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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武-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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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玄在旁边听了,两只眼睛,却立刻开骨碌碌乱转。

  他之所以下定决心干掉刘縯,李秩的小报告,绝对起到了关键作用。而现在看来,李秩的小报告,却未必为真。

  换作他自己想要犯上作乱,绝不会跟刘稷这种肚子里憋不住话的人合谋,否则,还不如去上吊跳崖!而杀了刘縯之后,他自己的麻烦,却一点都没减少。原来还可以挑拨刘縯和王匡针锋相对,坐收渔利。而现在,却每次上朝都得亲自面对王匡的冷脸,每次都如坐针毡!

  只是,人已经杀了,仇已经结下,作为皇帝的他,该如何去收拾残局!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错就错,把刘秀也给一起杀掉。但是,如今刘秀距离他不足五尺,杀气刺激得他头皮发麻,他怎么可能有勇气,命令御林军和死士们继续上前,不用管自己死活?!!

  正愁得恨不能钻回被窝中,睡个天昏地暗之时,忽然,宫门口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紧跟着,安国公王凤带着两名亲信,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陛下,陛下且莫冲动,马子张,马子张把东征军给拉走了!”

  “啊——” 刘玄最害怕的人当中,马武肯定能排在前三。顿时被吓得接连打了好几个哆嗦,本能地质问,“他将东征军拉到哪里去了?你,你当时又在干什么?”

  “陛下,老臣,众怒难犯,老臣当时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凤抬手抹了把汗,见刘秀居然还好好地活着,立刻不再像先前一样紧张,“拉,拉回颍川去了。他,他说,他说刘秀不肯给刘縯报仇,他却不能忘记刘縯的恩情。所以,如果谁要敢动刘秀一根指头,他就立刻投降王莽,先跟陛下您分个生死!”

  “可恶!” 刘玄气得两眼冒火,拳头也捏得咯咯作响。

  汉室恢复至今,马武一直是最特别的存在,不仅是由于他的武勇,还由于他跟绿林新市、下江和舂陵三拨人马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三支队伍当中,都大受推崇。

  如果此人倒向了王莽,绝对可以拉着大部分心怀怨气的刘縯旧部,也加入官军。而如果此人领兵杀向宛城,出身于绿林新市军和下江军的许多将领,也未必愿意跟他认真交战,甚至可能当场反戈一击。

  “刘秀,你,你这又怎么说?!” 李秩在旁边如饮了续命汤,果断跳起来,朝着刘秀大声叫嚷。

  “陛下,马武分明是在要挟您!而他之所以这样做,肯定是刘秀暗中指使……” 一个篱笆三个桩,李秩虽然奸诈,也有一两个死党。相继跳了出来,大声进谗。

  “放屁,放狗屁!”王凤愤怒地转过身,手指李秩,破口大骂,“刘秀离开军营之时,老夫亲眼看见,马武拦阻不成,宣布跟他一刀两断。你这卖主求荣的恶贼,隔着上千里路,还能比老夫看得更清楚?分明是你,先害死了大司徒,又担心被淯阳侯报复,想要借陛下之手斩草除根!”

  “是极。”始终没有说话的申屠甲忽然也站了出来,大朗声道,“马武挑动淯阳侯为其兄长报仇,淯阳侯严词拒绝,更说明他对陛下忠心耿耿。常言道,捉贼见脏,捉奸在床。李秩序刚才的话,却实有点,有点臭不可闻!”

  “嗯?” 听见申屠甲突然为自己说话,刘秀的眉头,不禁微微上跳。随即,便猜道了缘由所在。

  怪不得今天自己闯过第二道阻拦之时,此人表现得那般窝囊,原来是已经收下了朱佑的厚礼!这老兄,做生意做得够讲究,将来肯定值得深交!

  “陛下,微臣也觉得,李将军的话,有栽赃陷害之嫌!” 看热闹的太监身后,很快又闪出了刘玄的心腹谋士曹竟。一开口,就给李秩定了性。“那马武只服刘縯一个,根本看不起其余任何人。刘秀怎么可能指使得了他?倒是他威胁要投奔王莽之语,陛下切莫当做戏言!”

  “奶奶的,老子是偷你老婆了,还是掐死你孩子了?” 见申屠甲和曹竟一武一文,居然帮着刘秀对付自己,李秩气得在肚子里大骂。然而,他却知道,此刻自己说得再多,也无法再让刘玄相信马武是受了刘秀指使。只能寄托于刘玄还没有被吓傻,明白不能放虎归山的道理,先将刘秀稳住,然后再找机会将其果断诛杀。

  “陛下!”忽然从甬道右侧走过来一个中涓,神色慌张,不顾朝臣诧异的目光,附耳在刘玄旁边,轻声说道,“岑彭驱逐了淯阳县令,在军中升起了黑旗,带头向刘縯致祭!”

