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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知白)-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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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知道其实历史已经改变,如果不是李闲的燕云寨人马早早的便击杀了张金称的话,那么在两年后他因为轻敌冒进而中了张金称的埋伏战死沙场。但他知道自己这次轻敌了,自己突然之间想出来的妙计也没有逃过燕云寨那些贼人的眼睛。
这是贼人的地盘!他们的眼线何其之多,怎么可能瞒得住人家?
中了两箭的冯孝慈的思维没有停顿,反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其中关键。
“结阵,举盾!”
冯孝慈大声呼喊着,耳朵里听到的却都是手下士兵中箭后的哀嚎声。
……
事实上,冯孝慈因为太过于骄傲,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重视对手的时候,其实还是看不起那些反贼。虽然他明知道燕云寨的人马曾经也是大隋的府兵,可心里最深处断然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败。
当数不清的羽箭从黑暗中飞来的时候,他依然不觉得他的士兵会战败。
而冯孝慈的反应也当得起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这八个字,他一边大声呼喊士兵们举盾防御,一边下令弓箭手还击,虽然看不到敌人具体在什么地方,但只要以羽箭反击压制住敌人,不让那些反贼冲过来就不至于溃败。训练有素的大隋府兵在这一刻也表现出了惊人的素质,骤然遇袭在最初的惶恐之后很快就开始反击。
因为队伍太过狭长,在冯孝慈的指挥下人马开始迅速的聚拢结阵,然后一边朝着密林中以羽箭还击一边缓缓后退,林子里太黑了,黑到交战双方的人都没有选择近战肉搏而是以羽箭攻击。大部分的羽箭都被树木挡住,但依然不断的有人中箭倒地。
李闲手里持了叶怀袖特意为他制作的一柄复合硬弓静静的站在一棵大树后面,不时有羽箭飞来打在树干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他一直没有出手,而是侧耳倾听着什么。当冯孝慈大声下令的声音终于被他捕捉到的时候,李闲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正东,火把!”
李闲大声的喊了一句。
树上的,草丛中的燕云寨士兵立刻点燃火把朝着李闲喊的方向掷了出去,一时间最少有二百多支火把翻腾着火苗被掷向右候卫的队伍中。藏身在树上的燕云寨士兵火把掷的极远,很多都打在右候卫士兵的身上。火星四溅中,映照出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
几百只火把丢过去,冯孝慈所在的地方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将军小心!”
崔志奋力向前冲到冯孝慈的身前,还没等他将冯孝慈从马背上拉下来,一支破甲锥带着破空的风声迅疾而来,羽箭精准的找到冯孝慈,正中冯孝慈的左腿。链甲只能护住上半身,露在外面的腿才是李闲攻击的目标。而且从一开始,李闲就没打算杀了冯孝慈。
冯孝慈啊的一声大叫,那力度十足的一箭竟然将他的大腿射了个对穿,箭簇从大腿里面钻出去又扎在马鞍上,竟然将他的大腿钉在那里。崔志上前将冯孝慈从马背上扯了下来,触动羽箭疼得冯孝慈立刻就冒出来一身的汗水。
“结阵而退,天色太暗,绝不能让贼人靠近!”
他急促的吩咐道。
崔志点头,让一名亲兵背起冯孝慈,他亲自持了盾牌在一侧守护向后撤退,就在那士兵刚将冯孝慈背起来的时候,第二支破甲锥从深邃黑暗的树林中钻了出来,精准的射在冯孝慈的一只手臂上,这一箭如同他大腿上那一箭一样,将他的胳膊也射了个对穿。冯孝慈疼得一声惨呼,眼前一黑神智短暂的都模糊起来。
“别靠近,只用弓箭杀敌!”
李闲低声下令,随即再次闪身在大树后面。
亲兵用号角声传递传递命令,号角声响过之后燕云寨人马射出来的羽箭更密集了几分。右候卫的士兵边战边退,不断用弓箭还击,可他们的羽箭到底有没有射杀敌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路上而敌人在树林中,本身就处在劣势。而敌人只是不断的呐喊,却并没有人马靠近。可越是这样,对右候卫士兵的压力就越大。
他们在退,而敌人在追。
在追的敌人却偏偏不肯靠近,只是很卑劣的不断用弓箭和连弩射击。
就这样一路往山下撤,丢下一路的尸体。
眼看着撤到了山下的空旷处,冯孝慈强打着精神指挥士兵们结成方阵。不能再将后背放在敌人的弓箭面前了,这样下去还没有直接交手士兵们的死伤就已经让冯孝慈难以接受。他猜到了贼人不敢靠近,但没有想到贼兵竟然粘的这么紧。这种素质,才让冯孝慈恍然自己的对手也同样是身经百战。
不能再撤了,这样的黑夜中就算右候卫的士兵训练有素,可在这种压力下难免也会崩溃!
