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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知白)-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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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登基的第二件事,便是加封燕王为太尉,总理全长安马事,进燕王为平位王,与帝王所有礼仪随从相同。可带刀上朝,可罢黜百官。另设天策大将军府,以燕王为大唐开国之后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正一品大将军。军中所有事务,以燕王决策为准,不必请奏皇帝。

就连坐在皇位上的新皇自己都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但这个傀儡好歹也是皇帝,最起码能坐在他从不曾进过的御书房里感慨唏嘘。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在自己手里握着,至于以后是死是活,全在燕王一念之间。

没有年号,也不选皇后……

李承德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我那皇叔……你到底打算让我坐几天?

……

天策上将军府便设在原来的长安城兵备府衙门,只两日,长安城中最有名的书法大家亲笔写的匾额,做好之后便挂在了原兵备府衙门的大门上。必须要说的是,如今长安城中最有名的书法大家,当然是燕王自己。

天策上将军

李闲想到这个称呼便觉着有些可笑,这是本应该属于李世民的称谓。但历史上的这个称谓,绝没有现在这般尊荣强势。

就在天策上将军府还在修缮的时候,一辆款式普通,车厢上绘着一团火焰一刀一剑标志的马车停在城东谯国公府门口。马车旁边有几十个随从,青衫背刀,脸色尊敬肃然,跟在马车两侧亦步亦趋。

赶车的马夫到了门口之后便下车去敲门,敲打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人将侧门打开一条缝隙,没好气的说国公身子不适,不见客。那赶车的马夫连话都懒得说,直接将看门的下人从门缝里拽出来掷上了大树。终于有一天他飞上了枝头,却怎么样也飞不高……

这身材魁梧的马夫进了大门,轻易将一众护院哗啦倒了一片,然后打开正门,站在门口恭敬的等着马车里的人下来。从里面急急忙忙跑出来的刘府老管家不敢怠慢,站在门口一边迎接一边问那壮汉马夫:“请问,是哪位大人到访?”

那马夫轻蔑的看了老管家一眼,指着自己鼻子尖说道:“大人这里有一个,而且还是没几日就要封国公的大人……但我只是个马夫,那你说马车里是谁?”

那老管家吓得身子摇晃了一下,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一身黑色常服的燕王李闲从马车上下来,缓步走到门口看了那跪倒在地的老管家一眼问道:“刘弘基可在?”

“在的,在的。”

老管家吓得不敢抬头,语无伦次的回答道。

“他不敢去见孤,孤便只好亲自来见他。”

李闲缓步走进院门,嘴角上挂着笑,似乎心情不错。

院中花红柳绿,正是四季最美之时。

第六百七十四章要的是安朝廷旧臣之心

七月间是长安城中景色最秀美的时候,这座大城因为建造的四四方方,坊市有棱有角,再加上宫城皇城的巍峨耸立,所以看起来肃杀之气浓重的让人有些压抑。但再肃杀的地方也有秀美的一面,比如说谯国公刘弘基府里这个并不大的园子。

很难想象,堂堂一位开国公的府邸竟然这样普通甚至可以说狭小,相对于城中富户的宅子来说都要显得有些逼仄,大唐开国功臣中,刘弘基的府是规模最小的,倒不是皇帝对他不重视,只是赐给他在皇城附近的宅子他一直没有接收,而是用自己的钱在东城买了这个院子,前后两进,后面带一个面积不大的花园。

花园虽然不大,但绿意盎然。有一个方圆三十米上下的小池塘,里面还种了些荷花,正是盛开的时候,规模虽然不大但胜在颇有灵气。在池子边上毫不例外的有一座凉亭,凉亭里没有依着柱子做愁思状的美人儿,只有一个脸上爆了皮额头上还裹着纱布看起来有些落魄的大男人,在做愁思状。

美人倚窗凝眉深思,无疑是一道诱人的风景。刘弘基此时身处风景中,却是最破坏风景的存在。

李闲一路缓步走来,看了荷花,还折了一根垂柳枝做鞭子随意挥洒了几下。这种颇幼稚的动作,他从小都不曾做过。毕竟他来的那一年,心智上已经是个成年人。孩童偷青梅骑竹马玩过家家这种事透着可爱,但如果是李闲来做的话,他会把自己都恶心到。