  “啊——” 宛若遭到了雷击,刘玄后退数步,差点一头栽倒。那中涓却好像还嫌他受到的打击不够沉重,连忙将他扶住,同时继续低声补充道,“廖湛带领平林军旧部,离开了宛城,说是西征巴蜀,为陛下光复大汉故土!”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只有你向朕汇报?” 刘玄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强忍慌乱,大声追问。

  “陛下,刚才就有人送密报入宫,末将在宫外还听见尚书令在骂岑鹏和廖湛两个是谬种!” 申屠健张开大嘴,像个傻子般笑着补刀。

  “陛下,微臣,微臣刚才忙着迎接淯阳侯,没来得及向您汇报!” 唯恐引起刘玄的猜忌,谢躬赶紧大声解释。

  “朕知道了,随他们去!” 刘玄咬着牙,用力摆手。

  廖湛为何要领兵出走,岑鹏为何要驱逐县令,割地自据,他心里清清楚楚。都是由于刘縯的死,而自家这边,却无法让死者复生。所以,只能将错就错,然后……

  正准备假装受到惊吓,将他自己跟刘秀之间的距离继续拉大,就在这时,皇宫外面,忽然又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哭嚎,喊冤,怒骂,还有一部分好像是兵器相撞,宛若怒潮般,一波波扑入每个人的耳朵。

  “启禀陛下,不好了,不好了。宫外有上千士卒正在闹事,说要找陛下您,为安……为刘逆讨个说法!而且人数越来越多,形势危急!” 王勃忽然顶着满脸的血跑了进来,趴在地上大声汇报。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抓紧调来大军镇压这帮叛贼!”李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抢在刘玄做出决定之前,大声吩咐。

  “末将,末将手下的弟兄,也有很多人欠过淯阳侯救命之恩!” 王勃抬头看了李秩一眼,然后向刘玄解释。

  小长安聚之败,刘秀凭着一向热血,反复冲杀,不知道救下了多少弟兄。他虽然记不住这些人的名字和长相,而这些人,却不会个个都如刘玄那样,恩将仇报!

  所以,今天的第一道阻拦,刘秀才闯得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当城内有刘縯的旧部鼓噪闹事,这些人才不肯去镇压,而是采取放任态度,让他们直接冲到了皇宫门口儿。

  道义无形无声,却会落在每个人的心里。

  关键时刻,就会发生作用,变成一身最牢固的甲胄,最锐利的长兵!


  第七十四章 且忍仇恨低头去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 仿佛事先约准了时间一般,刘秀的三叔,素来跟刘縯不对付的大宗正刘良,小跑着闯入了皇宫,气喘吁吁地向刘玄示警,“成,成国上公离开宅院,住进了城西的军营。”

  “老匹……” 忍无可忍,脏话从刘玄嘴里喷涌而出。但是,只骂了半句,他就果断闭上了嘴巴。

  宛城内外,原本驻扎着四支兵马。城南的柱天都部,城北的平林军,城西的新市军和城东的大汉御林军。如今,柱天都部因为刘縯的死,已经分崩离析。平林部,被廖湛带着不告而别。御林军被刘秀和一些心怀不满的柱天都部余孽牵制,手忙脚乱。在这当口儿,成国上公王匡却突然住进了新市军大营,到底意欲何为?

  答案有很多,但无论哪一个,对刘玄来说,恐怕都不是好事儿。所以,此时此刻,他必须强压下心中怒火,尽快想办法解决眼前困境。然后整合手头所有力量,防备王匡趁机“图谋不轨”!

  “淯阳侯,你想替令兄鸣冤,朕明白你的意思!” 到底是做了皇帝的人,短短几个呼吸功夫,刘玄就做出了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决断,“朕也非那无情无义之辈,认为你既然对大汉忠心耿耿,就不该再有兄弟之情。但当时的情况非常复杂,朕一时半会儿,很难调查清楚,令兄到底是不是被冤枉。是以,淯阳侯你还请稍安勿躁,先出宫去,替朕安抚了那些大司徒的旧部,让他们各自回家耐心等待。若是能查明,安国公那日的确无谋逆之意,朕便如你所愿,颁旨替他平反昭雪。若他确实暗中图谋不轨,你和其他人也不必担心,朕绝不会大搞株连,滥杀无辜!”