“结阵,不要再撤了!”
冯孝慈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嘶哑,其中充满了苦涩。
在崔志的指挥下,右候卫的士兵们慌乱的凑在一起,因为之前黑暗中退下来的时候,喊叫着维持队形的中低级军官反而成了贼人羽箭的打击对象,所以从山上退下来的时候旅率,校尉之类的中低级军官死伤惨重。
李闲一路追着右候卫的退兵,当看到右候卫的士兵在山下空旷处开始结阵的时候不由得赞了一句,即便这样,右候卫的士兵依然没有散,由此可见冯孝慈治军确实很不一般。若是换做一般的军队,黑夜骤然遇袭早就崩溃了。
“将军,右候卫的兵结阵了,攻不攻?”
一身重甲的雄阔海凑到李闲身边跃跃欲试的问道。
“公,公鸡要打鸣了。”
李闲伸了个懒腰笑道:“你要真是手痒痒,让你的厚土营去甩甩胳膊把投枪都甩出去吧。你自己也可以投几个,不过要是扎死了冯孝慈我跟你没完。”
“投完了收兵,留下一千人换着班的呐喊放箭,其他人回去睡觉!”
他甩了甩胳膊,自始至终只发了两箭却好像很疲劳的样子。
“睡觉?这仗打的也太不痛快了吧!”
雄阔海嘟囔道。
“那你自己可以去冲一阵,当然,一个兵也不许带。”
李闲背着手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看起来很洒脱悠闲的吟诗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二百三十二章斗心机
词句听起来并不应景,也不知道李闲现在心里想起了什么忽然吟出黄巢这首诗来,山中倒是有野菊正是开得灿烂的时候,不过这夜里黑漆漆的莫说小小野菊,便是一大朵向日葵摆在面前也看不出什么色彩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因为李闲不准雄阔海率军冲击右候卫的人马,雄阔海下令厚土营士兵佯装进攻借助山势投了一阵投枪也就退了回去,留下千余人马在树林中不时呐喊,偶尔放一阵羽箭也不真的攻过去。他跟在李闲身后往回走,恰好听到后面两句。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雄阔海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随即眼神一亮。
将军好气魄!
他在心里赞了一句,随即快步跟上去道:“知道将军写的一手好字,没想到还这般有文采,这两句诗当真有气势!”
李闲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就算马屁拍的再好,我也不会准你带人去攻右候卫。而且……你这拍马屁的本事远不如王启年,想听了,我还不如把他叫过来。自清早至深夜,保证不会有重复的话。”
雄阔海讪讪的笑了笑道:“属下知道不能就这么尽屠右候卫的人马,可是看着机会就在那里摆着若是不杀一阵,我这心里还真是痒痒的不得了。”
“尽屠?”
李闲停住脚步回头看了雄阔海一眼极认真的问道:“你真以为右候卫的人马如看起来那么不堪?”
雄阔海一怔问道:“胜局已定了啊?”
李闲笑了笑道:“你跟我到山上去,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雄阔海不知道李闲什么意思,跟在李闲身后上了山,就在刘世宝失足落下去摔死的那个位置停下来,选了一块突出山坡的巨石李闲一跃而上,靠着大石闭上眼睛休息,雄阔海跟在他后面也跳了上去,巨灵神一样站在李闲身边。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东方泛白,太阳缓缓的从地平线升了起来。李闲睁开眼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将酒囊解下来喝了一口随手抛给雄阔海,雄阔海嘿嘿笑了笑仰起脖子一口气灌进去半袋子。
他喝完了酒,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站在树边正往这边看来,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却并不认得。“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做什么!”
