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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武-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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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给老夫放箭,放箭射他们!放箭射死他们的战马!” 一心想要雪耻的谢躬,气急败坏,扭头朝着亲信们发出一个绝对聪明的命令。
没有人回应,他的亲信们忽然放缓了速度,收起了兵器,笑呵呵地看着孙登等人的背影,仿佛在看着一群野鹿自投陷阱…
“尔等为何要抗命?” 谢躬被气得脸色铁青,手按宝剑,就准备杀一儆百。就在此时,前方的道路上,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号角之声,另外一队骑兵蜂拥而至,刹那间,将孙登的去路,堵了个结结实实。
“马将军,是马将军!”一个视力很好的亲兵,指着远方,兴奋地向谢躬汇报。“马将军来了,孙登插翅难飞!”
“谁,马武?” 谢躬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凝神看去,果然,看到新赶来的队伍前,有名身材高大的武将,手持锯齿飞镰三星刀,直扑孙登。沿途遇到敢于挡路的山贼,皆一刀一个,砍成了两段。
“子张,子张竟然来了?!” 刹那间,谢躬再度潸然泪下。
派人去通知马武停止对孙登的追杀,赶到淇阴县跟自己汇合,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情。如果不是马武赌气率部离去,孙登根本没胆子领着残兵败将向他报仇。如果马武还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也不用坐困孤城,苦苦期盼别人的支援。
现在好了,马武回来了,而孙登却在劫难逃。
只要他再向马武主动说一些好话,后者报完了家仇之后,未必就不肯回头。毕竟,追随他这个尚书令,远比追随刘秀更有前途。况且,刘秀先娶了阴丽华,又娶了郭圣通,唯独对马武的妹妹马三娘,负情薄幸!
而只要孙登死在了马武之手,剿灭孙登的功劳,就得算在他谢躬头上。毕竟,所有与孙登之间的战事,都是他谢某人在运筹帷幄。包括最后一战,也是他谢某人率部挡了孙登五天五夜,才给刘秀创造了出手之机!
“子张将军来了!”
“子张将军来了,杀孙登,帮子张将军报仇!”
“杀孙登……”
谢躬身后,数名原本就心存愧疚的将领,高呼着策马超过他,从背后向孙登的亲信,发起了总攻。
跟着马武打仗,势如破竹。而离开马武身边,却被贼人压得无法抬头。两相比较,让他们深刻地感觉到,追随谢躬根本没有出路。即便谢躬本人能够飞黄腾达,大伙的最后结局,恐怕也是一堆枯骨。
“马子张,你妹妹不是我杀的,孙某跟你无冤无仇!” 与谢躬等人的振奋截然相反,此时此刻,山贼孙登浑身上下的鲜血都几乎凝结成冰。惨叫一声,拨转刚刚换上的青花骢,掉头向南。
马武哪里肯放他离去?策马抡刀,紧追不舍。孙登身边最后的十几个铁杆亲信,横住坐骑,用自己的性命,给此人争取逃走时间。然而,挡得住马武,他们却挡不住刘秀、朱佑和严光。三兄弟各带一百幽州铁骑,脱离大队,如同三支利箭般,向孙登包抄过去,将沿途所有胆敢迎战者,全砍成了肉泥。
“保护主公!” 铫期和贾复怕刘秀出事,策马从后面急追而上。虽然只要张弓搭箭,二人都有把握将孙登射于马下。但是,他们两个,却默契地跟在了刘秀身后半丈远的位置,将手刃仇人的机会,悄然留给了自家主公!
“三娘,三娘不是我杀的!刘秀,你当时亲眼看到的,亲眼看到的。我没想杀三娘,我只是想拿下你们,向,向刘玄邀功!” 听到来自背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孙登扯开嗓子,继续大声哭嚎。
如果早知道刘玄言而无信,对自己用后就扔,他当初绝对不会听从此人的命令。然而,后悔药从来无处可卖,他喊得再凄凉,也掩盖不了,三娘因为他的偷袭而死的事实!
“去死!” 朱佑从侧面冲到近前,抬手就是一槊,正砸中孙登后腰。
“呀——!” 有股痛彻心扉的感觉,霎时传遍全身,孙登双手一松,无力地从马背上坠落,瞬间摔得头皮血流。
他却根本顾不上呼痛,一翻身跪了起来,朝着围拢上前的战马不停地叩头,“饶命,饶命,我没想过杀你们,我在太行山中,还存着大笔的钱粮,可以,可以全部交出来,交出来赎罪,赎罪!”
