落门牙两颗,一嘴的血。

  那个车夫却是吓得面无人色了,叫道:“不是我,我没打。”

  这话惹来边上的人一阵嘲笑,有那促狭的就故意叫道:“车夫明老六,连打行的人你都敢打,明老六你有种!”

  本来这暮色沉沉、人头攒动,哪里辨得出谁是谁,可这么明明白白一叫,车夫明老六暴露了,那些打行青手打他的人没记住,却记住了车夫明老六——

  明老六挤出人群,独自怔怔发愣,觉得大难临头了,打行的人将会对他进行疯狂报复,这运河码头他没法待了,不仅运河码头,整个杭州城都没他的立足之地了,思来想去,连夜收拾了细软,带了妻儿逃往江北投奔他在徐州的表兄去了——

  张原当然不知道人人喊打的大合唱中还有这么一个小插曲,他正在木桩边问那个恶少年的话,那恶少年被绑在这里还算是幸运的,没折腿、没塌鼻,也没石头飞砸、腻污泼洒,恶少年听到几丈外那些同伙鬼哭狼嚎的惨叫,两股战战,早没了先前的硬气,老老实实回答道:“小人不知是谁出的三十两银子,黑八哥他们应该知道。”

  张原问:“哪个是黑八?”

  恶少年垂头丧气道:“就是左脸有颗大黑痣的那个。”

  一边陪着张原的秦民屏听到了,让众土兵制止那些乱丢石块的民众,稍一询问,就把那个脸有黑痣的黑八揪出来了,这黑八正是方才被穆敬岩戳断了鼻梁骨的五人中的一个,是杭州打行的首领,这时流着鼻血还一脸凶悍,怒视着张原道:“你是什么人!”

  张原问道:“是谁出三十两银子让你等在这里要打折张原的腿?”

  那黑八斜着眼睛打量了张原几眼,说道:“原来你便是张原。”

  张原问:“你认得我?”

  黑八道:“不认得,但雇主说了你的年龄容貌,只是万万没想到——”鼻血流到嘴里了,没法说话。

  张原道:“别替人揽罪,你没那个能耐,说,雇你行凶的人是谁?”

  黑八紧闭着嘴不开口,一边的秦民屏喝命土兵狠揍,待揍了好几下,张原才止住道:“没有撬不开的嘴巴,就让杭州府衙的刑吏去审讯吧。”与秦民屏走到一边,说道:“劳烦秦兄代我去向钟公公说一声,就说我本来是要去拜见钟公公的,却出了这样的意外,所以得先去拜见按察司张大人。”

  秦民屏二话不说,带了两个土兵便去了,其余土兵看守着那二十七名打行青手,等待杭州知府派人来,运河埠口出现这样大阵仗的斗殴,巡吏早已急报杭州知府殷廷枢——

  张原回到白篷船上,张若曦一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见弟弟回来,赶忙询问事情原委,张原道:“姐姐勿惊,若我料得没错,这是姚讼棍指使其家人雇佣打行青手想把我打伤、打残,至少让我参加不了下月的府试。”

  张若曦道:“那姚讼棍都关在牢狱里还要害人,真是可恶。”

  张原道:“姚复有堂兄在京中为言官,绍兴知府徐时进有意包庇姚复,迟迟不结案,这次雇凶若真是姚复所为,那正好借此事彻底了结此案。”

  张若曦不无担忧道:“小原,你还小,以后还是专心读书备考,少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张原唯唯称是,心里想的是:“我人是还小,可心不小,生逢此世,若想要奋发向上有所作为,那就不可能一团和气,总是要得罪很多人的,要做老好人的话我干脆就追随刘宗周先生做学问了,三十年后国破家亡随大兄张岱一齐入山做野人,再写一部遗民专著梦忆梦寻什么的传世,嗯,这是我希望看到的吗?”

