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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知白)-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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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突厥人追上来了!”

朝求歌大喊一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挥舞弯刀杀向营门。李闲紧随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用弯刀泼开一条血路。被阻挡下来的血骑兵则将左右涌过来的狼骑挡住,一时间营门口堵塞成了一团。

“放箭!”

阿史那去鹄看着营门口的混乱咬着牙下令道。

“特勤,营门咱们的人多!”

一个千夫长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阿史那去鹄劈手一掌扇在那人的脸上咆哮道:“攒射!放箭!”

数百名狼骑立刻挽弓射箭,火光中数百支狼牙箭雨点一样泼过来。

“下马!”

李闲对于弓箭的敏感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险,弓弦响声才起,他已经大喊了一声。血骑兵立刻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以战马当盾牌往前挤。而后面的另一支队伍远不如血骑兵精锐,暴雨一样的狼牙箭顷刻而至,狠狠的砸进了人群里。混战中不管是突厥人还是那些来路不明的同道同时遭受到了羽箭的洗礼。

攒射而来的羽箭密集的令人窒息,黑云一样压下来重重的压在所有人头顶。随着羽箭的落下,被覆盖的人群好像被雹子砸倒下的秧苗一样一层一层的倒下去,汉人的怒骂和突厥人的哀嚎混合在一起,奏出了一曲悲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羽箭射死,门口堵着的人群立刻就变得稀疏起来。

草原人视为生命的战马被血骑兵当成了巨盾,羽箭没入战马身体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人的耳朵里。在悲鸣声中,好几匹战马缓缓的倒了下去。

趁着门前被羽箭压的一阵窒息,李闲和朝求歌两个人挥刀向前劈死了最后几个挡在前面的突厥人。两个人合力抬起沉重的门挡,咬着牙缓缓的举起来。后面的血骑兵冲上来在他们身后围成一圈,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和弯刀来抵挡再次袭来的羽箭。

噗噗的闷响,那是羽箭没入身体的声音。

吱呀吱呀的声音中,李闲和朝求歌奋力推开沉重的木门:“走!”

两个人同时大喊了一声。

血骑兵护着李闲和朝求歌第一波冲出营门,后面损失惨重的另一伙人嗷嗷叫着跟了上去。

“追上去!杀光他们!”

阿史那去鹄接过护卫递过来的缰绳,翻身跃上自己的战马抽出弯刀向前一指:“让他们付出代价!”

数百名狼骑整齐的应了一声,跟在阿史那去鹄后面追了出去。

已经没有了战马的血骑兵和另一伙人疯狂的向前奔跑,在他们后面几百米外就是蜂拥而来的突厥狼骑。

木城外地势开阔平坦,众人步行用不了两分钟就会被骑兵追上。在空旷的原野上,他们的后背简直就是狼骑的靶子。骑兵从后面追上来,轻而易举的就能劈开他们的后背。而弯刀造成的伤口是巨大而狭长的,就算一刀没有致命也会因为伤口太大而流血流死!

草原人喜欢用弯刀,正是因为弯刀所造成的伤口很难治疗。弯刀的弧度加大了接触时间,所以伤口一般都特别长。

可以想象一下,弯刀劈砍在后背上,巨大的伤口造成血肉向两侧外翻,露出白森森脊椎骨的凄惨场面。

轰隆隆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数百名突厥狼骑挥舞的弯刀再火光月色下闪闪发光。

“射!”

一声暴喝骤然炸起。

呼!

近百支羽箭从李闲他们的侧面射了过去,攒射的羽箭在半空中组成了一只势大力沉的拳头,狠狠的将追击而来的突厥狼骑队伍砸断了一截。阿史那去鹄的亲兵用骑兵盾组成防御挡在他身前,密集的羽箭砸在骑兵盾上面发出一连串的闷响。三四名亲兵被羽箭射翻,阿史那去鹄不得不勒住战马向一侧躲闪。

“安之!你们先走!”

