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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臣风流-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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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楠问:“怎么回事,多少人?”
兵丁回答说:“按照往日生铁入库的规矩,得除去四成的杂质。可今日那伙人却不依,大家说话都难听,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打成一团。大老爷放心,对方只有二十来人,还翻不了天。”
周楠又问:“送生铁的是什么来历?”
兵丁:“来自房山县乐举人的矿山。”
周楠这下就放心了,喝道:“屁大点事,你传我令,点齐人马,将那些人都给我捉了,关上几日,我这就过去。”
等兵丁得令退下,周楠笑着对钱巡检道;“你要的犯人给你凑到了,不过,须得好生看管,不可虐待。毕竟本官将来和乐举人还是要见面的,免得弄僵。”
钱巡检本以为周楠已经狠心拒绝了自己,却不想现在却如此爽利,心中大喜。暗想:二十来人虽然不多,但勉强可以评和中上,今次岁考算是过关了。
他正要说晚间就送银子到周老爷府上,可看到周大人一拂袖风度翩翩离去的模样。心中突然醒悟,这周子木乃是行人,未来的清流,和他当面谈钱实在太俗。这种沾铜臭的事儿,还是直接和他手下心腹交涉吧!
送走周大老爷,老郭一脸色幸福的红润走出来。见周大人不在,一楞:“钱巡检,我家大老爷呢?”
钱巡检也是一呆:“副使缘何这么快?”老郭从抱着林宝宝离席,到出来,前后也就小半柱香时间。扣除宽衣解带,说闲话儿的工夫,怕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真是利索麻利。
话脱口而出,老钱忍不住想抽自己一记耳光。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短平快可不是什么好话。
我这张臭嘴啊,得罪人得罪人!
好在郭副使倒没有想到那里去,感慨道:“业精于勤,荒于嬉。”
两人将脑袋凑到一起,开诚布公商定好这次人犯交接事宜和具体价格,不表。
且说,周楠冲赶回衙门,那头,一百多军器局的兵丁何等凶暴,已经将那二十多人捉了,用一根细麻绳系了手指,串得跟蚱蜢似的投入班房里,倒也省的他亲自冲锋陷阵当恶人。
周大人现在是单位一把手,按照为官之道,他是不能做脏活儿的,不然不体面。
大老爷还是想做清官的。
于是,老周亲自跑了一趟班房,等手下的书办板着脸训完话。就微笑着对一众鼻青脸肿的夫子们说,这次扣了你们所铸生铁四成杂质,合法依规。你们都是跑腿的,同尔等也没有什么关系。真有异议,让乐举人过来,本官自和他说话。
但尔等聚众滋事却是有错,且关你们几日,以警效尤。
又对手下道:“给他们松绑,一日两餐不可短缺,另外,叫郎中来给伤者看看。”
众夫子先前已经被军器局的兵丁一通好打,现在已经泄了气,都不敢再生事,老实地呆带班房里,等着主家过来交涉。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我爸是李伟
办完这事,郭副使就回来,带回来二十两银子。
看到四锭五两重的小元宝,周楠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苍天可怜,这可是本大人进京之后第一笔拿得出手的收入,终于不用吃软饭了。
他在行人司每月也就二两银子的收入,京城居,大不易,这点工资连场面应酬都不够,用钱的时候,都从荀芳语的私房钱里支出。
另外,京城的宅子说到底也是荀芳语出钱买的。
看荀芳语带来的婆子丫鬟在窝头、黄豆、青花面前颐指气使的样子,周楠就头疼。长此以往,家里的西风不是要压倒东风了?
老郭:“大老爷,既然人已经捉了,属下这就解送到钱巡检那里去。”
周楠想了想,道:“不忙,明天再说。”
老郭点头:“晾一晾他也好,太容易得到东西也不知道珍惜。”又建议:“大老爷,索性咱们放一个夫子回去让他把这个消息带给乐举人。我已查得清楚那乐举人也没有什么背景,就是个普通乡绅。他但凡会做人,要想将这笔生意长期做下去,免不得会亲自来一趟大兴,自然有一份孝敬。”
两头吃钱,岂不快哉?