“孙大当家,你想得美!” 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从马背上俯身下。朱佑槊锋斜指,咆哮声宛若闷雷,“那年,我跟文叔,还有三姐,押着十多辆盐车去冀州赈灾,在太行山中,险些被你杀掉,后来,好容易捉住了你,却又不小心,把你放跑了。”
说到这里,一连串懊悔的泪珠,从他眼眶中滚出,滴滴带血,“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这是,这是我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朱将军,朱将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孙登强挤出几丝干笑,用手挡住槊锋,“在下,在下一直佩服朱将军您有情有义……”
“噗!” 槊锋前刺,正中孙登肩窝,刹那间,血流如注。
“啊——”孙登疼得凄声惨叫,扭动着腰杆向后仰身。肩膀刚刚挣脱了槊锋,严光却默默上前,纵马从他大腿上疾驰而过。
“咔嚓、咔嚓” 两声脆响过后,红色的血肉,白的碎骨,相继从断腿处露了出来。太行山孙大当家疼得眼前发黑,却在求生的本能驱动下,双手拼命的抠着草地,向人群外爬动,“饶命,饶命,我有钱,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粮食。我愿意全交给你们,全交给……
“马某不要你的钱粮。”一个浑厚的声音,再度打断了孙登的幻想,他茫然抬头,看到又一张满是血泪的脸。
“马,马王爷!” 惊呼声,从孙登嘴中脱口而出。紧跟着,就是一阵无法取信于任何人的说辞,”令妹,令妹真的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啊。他们,他们当初都看到了,是是周况,是刘玄,替刘玄传令的,是,是谢躬……”
“马某知道!”马武笑了笑,手起刀落,将孙登的双腿齐根切下,“所以,马某也不杀你!”
“啊——” 孙登惨叫着在地上扭动,双眼泛白,万念俱灰。”马子张,孙某,孙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有本事你去杀谢躬,有本事你去杀刘玄,有本事……”
“噗!” 一把陈旧的钢刀,凌空劈下,正中他的脖颈。
刘秀收刀,下马,拎着孙登的头颅,朝着太行山方向,深深俯首,“三娘,吾妻,魂兮归来!第一个仇人的脑袋,为夫给你送来了!”
“三姐,魂兮归来!!” 朱佑和严光,相继跳下坐骑,站在刘秀身后,流着泪向太行山躬身。
“魂兮归来!” 贾复、铫期、刘隆、万脩等将士,也默默地在马背上举起兵器,向巍峨太行,致以武将之礼。
“刘司马,刘司马,恭喜你大仇得报!” 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弥漫在天地间的悲壮,更始朝尚书令谢躬,带着七八个亲信凑上前,涎着脸向刘秀表示祝贺。
还不到翻脸的时候,此刻,他必须为朝廷稳住刘秀。然后按照当初对付刘縯的数段,以诡计图之。为此,他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哪怕将诛杀孙登的首功,拱手相让。
“谢尚书错了,刘某仇人,尚未杀完!” 刘秀放下孙登的首级,再度举起马三娘曾经用过的钢刀。
“啊!误会,误会……” 无边的恐惧,瞬间笼罩了谢躬的心脏。果断转过身,他撒腿就跑,“刘秀,我是当朝尚书令,你杀我等同于谋反!”
“没错!刘某就是要谋反。刘某早就该反了,如今已经太迟!” 刘秀迈步跟上,一刀将谢躬的头颅扫上了半空。”三姐,魂兮归来!” 悲怆的喊声,随着血光响起。
天地间,一片殷红,宛若火焰。有一朵凤凰模样的流云,在夕阳下,缓缓张开了翅膀。
第五十五章 烽火城西百尺楼
第五十五章 烽火城西百尺楼
“嘭!”半空中落下一个精致的木匣,重重摔在金銮殿华美的丹墀上,四分五裂。
一个被生石灰腌的有些发胀的头颅,骨碌骨碌滚到大殿中央,虽没有血迹流出,但那股扑鼻的恶臭却从摔破的皮肉里迸射而出,瞬间传遍整个阴寒的朝堂。
更始朝的文武百官,被恶臭味道,熏得五腹六脏不停地翻滚。然而,却谁也没勇气俯身呕吐,只好努力屏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心,做泥塑木雕状。
人头的原主,他们其实都认识。正是跟随尚书令谢躬前往河北平叛的大将井汶。到底是谁杀了井汶,他们也清清楚楚,但是,他们谁都不愿意率先说出那个人的名姓。
时机不对,非常非常不对。若是脚下这颗头颅来自一个月之前,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肯定会纷纷咆哮而前,要求朝廷立刻派遣重兵,过河讨逆。若是头颅来自半个月之前,他们也会献计献策,帮助皇帝刘玄全力揪出害死井汶和尚书令谢躬的真凶。而今天,他们却谁都不愿开口,让刘玄去做那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们只能,捏着鼻子默认,跟随井汶头颅一道送到朝堂上的那封奏折上,每个字说得都是“事实”。
按照那封来自河北的奏折所描述,逆贼井汶勾结孙登,里应外合,谋害了大汉尚书令谢躬,并准备引领贼兵南下,向洛阳发起袭击。亏得萧王刘秀及时率部赶至,才一举击溃了孙登的贼军,阵斩此人,力挽狂澜。
但那孙登奸诈狡猾,兵败之后,立刻逃向了魏郡。萧王刘秀携谢躬的爱将马武和吴汉,正在大肆追捕此人,故而无暇前来长安领旨谢恩,只能先派人送来了“大奸大恶之徒”井汶的首级,以及为国尽忠的尚书令谢躬的尸骸!