铁獠狼命令血骑第二次齐射后对李闲大声喊道。

李闲打了个响亮的口哨,黑暗中大黑马撒开四蹄迎了过来。几名血骑兵牵着战马冲到李闲他们身边,步行的血骑兵立刻上马准备撤离。李闲跃上大黑马,立刻就找到了安全感。他摸了摸大黑马的脖子,哈哈大笑。

铁獠狼带着血骑兵连续三轮齐射后,他将马槊平端然后缓缓加速。九十名血骑兵在他身后组成了一个标准的锋矢阵,竟然对追击的突厥狼骑发动反冲锋!近百匹战马踏动地面,闷雷声中天下致锐的血骑兵用锋利无匹的马槊来宣告他们的锐气!不足百人,没有选择退却,而是迎着突厥狼骑的面狠狠的刺了过去。

火烧红了半边天,烧亮了夜空,火光照耀下,阿史那去鹄一脸震惊。

对方绝对不是什么草寇马贼,那些马贼不可能有这样的胆量也不可能这样的训练有素,只愣了片刻,阿史那去鹄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那些骑兵的身份,虽然迎面冲过来的骑兵人数不多,但他们组成的是大隋骑兵冲击敌阵惯用的锋矢阵!那天晚上在弱洛水河畔,因为他重伤昏迷并没有看到血骑的霸气无双。

“大隋府兵!”

阿史那去鹄只觉得一股血冲上了脑门,身子竟然在马背上摇晃了起来。

难道大隋发现了这座木城?难道大隋要对草原上用兵了?

他还来不及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那支骑兵已经迅雷一般杀到了跟前。平端着的马槊锋利无匹,而相比于一丈长的马槊来说突厥人的弯刀太短了!

“保护特勤!”

忠勇的亲兵们涌上来拉着阿史那去鹄的战马缰绳往后撤,后面的狼骑递补上来拦在血骑兵前面。

就好像一道洪流撞击在木桥上,一瞬间就将突厥人仓促组成的桥梁砸了个粉身碎骨。锋矢阵好像刺穿了一张白纸一样将突厥人杀透,然后兜出一道漂亮的大弧线绕回来第二次将突厥人的阵型刺穿。

“我们没有多余的马!”

李闲冷冷的对另一只队伍的首领说道。

那人微微一怔,随即招呼残余的手下去抢夺突厥人的战马。被血骑兵打残了的几百名狼骑丢下数十具尸体,也丢下了数十匹战马,铁獠狼带着人两次杀穿敌阵后在阿史那去鹄的后面追了几百米,随即快速的转了回来。另一伙人只剩下了三四个,他们抢了战马后跟在血骑兵后面加速撤离。

李闲故意放慢了大黑马等那人追上来,他抹了抹脸上的血笑着对那人说道:“自霸州一别两年,想不到竟然还会再见……我那水袋子,它还活着么?”

那人愕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竟然是两年前,铁浮屠在霸州北面击杀突厥刺客的时候,李闲在路边拦住的那一伙民夫的领头人吴来禄!

【第二卷燕云骑风烈】

第六十一章谁还能谁还敢?

“你怎么到了塞外?”

吴来禄蹲在一条小河边清洗了脸上的血迹,然后捧起清冽的河水喝了几口润了润被火烤得沙哑的嗓子。昨夜后半夜一路飞逃,幸运的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突厥狼骑并没有追上来。众人不停歇的跑出去将近二百里能看见燕山才停下来休息,这里距离长城已经很近了。

吴来禄很好奇李闲为什么会出现在塞北。

半路上只顾着飞奔,跑起来他的马也追不上李闲的大黑马。所以一直到确定安全停下来休息他才忍不住问。蹲在河边矮树下,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在衣服上抹了两把,侧头看着李闲等着答案。

李闲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听起来不会让人怀疑的真假参半的话。

“朝廷要东征高句丽,铁浮屠在涿郡很难立足了。”

吴来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艳羡的看着不远处休整的血骑问道:“那就是传说中的铁浮屠的人马?果然名不虚传!看看你的人,再看看我的人,人比人气死人。”

李闲笑了笑:“还是说说你吧,怎么就……”

他想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做了我的同行?”

“哈哈!”

吴来禄笑道:“我现在孙大当家的手下做事,朝廷逼着我们从军,我这个身份不敢入伍。你上次不是猜到了吗,我身份特殊,从军等于找死,当年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怎么可能再去自寻死路?再说,朝廷东征,有败无胜,就算我身份清白也是断然不会去辽东送死的。官府才把通告贴出来,我就带了老娘和家人躲了起来,后来被官府的人发现被围追,是大当家的救了我。”

“孙大当家?”

李闲皱了皱眉:“摸羊公,孙安祖?”

“对啊!”