周楠想了想,摇头:“吃相太难看了,于本大人官箴有损,罢了。这二十来人关上三四天就放回去,乐举人得了这个教训,以后想必也不会再纠缠扣除四成杂质的事儿。”
他还是知耻的,干这种事儿,心里那道关过不去。
周楠心中奇怪。这乐举人以前送生铁到军器局都是除四成的皮。他以前不闹,今日夫子们偏要生事,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说起扣四成杂质这事,涉及到明朝的盐铁专营制度。
从汉朝开始,盐是普通百姓的日常刚需,是国家财政的主要收入之一;而铜铁除了能用来铸钱之外,还可以制作兵器。
因此,国家实行专营专卖制度,实行严格的管控。
到明朝的时候,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随着中央的统治力的进一步加强。盐政依旧严格,但铁政却放松了,除了官营之外,还允许私人开采。
道理很简单,中国的铁矿品位低,开采难度大,矿点都在大山里,又分散。如果全部官营,成本实在太高,到头来一算帐,说不定还要赔本。
再说了,如果每件铁器都专应,牵扯的人力实在太多。总不可能老百姓每买一口锅,一把镰刀、一把锁都要跑衙门里报备实行实名制?如此,衙门里每天也不用干其他事了。
因此,从洪武年开始,朱元璋就开了铁禁,下诏命各处铁冶,令民得自采炼,而岁输课每三十分取其二。也就是,每年收营业税三十分之二。
当然,到现在,这个税率已经翻了好几番。
除了课税,还有各项杂捐。
不过,也因为这些矿山都在深山里,又被地方乡绅把持,赋税收起来难度不小。因此,从嘉靖年开始,皇帝家派出矿监到各矿点坐地收钱。所收的钱都入了天子内帑,直到崇祯年间,皇帝被东林党忽悠瘸了撤回所有太监为止。
前头说过,中国的铁矿最大的问题是品位低,开采不易。尤其是其中含有诸如硫一类的杂质,质量很低,铸成的生铁如果直接用来打造兵器,易折易碎。
这一弊病如今在东南对倭战事中表现得非常突出,明军的雁翎刀一对上日本倭刀,常常被人一刀两断。
戚继光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这才在唐顺之的点播上发明了鸳鸯阵,让士兵们都换上了长兵器。
其实要想获得合格的钢铁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叫铁匠反复锻打,只要时间够长次数够多,总能一点点将生铁里的杂质煅打出去。
这被打出去的杂质可是不小的损耗,通常在三到四成之间,军器局在收生铁的时候都会扣下来。
周楠也想不明白乐举人今天突然会纠缠这事,这人又没有什么背景,还如此嚣张,那不是失心疯了吗,以后还想不想做这笔生意了?
正想着,又有兵丁将一张帖子送来,说是本地一个姓李的乡绅在《酥玉楼》设宴为大老爷接风。
周楠一看,怎么又是酥玉楼,难道白各庄就没有好去处了吗?那地方的庸脂俗粉,周老爷敬谢不敏,就要推了。
说时迟那时快,又有几张帖子送过来,都是本地的商家,依旧是为大老爷接风,地点不出意料地是酥玉楼。原来,白各庄正好位于官道上,乃是京城西南连通保定府的交通要道。军器局设在这里之后,因为人口一多,变成为一座通衢。
军器局又将大兴县本地巡检司的治安权抢了过去,商家如果有事,肯定会求到周大人这里来,自然要来讨好。
郭副使提醒周楠:“大老爷,这些乡绅可都是要和你相处的,如果不给面子也不太妥当,好歹要去应付一下。”
周楠心中好笑,调侃道:“老郭可是还想着那林宝宝?”
老郭摇头:“露水情缘,过后就罢,当不得真。其实,我也想和地方上的人认识一下,今天也是个机会。”吃回头草,在快餐界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周楠会意,等下乡绅和商贾们肯定又有孝敬,倒是不妨走一遭。
于是,当日晚饭,周楠二临酥玉楼,和一众地方头面人物吃了几杯酒,看了看几个实在面目可憎的女子,做了几首风月诗词。
老郭和众人勾搭半天,又替周大老爷接了二十多两红包,然后兴冲冲钻进了林宝宝房间。
周楠也懒得去管这个口是心非的饿痨鬼,只不住吃酒。
一席酒吃得尽兴,看到众人对自己如此恭敬,大老爷今日非常快活。
很快,天就彻底黑下去了。
见时辰已经差不多,众人这才告辞而去。
周老爷坐在精舍里做起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今天是不是睡在这楼子里呢?说起来,本官已经守身如玉大半年了……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里的女人……这里就没有女人,根本就下不了口呀!