  “谢陛下!”刘秀抱拳行礼,大声道谢。双脚却如同扎了根般,不肯移动分毫。

  “冤枉,大司徒冤枉!”

  “李秩小人,不得好死!”

  “大司徒如果想谋反,当初怎么会将皇位都让出来!”

  “不知好歹,那个江湖骗子不知道好歹!”

  ……

  皇宫门口,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不停地折磨着刘玄的耳朵。

  “来人啊!”猛地将牙齿咬了咬,刘玄再度高声吩咐,“将李秩给朕押入大牢。如果大司徒真的受到了冤枉,朕一定将此人千刀万剐,为大司徒殉葬!”

  “冤枉,微臣冤枉!” 李秩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拼命向刘玄叩头。

  刘玄忙着利用刘秀去摆平外边的刘縯旧部,哪肯再理睬这颗弃子?摆摆衣袖,先示意亲信们将李秩拖走,然后又强装出一副和颜悦色面孔,低声向刘秀解释,“朕当日只想将大司徒扣下,查明真相之后,再做定夺。谁料大司徒性子过于暴烈,竟然持剑一路杀出了皇宫。结果,误会越惹越大,而李秩又急于表现,才导致了最后的惨祸!唉,朕连日来,也是追悔莫及,所以,所以才迟迟没有定下大司徒的罪名……”

  “你不是没有,而是找不到可靠证据,无法面对天下人的质问!” 刘秀心中大骂,脸上却依旧装出一副木然表情,轻轻向刘玄拱手,“末将恳请陛下,将家兄的尸骸交还给末将,以便家兄入土为安。至于外边的那些闹事的弟兄,末将也会尽力替陛下去安抚。至于东征军,还请陛下尽快指派新的统帅,末将,末将在替家兄料理完了后事,准备在他坟前结庐而居,以报答他当年抚育之恩。还请陛下,准许末将交还所有印信,从此去做一个什么都不需要管的田舍郎!”

  “淯阳侯,你——”刘玄大吃一惊,愕然看向刘秀,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如何回答才好。

  长兄如父。刘秀是他哥哥刘縯养大,他要替他哥哥刘縯去守墓,天经地义。东征军的兵权,他不要了。朝廷中的是非冲突,他也不再跟着掺和了!

  如此一来,身为皇帝的刘玄,再也不用担心他整合刘縯的旧部。更不用担心他将来会给刘縯报仇。大汉内部,也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发生内讧,让王莽得到喘息之机。

  他,他怎么能走得如此干脆?

  他,他带着五百亲信星夜返回宛城,居然只是为了替他大哥喊一声冤枉?他,他不顾一切连闯三道阻截,居然只是为了要回他大哥的尸体,让他大哥早日入土为安?!!!

  他,今日既没有忍辱负重,也没有大义灭亲,只是直来直去,实话实说。让朝廷这边所有事先的安排,都彻底变成了笑谈!

  “陛下,淯阳侯既然伤心过度,想要休息一段时间,陛下不妨先成全他。然后等国家有事,再下旨相召!” 刘玄的心腹谋士,尚书令谢躬,也看不懂刘秀的所作所为,大着胆子,在旁边给自家东主支招。

  “陛下,既然洛阳周围已经无莽军的大股兵马,淯阳侯的确可以退下来休息一段日子,但是他和将士们的血战之功,陛下却不能不给出酬劳!” 大司马朱鲔,更是满头雾水,小心翼翼地,在旁边补充。

  如果刘秀今天选择了大义灭亲,先当众跟刘縯划清关系,然后再向刘玄摇尾乞怜。谢躬和朱鲔两个,绝对会建议刘玄立刻诛杀此人,以免其效仿越王勾践,行那卧薪尝胆之事。

  然而,刘秀偏偏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么做,偏偏把一切都摆在了明处,偏偏像个莽夫般,跟刘玄翻起了旧账,提醒刘玄,他曾经多次救了此人的性命。提醒在场文武,若不是他当年在小长安聚反复冲杀,大伙根本没机会走到今天!

  这,就让谢躬和朱鲔两个,无法再坚持各自先前的主意了。

  若是继续坚持斩草除根,会不会搭上刘玄的性命不说,王匡那边,肯定要坐收渔翁之利。天下豪杰,也将耻笑刘玄心肠歹毒,连多次救了自己小命的恩人,都绝不放过!

