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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武-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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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这边。
刘秀被吵得头晕脑胀,眼前金星乱冒。实在忍无可忍,只好将两只手都举到了胸前,相对而击,“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嗯?!” 刹那间,争执双方都愣住了,相继将头扭向刘秀,怒容满面。
好刘秀,既然决定不再忍让,就立刻像换了个人般,精神抖擞。又用力鼓掌数下,大笑着说道:“精彩,果然精彩,我舂陵刘氏,果然藏龙卧虎。连族内议事,都能议得剑拔弩张。若是能把这个劲头全拿出来对付外人,天下之事,还有何不可为?”
第三十四章 夜有龙泉壁上鸣 (三)
“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此起彼伏,刘良、刘匡、刘稷等一众同族,无论支持还是反对举事,都憋得面红耳赤。
大伙心里头其实都很明白,最近家族里头所争执的,不仅仅是起兵与苟安的问题,暗地里,还在争夺整个家族的主导权。
如果刘縯成功说服了所有人,今后他这个刘家族长位置,就彻底坐稳,从此即便不是一言九鼎,至少说出话来,很少有人还敢当面反驳。而如果反对起兵的声音占了上风,则族中的大权,就会继续被刘良、刘匡等长辈联手把持,刘縯这个族长,依旧有名无实。无论大事小情,都得继续看几个长辈的脸色行事。
但大伙儿心里明白归明白,却谁都没勇气将真相宣之于口。而刘秀忽然夹枪带棒来了几句,虽然同样没有把话说得太明,却已经隐隐把众人心里头那点儿龌龊,全都都摆在了桌案上。
“大哥,请恕小弟直言。”一句话先挤兑得所有人说不出话来,刘秀笑了笑,将目光率先转向刘縯,“我跟三娘刚才从二姐家过来,一路上见到庄子内人头涌动,要害位置皆有专人持械巡视,可见你关于起兵的谋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那是当然!”
刘縯听得心头一紧,却没从刘秀的话里发现任何不利于自己的因素,笑了笑,傲然回应,“事关举族人的生死,我岂能当成儿戏?不瞒三弟,此事我在两年之前,就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你今日所见,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一进庄子,就觉得杀气扑面!”刘秀点点头,笑着抚掌,随即,又向刘縯作了揖,非常郑重地请教,“大哥请恕小弟驽钝,除了人多势众之外,小弟却没看到庄子与以往,有更多的不同。所以,小弟想向大哥你请教,还有那些准备,可作为起兵的依仗?大哥对起事成功有多少把握,也请一一告知?”
“嗯!”
没想到弟弟如此快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刘縯的心脏迅速下沉。然而,当着如此多反对者的面儿,他又不便发怒。因此,皱紧眉头,缓缓解释道:“除了从各地赶来帮忙的英雄豪杰之外,我在外边,还悄悄准备了一支骑兵,人数大概有一百上下。目前庄子里暗中藏有角弓二十三把,环首刀六十余支,各类矛头三百余枚。另外,稻米大概有五仓,足够五百人数月所需。”
“嘶——” 话音刚落,周围立刻有人悄悄地倒吸冷气。望向刘縯的目光,也迅速带着了几分畏惧。
五百兵卒听起来不算多,但是,绝对可以横扫舂陵周围所有庄院堡寨。如果不怕遇到朝廷精锐,即便跟新野县的郡兵相遇,也未必就占不了上风。由此可见,刘縯提议起兵造反,还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他如果想用武力挟裹族人一起行动的话,整个刘家上下,也真的没人能阻止得了。
只是,同样的话落在刘秀耳朵里,却完全是相反的效果。只见他先是满脸苦笑,不断摇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说道:“能出动五百大军,的确称得上兵强马壮了。不过,大哥,孙子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大哥既晓自家事,却不知对敌人的实力了解几何?换而言之,你可知舂陵周围,蔡阳、湖阳、新都、新野、育阳、棘阳、乃至宛城都有多少兵马驻扎?”
