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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知白)-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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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思青青倔强的转过头看向墙壁,背对着李闲说道:“对不起,其实……我不该来的,可能是我当时急糊涂了吧。”
李闲在床边的胡凳下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拼死拼活做好事,结果却被人把付出给说没了,我都生的伟大了,难道非得死的光荣你才信我?你爹很好,最起码比你好!”
欧思青青猛的转过身子,泪水还挂在嘴角:“你说的真的?我耶耶真的得救了?”
李闲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很认真的说道:“看见了没?这就是除了你爹之外的其他战利品了,你还不信我吗?我说了,你爹很好他已经回去指挥军队与奚人交战了,而且前天杀出苏啜部营地的时候简直都天下无敌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厉害的武士啊,佩服佩服。我发誓,如果我说谎话打雷劈死我好了。”
一只玉手慌乱的堵住李闲的嘴,某个无知少女急切说道:“别对长生天发誓,我信你,信你了!”
某人眼神中都是得意,还不忘偷偷瞥了眼窗外,见晴空依然蔚蓝没有一丝打雷的可能,他这才放下了心啊……
第五十二章去找他吧
“我耶耶真的没有受伤?那我娘呢?看到我娘了吗?”
欧思青青坐在树下板凳上,仰着小脸问李闲。虽然她的箭伤并不严重,但因为之前中了毒的缘故所以脸色看起来格外的白。或许是因为得知自己父母没有什么事所以有些兴奋激动,两颊上有淡淡的红韵所以看起来带着点病态的美。
李闲点了点头很严肃的说道:“说起来若不是你爹那么能打我都回不来了呢,他先是抓住了苏啜新弥然后一刀剁了脑袋,然后又抓住阿史那去鹄一脚踹得飞出去很远也不知道肋骨断了几根。然后他冲在最前面杀开一条血路带着我往回冲,他一路上杀了至少一百名霫人武士!”
李闲伸出两个手指比划着:“最少一百!”
欧思青青因为兴奋和紧张所以没注意到李闲因为心虚而出错的手指,她攥着拳头问:“那他有没有受伤?我娘亲呢?你还没说我娘亲!”
李闲甩了甩头发说道:“你爹那么厉害自然是不会受伤的,那些霫人谁能近得了他的身前?那一柄弯刀简直出神入化,一路上我只跟着跑就成了完全没用我出手!再说你娘亲,更厉害了,站在外围连珠箭杀人策应你爹撤退,箭法简直神乎其神啊。我就没有见过箭法那么好的女人,噢不,男人也没有谁比的上她。”
李闲说的很激动,精彩处还比划两下以表示当时的场面有多热闹刺激。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欧思青青的脸色却渐渐的变了,红晕消失,脸色白的吓人。她的笑容缓缓的凝固在脸上,眼神黯然。
“李闲……”
欧思青青轻声叫道。
李闲嗯了一声打住演讲问道:“什么事?”
“何必骗我?”
欧思青青抬起头,眼泪在眼眶中转着。
“我没骗你啊!”
李闲挠了挠头发:“我对天发誓,一个字都没有假的。”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欧思青青站起来忽然向前一扑抱住李闲:“你是怕我担心对吗?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你身上为什么这么多伤?为什么你的胳膊还在流血?你看你腿上的血,已经把裤子湿透了。明明是你救出的我耶耶和娘亲,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她连续的问句将李闲问楞,而少女的泪水则顺着他的衣领流进了脖子里。很清凉,清凉的让人怦然心动。
李闲傻乎乎的张着手,不敢触碰欧思青青青春带着淡淡香味的身体。
她伏在他肩膀啜泣,她的肩膀则微微颤抖着。
李闲傻乎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紧张得甚至忘记了自己之前讲过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半拍的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这个人一向很低调,嗯……低调。”
欧思青青慢慢的离开李闲的肩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达溪叔叔已经告诉我了,我耶耶受了些小伤,娘亲和答朗大哥保护着耶耶回青牛湖了。达溪叔叔说那天晚上你一个人冲进霫人的营地里救人,若不是他们赶去的及时你就回不来了。李闲,之前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李闲看着那张精致的梨花带雨的脸,下意识的出于本能的伸出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去。
“我没事,我怎么会那么白痴自己冲进去救人?别听我师父胡说,也就是你这个小白痴才信他的话。”
“我是白痴!”