  而就此相信刘秀对刘玄忠心耿耿,又实在侮辱了谢躬和朱鲔二人的智商。他们两个,坚决不相信,刘秀心中,对朝廷,对刘玄,对他们这些谋划和动手杀了刘縯的人,没有半点恨意。所以,他们建议刘玄走一步看一步,先放过刘秀,利用此人应付了眼前危机。然后再继续寻找此人对朝廷心怀怨怼的把柄,想办法名正言顺地将其杀死。

  “二位爱卿言之有理!” 见谢躬和朱鲔两个,都提议自己先满足刘秀的部分要求,刘玄便不再犹豫,笑着轻轻点头,“朕早就派人将大司徒的尸骸盛装入殓,放在了皇宫左侧的一处宅院当中。淯阳侯,你可以让兴德侯带你过去,将大司徒接走。至于交还印信之事,淯阳侯,还请你不要着急。王莽未死,群雄未平,待你休养一段时间之后,朕还要继续对你委以重任!”

  “谢陛下。”见刘玄不肯同意自己的辞职请求,刘秀也不多啰嗦,先向对方拱了一下手,然后继续大声补充,。“既然陛下提到了王莽,请恕末将多嘴。家兄之枉死的消息,肯定很快就会传入王莽耳中。可以想见,新朝君臣,必然弹冠相庆。王莽欲杀臣兄,图谋已久却不可得,如今陛下自毁长城,他必抓住时机,集结大军发起反扑!还请陛下早做安排,以免被杀个措手不及!”

  说罢,又狠狠瞪了一眼兴德侯刘嘉,转身而去。

  “末将告辞!” 贾复、邓奉、王霸和刘隆四人,齐齐向刘玄拱了下手,也紧跟着刘秀走向了宫门。沿途遇到御林军将士,后者都如潮水般让开,谁也不敢主动挑起冲突,给了四人掉头冲向刘玄的借口。

  “你,你们……” 刘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呼吸也粗重的宛若风箱。

  他真恨不得,立刻下令御林军动手,将贾复、邓奉、王霸、刘隆四人碎尸万段。然而,想想刚才四人在自己面前,赤手空拳打得一众死士抱头鼠窜的场景,又不得不强压怒火。

  十三骑冲破四十万大军,这么算,四个人冲破一万人的阻拦,应该相当轻松!

  更何况,在场一万御林军之中,还有许多人受过刘秀的救命之恩,还有许多人同情刘縯的遭遇,根本不会认真出手!

  “陛下息怒!”

  “陛下,没必要跟这几个莽夫生气!”

  谢躬和朱鲔担心刘玄被活活气死,赶紧在旁边出言劝解,“刘秀才是陛下需要提防之人。这四个莽夫,只是刘秀帐下四头忠犬而已。只要他日陛下除掉了刘秀,不难让他们四个,改为陛下冲锋陷阵!”

  “是啊,陛下,他们四个不过……”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 刘玄憋了一肚子的无名火,正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低下头,大声断喝。

  谢躬和朱鲔两人愕然,谁都不知道各自错在了哪里,只好乖乖地低下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两个蠢材!”刘玄越看他们,气儿越是不打一处来,咬了咬牙,大声数落道,“杀了刘秀,谁替朕去收服马武,还有岑彭?你能行,还是你能行?”

  “杀了刘秀,谁替朕去牵制王匡,你行,还是你行?”

  “杀了刘秀,将来万一朕在身陷险境,谁来舍命相救?你,还是你?”

  “杀,整天就知道杀,杀完这个杀那个。杀到最后,朕手里再无可用之将,可靠之兵,朕的脑袋,就得落到别人手里。你们两个,也一样是被杀的命!”

  说罢,不管二人能否听得懂,一甩袖子,扬长而去。申屠健和刘嘉二人见势不妙,赶紧互相使了个眼色,带着御林军迅速撤离,转眼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只留谢躬和朱鲔,大气不敢出一个,木桩似的,站在空荡荡的庭院当中。

  “呱呱呱,呱呱呱……” 雨已经停了,荷塘中蛙鸣不断,仿佛在肆意嘲弄着某些人的愚蠢!