“说话啊,尔等都哑巴了?!”见满朝文武全都默不作声,更始皇帝刘玄,气得火冒三丈。拍打着面前的御书案,连声催促,“尔等不是说,刘秀对邓奉的所作所为未必知情吗?尔等不是说,朕可以借着刘秀回朝谢恩之际,将其一举拿下吗?尔等不是说,舞阴王和谢尚书、孙登三个联手,就能击败刘秀,直捣幽州吗?说话,尔等怎么都不说话啦,都哑巴啦?!”
‘这些话,大部分不都是陛下您说的么?’ 群臣心里头偷偷嘀咕,却依旧继续保持沉默。谁也不愿意率先开口,去触刘玄的霉头。
“不知道替朕分忧,朕还要尔等做什么?!尔等,尔等一个个尸位素餐。尔等,尔等真是气死,气死朕了……呼——”近日因为酒色过度,刘玄面容本来有些苍白,此刻却因怒急攻心,很快就变得赤红如火。呼吸也越来越为沉重,不得不重新坐回龙椅,闭目养神…
大殿之内,顿时静得落针可闻,大臣们趁机以目互视,然后苦笑着摇头。
话,当然谁都会说,甚至可以坦诚地告诉刘玄,谢躬肯定是刘秀所杀,井汶将军肯定是无辜妄死。刘秀之所以不肯来长安谢恩,是因为他心怀鬼胎。幽州军之所以急匆匆扑向魏郡,不是为了追捕孙登,而是为了趁机一举拿下魏郡与清河,将整个河北,都收归掌控。
但是,此时此刻,说这些话,除了给刘玄火上浇油之外,根本不具备其他任何意义。原因很简单,赤眉军连破数郡,一路打到了颍川。距离都城洛阳,路程不足十日。扶风豪杰方望趁着当地人心惶惶,居然率领族人驱逐了官吏,拥立孺子婴为帝。益州公孙述杀掉了朝廷派去征讨他的大将宗成,趁机进逼西川。此外,荆南、扬州、司隶等地,也有豪杰降而复叛。整个大汉国境内,几乎处处都是烽烟。这种时刻,再拿出倾国之力去讨伐刘秀,无异于自己找死!
“来人,替,替朕拟旨!” 就在群臣愁眉不展之际,金銮殿内,忽然又响起了皇帝刘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命舞阴王李秩,左司马朱鲔,平氏王申屠建,阴平王陈牧,淮阳王张卯,随王胡殷,平氏王成丹,各领本部兵马渡河,合力诛灭反贼刘秀!”
“啊——” 众文武闻听,皆脸色大变,知道刘玄这是准备孤注一掷,替尚书令谢躬复仇。此战若是打赢了也罢,即便洛阳被赤眉军将领樊崇趁机拿下,大伙好歹也能在邺城立足。若是战败,前后刘秀,后有樊崇,大伙就只能集体去跳黄河。
当即,丞相李松硬着头皮出列,躬下身体大声奉劝,“陛下,请三思。尚书令与井将军虽然死得蹊跷,现在却不是给他们二人报仇的时候!”