“嘶——” “嘶——” “嘶——”
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特别是先前一些热血上头的族中新锐,从来没把目光放得如此长远,顿时就觉得头顶上乌云滚滚。
刘縯本人,心中也觉得又是一阵紧张。但是,表面仍依旧能保持镇定,瞑目片刻,睁开双眼看向刘秀,冷笑着回应,“老三你这话的确问到了点子上,据我在各地朋友所探听到的消息,蔡阳、湖阳及育阳三地,步卒加在三千左右,骑兵总计两百上下。新野与棘阳乃是大县,每地驻扎着郡兵两千,其中骑兵各有五百出头。至于宛城,则是前队兵马的老巢,常驻步卒超过三万,骑兵大概五千上下。但我跟绿林军有约在先,只要咱们这边竖起义旗……”
“大哥且慢,听我补充一二。”
没等刘縯把援军的实力介绍出来,刘秀已经笑着打断,“我一路走来,看到各郡各县都严防死守,以免流民生事。各大路口,都在木板上刻了官府的告示,要求庄园堡寨自行武装庄丁,守望相助。这些庄园堡寨,虽然不像我刘家这般实力雄厚,每家凑出两三百青壮,也绝非难事。只要官府派人来招,立刻就可以向县城汇集。只要时间充裕,莫说三千五千,就是上万兵马,对每个县城来说,恐怕也不在话下!”
“至于大哥你所说的绿林军!”
猛地转身,刘秀将目光看向众人,大声补充,“非我危言耸听,绿林军看似来势汹汹,却对朝廷的前队精锐极为忌惮。否则,也不至于半年多来,只敢对各地堡寨庄园动手,却轻易不肯去碰县城。首先,只要县城内聚集兵马过万,哪怕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怎么受过训练的庄丁,凭借城墙和各种防御设施,也足以让绿林军损兵折将。其次,万一绿林军久攻某个县城不下,必然引来宛城的前队精锐,双方面对面放手一搏,绿林军其实毫无胜算!”
“啊——” “嘶——” 四下里,惊叹声夹杂着倒吸冷气声,连绵不断。一大半儿族人的额头都渗出了汗珠,面色铁青。
稍稍顿了顿,刘秀继续大声补充,“而我舂陵刘家,不起事则已,一旦起事,就不可能像绿林军那样以流窜各处,以打家劫舍为目的。就必须择新野、棘阳或者其他的任一县城而攻之。只要官府稍作准备,五百弟兄,如何可能破得了县城。而万一届时绿林军迟迟不至,而其他各县的郡兵和朝廷的前队精锐却抢先一步到达,区区五百弟兄,哪怕个个以一当十,又能挡得住敌军几次强攻?”
“这……” 众族人纷纷侧转头,谁也不敢跟刘秀的目光相接。
他们当中所有人,哪怕是先前对起义最热心者,都没仔细计算过双方的实力。只是一厢情愿地以为,凭借刘家的前朝皇族血脉号召力,凭着绿林军的外来支持,凭借各自的一腔血勇,定然能攻城拔寨,势如破竹。而现在,听刘秀将敌我双方的实力,用数字做出清晰的对比,立刻就明白,自己先前把起义想得太简单了。”不是,老三,帐不能这么算!”
刘縯大急,站在刘秀身后用力跺脚,“我还有一百多名骑兵,还有其他江湖朋友,只要我们振臂一呼……”
“振臂一呼,能让兵马瞬间暴涨十倍么?”
七叔刘歙铁青着脸,大声打断。他本就不赞成起事,如今听刘秀这么一说,更觉得揭竿之日,即是舂陵刘氏一脉灭亡之时。“那新野县宰潘临,向来就对咱们刘家心怀戒备。如果咱家贸然举事,根本不用等前队精锐前来,光新野县的郡兵,就会立即杀到家门口。而你只想着你那群狐朋狗友,却忘记了周围的堡寨庄园,都唯县宰马首是瞻。届时,各乡各寨的庄丁蜂拥而至,人马肯定数以万计。你刘伯升本领高强,或许还能突出重围,逃之夭夭,我族中其他子弟,恐怕全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是啊,是啊!伯升,你太鲁莽了!”
四叔刘匡也瞬间又来了精神,紧跟刘歙身后高声补充,“多亏老三回来了,否则大祸将至,我舂陵刘氏,就要毁在你的手里!”
“可不是么?”
“五百人马,还不够官兵塞牙缝呢!”
“幸好三叔仔细,否则,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们若是死了,到底算作官兵杀我,还是伯升杀我?”’
