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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武-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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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周围看热闹的学子们放声大笑,同时对刘秀的桃花运,羡慕得丝毫不加掩饰。
登时,刘秀刚刚恢复了正常的脸色,瞬间又红中透紫。丢下一句“休要胡说”,像打了败仗般匆匆逃离。众学子见他居然为桃花运而尴尬,笑得愈发大声,直到他整个人都消失在风雪之后,才揉着发酸的肚皮,各自散去。
这世间,容易逃避的,是他人的目光。无法逃避的,却是自己的内心。当晚在静安楼与严光、朱佑、邓奉三人结伴夜读,刘秀难得一次没有读进去。捧着一卷书简,痴痴半宿,却不知书中所云。眼前被灯光漂白的墙壁上,总是闪现出两个修长的身影,一动,一静,一大,一一炽烈如火,一似水温柔。每一个仿佛此刻都伸手可及,然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她今年才十二岁,是因为自家伯父和哥哥太龌龊,才把我当成了英雄。等到及笄,估计早就把我给忘了!”无奈之下,少年人只能继续自我欺骗。每一条理由,都找得甚为充分,“况且她叔叔说了,只准去终始堂找他,不准登阴府的大门。我跟她,一年里连面都见不了几回,胡乱寻思这些没用的做甚?!”注2
如是想着,心神倒是渐渐安定了下来。隐隐约约,却又有一种刺痛油然而生。阴博士是怕自己穷小子高攀,才故意那么说。可自己这辈子,又怎么可能永远是穷小子?!俗话说,莫欺少年穷不知不觉中,他握在书简上的手,就越来越紧。仿佛这样,就能让书简上的内容,全都自动进入心里一般。、出仕、光耀门楣,然后,对出人头地的渴望,在少年人心中,从没有一刻,如今天这般强烈。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一股焦糊味儿,只冲口鼻。猛地抬起头,刘秀四下扫视,见到身边没有任何书简被灯火烤到,才稍稍放下了心神。然而,就在此时,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锣鼓声,紧跟着,叫喊声便如潮而至:“走水啦!走水啦!快起来,快起来各家清理门户,莫让火势蔓延!快起来”
迅速放下书简,刘秀用力推开窗户。朱祐等人也一跃而起,齐齐冲向窗口。
只见西北方向浓烟滚滚,有栋三层高楼,像只巨大的蜡烛般,烈烈而燃。半边天空都被“蜡烛”烧得通红,各种叫喊声也是不绝于耳!
“是百雀楼!”朱佑眼神好,哑着嗓子,喃喃嘀咕。
“呼”一股寒风夹着雪花破窗而入,几个少年人同时身体一凛,惊愕忘言。
注1文凭,旧时官府給颁发的各类凭证,包括学历证明。
注2及笄,女子十五岁或者十六岁,为及笄。出自礼记,“女子十有五年而笄”。意味着可以成亲嫁人。
第七十四章 主事怒兮殃池鱼
第七十四章主事怒兮殃池鱼
那百雀楼原本属于长安大侠万谭,后来被茂德侯府第十三房小妾,“西城魏公子”看上了而万谭却不愿意出让,结果“魏公子”随便动了下手指,就令万谭锒铛入狱,随即稀里糊涂丢了性命。留下的孤儿寡母非但没能保住百雀楼,甚至差点被强行掠入魏府为奴,从此生死皆不归自己左右。
当日刘秀听孔永亲口承认他也只能做到庇护万夫人母子一时平安,无力将谋杀万谭的真凶绳之以法,就憋了一肚子无名火。只是苦于力量单薄,且不敢牵连家人,才暂时强行忍耐。然而内心深处,他却一直在偷偷琢磨,该如何以牙还牙,让那“西城魏公子”也同样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万万没有想到,有人居然比自己下手还快,一把大火,就将那百雀楼烧成了瓦砾堆!