“住口!李松,已经到了此时,莫非你还想包庇刘秀?” 刘玄勃然大怒,指着李松的鼻子尖,厉声咆哮。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李松被吓得两股战战,却不得不继续大声奉劝,“陛下,臣何时包庇过刘秀?臣早就在劝陛下小心刘秀趁机做大,可,可陛下却不肯听!如今,刘秀坐拥河北之地,麾下兵马超过十万,陛下怎可再因怒兴兵?!您若是以倾国之力去讨伐河北,万一樊崇,徐宣两贼,趁虚而入。谁来替陛下抵挡他们,谁来替陛下守卫洛阳?!”
“住口!朕几时要以倾国之力讨伐河北了?朕,朕总计才派出了七路大军,三十来万兵卒而已!” 被气晕了头的刘玄哪里肯听,瞪圆了眼睛,厉声反驳,“舞阴王他们走后,朕,朕身边还有泚阳王、宜城王、邓王和阴平王,朕就不信,他们四个联手,还挡不住徐宣和樊崇!”
“泚阳王、宜城王、邓王和阴平王,当然个个英雄了得!” 豆大的汗珠,在丞相李松脸上乱滚。他却顾不上擦,一边扭头向王匡、王凤、王常和陈牧四人,送去歉意的眼神,一边哑着嗓子补充,“可,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洛阳时我大汉国都,若是有个闪失,前线军心岂会安稳?届时,纵使舞阴王他们个个都拼了性命,麾下弟兄提不起士气,也奈何不了刘秀分毫!”
熟悉刘玄的秉性,他将话说得尽量婉转,却极力道明了一个不容否定的事实。即,洛阳朝廷,根本不具备两线作战的能力。在讨伐刘秀和讨伐赤眉之间,只能先选其一。
“这……?” 一阵阵晕眩的感觉传来,刘玄双手扶着御案,身体微微颤抖。
按照他最初的想法,当然该先去将刘秀碎尸万段,然后掉过头来,再收拾赤眉军。但是,刘秀虽然杀了谢躬,却至今没竖起反旗。而赤眉军那边,却不管不顾,兵锋直指洛阳!”陛下,臣以为,丞相的话很有道理!” 唯恐刘玄固执己见,平素从没说过刘秀半句好话的阴平王胡殷,咬着牙上前补充,“臣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但万一洛阳传来警讯,臣在军中肯定寝食难安!”
“陛下,刘秀虽然暗藏祸心,在我军去讨伐赤军之时,却不会率兵渡过黄河。而樊崇、徐宣,必定会趁着陛下讨伐刘秀的机会,坐收渔人之利!” 淮阳王张卯比胡殷胆大,说出来的话,也更加直接。
“樊崇,徐宣!”刘玄咬牙切齿,大声重复两个赤眉军将领的名姓。
胡殷和张卯两人的话,都说在了关键处,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刘秀将谢躬之死,栽赃给井汶,手段虽然卑鄙,却从侧面证明了此人,还没做好跟朝廷彻底开战的准备。所以只要朝廷不主动派兵去打他,他也不会派兵呼应赤眉军。
而赤眉军,却不管朝廷会不会派兵去讨伐,都会恶狠狠地扑向洛阳。为了确保不两线作战,应该先集中兵力对付谁,答案当然不问自知!
此外,还有一个更要命的问题,他先前差点忘了,现在,却忽然想了起来。那就是,王匡、王凤、王常和陈牧四人,虽然个个拥有嫡系部曲近万,却全都跟他这个当皇帝的不是一条心。万一在大军派往河北之时,这四人在洛阳忽然发难,他这个皇帝,恐怕就要步当年刘縯的后尘!
‘不,朕绝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猛然在肚子里发起了狠,刘玄咬着牙,向李松等人摆手,“丞相,阴平王,淮阳王,若非你们三人提醒,朕差点犯下大错。朕明白了,越是生死存亡之秋,越是要戒急用忍。朕就让那刘秀先得意几天,待朕剿灭了赤眉贼,再替尚书令和井将军报仇!”