……
刹那间,聒噪声响成了一片,大半数族人都擦着冷汗,冲刘縯怒目而视。
众目睽睽之下,大哥刘縯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黑,反复变换。两眼铜铃铛大的眼睛里,也火光熊熊。极为失望地扫了一眼原本以为铁定会支持自己的刘秀,他拱起手,冲着族人们躬身行礼,“歙叔,四叔,各位叔伯兄弟,诸位莫急,且听我一言。三弟刚才之言,大错特错!他初来乍到,对各种情况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适才我只是说了我的嫡系而已!莫忘了我江湖上的朋友,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各自都有自己的人马,包括附近的十几家堡寨,也有族中子弟私下与我约定,只要我刘氏高举义旗,他们立刻就会说服族中长辈,点齐了人马前来相助!”
“大哥莫怪我说话莽撞。”已经不用刘秀出面,同辈的族人刘嘉就抢先大声打断,“世间夸夸其谈、出尔反尔者,多如牛毛,便是言出必诺的人,也常因诸事缠身,以至食言而肥。”
“他们都与我有过命的交情……”
“那又如何?”迅速朝刘良脸上看了一眼,刘嘉抖擞精神,大声反驳,“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哥你怎知他们不是随口应和你?在江湖上刀头舔血,与兴兵起事是两回事!否则他们怎么不去参加绿林赤眉,非与我们一起不可?便是他们真的会来,究竟能带来多少人,何日来?会不会出现他们孤身前来,又或者我们起事已久,他们姗姗来迟的情况?”
“来晚了好,来晚了好。”刘匡一边抚掌,一边冷笑着撇嘴,“总算有人替我们一族人收尸,不至于令我等都暴尸荒野。”
“你,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刘縯被众人围攻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顿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头怒火,挥舞起手臂,大声咆哮,“凡事都瞻前顾后,那就什么都不用做了。老实地在家种地,等死就是!我刘氏先祖,如果当年在王党山也算这儿算那儿,又怎么会有大汉两百年辉煌?我只听说高祖平生三十余败,最后却在亥下将项羽一战而诛。如果他也如尔等这般算来算去,当年又何必暗度陈仓?直接在蜀中缩一辈子算了,反正怎么算,实力也不如项家,何必东进求死?!”
这话,如果在其他时间说,也许就能压住反对者的汹汹气焰。然而,此时此刻,族中反对者们,却自觉有刘縯的亲弟弟刘秀带头,士气比平素提高了何止两倍。顿时,一个个也挥舞着手臂,争相反驳道:“大哥这话就错了,我等老实在家种地,怎么就是等死了?”
“既然机会不合适,我等谨慎一下,有什么错?总比贸然起兵,然后被人杀个尸横遍野好!”
“大哥外号是舂陵小孟尝,恐怕到时候就只能学那孟尝君,钻狗洞跑了。我等没那么多鸡鸣狗盗的朋友,就只能等死了!”
“伯升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大哥说不过,就强词夺理!”
“先祖当日起兵,好歹武有樊哙,文有萧何。大哥您身边有谁可用?”
“大哥真是个孩子脾气,大哥与三儿比起来,三儿看上去才更像大哥!”
……
也有刘縯的铁杆支持者,站出来与反对者针锋相对。而他们无论人数,口才,还是气势,都比对手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三五句话下来,就被驳得哑口无言。
“你,你,你真学了一身好本事!”
面对涌潮般的反对者,大哥刘縯彻底陷入了绝望。目光迅速转向将自己推入这一境地的罪魁祸首刘秀,伤人的话脱口而出,“早知道这样,我又何必盼着你回来?你,你真是个刘仲,这辈子就该扶犁耕地,读多少书也是枉然!”
注1:刘仲,刘邦的二哥。刘邦小时候,他父亲认为他注定没出息,而老实听话的刘仲,才是家里未来的顶梁柱。刘邦坐了皇帝之后,就问他父亲,我和二哥,谁的家业更大?以反驳他父亲当年对自己的轻视。
第三十五 夜有龙泉壁上鸣 (四)
第三十五 夜有龙泉壁上鸣 (四)
说罢,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大哥且慢!” 刘秀对此早有准备,立刻伸手握住了刘縯的手腕。“我还有话没说完!”