“烧得好,烧得好,让他巧取豪夺,让他谋财害命。这回,真是报应不爽!”邓奉的声音忽然从身侧响起,将刘秀的心里话,一字不差地表达了个清清楚楚。
“姓魏的这次麻烦大了。借着茂德侯府的势力谋得了百雀楼,他至少得拿出一大半儿收入去孝敬甄家。如今百雀楼重新装潢之后开业不到还半个月,就被祝融君一把火卷了个精光。姓魏的即便不当场被烧死,恐怕也得债台高筑,没三年五载缓不过元气来!”朱佑也是兴高采烈,一边轻轻抚掌,一边替某人算起了明细账。
只有严光,在四个人当中心思最为慎密。轻轻拉了一下刘秀的胳膊,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大哥和姐夫去扶风需要走几天?会不会是他们又路过长安,顺手”
“不可能,你别乱说!”刘秀被吓了一大跳,赶紧一把捂住严光的嘴巴,然后警惕地四下观望。
同一个房间内的其他众学子,此刻注意力也都被火光吸引。一个个围拢在不同的窗户前,对着“大蜡烛”方位指指点点,根本没有人顾得上听刘秀等人在说什么,更没有人故意往四兄弟身边凑。
“扶风距离长安没多远,我哥他们应该早取了别的道路回家了,不会再专程来长安一趟,更不会来了长安不见咱们!”确定周围没有人偷听自己这边的谈话,刘秀终于松了一口气,松开严光的嘴巴,沉吟着道。
话虽然说得无比肯定,内心深处,他却没半点把握,此事真的与自家大哥刘縯、姐夫邓晨二人无关。当日亲眼目睹了“西城魏公子”嚣张气焰者,只有大哥、姐夫、自己、马三娘和孔永。孔永身为朝廷高官,如果豁出去得罪甄家,想要捏死“西城魏公子”,就像捏死蚂蚁般容易,犯不着派人半夜去放火。大哥和姐夫担心拖累自己和邓奉,当时没有动手,这次也不知道会不会专程折返回来替万谭报仇?!而自己,今晚一直在抱着书简发呆。如此,除了大哥和姐夫之外,剩下唯一一个有“作案”嫌疑和理由,又恰恰能力足够者,就呼之欲出!
猛然就心脏一哆嗦,刘秀眼前就出现了当日自己指点马三娘去棘阳县衙放火,对方茅塞顿开的面孔。随即在次日清早,三娘就去放了第二次。如果再加上今晚这次,正好是举一反三,孺子可教!
下一刻,他的脊背处,就被冷汗湿了个透。棘阳乃地方小县,马三娘又是大名鼎鼎的女匪首,当日即便明知道大火是她所放,岑彭也没能力调动全国的捕头捕快,全天下搜寻找她的踪影。而今夜这把大火,却烧在长安城中,烧在大新朝皇帝的眼皮底下,烤焦了茂德侯甄寻、广新公甄丰和大司马甄邯的脸,若是万一被甄家发现蛛丝马迹“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正惶恐不安之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紧跟着,房门被人从外边用力推开,十多名学吏鱼贯而入,挑着明晃晃的灯笼,照亮屋子内每一张惊诧的面孔。
“数仔细了,有几个人,都有谁在,把名字一一记录在案!”太学主事王修的声音,紧跟着在楼梯口响起,听起来宛若毒蛇在黑暗中狂吐信子。
“是!”众学吏大声答应着,开始清点人数,记录名姓。根本不屑向学子们解释,他们这样做的理由。
“你们几个,也不用再熬夜了,早点儿会馆舍休息!”王修的面孔,终于出现于屋门口,看到刘秀居然也在挑灯夜读,脸上明显出现几分诧异。随即,又摆出一幅不怒自威模样,继续大声补充道:“最近天干物燥,容易走水。所以,从今天起,一更之后,各楼堂就必须熄灭灯火。谁也不得再擅自于里边逗留!免得一不小心碰翻了灯盏,将整个太学都付之一炬!”
“主事,我等,我等即将卒业,最近,最近功课颇重!”立刻有几个年龄稍长的学子,大声向王修求肯,“若是,若是回到寝馆,人多手杂,反而更容易将油灯碰翻。还不如”
“寝馆那边,最迟一更半,也必须熄灭火烛,谁也不准再挑灯夜读!”话音未落,主事王修就厉声打断,“平素白天多花些心思就好了,没必要非把功课拖到晚上。万一引发火灾,你自己一人性命难保是波及整个太学,你就是千古罪人!赔上全家性命,也难赎万一!”
众学子闻听,顿时心急如焚。一个个上前围住王修,连连作揖。
“主事,我等夜读三年有余,从没洒过一滴灯油!”
“主事,卒业大考在即,还请多给学生一点时间!”
“主事,我等自当小心谨慎,绝不敢让四周溅出半点儿火星!”