欧思青青微微侧头感受着李闲手掌心的温度:“相信你再不相见的谎话,我是个白痴,不信你会把我耶耶和娘亲救回来,我是个白痴。我什么都做不好还误会你,你在青牛湖说的话也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只是想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坏人对不对?”
她用微热的小脸摩挲着李闲的手掌就好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一样:“我以后会变得聪明一些的,我保证尽力,不再让你生气好不好?”
李闲的心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情愫占据,占得满满的。
他张着嘴,过了很久才喃喃的说了两个字:“笨蛋”
“疼吗?”
欧思青青轻轻捧起李闲的胳膊,看着绷带上渗透出来的血迹问。
李闲将胳膊缓缓的抽回来,有些口吃的说道:“不疼,就跟蚂蚁咬了一口似的,再说有小毒哥在,再大的伤也没什么的。”
“等我伤好一点,你带我回青牛湖好不好?”
欧思青青没看到李闲眼睛一闪即逝的慌乱,她垂着头,似乎醒悟了之前那一抱有些冲动,所以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几分。只是草原女子性子直爽,心里倒是没有那么多什么规矩礼制的束缚。
李闲想了想说道:“青牛湖你暂时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
欧思青青问。
李闲道:“虽然明知道你会担心,但我还是要将实话告诉你。现在你的部族遇到了危机,奚人的进攻越来越猛烈,你们部族的军队已经在不断的撤退了。你爹正在等待时机反攻奚人,如果你这个时候回去非但帮不了忙,还会成为他们的负累。你娘亲既然让你在这里静养你就要乖乖听话,他们两个就能安心与敌人作战保护家园。所以呢,我都不心疼粮食,你就踏踏实实在这里好吃懒做吧。”
出乎预料的,听到李闲的话欧思青青没有闹也没有激动,她小心翼翼的将眸子里的担忧隐藏起来,露出一个笑脸。
“嗯!我听你的。”
她极认真的说道:“我以前太傻,明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却偏偏怀疑你,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李闲微微怔住,心里不觉有些歉然。
两个身上都有伤的人坐在树下矮凳上一时间陷入沉默,有些恼人的莫名情愫在两个人之间流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闲率先打破了尴尬随意找了个话题。
“那是什么花?”
他指着草丛中一朵盛开的黄色小花问。
欧思青青看向李闲手指的地方,随即笑了起来:“是格桑梅朵,草原上最圣洁的花朵。传说中如果有人能找到八个花瓣的格桑梅朵花,就会找到幸福。”
“格桑梅朵?”
李闲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脑子里却没来由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欧思青青提着裙摆在那朵黄色小花边蹲下来,洁白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片刻之后她忽然欢呼了一声,转头看向李闲一脸的欢喜雀跃。
“李闲,你看!真的是八个花瓣!”
李闲愕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慌。
夕阳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出去老长老长,再次陷入沉默中。
相隔千里外,燕山。
一脸络腮胡须的张仲坚一拳将最后一个敌人砸塌了胸膛,抬起脚将那具猝然失去生命的尸体踹下山去。他回身看了一眼,见红佛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边正在看着自己微笑,她抬着手理了理被山风吹拂的有些凌乱的发丝,笑颜如花。
不远处铁浮屠的马贼们已经在打扫战场,抬起战死兄弟的尸体默默的走向远处。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敌人的尸体,还有残肢断臂和折断的兵器。
排行三十七的洛傅从地上捡起一柄横刀,将另一柄横刀踢下山涧。
“大哥,有些怪啊。”
他看着手里的大隋制式横刀皱了皱眉。
“这个月已经第四次了,谁在暴露咱们的行踪?”
张仲坚摇了摇头道:“别乱怀疑,铁浮屠中没有吃里扒外的人,肯定是咱们不小心暴露了,再换个地方就是。”
洛傅叹了口气道:“大哥,我自然知道咱们兄弟没有那种小人,只是……真他妈的怪了!”
他狠狠的将横刀刺进树干中,木屑纷飞。
红佛走到张仲坚身边,看了看地上的那些穿着深蓝色锦服尸体说道:“都是羽林卫的人,这些禁宫侍卫怎么就千里迢迢找到燕山来了?洛傅说的对,肯定是有人泄露了咱们的行踪,不然这些禁宫侍卫就算长了狗鼻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又找到咱们。”
壮硕的伏虎奴赤裸着上身,似乎一点也不惧怕山风的呼啸。他提着一具尸体丢在张仲坚脚下说道:“这个人不是他们一路的,看衣服是幽州的兵。”
“罗蛮子的斥候?”