  第七十五章 长夜过后是黎明 (一)



  雨过天晴,一道七色彩虹宛若仙桥,横跨碧空。宛城的小孩子都涌到大街上,跳着笑着,想象着一个个跟彩虹有关的神话人物,叽叽喳喳,如同过年般开心。

  刘秀面无表情骑在马上,缓绺而行。周遭的欢声笑语,不断传进耳里,带给他的,却是钻心的疼痛。

  那些小孩子就像年幼的自己,在一旁站着聊天的,是他们的父兄,而自己的兄长,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文叔,有人跟着我们。”进入一条窄巷不久,邓奉打马上前,轻声说道。

  “给我打!先打了再问来头!”刘秀眉头轻皱,立刻做出了决定。随即,一夹马腹,疾驰而去。跟在他身后不远处几个贼头贼脑的家伙,连忙加快步伐追赶,却被邓奉贾复铫期等人堵个正着。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为首一人心中惶恐,色厉内荏道,“我们可是大司马的人!”

  “朱鲔来也照揍不误!”邓奉话音未落,其余几人已如虎似狼般扑了过去,饱以老拳。

  面对百战猛将,几个跟梢的家伙哪有还手之力。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响,被揍得鬼哭狼嚎。众将还觉不够解气,又上前将其扒光衣服扔到路边,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开,去找刘秀。

  刘秀本打算先回府自己府邸,安顿下弟兄。然后再赶着马车,去接回大哥的尸骸。但出了巷子后,却又改变主意,径直朝安国公府而去。

  一路上景色如故,然而所有种种,已然物是人非。

  离得越近,他心中越痛,猛然听见前面传来嘈杂之声,甚觉耳熟,急忙催动坐骑,加速前进。方一来到府门口儿,杀气立刻腾空而起。

  只见嫂子和两个侄儿,以及安国公府的下人,正被一帮凶神恶煞的披甲军士从府中向外赶,走的稍微慢些,就是拳打脚踢,而且嘴里不干不净,净是些侮辱刘縯的脏话。

  刘秀的小侄子刘兴哇哇大哭,惹的旁边一个士卒心烦不已,张口骂道,“小畜生找打!”扬手一鞭抽了过去。

  空中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那士卒察觉之时,有股灼热的疼痛感,从拿着鞭子的手臂,一直传遍周身百骸,低头再看,半条胳膊,已经掉在了地上。

  “全都去死!” 刘秀、马三娘和邓奉等人联袂杀至,挥舞着钢刀,将兵丁们打得溃不成军。

  “住手,哪里的莽夫,居然敢替反贼出头?”一个校尉模样的人,闻声慌忙冲出,抬手指着刘秀,厉声喝问。

  话音未落,刘秀已欺至他的身边,一把便将其食指抓住,用力上掰,“咔嚓”一声,将那校尉的手指掰为成了直角。随即又将其整个人扯了起来,狠狠丢向了远处的墙根儿。

  “啊——” 校尉惨叫重重落地,狂喷了几口鲜血,昏迷不醒。

  “大人,大人!”

  “有逆贼造反!”

  “快叫人,叫人!”

  “快去禀告将军!”

  ……

  “叔父!”一片嘈杂的吵闹声中,两个稚嫩的童音显得格外清晰,刘璋、刘兴,已认出了刘秀,哭着向他张开了手臂…

  “小叔,你快带璋儿和兴儿走,快走……” 刘秀的大嫂,紧跟着冲上前,焦急地向他吩咐。

  “想走?晚了!”一个嚣张至极的声音隔空传来,紧跟着,大批的兵卒蜂拥而至,将刘秀和刘縯家小团团包围。

  “刘秀,你有种,竟敢独自回来!”为首的虬髯大汉尚不知刚才在皇宫中发生的事情,骑在马上仰天狂笑,“说吧,你是想束手就擒,还是想负隅顽抗?”

  “你是李秩的走狗?”刘秀依稀记得见过此人,却想不出他的名字。

  “你记性倒不错,爷爷想当年……”

  虬髯大汉正要吹嘘下去,忽觉眼前一花,刘秀已经窜到他跟前。单手握住其脚踝,奋力一扯,如扯死猪般,将虬髯大汉扯到了半空当中。

  “咴——!”

  “轰——!”

  战马悲鸣着逃走,虬髯大汉落下,跟先前的校尉,做了一对滚地葫芦。

  “抓住反贼刘秀!”周围士卒看到这一幕,纷纷作势要冲上前,替大汉报仇。邓奉、马三娘和贾复等人,正愁没理由出手,立刻冷笑着转身迎战,顷刻间,将这伙人杀得哭爹喊娘。

  “刘秀,本官是奉了陛下的御旨前来抄家,你敢抗旨不尊?” 一名将领打扮的家伙,策马冲到,甩着手上亮黄色的绢布,大喝叫嚣。”

  “那又怎样?!”刘秀见此人自己找死,立刻策马迎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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