“主事”
那王修身为皇族子弟,哪里理解寻常学生的难处。猛地把袍袖一挥,大声道:“以前没有,不等于今后没有。老夫必须防患于未然!太学的规矩,也不能为尔等区区几人,就随便更改。此事就这么定了,尔等速速熄了灯火,回去睡觉!如果有人胆敢偷着点灯,无论是在楼堂,还是寝馆,只要被学吏逮到,立刻驱逐出太学,绝不宽恕!”
“呼”袍袖带起的冷风,将临近的两盏油灯,同时扫灭。
房间里猛地一暗,同时暗淡下去的,还有数名学子的眼睛。
第七十五章 悔前倨而后恭兮
第七十五章悔前倨而后恭兮
此时的太学生中,虽然以官宦人家子弟居多,但是,像刘秀这般出身于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不算罕见。更有很少一部分学子,家境甚至比刘秀还差,吃住全靠学校供应,平素也没有任何余钱去买灯油。而主事王修的“禁止灯火令”一下,等同于将他们蹭学校油灯的的机会給剥夺了一大半儿,这让大伙如何能继续忍气吞声?
当即,就有人上前大声抗辩道:“主事,近来风雪交加,连馆舍里的被褥,都湿得几乎要拧出水来,何来天干物燥之说?您老担心失火烧了太学,我等时多加小心便是,何必连灯火都一并禁掉?须知陛下之所以大兴太学,乃是期许我等能早日成为国之栋梁。如果我等不到两更就睡,日上三竿才起,那和市井闲汉还有什么分别?将来怎么可能担当大任,怎么回报陛下的”
“住嘴!”王修根本没耐心倾听几个毛头小子“胡说八道”,将三角眼一竖,厉声打断,“老夫禁止尔等一更半后再点灯,又没禁止尔等!尔等若是真的有心向学,星光、月光还有地面上的雪光,如何就利用不得?况且老夫只是禁止尔等在楼堂和寝馆里点灯,外边野地里,凉亭中,凤巢山上,凡是空旷之处,哪里不能点灯?你等去那些地方彻夜苦读,老夫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多事去禁止?!”
这就有些过分不讲理了。眼下外边飞雪连天,彤云密布,哪里来的月光和星光?至于旷野里点灯,且不说寒气彻骨,根本不是身穿单衣的学子所能承受。就算人能扛得住冻,只要风势稍大一些,灯火也随时会被吹熄,哪里还能为书简提供照明?
“主事身穿貂裘,想必不知道寒风当中,我等连丝袄都买不起者是何等滋味?”有学生实在忍无可忍,梗着脖子大声顶撞。
“空旷之处随便点灯火,主事真是英明。学生愚钝,不知道如何能让油灯不被寒风吹灭,还请主事指教!”有人则采取迂回策略,拐着弯子嘲讽王修站着说话不腰疼。
更有甚者,干脆哑着嗓子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尔等休要胡闹,主事乃是出于一番好心。君不闻,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劳其筋骨,苦其心志么?先让尔等抗得住冻,只要一个冬天都没死,日后必然飞黄腾达!”
“火烛容易被吹灭,尔等不回效仿古人去凿壁偷光么?王主事的家就在太学隔壁,你先翻墙进了院子,然后再把他家书房的墙壁凿个窟窿出来,以王主事的大度,当然不会跟你计较!”
“非但不回计较,恐怕还会在书房中多点几支蜡烛!”
“是极,是极,咱们今后想要,就只能到王主事家凿壁偷光了!可若是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怎么办?哎呀呀,罪过,罪过!”
众学子中年纪大者,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小者,则只有十一二岁。心里头憋了一肚子怨气儿,发作起来根本不回考虑边界在哪,转眼间,就从凿壁偷光,说到了偷窥王修的**上。
那王修虽然是跟皇帝王莽的关系远了些,但好歹也姓王,岂能容忍一群毛孩子对自己肆意调侃?猛地从学吏手里夺过用来挑灯的木棍,朝着正说得高兴的学子们,劈头盖脸打了过去,一边打,一边大声喝骂:“叫你们熄灯就熄灯,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再不滚,老子奏明皇上,将尔等全都革出太学,让尔等一辈子都休想出头!”
太学生们不敢跟他动武,被打得抱头鼠窜而出。待来到外边的空地上,心里头却愈发愤懑。一个个拳头紧握,大声诅咒:“没本事的杀才,也就会欺负我们这些软柿子。有种你去打一下功成公和功崇公?也算对得起你皇上族弟的牛皮?”