“放手,我不想听!”
刘縯又是难过,又是失望,奋力甩动胳膊。以他的膂力,如果不加收敛,可以将寻常青壮男子轻松掀个跟头。然而,这一回,他的整条胳膊却像生了根一般,在刘秀的手掌心纹丝不动。
“嗯?” 刘縯大吃一惊,回头看向自己的弟弟,满脸难以置信。
三弟早已经不是跟在自己身后那个随时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孩子了,三弟的力气和对身体的控制熟练程度,已经跟自己不相上下。换句话说,三弟不仅仅是在学识、江湖经验和待人接物方面超越了自己,其在武艺方面,也许比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丝毫不差。
长兄如父,作为一手将刘秀拉扯大的长兄,当发觉弟弟比自己更强之时,刘縯除了惊诧之外,更多的则是欣喜。这种惊喜交加的感觉,很快就击溃了他心中的失望和恼怒,令他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得柔和,“放手,大庭广众之下,你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有话赶紧说,我洗耳恭听便是!”
话说得依旧很硬,但语气,却与先前大不相同。而刘良、刘匡、刘歙等长辈,也争先恐后地跟上来,大声催促,“老三,有话你大胆的说,这是咱们刘氏家族的祖宅,即便说得不对,也没有谁敢难为你!”
“是啊,老三,你把你的想法,跟大伙说清楚。大声点儿,不用怕!”
“老三,无论你说什么,四叔都支持你!”
还有其他一些早就对刘縯心怀不满的族中长辈,也纷纷围拢过来,笑着向刘秀点头。同时各自在心中暗道:“伯升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与其让他继续把族人往绝路上带,不如找个机会,让老三替换了他的族长位置。好歹老三比他更听话,不会跟我们这些长辈对着干!”
“三叔,各位叔伯兄弟,刚才我一直在盘问大哥。”在无数双愤怒或者期盼的目光中,刘秀笑了笑,缓缓向支持自己的长辈们行礼,“现在,我想请问各位,在场诸人中,除了大哥,还有谁曾与义军接触过?无论那一路义军都好。”
“这?”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刘秀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没人接触过吗?”刘秀等了片刻,见没有任何人出头回应自己的话,又笑了笑,低声补充道,“也即是说,有关义军的事,你们都是道听途说而来,以至于他们究竟是什么样人,军纪如何,都一概不知,若是遇到,也不知该如何相待,是也不是?”
“这?”
刘良等人俱是一愣,心中迅速涌上一缕警惕。’这么好的机会,不是该一鼓作气将起兵的妄想彻底掐死么?怎么问起流寇的情况来了?莫非声讨流寇的错处,还能够令刘縯更加无地自容不成?’
还没等他们弄清楚到底该怎么回应,耳畔已经又响起了刘秀问话声,“按道理,义军几乎都是由被逼到绝路上的流民组成,应该朝不保夕才对。但事实上却非常奇怪,当这些流民没有揭竿而起时,个个衣食无着,不是饿死,就是冻毙,在加入义军后,却大多数都活了下来?这是为何,有谁能为在下解惑?”“这……” 刘良、刘匡等人,更是满头雾水,纷纷将目光侧开,以免刘秀找上自己。
而大哥刘縯,脸上的表情却瞬息数变。楞楞地望着自家弟弟,实在无法明白,后者今天怎么废话如此之多?!
“应该是抱团取暖吧!” 他们这些老成持重者在没弄清楚刘秀的真实目的之前,轻易不肯开口,但跟刘秀同辈的刘嘉,却没沉得住气。见对方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立刻大声解释道:“流民多为拖家带口,在逃亡的路上,最先死去的必是老人和孩子。倘若父母先死,孩子也自然必死无疑。但当他们聚集起来造反之后,虽然免不了一部分人要战死沙场,但老弱妇孺,却放在了队伍后头。据我所致,绿林军还有一条不成文的约定,只要男人肯卖命打仗,他的妻儿老小就会衣食无忧,即便他战死了,他的家人依然可以受到袍泽的共同照顾,绝不会让他死了之后,魂魄依旧要继续担忧自己的妻儿!”