当刘弘基看到李闲到来的时候,立刻起身迎了过来。他不是老僧所以不会入定,他只是坐在这里无所事事。眼睛一直盯着那莲池,眼睛里却没有那莲花。倒是视线随着一尾鲤鱼在池中游荡,当鲤鱼消失在小池子深处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一身黑色常服缓步而来的燕王殿下。

他不敢耽搁,因为他不是那种假惺惺做清高的人。

“刘弘基,见过燕王。”

他迎过去,然后恭敬的俯身施礼。

李闲也没有做什么快走几步连忙将他扶起来,然后柔声细语问及伤势如何的做作事。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擦着刘弘基的肩膀走过去进了凉亭。没问伤势,没寒暄,甚至连句客气话都没有说。

刘弘基直起身子,看着燕王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当他看到雄阔海的时候,便又抱拳说道:“重甲陌刀营的雄将军,久仰。”

雄阔海笑了笑还了一个平礼道:“见过谯国公,重甲营的将军只是我的副业……今儿我是主公专职的马夫,既然是马夫自然要有马夫的觉悟,不能做逾越了身份的事……所以你应该跟上主公的脚步,而不是站在这里和我说闲话。我去你湖边坐会,你莫要让主公久等了。”

刘弘基心说我如今哪里有资格让燕王殿下久等,再次苦笑摇头转身跟上李闲的步伐。

李闲在凉亭里坐下来,看着盛开的荷花竟是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刘弘基看着李闲,这才发现原来燕王竟是如此神奇的一个人。他在军中,千军万马前那般自然,便是融入军阵的一位统帅,看起来就放佛他天生就该在军中一般。而此时坐于莲池凉亭中,他便融入了景色里,看起来放佛他天生就该在画中一样。

“孤知道你为什么不去上朝,所以你当然也知道孤为何而来。”

李闲没有说一句废话,而是直接进入了话题。

他指了指莲池中那一朵开得最大最盛的荷花问:“你在这里赏花,还是在孤芳自赏?”

刘弘基一怔,听出了燕王语气中的不满。

“只是深觉有罪,不敢见燕王,也不敢见陛下。”

“不敢见孤,你终究还是要见的。不敢见陛下,但不知你说的是哪个陛下?如今长安城中的陛下,已经不是原来的陛下。”

李闲看了刘弘基一眼,然后语气有些发寒的说道:“给孤一个你不上朝的理由,别说有伤,孤不是没有受过伤,身上的疤痕比起你来说只怕还要多一些。便是血流如注的时候也不曾耽误过正事,你也是军武出身,孤能做到的你自然也能做到。”

“我……”

刘弘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觉着愧疚?”

“是”

“愧疚于你辜负了太上皇的信任?”

“是?”

“愧疚可有用?”

刘弘基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本打算静心思虑,越是静下来越是愧疚,所以殿下责备的对,愧疚没用,躲起来也没用。”

“孤不是来责备你的。”

李闲看着刘弘基一字一句的说道:“孤没有这个闲工夫……你应该觉着庆幸,而且应该满足,甚至可以得意骄傲一些,因为孤之所以亲自登门来见你,是因为你有用。”

李闲道:“若你是个没用的人,孤自然也不会来你这里。”

话说的越来越直接,但这样反倒让刘弘基接受起来容易一些。若是李闲进门之后便嘘寒问暖,便关切备至,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是该感激涕零,还是该冷眼相见?可这两种选择都不是他此时的心境能做出的反应,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假的。

“殿下来,是想让我出仕?”

刘弘基沉默了片刻问。

“你本来就没有离开朝堂,还打算出哪门子仕?”

李闲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国公的身份孤给你留着,兵备府衙门虽然撤了,但天策上将军府里自然有你一个位置。长安城里的兵,半数出在你部下,半数出在平阳公主部下,孤既然舍不得那数万精兵,自然要来找你。”

李闲顿了一下说道:“就算你想做闲云野鹤也是白想,只要你还在长安城中,你便没有别的路可走。”

“孤可以一道军令让你出府,若你不出来,便让人叉出来就是了,但孤却亲自来……”

李闲看着刘弘基的眼睛说道:“是因为军师对你倍加推崇,他说大唐军中现如今会打仗的没几个人。而其中最让军师觉着有真才实学的,不过两个人。一个是李孝恭,一个便是你。”

“所以孤的天策上将军府里,孤给你留了一个位子。”

李闲直截了当的说道:“年前孤要对窦建德用兵。”

刘弘基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长安才定,东都王世充未平,李道宗手里还有十几万精锐唐军,各地郡县还没有稳固妥当,殿下何必如此心急?”