“陛下英明!” 众文武如蒙大赦,齐齐躬身赞颂。
“众爱卿不必多礼!” 刘玄忽然又恢复了刚登基时那幅谦虚睿智模样,笑着向大伙摆手,“赤眉军屡降屡叛,朕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将他们彻底剿灭。而那刘秀在河北,却早晚都会竖起反旗。所以,朕必须未雨绸缪。朕决定,从明日起,与众卿拟出一个章程,尽快将国都迁回长安。”
第五十六章 黄昏独上大风骤 (一)
第五十六章 黄昏独上大风骤 (一)
“迁都?” 众文武实在跟不上刘玄跳跃的思路,不由自主地齐声惊呼。
“迁都!” 刘玄笑了笑,好像将都城从洛阳迁往长安,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朕不能等着刘秀和樊崇两个前后夹击,干脆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陛下圣明!” 大多数文武躬下身,齐声赞颂。少数几个无法体会“圣意”者,也闭上了嘴巴,不再说任何反对或者质疑之词。
刘秀拿下了河北,樊崇兵临颍川,洛阳的确时刻处在两者的威胁之下,不适合再做都城。而将都城迁回长安,却可以巧妙地避开这两支队伍的威胁。并且今后朝廷兵马无论去攻击哪家,都不用再担心另外一家趁机抄自己的后路。
只是,计策虽然为好计策,想把机构臃肿的朝廷搬往长安,却不像寻常百姓搬一次家那样简单。即便群臣都拿出了全力配合,赤眉军也因为内部纷争,没有顾得上过来添乱。待刘玄重新于长安城的金銮殿内坐稳的屁股,时间也到了更始三年。
春风由南向北,将大地再度染绿。鄗县内外,鸟鸣阵阵,花香幽幽。
大汉朝萧王刘秀,放下毛笔,对着无尽的春光,轻轻伸了个懒腰,神思不知不觉间,就飞到了云霄之外。
最近几个月来,洛阳朝廷那边忙得焦头烂额,他在河北,却按照严光、冯异两个的谋划,果断停止了扩张脚步,一边整顿吏治,一边从新划分田地,调整税赋,让治下百姓修生养息。
大乱之后,任何微小的善政,都会收到令人无法相信的巨大成果。动荡的郡县,迅速恢复安定。流民成群结队返回老家。土匪山贼们失去了兵源,不得不选择向官府屈服。极少数规模庞大,或者冥顽不灵的匪帮,在铫期、马武、贾复、吴汉的联手打击下,也纷纷灰飞烟灭。
而就在河北全部平定,青犊、尤来和铜马义军,全都成为过往之时,刘秀又通过特别的途径,接到了岑彭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密报,更是喜不自胜。
原来,开春之后,赤眉军居然放弃了对洛阳的进攻,掉头西进,逆着当初绿林军东征路线,一路打进了宛城。更始帝刘玄先后派出二十几万大军围追堵截,却被那樊崇和徐宣,或者智取,或者强突,打了个丢盔卸甲。
拿下了宛城之后,樊崇和徐宣食髓知味,竟然再度依葫芦画瓢,沿着当年申屠健和李松走过的道路,长驱直入,进逼三辅。
平氏王申屠建,淮阳王张卯,随王胡殷,平氏王成丹等人,先后战败,泚阳王王匡、宜城王王凤两人临危受命,披甲上阵,也只是勉强能够守住城池而已。如今,长安一日三惊,文武百官坐立不安。当初刘玄看似聪明无比的迁都之策,竟然因为赤眉军的“不肯配合”,彻底变成了一个笑话。
除了彪悍的赤眉军外,名不见经传的蜀地豪强公孙述,竟也连续击败了益州牧张忠和前来支援的柱功侯李宝,将绵竹据为己有。从此,西川失去屏障,公孙述进可攻、退可守,志满意得,自立为蜀王。、这时候,刘玄再想将都城搬回洛阳,已经不可能了。首先,国库空虚,大汉朝再也没有家底,供他继续折腾。其次,谁也无法确保,将都城迁回洛阳之后,赤眉军会不会如跗骨之蛆般跟上来,再度让朝廷面临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地。
在对更始朝诸般不利的消息中,丞相李松亲自率兵剿灭了临泾方望,杀了伪帝孺子婴,显得格外光鲜。但是在刘秀看来,这并不算什么战绩,方望只是个妄人而已,手下连一万士卒都没有,就敢学吕不韦奇货可居,简直是自寻死路。在大浪淘沙风起云涌的时刻,他的崛起和覆灭,注定不过是朵小小的浪花罢了。
如今能让刘秀稍稍心烦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是自己名义上的正妻,萧王妃郭圣通,屡次派人送信过来,催促他回邯郸相聚。
莫说阴丽华已经在邓奉的护送下,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河北。即便没有阴丽华在身边,刘秀也不想跟郭圣通那种精力旺盛的小姑娘朝夕相对。新婚之夜,他喝得酩酊大醉,一厢情愿地将郭圣通当成了马三娘的影子。然而,短暂的自我欺骗过后,他却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郭圣通就是郭圣通,永远不是马三娘。所谓浴火重生,不过是当年扬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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