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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知白)-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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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皇帝的地方,在百姓们心中便是最安全稳固的地方。
甚至有些郁郁一生不得志的老学究,每当听多了反贼就在城外几十里处的谣言就要到宫城外转一圈,他们看着那高大坚固的城墙,心里便会踏实下来。然后不无自豪得意的想着,皇帝就和自己隔了一道墙在里面。江淮贼杜伏威就算本事再大,还能大得过皇帝去?
要知道宫城里面那个皇帝,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被草原人称为天可汗的帝王。二十岁的时候,这位雄心壮志的帝王就亲率五十一万大军渡过长江天堑,犁庭扫穴般将腐朽的南陈王朝荡成了齑粉。在那口枯井中将与美人张丽华紧紧相拥瑟瑟发抖的南陈皇帝揪出来,宣告了天下的一统。
他继位之初,文治武功可谓前无古人,开科举,让寒门子弟看到了入仕的希望。通运河,让南北交通便捷通畅。他灭吐谷浑,他将强大的突厥人打成了两半,广袤无边的草原因为大隋铁骑的踏足而一分为二,他三征高句丽,试图建立一个庞大的史无前例的大帝国。
比起他来,之前很多做皇帝的人根本就不值一提。
在他做皇帝之初,大隋之强是绝无争议的天下第一。
这个叫做大隋的帝国,只用了短短十几年就从一颗幼苗成长为参天大树,这棵大树覆盖下的百姓们生活富裕,平和,安居乐业。各地的粮仓满得甚至往外不停的溢出来,洛口仓,黎阳仓,这些粮仓中的粮食加起来足够大隋百姓吃上几百年!
论军力,大隋自立国之后,十二卫府兵就没有打过败仗,不管是面对号称天下无敌的南陈水师,还是面对号称天下至锐的突厥狼骑,府兵用他们手里的直刀长槊证明,他们才是世间最强的军人。
一切,似乎都是从三征高句丽后开始变了味道。
老学究们每每想起开皇盛世都会感叹不已,然后拍着青砖翠瓦的城墙捶胸顿足。在他们身后,是挺着才鼓起来的胸脯的少女们骄傲的行走着,是吹着柳笛的孩子们欢乐的玩耍着,宫城内外,气氛截然相反。一边是死气沉沉的暮色,一边是欣欣向荣的春光。
宫城内的死气沉沉来源一个地方,或可说是一个人。
已经花白了头发的杨广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身上裹着一层锦被的他似乎还是忍受不了寒冷,嘟嘟囔囔的让侍从去将屋子里的火盆再拨得旺一些,埋怨着怎么已经到了春天北风还能从门口冲进来冻得人心烦意乱。侍从们面面相觑,看着紧闭的房门和窗户实在搞不懂陛下所说的森寒北风是从什么地方钻进来的。
本来想打开窗子透透风的侍从立刻打消了主意,默默的拨弄着火盆,飞灰钻进他鼻子里痒痒的厉害,他却捂着鼻子强憋回去不敢将喷嚏打出来。鼻涕和眼泪忍不住往外流,看起来他就好像一个犯了烟瘾的毒鬼。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朕怎么隐隐听着外面有爆竹声。”
蜷缩在被子里的杨广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陛下,今天是二月初二,估摸着是宫城外面的顽劣孩子们在烧爆竹,民俗不是说,二月初二,是龙神抬头的日子。”
“啊?”
杨广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脸色竟然有些惶恐:“这么大的日子怎么没人提醒朕,快,为朕更衣,朕要上朝去。”
“陛下……”
侍从忍不住提醒道:“早朝的时辰早就过了,现在……已经到了正午。”
“朕越来越贪睡了。”
杨广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想了想说道:“不睡了,伺候朕更衣洗漱,去个人将裴矩,虞世基找来,他们两个好像有阵子没往朕手里送奏折了,朕拥有整个天下,怎么能总躺在床上度日?去去去,将他们都找来,朕要议事。对了,还有来护儿,他答应过朕等开了春水师就起锚出发的,今天二月初二,如果顺利的话三月初就能回东都洛阳去,朕让小杨侗监国,那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也老成持重,但毕竟太小了些,朕也不放心将朝政都压在他一个孩子身上,还是朕回去处理的好。”
“没听说今年春汛黄河有水患,这是好事,黄河太凶了些,朕自登基之初就在和这条大河较劲,斗了几十年也没斗得过它。今年这么老实,莫非是服了朕?对了,裴矩说去年年景好,全国都丰收,他说洛口仓里的粮食已经满得往外流,既然如此也是该第四次东征的时候,不把高句丽屠了朕心里不甘,有高句丽在辽东盘着,大隋北方不安稳啊!前三次东征朕都没有调罗艺的虎贲重甲出征,这次说什么也要带上他,让那些卑贱的高句丽人看看,什么才叫大隋铁骑!和朕的虎贲重甲比起来,就算是突厥人的狼骑也不过是孱弱绵顺的小猫!”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就好像一个已经老到只会也只能自言自语的疯子。
“是是是……”
侍从忙不迭的应承着,心里却一酸,心说陛下竟然已经糊涂到这个地步了,还是应该请皇后过来的合适,至于那些大臣们……算了吧,那些混账东西哪里还有做臣子的样子,一个个看着令人恶心。侍从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拉开门走了出去。他前脚才迈出门身子就猛的顿住,然后身子颤抖着缓缓退了回来。
……
“你这懒货,让你去将朝臣们都召来怎么又回来了?”