吴来禄笑了笑道:“我们大当家对铁浮屠也是仰慕已久,他说过,当世之绿林豪杰,张大当家当属翘楚啊。”

李闲撇了撇嘴:“他?烂酒鬼而已。”

吴来禄正色道:“怎么能这么说,江湖上真正能与张大当家相提并论的豪杰当真没几个。铁浮屠杀富济贫,当年在燕山外跟突厥人狠狠打的那几场架咱们现在说起来还仰慕的很。真要说起来,我所敬佩的豪杰也就那么三四人而已,当年逃亡时受过大英雄翟让的救济,他的豪情和仗义至今历历在目。其次便是敢和突厥人真刀真枪对着干的铁浮屠,后来我才知道两年前你们在霸州做的是什么事,早知道如此,当时我就该跟你们一起干的。”

“还有,就是我现在的大当家孙安祖,他于我有救命之恩。”

李闲微微皱眉道:“你到底犯了多大的罪过?朝廷征兵,以你的身手若是参军的话难保不会出头,立几个功劳,还顶不得你逃兵之罪?”

“逃兵?”

吴来禄冷笑:“我若真是个普通的逃兵,这些年又何须东奔西走到处躲避?”

“家父对大隋忠心耿耿,为大隋立下过汗马功劳。可是落了个什么样的结果?家破人亡!”

他咬着牙说道:“家父被杀,若不是当年家里的老仆用自己的儿子顶替了我,若不是监斩官与家父是多年好友偷偷做了些手脚,我早就都做了刀下之鬼!即便是这样,我家上下上百口男丁除了我之外一个都没活下来!几个妹妹被发配边疆为妓,我寻找多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李闲沉默,没有问吴来禄到底什么身份。

但从吴来禄的话语中他能分析的出来,吴来禄出身军武世家,并且还是大隋的重臣。大业皇帝杨广登基之初杀了的军中重臣其实并不多,那几个名字曾经都是威震一方的名将。

“不怕你知道。”

吴来禄挺了挺腰身说道:“我本姓贺若,名贺若重山。家父便是为朝廷立下过无数战功的上柱国,宋国公贺若弼!”(注一)

李闲愕然,随即问道:“你说与我知道,就不怕我去报官?”

贺若重山洒脱一笑道:“我如今这身份,抓住也是杀头的死罪,孙大当家劈死那狗县令的时候,我也是帮了手的。说与不说还有什么两样?再说,你的身份比我也不光明,铁浮屠的少当家若是去报官,打死我都不信。你是马贼,我是反贼,说起来还是你我亲近些啊。”

李闲也笑了起来:“看来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贺若重山点了点头道:“最起码活的自由自在!”

“孙大当家在高鸡泊称雄,你怎么跑到塞北来了?好端端的,没事去招惹阿史那去鹄做什么?”

李闲问道。

贺若重山道:“我们义军最缺的便是马匹,我当年逃亡时候在塞北也生活过几年,还算熟悉这里的情况,便自告奋勇带着百十个兄弟来贩马回去。刚巧看到阿史那去鹄在这里的勾当,前阵子便带着兄弟从他手里贩了几百匹上好的战马。”

“贩马?”

李闲笑道:“只怕用的是不是黄灿灿的肉好白花花的银子,而是大刀片子吧?既然已经得了手,为什么不走?你现在身份早已经不是大隋的官宦子弟,何苦要跑去拼命。”

贺若重山正色说道:“我虽然恨那个狗皇帝,恨那些谋害我家父的官员,但说来说去……我还是个隋人。看不惯官府的丑恶我便反了,却容不得异族对我家园有所图谋!”

李闲心中怦然一动,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说来说去,我还是个隋人!

这句话让李闲触动很大,一瞬间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你打算回中原?”

贺若重山岔开话题问。

李闲点了点头:“在草原上游荡了两年,终究没有什么容身之处。倒也不是没有地方安家,只是怎么都找不到家的感觉。”

贺若重山笑了笑道:“那就回去!说来说去,哪里也不如自己的家。”

李闲点了点头问:“你的兄弟们呢?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

“我让他们带着马匹先回高鸡泊给大当家报喜,我只带了十几个人……”他转头看了看,叹了口气道:“现在还有三个。”

“不如……”

贺若重山看着李闲说道:“你跟我回高鸡泊,大当家知道大名鼎鼎的铁浮屠到来,肯定会欢喜的不得了。我们大当家乃是当世豪杰,向来敬重英雄。小兄弟你身手这么好,大当家一定会十分看重。”

李闲摆了摆手道:“还是算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贺若重山见李闲面色坚决,随即放弃了念头道:“那好,咱们入关之后便要分道扬镳。若是他日有缘再见,咱们再痛饮几杯!”