功成公王康和功崇公王方,都是王莽的亲孙儿,白天时也在太学就读。论辈份,二人都算是主事王修的侄儿。但论地位,王修这个太学主事,可照着两位国公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平素上赶着拍人马屁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敢碰王康和王方一根手指头?
“呵呵,什么圣上的族弟啊,我呸!”有一名胆大的学生,干脆直接掀开了王修的老底儿。“他出身于河东王氏,陛下出身于河北王氏,根本就算不得一王!只是仗着自己能写几篇诗赋,乱认祖宗,才跟陛下攀上了亲戚。也就是陛下怜他有才,能让他借着皇家的名义在太学里招摇撞骗。若是换了别的皇帝,早命人拿大棍子直接打死了!”
“可不是么,他跟陛下的关系如果真有他自己说的那么近,少说也能封个国侯?怎么可能只在太学里混个主事当?”
“按他的算法,老子还姓田呢,倒推五百年,岂不跟皇上也沾亲带故?”注1
“是极,是极,倒推三千年,我等都是皇亲国戚!”
“哈哈哈哈”
大伙只顾着发泄心中不满,却没料到,主事王修,居然从背后悄悄跟了上来。逮住“皇亲国戚”的话头,立刻大发淫威:“站住,你们这群狂生,眼里还有皇上么?!都是皇亲国戚?谁是皇亲国戚,站出来让老夫看看,站出来,站出来?!”
冒认皇亲,一旦失败,可是抄家灭族之罪。众学子即便胆子再大,岂肯自己跳出来找死?一个个当即紧紧闭住嘴巴,鸦雀无声。
主事王修找不到发落对象,被怒火烧得眼睛发绿。绕着众学子转来转去,猛地将脚步一停,手指刘秀,大声喝问:“刘秀,是不是你?刚才是不是你说,你也是皇亲国戚?你不要急着否认,老夫年纪虽然大了些,耳朵却没有聋!”
“主事明鉴,学生最近嗓子有疾,说话时疼得厉害,所以刚才一言未发。”刘秀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得罪这位王主事了,强忍愤怒,哑着嗓子辩解。
他正出于变声期,嗓子原本就略带沙哑。此刻再故意屏住了鼻孔,听起来更为特色鲜明。王修闻之,立刻就知道,自己抓错了目标。然而却又不甘心让刘秀如此轻松过关,眉头皱了皱,厉声道:“傍晚跟人打架时,怎么没见你嗓子疼?这会儿,想疼就突然疼起来了,欺老夫不通岐黄是不是?老夫不管,反正刚才乱攀皇亲的家伙,就在你们这伙人中间。刘秀,老夫限你三日之内,把此人给老夫找出来,否则,老夫只有拿你是问!”
“这”刘秀气得两眼冒火,真想直接给老匹夫来一记黑虎掏心。
让自己出面去抓刚才那个乱认皇亲的人,不是等同于把自己直接推向了所有学子的对立面么?三天后,无论交出哪个,自己都必将成为众矢之的。而不交人,自己就只背起“乱认皇亲”的黑锅,同样会死得惨不忍睹。
“啊!”能进入太学的,就没有傻子。众学子也被王修的“阳谋”给吓了一大跳,纷纷侧身避让,不敢再跟刘秀靠得太近。以免后者被逼急了,胡乱攀扯一个人来做替死鬼。
“尔等还不快滚,难道,还要留下来给他出谋划策么?”王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心中好生快意。把镶着貂皮的袍袖猛地一甩,大声断喝。
众学子如梦初醒,纷纷夺路而逃。只留下邓奉、朱佑、严光、邓禹,和其他两三个平素与刘秀走得较近者,在风雪中面面相觑。
王修这招实在歹毒,让少年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化解。当晚聚集在刘秀的寝室里,大伙儿摸着黑商量了半宿,也没想出一个妥当的对策。最后,都累得筋疲力竭,只能各自先告辞回去睡觉,把问题拖到明天再去面对。
刘秀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放弃学业一走了之,他会无颜见哥哥和族中父老。继续留在太学里头,即便在许子威的庇护之下,侥幸过了眼前这关,恐怕今后四年之内,主事王修也会不断栽赃陷害,防不胜防。若是一怒之下想着想着,他就彻底疲倦吞没,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待第二天早晨醒来,天光已经大亮。正欲起身洗脸更衣,忽然间,就听到耳畔有人献媚地喊道:“学长醒了?学长需要洗漱么,小弟早就打来的热水,一直在炭盆上里给您温着呢!学长慢动,鞋子在这儿,袜子,袜子在这边,都是小弟今天早晨特地去买来的,是城里老瑞坊的新货,您穿上试试,合不合脚?”