陈雀儿怒道:“他想死了吗!”
张仲坚摇了摇头,视线看向北方:“也不知道安之怎么样了。”
陈雀儿想起李闲可恶的样子,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嘴角上微微翘起,似乎是在追忆着什么:“那个小家伙!嘿!还真他妈的想他了。”
红佛转过身,偷偷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你们收拾一下,我去看看小狄。”
“姑姑!我没事!”
明显长高了许多的张小狄在几个铁浮屠马贼的保护下走了过来,她小跑着冲进红佛的怀里:“你没事吧姑姑。”
红佛笑着摇了摇头,溺爱的揉了揉小狄的脑袋。
“没吓着吧?”
她低声问。
小狄抬起头,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小狄不怕的,安之哥哥说过,以后小狄会慢慢学会长大,学会不哭,小狄不哭,就不害怕了。”
红佛微笑,也将视线投向北方:“是啊,你安之哥哥说的,你都记得。”
“走啦!”
张仲坚站在山巅大声喊道:“换个地方筑窝,看看那些禁卫他娘的是不是真的都有一个狗鼻子!”
陈雀儿大声笑道:“咱有屠龙刀,屠几只狗算得什么?”
等众人收拾好启程后,张仲坚放慢脚步走在最后与红佛并肩而行:“婉承,你不要跟着队伍了。”
“为什么?”
红佛张婉承惊讶问道。
“带上小狄,我让洛傅和陈雀儿护着你出塞,去找安之。你带小狄离开,我和兄弟们更能放开手脚,厮杀也好,逃命也好,顾虑便少些。咱们一直在燕山中消息闭塞,可从最近这种情况我也猜的出来,那个白痴皇帝肯定是要御驾亲征高句丽了,这些禁卫找上来是在给那个白痴皇帝清除危险。我只是还想不通为什么是罗艺的人盯咱们这么紧,难不成罗蛮子准备动手了?可无论如何,只要小狄和你没事,我若想走,这世间谁能拦得住我?”
红佛没有拒绝,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好,我明天一早就出发。”
……
李闲揉着右眼,心里又是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右眼跳灾吗?……妈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站在山巅巨石上,遥遥看向南方。
他本来根本就不信这些东西,可这些天却总是心境难平。
第五十三章想起来和想不起来
“师父,我想回燕山。”
李闲站在达溪长儒的房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说了出来。虽然他知道达溪长儒肯定不会同意,但不得不做争取。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很让人恼火,他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却偏偏摸不到头脑。按理说张仲坚带着铁浮屠的人藏身茫茫燕山中,就算朝廷出动两万大军也未见得能在群山中找到他们。
“不成”
将手里的兵书放下,达溪长儒语气平淡的拒绝了李闲:“回燕山要经过奚人和契丹人的战场,太危险。”
“如果你觉得的时间太多了……”
达溪长儒将书丢给李闲道:“拿去看,然后写最少一万字的总结。”
李闲皱眉道:“这是要约稿么?先谈谈价钱吧。”
达溪长儒道:“好啊,少一个字围着山跑一圈。”
李闲在椅子上坐下来苦着脸说道:“我自己轻装简行回去,避开奚人的战场应该没什么问题,大黑马跑得快就算被人发现也追不上我。我争取一个月内就赶回来应该问题不大吧,您知道的,阿爷在燕山。”
达溪长儒摇了摇头道:“当初离开渔阳的时候我和张仲坚已经约好,明年过了正月再回去且已经定好了会面的地方,如果你贸然回去,就算能避开奚人也找不到他。”
李闲继续争取道:“我了解铁浮屠,别人找不到我一定能找到!”
达溪长儒缓缓道:“两条路,要么打赢我,要么死心吧。”
李闲叹道:“您这是在欺负孩子吗?”