杨广看着侍从退回来的背影懊恼道:“朕身边的人没一个好用的,还是一刀最合朕的心意。朕让一刀带兵去清剿反贼,那个家伙就躲在外面不肯回来,朕已经应了给他一个龙庭卫,还打算怎么样啊。好吧好吧,等他回来朕让他做个大将军……可是去哪儿呢?”
杨广有些头疼的揉着眉角,忽然惊喜道:“麦铁杖曾经是南陈皇帝的执伞奴,朕把他调回来做内卫大将军,让他替朕领着天子六军,这份荣耀给的比南陈皇帝可要大方多了吧,然后朕让一刀去做左屯卫的大将军,随朕一块去征高句丽!”
他兴奋的笑了笑,就好像刚刚堆好积木的孩子。
侍从官颤抖着身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都是恐惧和悲哀。
“陛下是想麦铁杖老将军和文刖了吧,这是臣失职之处,陛下放心,臣今天就亲自率军护送陛下回东都。将麦铁杖招来给你做执伞奴,让文刖回来给你牵马,百万大军北上东征,踏平一个小小的高句丽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杨广一怔,随即兴奋拍手道:“说的好,灭个弹丸小国还不简单?朕领军灭了南陈,灭了吐谷浑,再灭一个小小的高句丽算不得什么。是谁在说话,进来让朕看看摸样。”
站在门口的侍从被人一把推开,踉跄着退后撞到了一个花架。
紧跟着,身穿金甲腰挂长刀的宇文化及跨步走了进来,他一脸得意的看着皇帝,昂着下颌问道:“陛下,难道连臣都不认得了?”
“你是谁?”
“臣是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朕想起来了,你是宇文述的长子对不对?宇文述呢,让他进来见朕,朕要问问他怎么教导的孩子,竟敢打翻了朕的花瓶。若你不是宇文述的儿子,朕现在就让人将你拖出去砍了!等一下……你身穿金甲?”
杨广猛的站起来,颤抖着手指着宇文化及怒问:“你想造反不成,只有朕才能穿金甲,只有朕!”
“陛下看着不眼熟么?”
宇文化及哈哈大笑道:“这就是您的那一套金甲啊,还别说,臣穿上居然合适的很。对了,陛下看看这是什么?”
宇文化及从身后亲兵的手里拎起来一件衣服,粉色,分明是一件女子的亵衣。
“这是什么?”
杨广皱眉问道。
“看来陛下真是不行了。”
宇文化及摇了摇头叹道:“这是萧皇后的贴身亵衣啊,难道陛下已经认不出来了么?陛下啊,臣不得不说句公道话,您就算冷落了谁也不能冷落萧皇后啊,那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是要男人疼的。臣刚才替陛下刚刚安慰了皇后,她很感激我替您尽一个做丈夫的责任。臣只是想不到,她的身子依然那么令人着迷,美啊。”
“够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对宇文化及冷声叱了一句。杨广脸色惨白,颤抖着身子,一看到这人进来立刻兴奋道:“裴爱卿,你来了啊,快快快,叫内卫将这个疯子拉出去砍了。宫廷禁卫都睡着了么,怎么会放进来这么一个疯子!偷了朕的金甲,还偷了皇后的衣服。”
裴矩恭恭敬敬的对杨广施礼道:“遵旨,臣这就去办。”
他直起身子,看着宇文化及肃然道:“你要杀就杀他,何必如此羞辱?他好歹也是大隋的皇帝,好歹也是一代帝王!”
“你再用这个口气跟我说话,我连你一块宰了。”
宇文化及狞笑道:“我就羞辱他,你能怎么样?你要是不怕死,会投靠我?”