  围观民众很有耐心,天黑下来也不肯散,他们要看看怎么处置这些打行青手,酉末时分,十五的圆月朗朗挂在东边天际,殷知府派了兵房典吏领着十几个捕役、快手赶到码头边,起先以为是打行青手与石柱土司的人发生了冲突,细问之下才知是打行受雇伤人不成反被打残——

  那黑八有个表兄就是府衙捕役的班头,姓何,黑八能在杭州城以打人为职业,与这个班头表兄有莫大的关系,兵房典吏还没到,何班头先赶到了,见表弟黑八被打得这么惨,鼻梁骨都断了,差点都认不出来,怒道:“谁下手这么狠?”

  黑八很狡猾,他不说是张原指使的,却指着穆敬岩道:“就是这个堕民,仗着自己有武艺行凶打人。”

  穆敬岩就站在张原身边,听黑八这么叫嚷,心中也有些发虚,堕民地位卑贱,平时都不敢与人争执,有理也要忍让,穆敬岩虽有一身武艺,也是一样卑微屈辱地活着,虽说有张原撑腰,但见到捕快公差还是会发慌——

  那何班头只瞥了穆敬岩一眼,便只看着张原,这黄须堕民显然是这个少年书生的奴仆,这少年书生像是世家子弟,何班头不敢轻举妄动,问张原:“你是何人,为何纵容奴仆行凶?”围观民众极多,何班头就以为张原奴仆不少,这才打得黑八他们一败涂地。

  张原见这个何班头明显有包庇黑八之意,便懒得多费口舌,冷笑道:“打行青手为非作歹,我让仆人教训一下有何不可?”

  何班头见张原口气强硬,便又去向黑八询问张原是何来头,黑八既受雇要对付张原,想必是对张原比较了解的,黑八道:“是山阴人,姓张,其父不过是个童生,在外省做九品小吏——”

  何班头一听就怒了,若张原是官宦子弟,那只能怪黑八有眼无珠,但区区外省的九品小吏之子,竟敢在杭州城把他何班头的表弟打成这副模样,这让何班头如何气得过,不过他行事还是稳健的,对身边几个捕快道:“把这黄须堕民先拿下问话。”

  张原侧头对穆敬岩道:“穆叔,这些差人与打行青手狼狈为奸,他们要是敢上来你就一一打倒,不用担心,尽管打。”

  马阔齐握着断橹过来了,怒道:“你们这些差人,不把打行的泼皮捆起来解送衙门,还在等什么?”

  何班头听张原说要连他们也一起打,大怒,对马阔齐道:“你们土人莫要在这里妨碍我等缉捕犯人。”喝命随行捕快速将穆敬岩擒下,他自己抽出腰间铁尺先逼上来——

  张原怒喝一声:“打断他鼻梁骨。”

  穆敬岩手中的哨棒应声戳出,正中何班头的鼻梁,何班头大叫一声,连退数步,捂着鼻子,鼻血自指缝渗出,穆敬岩这一棍戳得不狠,没把何班头的鼻梁戳平,那何班头弃了手中铁尺,两手来捂鼻子,又昂起头,想要止住鼻血,不料马阔齐挺着断橹拦腰给了他一下,“扑通”一声倒地了。

  围观民众见张原等人不但敢打青手,连官差也敢打,实在令他们咋舌,一时间没人敢说话,十几个捕快和穆敬岩、马阔齐等人对峙——

  杭州府兵房典吏带着几个人赶到了,还没开口问话,就听到有人叫着:“钟公公到了,钟公公来了。”

  这兵房典吏自然知道钟公公是谁,杭州城只有一个钟公公,那就是杭州织造署的钟太监,这时哪顾得上倒在地上的何班头,赶紧去迎接,就见几十盏灯笼高挑,一个中年内官下了轿,朝这边走来,兵房典吏上前陪笑道:“钟公公,卑职有礼,不知——”

  钟太监睬也不睬,由秦民屏陪着、数十个织造署差役前呼后拥来到运河边,见张原走了过来,忙招呼道:“张公子无恙否?”