“哦!” 屋子中的同族兄弟们,纷纷叹息着点头。看向刘嘉的目光里,也多出了几分欣赏。
刘氏这一代,有出息的,可不只是刘縯、刘秀两兄弟。刘嘉、刘稷、刘彦、刘方等,其实比起那哥俩也没逊色太多。
“嘉兄所言甚是!但是,我还有一事不甚明了,想请您继续为我解惑。”
刘秀却没功夫理会周围那些复杂的目光,笑着向刘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流民不事生产,加入义军后,更是东奔西跑。而且由于必须拖家带口,他们的队伍必然极其臃肿。如此庞大的规模,他们的食物究竟从何而来?衣服究竟从何而来?”
“三哥,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刘嘉被问得心里头忽然一阵发虚,忍不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回应,“当然抢来的!他们之所以拿起了兵器,不就是为了抢钱抢麻抢粮食么?!”
“抢谁呢?”
“当然是抢官府的粮仓,堡寨庄园主人,抢城里乡下的富豪!”
“如果我既不是官吏,也不是富豪,只是勉强能填饱肚子,余粮仅仅够熬到下次秋收。我躲在在家里,从没招惹过他们,绿林军来了,会不会放过我?”
“不可能放过!”
被刘秀连珠箭般的提问,问得头晕脑胀,刘嘉想都不想,就直接回应,“他们只顾自己吃饱,才不会管被抢者是穷是富。不过……”
话说道一半儿,他忽然隐约意识到情况不对,声音迅速变得孱弱,“我,我都是听说的,不太,不太能够确定。”
“好!”
刘秀大笑着抚掌,然后又回到刘縯跟前,高声问道,“大哥,你刚才说绿林军随时都可以开过来,相助我刘氏?不知道绿林军前来相助之时,是自带干粮辎重,还是我刘氏出钱出粮供应他的开销?你事先跟他们,可曾有过类似约定?如果有,他们可会信守承诺?”
“这,没,没有!”
刘縯被问了个措不及防,再度额头冒汗。而周围的人,却谁也没有勇气再笑他目光短浅,每个人都觉得头皮阵阵发紧,心中恐慌莫名。
“没有,对吧!”见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刘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喟然长叹,“绿林军的粮食物资从哪里来,答案只有一个字,抢。若我刘家请他们来帮忙,过后他们必然会将周围十里八乡劫掠一空。而我刘家如果不请他来,改天绿林军打到了舂陵,结果则正如嘉兄先前所言,他们才不会管我刘家上下有没有足够吃食,招惹没招惹过他们,照样会将所有粮食细软,扫荡干净,不会给我们留下一粒米,一块麻布头!”
“啊!”
屋子里,刘氏族人们个个额头见汗,脸色煞白,呼吸声沉重宛若风囊。不少人机灵者,眼前已经看到了一幅悲惨画面:绿林军打进了舂陵,见人就杀,见粮就抢,火光冲天,尸横遍地……
“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到我们身上吧!”刘良虽被自己幻想出来的画面吓得汗流浃背,却强自镇定地反驳,“伯升对马子张有救命之恩,他岂敢恩将仇报?便是绿林军要吃大户,筹措粮饷,也应该不会涸泽而渔,至少,至少得给我们留一点儿开春后的种子,否则,否则我们拿什么来种地!”
“是极!”刘匡附和道,“倘若绿林军真的打来,我们主动赠给他们一些马匹粮草就是,到那时,既有救命之恩在前,又有主动结交在后,绿林军若是还执意攻打我们刘家,岂不会被天下人耻笑?不可能,不可能,那王匡、王凤都是做大事的人,断不会自毁名声。”
“是啊,老三,你不要危言耸听!”
七叔刘歙也凑上前,大声反驳,丝毫不记得自己最初到底站在哪一边,“你大哥跟马子张马王爷,可是过命的交情。那马王爷听说你大哥要举事,就立刻答应带领人马前来投奔。如果他打了过来,怎么可能放任其他绿林豪杰洗劫咱们刘家?不可能,你说得那些,根本不可能发生。否则,咱们还不如抢先一步举事呢,好歹还能去抢别人!”
“善,七叔所言大善!”刘秀立刻接过刘歙的话头,再度大笑着抚掌,“抢先一步举事,好歹还能去抢别人。若是继续坐在家里苟安,绿林军打来之日,就是我刘家覆灭之时,而这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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