他招了招手对门外说道:“来,朕的皇后,进来看看,怎么朕的皇宫里住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疯子,你认识他吗?”
满脸泪痕的萧怡甄缓步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杨广面前,泣不成声。
第五百三十章逆弑之贼
宇文化及嘴角挑着得意的笑,走到杨广身边一把将其推开,他在杨广的床上坐下来,指着萧怡甄道:“来,爬过来给朕捶捶腿”
“我不”
萧怡甄抬起头,哭泣着摇头
“那我现在就杀了他”
宇文化及指了指杨广说道:“他早晚要死,但正如我刚才和你说的,你听话,他死的也会舒服些,一刀砍死和一百刀砍死一千刀砍死绝对有着极大的不同,你给他做了十几年皇后,三十年妻子,难道心肠就这么狠?”
萧怡甄身子一震,凄婉的看了杨广一眼然后颤抖着缓缓爬了过去,华丽的长裙在石板地面上拖过,看起来她就好像一只断了翅膀的燕尾蝶她跪在宇文化及身边,抬起双手轻轻捶打着他的腿“这才对”
宇文化及笑了笑,看向杨广,却发现刚才那个疯疯癫癫思维完全混乱了的老疯子不见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挺直了胸膛眼神凛然的帝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在萧怡甄爬过去的时候,杨广忽然就变了,他的眼神冷冽没有一丝惧意,也没了之前眼睛里的浑浊和迷茫他站在那里,负手而立他的花白头发吹着,衣服有些凌乱,但他就是皇帝,大隋的皇帝这一刻,宇文化及的心里猛的一颤,他下意识的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手放在腰畔横刀的刀柄上全神戒备杨广眼神睥睨,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反贼就是反贼,即便你现在占尽优势,但却连朕的眼神都不敢正视,你做出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来,无非是想掩饰你的卑微和弱小,朕在位十几年,像你这样的乱臣贼子见的还少了么?说起来,你是朕见过最无能白痴的反贼,比起瓦岗贼李密,燕云贼李闲,太原贼李渊来说,你就是个不入流的小丑”
“你以为穿了朕的铠甲,配了朕的宝刀,你就能取代朕?”
杨广向前跨了一步,眼神冷冽逼视着宇文化及道:“说到底,你的一切都是朕赐予的,而归根结底,之所以赐予你这一切,是因为你的父亲是朕的一条忠犬,是一条好用的猎狗,而你,不过是狗杂种罢了”
“找死”
宇文化及被杨广恶毒的语言激怒,脸色煞白,他猛的抽出横刀遥指杨广的咽喉怒道:“你这昏君我杀你是替天行道,是替全天下百姓报仇,杀了你,我将流芳百世我怕你什么?现在我为人上人,你为阶下囚,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匹夫不可夺志,况朕乃大隋皇帝?”
杨广讥讽道:“你就算能杀了朕,难道就能取代朕成为天下共主?”
“天下本来就是我宇文家的”
宇文化及咆哮道:“是你们杨家,窃取了我宇文家的天下。现在我杀了你不过是夺回属于我们宇文家的东西而已,你们杨家才是盗贼,是无耻的强盗”
杨广哈哈大笑,缓步走过去伸手将萧怡甄扶起来,让她站在自己身边,他看着宇文化及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天下丢了,丢在朕的手里,不是你这样不入流的反贼夺取的,而是朕自己丢的宇文家……宇文家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宇文化及,朕已经糊涂的够久了,难得今日清醒,如果你要动手就快一点,我倒是要亲眼看看,你是如何弑君的”
这话如晴空炸起的霹雳,震得宇文化及再次向后退了一步“裴矩”
杨广转头看了裴矩一眼,裴矩身子一颤连忙跪倒在地叩首道:“臣在”
“朕不怪你,但你要记住,这个人几日之表现你也看在了眼里,像是个能成大事的么?不过是个小丑而已,你跟着他,早晚死于非命”
“臣……也是逼不得已,陛下的话,臣记住了”
“皇后”