“孤以为你还会接着装傻。”

李闲笑了笑,语气放缓了一些。

刘弘基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

“东都城,孤必然是要拿下的。但窦建德倾四十万大军南下,若不把他先解决了,东都自然没办法踏踏实实的去打。而且只有打败了窦建德,孤集重兵在东都左近,李道宗才会死心,那是十几万大军,孤舍不得弃了。”

“孤打算让你去东都。”

“我……是降将。”

刘弘基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吐沫,然后抬起头看向李闲说道:“臣知道殿下的意思,听起来殿下是在责备臣,是在逼臣,但臣听得出来是殿下对臣的信任。可若是这样臣便接了这差事,帮不了殿下许多,倒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燕云军中多功臣,可用之才比大唐朝廷里还要多,臣若是领兵出城,初时没事,日子久了若功业未建,难保不会有人怀疑臣会勾结李道宗。”

他换了称谓,刚才自称我,现在自称臣。

李闲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个变化,所以嘴角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一些:“之所以让你去,是为了给朝廷里原来的那些臣子们一个态度。孤既然能用你信你,让你领兵去驰援宇文士及,那么孤自然也会用他们,他们安了心,朝廷里的事也变得稳定踏实些。”

从谈话开始,刘弘基对燕王殿下的直率坦白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应。如果今日这事换做是大唐的开国皇帝李渊来做,无论是说话的方式还是语气都会是另一个样子。李渊必然是先会发一阵子愁苦,感叹没几个人做事让他放心的,然后推心置腹,说一些暖人心窝子的话,最后才会挑出正题。

但李闲自始至终就很直接。

所以刘弘基对李闲的了解又深了一些。

燕王,绝不是个只会打仗的人……从始至终,李闲都没有说什么虚伪的话。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刘弘基接受起来容易了一些,这种谈话方式让他觉着很舒服。这便是说话的技巧,正如李闲将郯国公张公谨叫了去一顿臭骂,后者反而心里舒坦起来。

无非就是让他们两个安心。

刘弘基把自己关在家里可不仅仅是对李渊的愧疚之心在作怪,还有对自己前程的忐忑和不安。说句有些薄凉的话,这个时代哪有什么真正的忠心耿耿。看的还是得来的东西够不够自己付出忠心,李闲也从不会坚定的认为,他的手下比别人的手下忠心。如果易地而处,李渊在他的位置上,那么如今他麾下的将领和文臣,只怕也没几个会选择宁死不屈的。

关系建立在利益上,往往比建立在情感上更牢固一些。

人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这种人这种事向来可遇不可求。

刘弘基沉默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对李闲说道:“若殿下不弃,臣愿意走这一趟。”

“孤让你去,一来为了安朝臣之心,二来,也是要树立一个典范。所以你要立些功劳给那些朝臣们看看,所以这一趟你走的未必就清闲。”

李闲语气平和的说道:“孤已经调了江都留守张亮率军北上,击败窦建德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孤需要一支偏师深入河北腹地,兵力自然不能多带,但却要有奇兵之效。长安城中原来的城防军,你可挑选五千精锐,孤再从燕云军中拨付五千骑兵给你。”

李闲顿了一下说道:“东都平定之日,孤便要大赏群臣。你若立功归来,自然少不了你一个位置。”

第六百七十五章平原攻坚草原野战

李闲没有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刘弘基也没有去装什么忠臣烈士,说一拍即合稍微有些过,但这次谈话其实并不复杂困难。刘弘基需要一个下来的台阶,李闲便给他一个。刘弘基需要一个进身的台阶,李闲又给了他一个。

这便是各有所需,简单而直接。

唯一让刘弘基觉得有些难受的,便是聚精会神的谈话结束之后他才发现,堂堂燕云军重甲陌刀营的将军,必然是要晋封国公的雄阔海竟然拿着一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树杈,光了脚,挽起裤脚下了小池子,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池子里的锦鲤被他硬是戳死了六七条,每一条都足有四五斤沉重,野养的锦鲤长这么大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月,这宅子之前的主人说不定还费了一番心思,却被雄阔海这么粗野粗暴的都戳死了。

这样地位的人竟是还有这般孩子般的玩心,让刘弘基有些纠结。

“主公,这鲤鱼显然是野养的,肥的流油!”