李闲笑道:“那是自然。”

李闲起身,对贺若重山歉然道:“我要去跟几位兄长道别。”

他转身走向远处,那里,朝求歌和铁獠狼带着血骑兵已经列队。在他们面前,是三具抢回来的血骑兵的尸体,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四名血骑兵的尸体永远的留在了那座木城,或许,已经随着那一场大火化成了灰烬。这次里李闲和朝求歌带着人将阿史那去鹄的木城烧了一干二净,无数粮草被付之一炬。这样的战绩可以说足以自傲,但遗憾的是,在最后冲击营门的时候还是有四名血骑兵被羽箭射杀,在朝求歌带队反击突厥狼骑的时候,又有三个人战死。

战争就有死亡,胜利也带着悲伤。

李闲没说什么都怪我的屁话也没有哭泣,而是站在那三具尸体的前面,看着那几张熟悉的面容,语气很平淡的说了一段话。

“其实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跟着我去烧了突厥人的粮草。不是因为我那几句不干他娘的阿史那去鹄就睡不着的扯淡话,也不是因为我是你们的少将军所以你们不得不服从命令。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到一个词汇来解释你们那么拼命是为什么,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李闲蹲下来,为那三具尸体逐个整理仪容。

“我刚才听到一句话。”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悲伤,而是一种令人动容的骄傲。

“朝廷不公,咱们就反他娘的,可说来说去,咱们还是出身中原!咱们可以不认大隋,但那里毕竟是咱们的家园。无论是谁,想要践踏咱们的家,咱们就跟他拼命!”

李闲很认真的将三具尸体的衣服整理好,歉然说道:“我还是要说对不起,不是对不起让你们送了命,而是对不起……终究还是没能带着你们回家。埋身在这塞北荒原,或许你们会死不瞑目吧。”

他在尸体旁边坐下来,极认真的说道:“死不瞑目,那就睁着眼!”

“就在这里看着,如果阿史那家的杂碎还想染指中原,你们在这里盯着他们,然后记得托梦告诉我。我来,杀他妈逼的一个寸甲不留!”

李闲说:“这是我的承诺,直到我死。”

少年坐直了身子,伸手指了指北方:“你们如果累了,也别急着闭上眼。等着我……等着我有朝一日带着十万精甲,把这个装满了野心的草原从头到尾清理一遍。如果我此生不能完成这个志向,我会交代给我的子孙后代。”

他回身望向中原方向,一字一句的说道:“山顶上的长城或许挡不住敌人,但只要咱们中原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长城,谁还能,谁还敢肆意践踏咱们的家园?”

谁还能,谁还敢?

少年人席地而坐,指点江山。

(注一:贺若重山为虚构人物,切勿深究)

第六十二章看着像

“糟了!”

埋葬了三名血骑的尸体后,李闲忽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

铁獠狼和朝求歌同时问道。

李闲没有回答,而是转头问贺若重山道:“你刚才是说你的人已经在七八天之前就离开这里返回关内了?”

贺若重山点头道:“没错,怎么了?”

李闲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对朝求歌他们说道:“咱们得赶紧走!如果阿史那去鹄之前派去的那个千人队是找贺若重山麻烦的话,只怕他们找错人了。他的人七八天之前就走了,这会只怕早就入了关,阿史那去鹄的那个千人队还往燕山去干吗?”

他难掩焦急:“阿爷在燕山!”

“张大当家在燕山?!”

贺若重山震惊道:“我跟你们去,虽然没几个人,但好歹能帮上些忙!”

血骑重新上路,如昨夜撤离时一样全力而驰。百十名骑兵在荒野上踏出一条烟尘黑龙,张牙舞爪的往燕山的方向扑了过去。李闲的大黑马虽然比其他人的马要快,但论起追踪敌人踪迹的本事他却不如铁獠狼,所以即便他心急如焚也只能在铁獠狼后面跟着,幸好一个千人队的骑兵昨日下午才过去,追踪起来并不如何困难。

纵马飞驰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了燕山脚下,在前面探路的铁獠狼带着斥候返了回来,众人停下来询问前方如何。

铁獠狼勒住战马对李闲说道:“突厥狼骑的那个千人队就在山脚下了马,留下两个百人队看护马匹,其他人应该都已经上山去了。这里山路太崎岖,战马上不去!”