杨广眼神温柔的看着萧怡甄,他疼爱的用手抚过萧怡甄的脸颊歉然道:“都是朕的错,是朕太糊涂懒惰,总以为大隋的江山千秋永固,父皇当日说的话是对的,他说朕不配做皇帝……只是亏了你,朕没登基的时候你陪着朕受苦,朕登基,你又陪着朕担惊受怕……皇后,帮朕衣,朕要换朝服戴龙冠,朕现在还是皇帝,皇帝即便死也要有皇帝的尊严”
“臣妾遵旨”
萧怡甄凄婉一笑,转身将衣架上龙袍拿了过来“不许穿”
宇文化及一步蹿过去,将龙袍夺过来丢在地上使劲踩了几脚“罢了”
杨广昂起下颌道:“朕未登基时,潜龙在渊,朕登基后,飞龙在天,而你……不过是条丑陋的泥鳅罢了朕便是赤身而死,也是天之骄子一国之君”
……
宇文化及亲手勒死杨广之后,本欲自己称帝,但他手下亲信司马德戡等人却劝谏说,天下未定,东都有越王杨侗登基称帝,年号皇泰,长安有代王杨侑登基,年号义宁,大隋之正统未断,贸然称帝必将成为众矢之的,不如效仿李渊,王世充,选一杨氏子孙为帝,公为大丞相,权皆在公手中,与帝无异宇文化及杀了杨广之后就有些后悔,他本意是先监禁杨广,然后以杨广之名号召附近官军来投,待实力强大之后再称帝,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一时冲动下将杨广勒死杀了杨广之后他才醒悟,杨广就是要故意激怒自己,这样就能将自己置于死地当日他杀杨广的时候确实称自己为朕,可那不过是他轻狂的表现罢了等想通了这一层,宇文化及立刻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想到杨广临死前还阴了自己一次,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上,他就恨得牙根痒痒杨广一死,各路反军全都有了理由将自己从反贼变作官军只需打出替皇帝报仇的旗号,他们就已经不是反贼了杨广其实有着极严重的精神分裂,可在他清醒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能瞒得住他他如果想算计一个人,也没有几个人能不被他算计的在宇文化及羞辱他的时候,他因为愤怒而变得清醒,因为清醒,他还能在临死之前布下一个局,让宇文化及深陷其中,成为全天下的人都唾弃的人可宇文化及已经杀了杨广,只好尽量去挽回他听从裴矩和司马德戡等人的建议,选秦王杨俊之子杨浩为帝之所以选择此人,其实原因也简单至极,宇文化及杀杨广之后,又派亲信大将裴虔通将蜀王杨秀,齐王杨柬,燕王杨谈等杨氏皇族尽皆杀死,因为杨浩平日里就和宇文家兄弟几个走的极近才幸免于难,宇文化及挑也没的可挑,只能拥立杨浩为皇帝,他自己任大丞相,总理朝政说起这裴虔通,是个比宇文化及还要无耻的人杨广为晋王的时候,他不过是杨广身边的一个仆从亲随,杨广登基之后,对当初跟着他的人都大加封赏裴虔通逐步升迁至通议大夫,他带兵攻入宫城的时候却比谁都积极因为他本身就是杨广的亲随,所以当他率军进入宫城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进逼至杨广寝宫外面的时候,被当值的右屯卫将军独孤盛拦住,独孤盛质问裴虔通为何带兵进宫,裴虔通道已经到了现在独孤将军何必愚忠?只要你不乱动,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独孤盛大骂裴虔通,没有来得及披甲便率军血战,奈何寡不敌众战死也正是这个时候,杨广说隐隐听见有爆竹声,实则那是裴虔通带叛军撞开宫门的声音宇文化及认为在江都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和手下众人商议,众人也觉得江都不能久守,杜伏威的大军已经逼近,且江都也不是正统,长安才是,所以宇文化及打算率领江都所有兵马共计十余万人返回长安,他将傀儡皇帝杨浩带上,大军离开了江都城,浩浩荡荡的准备回归都城在宇文化及看来,李渊虽然占着长安却根本不堪一击虽然他预料到了因为勒死杨广,他会成为众矢之的可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到了处处皆绝路的地步,只要人们看到是他宇文化及的队伍经过,百姓立刻逃走,他的队伍除了劫掠之外竟然得不到补给自他离开江都,各路豪杰纷纷宣布要为大业皇帝杨广报仇瓦岗寨李密是接受了东都皇泰帝杨侗第二次招安,被封为魏王,太尉,亲率二十万大军放弃与燕云寨纠缠,回军追杀宇文化及双方大战,宇文化及大败阵前时,跛了一条腿枯了半边脸的李密大骂宇文化及,而面对同为大隋掘墓人的李密,宇文化及被骂的羞红了脸却找不到词汇反驳“卿本匈奴皁隶破野头耳,父兄子弟,并受隋恩,富贵累世,举朝莫二主上失德,不能死谏,反行弑逆,欲规篡夺不追诸葛瞻之忠诚,乃为霍禹之恶逆,天地所不容”