“你是?”刘秀从小到大,也没过过一天使奴唤婢的生活,迟疑着集中目光,仔细观看。
只见一个顶着熊猫眼的胖子,半弯着腰地跪坐于塌前。双手捧着崭新的鞋袜,满脸讨好。仿佛欠了自己几千万钱一般,唯恐自己稍有不快,让他马上归还!
注1田姓,最早出于妫氏,乃齐桓公后裔。楚汉争霸时,一部分子侄为了避祸改姓王。所以王莽与田姓,几百年前是一家。而妫氏作为舜帝一脉,衍生出来的姓氏极多。所以倒推三千年,学子们都可能是王莽的亲戚。
第七十六章 天道好还兮当时
第七十六章天道好还兮当时
“苏,你是苏著?”刘秀用力揉了好几下眼睛,才终于分辨出来,对方就是昨天试图用马车撞死自己的绿帽师兄。立刻戒备地双手握拳,膝盖弯曲,手肘和脊背同时贴近床板。
来长安途中与群贼作战所打磨出来的杀气,立刻透体而出。把个绿帽师兄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身体后仰,一跤坐倒。双手却依旧紧紧抱住新鞋新袜,大声哀告:“刘师兄,刘师兄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小的昨天是吃猪油多了蒙住了心,才被别人当了刀子使。小的知错,请刘师兄念在小的没有真正伤到你的份上,饶过我这一回!”
“你,你是专程来向我谢罪的?”刘秀刚刚睡醒,头脑有点跟不上趟。虽然缓缓放松了戒备,眼睛里却依旧充满了狐疑。
四鸿儒之一阴方昨天已经暗示得非常清楚,姓苏的是个如假包换的二世祖。只要不把天捅出窟窿来,太学就无法将其开革。更不可能去追究其昨天是否真的曾经故意策动马车杀人。而仅仅隔了一个晚上,此子居然主动登门谢罪?并且唯恐自己这个苦主不肯宽恕!如此巨大的前后反差,让人在短时间内,怎么可能信以为真?
“师兄慧眼如炬,小弟的确是专程前来谢罪的。小弟才六更天,就,就从家中坐着马车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小弟,小弟别无他求,只想让师兄明白,小弟也是受了那坏人利用,并非故意要坑害师兄!”从刘秀的表情上,苏著知道自己很难取信于人,赶紧一个轱辘爬起来跪好,双手将鞋袜举到眉间,毕恭毕敬地解释。
“受了坏人利用?谁利用了你,谁还能利用得了你?”刘秀将信将疑,皱着眉头准备剖茧抽丝。
“师兄你何必明知故问?!”苏著立刻又打个哆嗦,含着泪磕头,“小弟知道自己昨天做的实在过分,还请师兄念在小弟好歹也是邓公子的同门师兄份上,饶过我这一回。将来师兄叫小弟往东,小弟绝不敢往西!”
闻听此言,刘秀愈发觉得头晕脑胀,沉下脸色,正准备喝令对方把话说清楚。屋门却在外边被人猛地推开,紧跟着,小学弟邓禹带着两脚雪沫子跑了进来,“师兄,刘秀师兄,我想到对策了,我想到对策了!反正昨晚黑灯瞎火,看不清都有哪个在场,你只要把绿帽子啊!你,姓苏的,你怎么也在这?”
后半句话,显然是因为他看到了绿帽师兄的在场,才脱口而出。后者被问得一咧嘴,放声大哭,“邓,邓禹,我,我知道昨天不该带着你欺负你,可,可你也不能把我朝绝路上推!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给刘师兄当面道歉了。你,你,你小小年纪,心肠,心肠怎么如此黑?!”
邓禹今年才十二岁,虽然人小鬼大,但心理素质却远不如其他人成熟。设计坑人被目标抓了个现行,顿时窘得面红耳赤。
刘秀见状,突然好像弄明白了姓苏的为何今天对自己如此恭敬。苦笑着摇摇头,大声喝斥:“行了,别装孙子了!许你昨天带着那么多人打他,就不许他报复回来?!”
“我,我,我认打,认打还不行么?”绿帽师兄苏著又被吓了一哆嗦,咧着嘴,苦苦哀求。“师兄,师弟,我认打,你们怎么打,我都不还手就是。求求你,求你放过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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