那边树下的两个人正是李老头和李茂,两个人被埋伏在草丛中的燕云寨士兵救了,然后就一直留在这里没敢出去,这一夜喊杀着实把他们两父子吓得够呛,听了一夜的杀声之前想赴死时候的豪气早就跑的没了踪迹,两个人哆嗦着一直耗到了天亮这才踏实了一些。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见一个一身重甲的壮汉站在那边还以为朝廷官军的武将,想跑却又不敢。
听那武将如虎咆一般的叱问,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靠在大石头上的李闲回身看了一眼,随即笑了笑:“老李头,别害怕。”
“是将军!”
李老头是见过李闲的,看到那张清俊帅气的脸之后顿时轻松下来。他和李茂两个人小跑着到了大石头旁边,可想起昨夜自己领着官军上山这事着实不光彩,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怪你!”
李闲笑了笑道:“你们爷俩已经尽力了,宁愿跳崖赴死也没有带着官军再往上走,我都知道,很好。”
他想了想说道:“回头你们就进山寨来吧,小李哥也是好身板,水性又好,正巧水寨缺人你可以去找陈当家,让他给你安排。至于老李头,你就在水泊边钓钓鱼晒晒太阳,山寨里也不是养不起你。”
“那怎么行!”
李老头激动道:“我能打渔,砍柴,方圆几十里,没人操船比我强!”
“行!”
李闲笑了笑道:“现在就上山去吧,进了寨子直接去找陈雀儿,就说我让你们去的,如果安排的不好,你们再来找我。”
两父子千恩万谢,这才告辞往山上走去。
李闲看了看山下,对雄阔海招了招手道:“过来看。”
雄阔海凑到大石边往山下看了看,很快就变了脸色:“这冯孝慈重伤之下还有如此算计,果然当得起当世名将的称号!右候卫的人马一夜厮杀溃败,竟然还能保持这样的素质,了不起。”
……
从此处往山下去看,能清清楚楚看到右候卫摆出来的阵势。临近山脚的那侧,右候卫的士兵摆出来两个方阵,只是看起来却很单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方阵后面竟然是一片中空,隔着几百米其他人马分作三路,弓箭手长槊手围了一圈,若是昨夜突击杀入敌阵的话,立刻就会陷入右候卫挖出来的陷阱里。
就算厚土营战力惊人还能杀出围困,只怕也会损失惨重。
“冯孝慈了不起!”
雄阔海再次称赞了一句。
李闲笑了笑道:“我记得我说过,大隋朝廷里不缺名将,盛名之下无虚士,冯孝慈纵横沙场二十几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击败?在败势中求胜,这才是好手段。若是昨夜贸然杀过去的话,就算能咱们勉强能胜也会损失不少弟兄。”
雄阔海点了点头道:“身中两箭还能有这份心智,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李闲微微叹气道:“其实大隋的将军们,哪一个是浪得虚名之人?杨广手下有这么多名将还有百万善战之兵,这世间其实只有一个人能击败他,而现在大隋乱成这样,正是因为他被击败了。”
“是谁?”
雄阔海好奇问道。
他从来不曾听说,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大业皇帝杨广二十岁便率领五十万雄兵平灭了南陈,而后南平流求,北击突厥,灭吐谷浑,开疆拓土数千里。虽然这两次征伐高句丽都是无功而返,第一次时候更是损失了三十万最精锐的府兵,可这也不能说高句丽人就能真的击败大隋百万雄兵。
“他自己。”
李闲有些感慨的说道:“击败了他的,正是他自己。”
雄阔海怔住,若有所思。
巨野泽燕云寨的人马不攻出去,右候卫的人马没能力再攻上去,两边的人就那么僵持着,最后还是崔志担心冯孝慈的伤势,于是下令缓缓退兵。燕云寨的人马在后面虚张声势的追了一阵便撤了回去。这次本以为能偷袭山寨的右候卫损失了三千余士兵,元气大伤,将军冯孝慈更是身中两箭,队伍士气低迷,有些狼狈的退回到了郓城城外大营。
听说右候卫大败而回,东平郡郡守吴省之大惊失色。他知道燕云寨人马强悍,却没想到竟然连右候卫的府兵也没能奈何的了人家。非但损兵折将,就连堂堂的三品将军都被人射了两箭。
他和张三恒连忙出城去慰问,崔志本来想拦住他们却被冯孝慈阻止。
“将我伤口包裹,多用些药。”
冯孝慈吩咐道:“来人,给我换一副铠甲。”
崔志明白冯孝慈的想法,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冯孝慈的伤口上敷了很多伤药,又用干净的白布裹紧,处理完之后冯孝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披挂好铠甲随即命令道:“将吴大人请进来吧。”
吴省之和张三恒在别的军帐中等候,冯孝慈的亲兵只说将军正在沐浴更衣。过了一会儿来人相请,吴省之看了张三恒一眼,彼此眼中都有几分怀疑。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冯孝慈的大帐外面,却见冯孝慈已经笑呵呵的站在那里等待。
吴省之仔细的看了看,没看到冯孝慈身上有伤势。
“惭愧!”