这几句话,倒是骂的掷地有声
宇文化及大败,十几万大军被李密杀的四散飞逃,宇文化及逃过黄河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足两万人,走投无路之下,就在他想着是不是该返回江都的时候,在魏州的王薄却带兵前来接应,将其迎入魏州王薄因为在济北郡救了窦建德,后随窦建德返回河北,窦建德封其为魏州太守,他也从一个豪杰沦为另一个豪杰的下属宇文化及得到王薄的迎接大喜过望,立刻进驻魏州驻扎下来在魏州,宇文化及生出人生固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的感慨来,于是在魏州称帝,建国大许,改年号为天寿
第五百三十一章口是心非
如果非要说大业十四年的三月和往年有什么不同的话,仔细的想仔细的过滤之后,除了天下间的动荡不安不说,那么唯一能说的或许就是明明已经到了春暖花要开的时候天空中却又飘下来一场小雪,雪并不大,因为天气已经暖的让人没办法对暖和的棉衣依依不舍,所以雪星落地即化,雪小得甚至没有将路变得稍微泥泞一些有感性的诗人看着这场淅淅沥沥下出了雨水味道的雪感慨这是上天悲怜的泪水,是为了二月初二那天被勒死的大业皇帝而落下的泪水说这话的人站在黄河边上,穿了一身儒衫,看样子还是个没有功名的穷苦书生,腰畔挂着一个酒葫芦,举头望着茫茫黄河将酒葫芦解下来灌了一大口,砸砸嘴大声朝着黄河水喊道:“陛下且安去,功过自有后人去评说”
他仰起头咕嘟咕嘟的将酒葫芦里的酒饮下去大半,继续叹道:“陛下开科举,寒门子弟才有入仕之路,如今陛下驾崩,寒门子弟之路何在?”
说完这句,这落魄的书生继续喝酒,只几口就将满满一葫芦酒喝尽“浮生知几日,无状逐空名不如多酿酒,时向竹林倾”
他似吟唱般作诗一首,吟完诗句后颇为自得的笑了笑,低头看酒葫芦却发现空了,于是脸色立刻变得懊恼起来他站在黄河岸边一块大石头上,看着酒葫芦做悲切姿态自哀自怜,自哀,是因为酒没了却还没过瘾,自怜,是因为他囊中羞涩已经没了买酒的钱“刚才你说,这春雪化雨是上天在为杨广的死而悲切落泪?”
不知道什么时候,书生身后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色锦衣,腰间一条玉带,批了一件黑色披风的青年男子,这男子身材修长,面容英俊爽朗,最引人瞩目便是他一双明亮的眸子,还有随意束在脑后的一头顺直长发书生没察觉身边有人,冷不丁的听到有人说话被吓了一跳他骤然转身,见身后男子器宇不凡而且一身锦衣,知道是个有身份的人,倒是没敢直接骂出来“春雪化雨”
他砸砸嘴,忽然觉得这四个字不错
“这词用的好,没错,刚才我就是用雨作上天垂泪哀怜先帝了,怎么,你觉着我说的不对?”
“没”
黑色锦衣的俊美男子笑了笑道:“我就是有些好奇,杨广二月初二被宇文化及勒死在江都,怎么到了三月初老天爷才想起落几滴泪哭丧?这天的感情转变来的也太慢了些,倒不如挨到五月后再哭,那会哭的就比今天伤心多了(”
“这是何故?”
书生不解道
俊美男子微笑道:“五月以后就入了夏,雨水总会多一些”
“无聊”
书生白了那锦衣男子一眼转身欲走,忽然瞥见男子身后竟然还站着两个标志清秀的少女,一般的身材,一般的打扮,都是清丽脱俗的美人儿,是那种看着就让人生出人生几多美好来感慨的女子奇怪的是,这两个女子都穿了一身黑色劲装,一个背后缚着一柄奇大的黑伞,怀里抱着一个挺长的木盒另一个背后缚着一杆奇大的铁枪,怀里抱着一柄挺长的黑鞘直刀“奇怪,真奇怪”
他喃喃了几句,转身之际一眼又看见那锦衣男子腰畔的酒囊立刻眼神一亮“这位……将军”
书生想了想决定用将军这个词称呼:“您腰畔的可是酒?”
俊美男子笑了笑,将酒囊解下来递给他道:“酒可以送你,但先生名号可否告诉我?还有,刚才先生说杨广开科举,寒门子弟有了入仕之路,杨广已死,寒门子弟的路也就断了,难道你觉得日后一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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