  张原趋步上前施礼道:“托钟公公之福,宵小奸谋未能得逞。”

  钟太监自上次与张原一番密谈之后,已视张原为心腹至交,所以听说有人要害张原,很是愤怒,亲自赶来,问明事情始末,便指着那兵房典吏道:“就在这里审问,咱家要看看谁敢枉法循私包庇那些泼皮。”

  那兵房典吏连声道:“是是。”命手下捕快把那二十七个打行青手都押到这边来,就在织造署众差役高举的灯笼下审问,那何班头先前还在怒骂叫嚷,这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他不吭声张原也不放过他,对那兵房典吏道:“方才那个姓何的班头,不去抓捕打行青手,却要抓我的家仆为打行青手撑腰,这等公门败类也一并抓来审问,杭州打行如此猖獗,与公门中有这种人不无关系。”

  那兵房典吏额角冒汗,他知道何班头与黑八是什么关系,而他平日也没少收受何班头的好处,但这时哪敢说个不字,便命人把何班头也押到这边与打行青手一起跪着受审——

  便有围观民众叫道:“这姓何的班头就是打行头子黑八的表哥。”

  张原道:“原来如此,打行果然是有靠山的。”

  钟太监冷笑道:“一个皂隶捕快也敢称靠山,给我打,先杖二十再问话。”

  也不用杭州府衙的捕快们动手,自有织造署的差役上前按住那何班头,抡起毛竹杖狠击何班头的屁股,打得那何班头哭爹喊娘,其他那些打行青手吓得身子发抖,连何班头都挨杖,那他们这次完蛋了,便有青手喊道:“小人愿招,小人愿招,黑八这次是收了山阴一个姓姚的人三十两银子,要将一个名叫张原的少年两腿打断,事成之后再付三十两。”

  钟太监便问张原:“哪个姓姚的要害你?”

  张原道:“便是上次与我赌八股文的姚复,姚复还关在县牢里,这应该是姚复的家人雇人行凶,主要是那案子迟迟不结案所致,所以我还要去求按察司张分守,尽快了结此案。”

  钟太监道:“咱家好人做到底,陪你一道去见张分守。”一面命令将这些打行青手着实打,各打二十杖之后再押到杭州府衙问罪。

  围观民众欢声一片,张原对钟太监道:“公公又为杭州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这些打行的恶棍平日为非作歹,专门欺负善良百姓,钟公公今日举手除去,杭州百姓感恩戴德,就算钟公公以后离开了杭州,公公的生祠也必香火旺盛。”

  钟太监虽知张原是在奉承他,但亲耳听到围观民众的欢呼,心下自是愉快。

  张原让武陵回船上和姐姐张若曦说一声,他带着穆敬岩随钟太监去清波门内按察司拜见张其廉,张其廉见织造署钟太监出面,哪敢怠慢,而且张原是张肃之的族孙,这次差点被打行的人所伤,不严惩凶手怎么行,张其廉即命按察司佐官行文杭州、绍兴二府,严令彻查此事,严惩打行青手和雇凶的姚复家人,姚复一案也要尽快从重判决——

  看着钟太监和张原乘轿离开,张其廉是暗暗称奇,实在不明白钟太监为何会对少年张原如此看重,不就是一首“柳絮飞来片片红”诗吗,至于这样吗,太监的心思果然是与常人不一样的。

  钟太监邀张原到他官署夜谈,张原道:“明日再来拜访公公,家姐还在船上等着我回话呢。”

  钟太监叮嘱张原明日早来,便自回织造署去了。

  张原回到运河埠口,秦民屏还守在岸上,张原赶紧道谢,秦民屏道:“张公子不要见外,张公子是我石柱土人的大恩公,能为张公子效劳,在下实为欣喜。”这不是客气话,秦民屏语出至诚。

  张原道:“既如此说,秦兄也莫要恩公恩公的,你我兄弟相称便是,我称呼你为秦兄,你叫我张贤弟、介子贤弟皆可。”