达溪长儒居然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这么想倒也没什么,可以。”
李闲起身,往门外走去。
“别想偷着跑,我已经下令,无论是谁擅自离开营地杀无赦。”
李闲顿住脚步,偷偷比划了一下中指。
……
幽州。
坐在铺了一整张虎皮的宽大座椅上,幽州虎贲郎将罗艺将手里的书信放下,眯着眼睛陷入沉思。花了十万贯总算搭上了黄门侍郎裴矩,他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朝廷里的动向他时刻关注,送了不少礼笼络了一些人但一直没有接触到权利高层。与其说他关注着朝廷不如说关注着那个令人看不透的皇帝陛下,能搭上裴矩这条线总算让他松了口气。
朝廷里那些氏族大家出来的显贵们一直看不起他,原因很简单,他并不是出自世家,寒门子弟靠着勇武百战积累军功逐渐做到了郎将的位置上。虽然他手握着大隋最精锐的铁骑,但一直没有真正进入那个权力中心。如果说朝廷里那些显贵们是一座大池塘中有各自地盘等级分明的锦鲤,那罗艺这样寒门出身的人就是一条突然出现在池塘里的黑乎乎丑陋的泥鳅。就算他威胁不到那些锦鲤,但是那些锦鲤还是会排斥他打压他。
好在,那些大人物们终究还是有所喜好的。
裴矩爱财,那就送钱,累计下来送过去已经不下十万贯,虞世基爱美女,罗艺这两年搜罗了十几个各族女子悄悄送过去。纳言苏威重礼制,罗艺便以晚辈侄儿的礼数每年节日都派人去问候。就连陇右李渊这样明显已经失势走霉运的人,罗艺也是一心交好从不曾怠慢过。身有国公显爵的李渊被任命为一个正五品的小官到怀远镇都粮,路过涿郡罗艺还派人送去一托盘的金子做贺礼。知道李渊身边没有几个人,他还特意调了一队五十名老兵过去给李府充当护卫。
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貌似谦卑的做人,其实是为了掩藏住他内心中那颗越来越压制不住的野心。
他花了那么多钱,做了那么多事其实无非就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保证自己在幽州的稳固地位。在皇帝陛下遗忘他的时候,必须有人提醒陛下远在幽州还有一位忠心耿耿的虎贲郎将。当皇帝记起他的时候,有时候还要求人帮忙必须让陛下暂时忘了他。这并不矛盾,要看的就是陛下忘记他的是什么时候,而想起他又是什么时候。
大业皇帝杨广是个性格上很矛盾的人,他睿智的时候谁也别想骗得了他。而他糊涂的时候,谁也别想阻止他。
李闲根据前生后世的总结,曾经大胆的推测杨广是个性格分裂的人。
所谓该想起该忘记的时机,就全靠那些朝中的大人物来左右了。比如罗艺几次上书请求朝廷增加虎贲铁骑的辎重补给全都如石沉大海一样没了后文,他只好派人给给黄门侍郎裴矩送去足足五万贯的寿礼,第二个月朝廷就将给幽州军的辎重补给增加了五成,罗艺也就能在保持五千具甲铁骑的基础上再训练一支轻甲步兵。
而这次给裴矩和虞世基分别送去一份厚礼,罗艺的意图就是让皇帝陛下暂时忘了他。
前阵子朝廷已经下旨,各地良家子弟在明年二月前自备兵器盔甲马匹赶到涿郡集结。数十万府兵也已经开始调动,征伐辽东已经越来越近了。而在罗艺看来这是一场有败无胜的战争,所以他不愿意去辽东,不想让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基业都在辽东付之一炬,若是皇帝陛下一时心血来潮下旨让他的虎贲铁骑为先锋出战辽东,他只能提前将那件事干了。可现在时机不到,他真的没有胆量去做。所以他必须让皇帝陛下忘了自己,最起码在明年开战之前忘了自己。
虽然裴矩是个填不满的大坑,使多少钱都填不满,但毫无疑问罗艺搭上他这条线算是对了。
大兴城规模宏大的皇宫中,五月初才从涿郡巡游回来的大业皇帝杨广斜靠在龙椅上皱着眉头批阅奏折。桌案上堆得小山一样的奏折让他有些头疼,他甚至因为厌恶批阅奏折而有些无奈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刚刚登基的时候批阅同样多的奏折用不了一个时辰,而且绝对不会出现什么错误。可是现在他悲哀的发现,才看了十几份奏折他就已经失去了耐心。
那个时候他好像有用不完的精神使不完的力气,批阅奏折之后甚至还有心情去民间走一走听听大街上百姓们都在说什么。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微服出宫体察民生了。每次出巡,身边好像都跟着很多很多人,当然,他觉得随从越多越有排场才显得出天家气派。
二月的时候他在涿郡以高元有不臣之心为由正式下旨征伐高句丽,命令天下良家子第明年二月前至涿郡集结。想象着明年就能再次亲自率军为大隋开疆拓土的他本来兴奋了好一阵,可回来后再次埋首在朝政琐碎事中让他越来越烦躁!