冯孝慈看着吴省之的眼神总是在自己身上扫过,他笑了笑道:“本将军实在没有想到那巨野泽的地势竟然如此险要,已经拿下了燕云寨的寨门却无法硬攻上去,地势太窄,人马不能铺开,没能一击破贼,惭愧啊。”
吴省之虽然见冯孝慈的脸色颇为憔悴,但行走间好像并无不妥之处随即放下了心。
“巨野泽确实太险要了些,将军能攻破贼人的山寨已经殊为不易了。”
他拱了拱手道:“听闻将军征战归来,特意过来为将军接风。”
冯孝慈叹气道:“未能除贼,哪里有心思喝酒?”
张三恒也客气了几句,一边往里面走忽然问道:“怎么不见刘将军?”
冯孝慈忍着腿上的疼痛装作正常行走,只是每一步伤口处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听到张三恒问及刘世宝,他脸色变了一下。
“刘将军……战死了。”
冯孝慈长叹,似乎是悲伤难忍身子竟然摇晃了一下,脚步踉跄险些载到,崔志连忙上前扶着冯孝慈的手臂道:“世宝为国尽忠,虽死犹荣,死在他手里的贼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不亏,将军节哀。”
借着这个机会,崔志将冯孝慈搀扶着走回椅子边坐下。
他转身站在一边,恰好将地上落下的血迹踩住。
“我本想速战速决,清剿了巨野泽的反贼后队伍休整一段十日,过了年还要往涿郡集结,只是没想到这巨野泽的地势竟然如此凶险,看来诚如张郡丞日前所说,这清剿反贼也不能操之过急,还得徐徐图之。”
张三恒一愣,心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吴省之却脸色一变,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问道:“明年……还要东征?”
崔志看来冯孝慈一眼,心说将军好手段,三言两语便将吴省之和张三恒的注意转向别的地方,这两个家伙没安什么好心,将军强忍伤痛还要应付他们,也太辛苦了些。
聊了一会儿,成功将吴省之和张三恒的注意力引开,冯孝慈抚须笑了笑道:“既然两位大人都算定了剿匪非一朝一夕之事,经此一战我才知道诚如两位大人所言。那么……我右候卫数万大军的粮草……”
吴省之愣了一下,咬着牙点头道:“自然由我东平郡供给!”
他心里想到,反正你等不到过年不管能不能剿灭燕云寨都要走,也用不了多少粮食!明日便下令让百姓们交粮,暂且先过了这两个月再说。
第二百三十三章无所不能王启年
冯孝慈躺在床榻上,随军的郎中小心翼翼的给他换药,看着腿上那个血洞冯孝慈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却怎么也记不起上次受伤是什么时候了。听到将军叹气,军医的手颤抖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手上的力度大了些连忙告罪,冯孝慈笑了笑说不关你的事。
军医换完了药倒是把自己弄出了一身汗水,退出了大帐之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想起将军腿上狰狞的伤口,他低声骂了几句巨野泽燕云寨的贼人无耻可恨。回身看了一眼冯孝慈,却见将军靠在床榻上闭目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军医叹了口气,缓步走向自己的帐篷。
军医走后不久崔志便进了冯孝慈的大帐,亲自送来饭菜。
听到脚步声冯孝慈睁开眼看了看,见是崔志随即缓缓的坐了起来。崔志放下托盘连忙上前去扶着他,冯孝慈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看了看托盘中的饭菜,他微微皱眉问道:“军中的粮草还可以吃多久?”
崔志道:“咱们军中自带的粮食基本上已经吃完了,不过今早东平郡郡守吴省之就派人送来了五千石粮草,说是城中富户们凑出来的。”
冯孝慈点了点头道:“五千石,倒是真够小气的。”
“将军,若不是前几日您那一番话,只怕吴省之绝不会送粮草来的。”
崔志叹气道:“这样的地方官员,要之何用?”