  秦民屏喜道:“甚好,甚好。”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忠臣、名妓和太监

  已经是夜里亥时了,天上圆月朗照,运河静静流淌,泊在运河岸边的三明瓦白篷船上的履纯、履洁这两个小孩儿早已进入梦乡,张若曦和穆真真在舱室油灯下等着张原回来,岸上有秦民屏的石柱土兵守着,那些打行青手都被杭州府衙的捕快押走了,先前人头攒动的运河埠口现在逐渐安静下来——

  张若曦在教穆真真写大字,夸穆真真道:“真真手腕有劲,这笔执得稳稳的,不错,就是这样写。”又侧耳倾听道:“小原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快三更天了。”

  穆真真写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师”字,忽然搁下笔道:“少爷回来了。”起身就要出去相迎,却在舱门止步回头道:“大小姐——”

  张若曦含笑道:“真真耳朵尖,我都还没听到小原的声音呢,嗯,这时听到了,真真去布上踏板吧,让小武去吩咐船娘准备饭菜,小原他们都还没用晚饭呢。”看着穆真真出舱去,心道:“这堕民少女一颗心都系在我弟弟身上呢,真真有武艺,性情又好,容貌嘛起先看着有点异样,看习惯了却觉得美,让她随身侍候小原最好不过了。”

  穆真真走上船头,见少爷正和秦大人在岸边说话,她爹爹穆敬岩立在一边,她布好踏板后就立在船头等着,月光清亮,可以清楚地看到少爷的侧面,隔得远,才敢这么盯着看,就这样看着,心里就很欢喜——

  秦民屏与张原在月下说了好半晌这才告辞回陆家客栈,虽然料那几个漏网的打行青手不敢来骚扰,但还是留下两名土兵在岸上巡守。

  张原和穆敬岩上了白篷船,穆真真把踏板抽去,武陵过来道:“少爷、穆大叔,饭菜热好了,赶紧用餐吧。”

  张原用饭时,张若曦在一边和他说话,问知按察司张分守已经下令要严查此案,张若曦这才放心。

  张原看到小案上那尚未收起的纸笔,问:“这是履纯写的大字吗,很有力道啊。”

  一边的穆真真脸顿时红了,赶紧来收纸笔。

  张若曦笑道:“履纯还没开始练字呢,这是真真写的。”

  张原“哦”的一声,让真真把纸字拿过来,他要仔细看看。

  穆真真见少爷把这她写的字认作是六岁的履纯小少爷写的,很觉羞惭,她虽然是第一次用毛笔写字,但自从少爷教她认字后,她一有闲暇就会自己伸右手食指在板壁上比划着写字,洗衣服时她会折一枝柳条在沙地上写,可以说是练了好些天了,但少爷既认作是履纯写的,看来她写的还是极差,不堪入目——

  张原其实不鼓励穆真真练字,识字就行,不过穆真真现在不卖果子了,闲着也是闲着,她既好学那就让她学,这堕民少女对读书人有由衷的崇敬,张原夸赞了她几句,又督促她不要荒废了武艺,穆真真道:“婢子每日都练了的。”

  张原道:“我怎么没看到。”

  穆真真红着脸道:“婢子悄悄练的。”

  张原道:“那不行,练时要告诉我一声,我旁观,听到没有。”

  穆真真难为情道:“知道了,少爷。”

  洗漱睡觉,一夜过去了,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穆真真就醒了,起身穿衣系裙,侧头看着一边的少爷,少爷还睡得很香,晨曦中少爷的脸庞轮廓分明,很是悦目,让穆真真简直想伸手去触摸一下,随即又被自己的可耻想法羞红了脸,右手握拳在自己左肩擂了一下以示惩罚,起身去洗漱,回来见少爷还未醒,便跪坐在少爷足边静静等着——

  安静了一夜的运河埠口开始嘈杂起来,桨声、橹声、吆喝声、泼水声,各种声响一齐并作,张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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