所以当看到奏折上的密集小字越来越模糊的时候,他恼火的将手里那份李渊呈上来请求增加怀远镇守军的奏折狠狠摔打在桌案上。
“朕让他去给怀远镇都粮是觉得他有这个能力,他竟然还好意思跟朕要兵?宇文述,还有右祤卫大将军于仲文,左武卫大将军麦铁杖的兵离着怀远镇才多远?三个大将军十万大军站在他后面他竟然还有脸跟朕要兵?!”
摔了奏折他还不觉得解气,拿起来狠狠的丢出去老远:“姓李的没一个好东西!他要兵干什么?难道以为朕不知道?!”
黄门侍郎小心翼翼的将那份奏折捡起来,想起前几天李渊派人送来的那份礼物的分量轻轻摇了摇头,心说唐公啊,不是我不帮你,陛下盛怒我能保住你就不错了,至于增兵就免谈了吧,唉……谁叫你姓李?
“陛下……因为一个无能小吏而气坏了身子,多不值?”
裴矩凑过去将奏折放在桌案的一角,偷眼看了看杨广的脸色后轻声说道:“其实唐公也只是担心,他在怀远守着万万斤粮草不得不小心一些。怀远镇紧挨着辽河,高句丽的兵若是胆子大说不准真就敢过来冒犯天威。依臣看来,唐公这些年对陛下还是忠心可嘉的。”
杨广微微一怔,随你恼火道:“你是说朕故意为难他?”
裴矩连忙垂首道:“臣怎么能有这个心思?陛下明鉴,臣只是时刻谨记陛下的教诲。”
杨广道:“朕的教诲?那你说说,朕教诲你什么了?说不出来朕就扒了你的官皮远远的发配出去!”
见陛下已经怒气稍平,裴矩装作大着胆子直言不讳的忠诚样子道:“陛下说过,要就事论事,而不是就事论人。”
杨广愕然,随即恼火的骂道:“你这佞臣,说话就不能委婉些?”
裴矩知道成了,连忙惶恐道:“臣若是佞臣,也是直言不讳的佞臣。”
杨广摇了摇头,随即将李渊的奏折又拿起来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让于仲文的兵再往前提一提吧,毕竟那都是朕的粮食!”
“陛下圣明!”
裴矩垂首道。
杨广瞪了他一眼道:“只怕刚才你心里还在骂朕昏君吧!”
裴矩抬起头认真说道:“陛下若是昏君,臣只能是奸佞之臣了。”
杨广扑哧一声笑骂道:“我一会儿就让人把你这奸佞之臣叉出去!”
他顿了一下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就事论事吗,那朕问问你,首战以谁为将?罗艺如何?”
裴矩想了想说道:“十二卫大将军皆可,唯独虎贲郎将罗艺不可。”
“为什么?”
“陛下……幽州重地,唯有虎贲精甲镇守方可万事无忧。草原上的那些蛮人不可信,有罗艺在,阿史那家的狼崽子过不了北长城。”
杨广想了想,随即释然道:“那就让罗艺给朕看好家门吧……其实,朕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奸佞之臣,如果你顺着朕的意思说,朕一定裁了你!”
他舒畅的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些孩子般的得意。
第五十四章三十七哥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李闲身上的伤基本上已经好利索,每天他把自己搞得很忙。心里那种若有若无的紧迫感让他有些压抑,只好靠着每天大量的学习来将时间分解。算算时间,已经到了大业七年的七月,草原上正是风景漂亮到让人心旷神怡的好时候。可李闲一点都不怡,相反,一天比一天烦躁。
“安之,怎么这几天一直皱着眉?”
独孤锐志看着蹲在胡凳上大口吃饭的李闲问。最近一段日子血骑中的人都察觉到了李闲的变化,这个开朗到可恶的少年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主动和大家开过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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