李闲想了想说道:“咱们绕过去再追。”

铁獠狼道:“最好把突厥人的战马都惊走,要不这样,你带血骑上山,我去想办法。”

贺若重山道:“你们都上山吧,把突厥人的马惊散了这事就交给我吧。放心,干这种事你们不见得就比我强多少。再说,我们人少,上山也帮不了什么大忙。最重要的是,是我们连累了张大当家的。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若是不能帮上点什么忙,寝食难安。”

李闲也没有推辞真诚道:“贺若大哥你小心些。”

贺若重山笑了笑道:“已经到了燕山脚下,我还怕突厥人?你们放心上去,说不得你们救了人,我还能再赚他几百匹好马回去。”

李闲留下五名血骑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住马匹,然后和铁獠狼朝求歌带了其他血骑兵钻进了茂密的林子里。绕过突厥狼骑在山脚下的临时营地,在铁獠狼的带领下顺着突厥人上山的痕迹往前追。

一路上李闲都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吓人。

朝求歌不时侧头看一眼李闲,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劝他。一行人就这么沉默的前行,每个人心里其实都难免焦虑。血骑兵在渔阳的时候曾经和铁浮屠的马贼并肩作战过,并不陌生。而张仲坚的豪情令人仰慕,他们也在担心若是骤然遇袭铁浮屠会不会损失惨重。再者,对手是突厥人,所以血骑兵难免会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当年在弘化的时候,他们追随着达溪长儒以两千铁骑硬撼突厥人四十万大军,数次血战,杀敌破万,同样的,一千九百名袍泽也死在了突厥人手里。这是一种浓到化不开的仇恨,不死不休。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铁獠狼蹲下来打了一个手势。后面的人全都停了下来,李闲和朝求歌缓缓的移动到铁獠狼身边,铁獠狼伸手往前指了指,只见在一处大石后面露出了一角红色。

那是狼骑的红披风。

李闲咬了咬嘴唇,知道那是突厥人留下的暗哨。众人在草丛中伏倒,李闲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过去看看。铁獠狼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两个人一起去。

李闲猫着腰在草丛中往前行进了一段,换了个角度往那边去看,发现石头后面有四个狼骑兵正坐在地上低声交谈,他们说话的声音极低听不清说的什么。

李闲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上方。铁獠狼点头,低着身子悄悄往那块大石头摸过去。李闲则轻手轻脚的爬上身边的大树,坐在树梢上居高临下观察。确定只有四个狼骑兵后,李闲在树梢上对铁獠狼比划了一下。两个人用手势快速的交流了几下,随即各自准备。铁獠狼继续向前潜行,一直到那块大石头的另一侧才停了下来。

李闲坐在树上,缓缓的从背后将硬弓取了下来。从箭壶冲抽出四支破甲锥,将其中三支放在一侧的树梢上,然后将另一支搭在硬弓上动作缓慢的拉开了弓弦。石头后面的铁獠狼回身看了李闲一眼,然后举起左手伸出三根手指。他缓缓的将手指逐个收回,当最后一根手指收拢握拳的时候,他猛的站起来跃上了那块大石头。就在他跃起的同时,李闲的第一支箭已经离弦而出。

弓弦嗡的一声轻鸣,那箭如流星一般疾飞而去。一个狼骑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往二十几米外李闲藏身的地方看了看。他才转过头,眼前忽然一暗然后一股尖锐的力度精准的打在他的脖子上,他还没来得及低头看,那支破甲锥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力度巨大的破甲锥直接穿透了他的脖子,一半羽箭在从后颈钻了出来。

破甲锥击碎了他的喉骨,他发出了一声嘶哑的近乎于野兽临死前不甘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太小,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其中的意思。

就在李闲一箭射死一名狼骑兵的同时,铁獠狼已经从大石头上跃下,半空中抽出腰畔的短刀,双脚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已经一刀刺进了一个狼骑兵的喉咙里,下一秒,他的短刀已经抽出来在另一名狼骑兵惊恐的视线中没入了那狼骑兵的心脏。铁獠狼捂着那狼骑兵的嘴,短刀在敌人心口快速的转动了几下。在他左侧的最后一名狼骑兵猛的抽出弯刀,不,他的弯刀只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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