雄阔海拎着一条血淋淋的鱼对李闲扬了扬喊道。

李闲看了雄阔海一眼随即微怒道:“暴殄天物!”

雄阔海一怔,刘弘基一愣。

刘弘基楞的是还是燕王识货,这样淡金色的锦鲤拿出去卖,一尾活鱼便要值一两金子,若是碰到喜爱这东西的人,再卖的高一些也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锦鲤观赏,池塘游戏,要的是这风雅劲,可雄阔海竟是用一根破树杈都给戳死了,怎么说也确实是暴殄天物。

只是李闲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刘弘基顿时更愣了。

李闲快步走到雄阔海身边,看了看他手里的锦鲤随即忍不住数落道:“已经烂成了这个样子,还怎么吃?”

雄阔海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看到这一幕,刘弘基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

出刘弘基的宅子之前,李闲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抛给他淡淡的说道:“这是军稽卫二部制作的烫伤药,你脸上的伤已经快好了,但用这个东西或许可以保证脸上不变色,烧过之后的样子终究好看不了,或是对你有用。”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但绝对不是女人的专利,刘弘基本是个颇有风度仪容不俗之人,万一这一张脸就此花了,想来他心里也是极难受的。

接过李闲掷过来的药瓶,刘弘基郑重一礼道:“多谢殿下赐药。”

他攥着那瓷瓶,触手微凉,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这一小瓶烧伤药让他心里倒是暖和了不少。

李闲笑了笑走出院门,没有多停留直接回了住所。如今他身份特殊,自然不会再去住齐王府。新皇李承德本是千求万求请李闲就住在太极宫里的,但李闲却没有答应。面子上的事还要做足,就算大家都知道李承德不过是个傀儡,但对这个皇帝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哪怕这尊敬确实太虚假了些。

他就住在天策上将军府里,也就是原来长安城的兵备府衙门。

回到天策上将军府的时候,新任的兵部尚书张公谨已经在这里等他了。李闲下了马车看到恭恭敬敬站在门口迎接的张公谨,微微颔首随即走进了院子里。兵备府衙门占地极大,便是比起宫城来也小不了几分。最多时兵备府衙门里屯兵三万,由此可见这衙门占地之阔。

一路顺着甬道走会书房,张公谨都是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态度恭谦,脸色肃然。

“臣连夜派人清点了兵部库存,又去了户部和户部侍郎房玄龄一块查点了户部国库。兵部库存甲械,兵器,被服足够装备二十万大军所需,户部的钱粮也不是问题。而且兴洛仓是在大唐掌管之中,虽然战乱时候多有动用,但兴洛仓中的粮食还有至少一千五百万石,三千窖,每窖存粮八千石,大部分还满着,足够朝廷用兵所需。”

“这事回头孤会让刘弘基去找你,出兵所需你如数拨给他就是了。”

李闲在椅子上坐下来,想了想又吩咐道:“长安附近数百里依然还在闹着饥荒,自然是要赈灾,最起码灾民要每日两餐,所需甚大。河东重地,位置极是要紧,百姓尤其不能乱,所以也要拨粮食过去。孤会调集水师运粮,百姓之事无小事,你回去的时候让房玄龄仔细些,不可遗漏。”

“臣遵旨。”

张公谨点头道。

他用了遵旨两个字,这显然有些逾越礼制。

“不要在孤面前试探什么,也不要耍你的小聪明。”

李闲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皇帝就在长安城太极宫里,你若是要遵旨可去宫中。若是你的心思都在这上面,孤怎么能放心用你?”

张公谨脸一红,讪讪的低下了头……河西,关陇诸郡,这些地方都是要紧的。”

李闲也不想在刚才的话题上纠缠下去,喝了一口茶之后继续说道:“你是兵部尚书,那么你来给孤提几个人选。太原郡至少还有十万人马,关陇诸郡也不可轻视……谁可以去,去则可以建功?”