冯孝慈摆了摆手道:“不能这么说,地方上的官员其实也有难处。毕竟咱们府兵不会长期在此驻扎,他不想得罪咱们也不想得罪了燕云寨的贼人,所以前几日来不过是查探虚实。我与他说明年陛下还要东征高句丽,他算到咱们右侯卫最多也就再此地停留两个月不足,士兵们回家过完年就要赴涿郡集结,这五千石粮草也最多也就够用二十日的,过几日你亲自进城再去催催。”
崔志道:“遵命。”
冯孝慈看了看托盘中的饭菜,抬起头问崔志:“为何无酒?”
崔志道:“郎中特意交代过,不让将军饮酒!”
冯孝慈摆手道:“那怎么行,没有酒如何度日?无妨无妨,快去取酒来。”
崔志还想劝,冯孝慈却道这是军令,崔志没办法只好去取了一壶酒回来,却只给冯孝慈倒了一杯。冯孝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将军,有件事……”
“你说吧”
冯孝慈伤了左臂,虽然并不妨碍吃饭但还是显得很别扭。
“船只搜集的并不顺利,巨野泽附近村庄中一艘船都找不来,大汶河上的船只倒是找来一些,可还远不足进攻巨野泽所需。属下以为……要不要去齐郡找张须陀将军?齐郡有水军,虽然也只有几百条小船,但好歹比渔船要强得多。”
冯孝慈停下筷子,皱了皱眉。
“还是算了吧。”
崔志张了张嘴想再劝几句,脑子里却忽然醒悟将军为什么不想去齐郡借水军。张须陀是当世名将,难道将军便不是了?张须陀在齐郡这几年清剿匪患,大大小小的反贼队伍被他灭了多少?就连那个知世郎王薄带着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南下,硬是被张须陀两万余的郡兵杀的落花流水仓皇而逃,第二次又找来孙宣雅和郝建德等匪首合力南下,十几万人马再次被率军迎击的张须陀杀的落荒而逃片甲不留。这几年,死在张须陀手上的绿林大豪不下十个,他战败的反贼人马加起来超过四十万!
而且他手下的不过是两万郡兵,装备远不如府兵精良,训练也不及府兵,甚至连一只千人的轻骑队伍都凑不出来!
同样身为三品将军,可咱们冯将军第一战就被巨野泽的贼人击退,还死了鹰扬郎将刘世宝,更是损失了超过三千人马。将军又怎么可能愿意去跟张须陀求援?这不是明摆着自认不如张须陀吗?
“是属下思虑不周!”
崔志垂首道。
冯孝慈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叹了口气道:“我虽然自傲,可还没有无趣到跟张须陀争风吃醋。如今黄河南诸郡也就齐鲁两地还算太平,为什么?就因为有张须陀镇守,有那两万善战的郡兵守护。可即便这样,顶着百战百胜的名号你以为张须陀就好过?补给全靠齐鲁两地的士绅百姓凑出来,郡兵越打越少,反贼却越来越多!他只有那两万人,若是咱们再去借兵,张须陀除了水军之外必然还会分人马来相助,如果贼人趁机进攻齐郡,你我的罪过也就太大了!”
“啊?”
崔志真的没有想到将军是因为这个原因拒绝去齐郡借兵,他怔在那里,心中久久没有平静下来。大隋的天下,怎么短短两三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大隋的官军,怎么如今这么令人心酸?远了不说,往前退五年,大隋的天下谁敢造反?
“也别只在搜集船只上费心思。”
冯孝慈道:“你多派斥候潜入巨野泽山中,或许还能找出一条路来说不定。”
“遵命!”
“对了!”
崔志忽然想起一件事:“今早巨野泽燕云寨的人送来一封信,早上将军还在休息我便放下了,谁知忙着接收吴省之送来的粮食竟然忘了。”
“信呢?”
冯孝慈问道:“怎么送来的?”
“一个流浪汉送过来的,据说是收了人家五贯肉好。”
崔志从怀里将书信取出来打开后递给冯孝慈。
冯孝慈接过来抖开看了看,随即猛的站了起来。
书信很短,只有一句话,寥寥二十几个字。
“明日清早,送去战死右侯卫之士兵遗体,三千三百一十六人。”
……
“燕云寨的贼人欺人太甚!”
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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