“臣以为……”

张公谨想了想说道:“关陇诸郡之世家,太原守军之将领,对这些人现在不应打压,而是安抚为上。所以不宜派将领率军前去,以防激起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关陇诸郡的那些世家,都在观望。若是压的太狠了,不利于朝局安稳。”

“这话说的不错。”

李闲点了点头道:“谁可为使,替孤稳固西北?”

“必是要一二朝廷重臣方可。”

张公谨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关陇诸郡,可请裴寂大人走一趟。当初太上皇自太原起兵之后,关陇各世家皆是由裴寂大人联络的。请他去,那些世家自然明白殿下您的用意。再多安抚,关陇诸郡稳固下来不是问题。至于太原郡……臣以为,最合适的人选……”

“她不行。”

不等张公谨说完,李闲摆了摆手道:“换一个人。”

张公谨怔住,心中一叹。

“除此之外,臣认为最合适者,便是尚书左仆射萧瑀。”

他看了李闲一眼,见燕王殿下的脸色平常这才继续说道:“萧瑀与天家的关系最为亲近,算是皇亲,而且位高权重,足够代表殿下。但……太原郡有十万大军,臣如实说,臣担心萧瑀会有异心。”

李闲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张公谨见燕王并没有反对自己的想法,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此人现在态度尚且不明确,派给他如此重任,到了太原之后他若是存了什么龌龊心思,联合太原守军有所图谋的话,虽然不至于动摇大唐国基,但只怕也会影响了殿下对东都和河北用兵。”

“萧瑀当初是极力赞成立秦王李世民为太子的,如今李世民还在荆襄一带,李孝恭也在那里,两个人的兵力相加不下十万。若是萧瑀在太原反叛,呼应李世民,一南一北,殿下若是想根除祸端,行兵布置颇为艰难。”

“老成持重之言。”

李闲点了点头道:“你先回去忙兵部的事,至于派何人前往太原,孤再想想。”

“臣告退。”

张公谨躬身退出了书房,想到刚才自己说出那人最合适的时候燕王眼神里闪过的那一丝杀意,他现在还在后怕,背后上的冷汗被风一吹黏在身上格外的不舒服。

他本是想说,除了平阳公主之外再无一人合适往太原一行。但李闲拒绝的那么决绝,让他不敢将话再说下去。

等张公谨走了之后,李闲想起那个在玄武门城墙上喝的酩酊大醉的女子,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叹道我还不了你什么人情,本就已经有所愧疚,怎么能再逼着你去做别的事?我能给你的不多,安静平静宁静的生活下去,这是我可以尽力给你的……在书房中坐了半日,处理了一些颇急切的朝事,李闲坐直了身子舒展了一下身体,起身走到窗口推开窗子,带着一丝凉爽之意的晚风吹进来,感觉身上舒服了不少。他桌案上摆放着厚厚的一摞奏折,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进太极宫御书房。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奏折微微皱眉,这六七十份奏折中倒是有一大半是官员互相揭发举报,看着令人心烦。这些人到了现在还在试探他的底线,这让李闲多多少少有些不悦。

站在窗口吸了几口外面的空气,看见叶怀袖带着嘉儿缓步走进了院子。李闲嘴角挑了挑,推开门走了出去。

“臣妾见过主公。”

叶怀袖和嘉儿看到李闲出来,微笑着施礼。李闲见四周也没有外人,随即笑了笑说道:“你自称臣自称妾都好,偏生放在一起不怎么好。”

叶怀袖的脸色微微一红,没有在这句话上接过来,而是从袖口里掏出一份密信递给李闲道:“草原上来了消息,是青青派人送来的。本来军稽卫的事都交给谢映登,但草原上的线还在我手里,青青和怀苏她们似乎也不放心让别人传递消息,便是军稽卫中也没几个人知道这条线的传递路径,谢映登也不知道,我索性也就没有告诉他。”

“你管着这条线也好。”

李闲将密信接过来拆开看了几眼,随即揉了揉眉头叹道:“这两个人在草原上这几年倒是做了不少大事,打了不少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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