正想着,突见一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低声叫道:“周大人,你这么做可不地道啊!”
来的人正是钱巡检。
周楠转着手中酒杯,笑道:“巡检可是怪本官在外吃酒没有请你?”
钱巡检眼睛里闪着怒火:“周大人,人犯的事的事情咱们可是说好的,人你已经凑够了,怎么反手却都放了。你收钱不办事,是要黑了本官吗?这世道还有公理吗,传出去谁人还敢同你亲近?”
周楠一呆:“人我是抓二十多个,准备明日一大早就解送到你那边。现在正好好地关在班房里,要不,你现在就带人过去接收好了。”
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钱巡检问:“大人真不知道?”
周楠:“我又知道什么,老钱,究竟怎么回事,你同我说清楚呀!”
“大老爷果然是不知道,这倒是怪了。”钱巡检道:“军器局抓了二十多个滋生夫子的事情下官也听人说了,大老爷果然是一偌千金。不过,就在刚才,我那边一个巡街的手下来报告说,你们衙门又将那二十多人放了。”
周楠大怒,拍案而起:“谁这么大胆子不经本老爷点头就私自放人,我这就回衙看看。钱巡检你放心,本官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他急忙出了房间,朝那头喊了一声:“老郭,郭副使,出事了,快回衙!”
老郭扶墙而出:“怎么了,大老爷有何吩咐?”
周楠铁青着脸:“衙门里出魏延了,本老爷这次来军器局本打算要以德服人。看来,今天要拿几个不开眼的家伙祭旗。”
“直娘贼,好大胆子,大老爷放心,这事老郭知道怎么做。”听周楠说了这事,老郭面上闪着凶光。
这事是对周大老爷,对他郭二老爷权威的挑战,今次说不定要打残几个不开眼的东西。
两人气急败坏地回到官衙,果然,班房里人去楼空。
郭副使高声喝骂:“是谁,是谁私放囚犯的,好大胆子?”
几个满面煞白的兵丁战战兢兢跪地回话:“禀大老爷、郭老爷,是李副使放的人,小人等也是没有办法。”
老郭一呆:“什么李副使?”
“就是新到任的李老爷,他说了,大老爷郭老爷若是回来,还请去他那里说话。”
郭副使大怒:“一个副使竟然叫上司过去说话,好个狂悖小人,你们去叫他过来。”
周楠心中突然觉得不对劲,道:“李副使何在?”
“在判事厅中。”
军器局的权力结构是这样,周楠总领全局,下面有两个副使,一人负责兵器制造,一人负责内务和地方治安。
负责内务和治安权柄重,可事务繁杂,又没有什么油水。周楠在为老郭跑官的时候考虑到郭书办劳苦功高,就让他负责兵器制造赚点零花。
以前那个章副使辞职走人,这个李副使应该是来顶替他的。在局里统领那一百号兵丁,管理班房。
两个副使的各有一间判事厅,等到周楠走到李副使的屋中,一个二十来岁的猥琐官员稳坐太师椅,拿眼睛斜视周楠:“你就是周行人,人犯是我放的,我叫李高,我爸是李伟。”
我爸是李伟,未来国丈李伟,就问你怕不怕?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军器局的权力争夺战
听到眼前这个年轻官员自报家门,周楠吃了一惊。
原来这人就是未来隆庆朝李贵妃,万历朝李太后的哥哥,李伟的儿子李高。
上次京畿清丈隐匿皇产周楠和李伟发生过两次激烈冲突,到第二次的时候甚至以死相拼才顺利脱身。想不到这次竟然和李高共事,这才是冤家路窄啊!
看眼前这个李高完全没有下级见上司时的恭敬,周楠就知道此人来者不善。
周楠现在虽然投靠徐阶,苦逼地成为一个即将没落的老臣集团中的一员,但从内心中来说他还是不想得罪王府系。
装出看不到李高狂悖无礼的样子,微笑道:“原来是李大人,说起来本官和你表兄詹知县也算是好友,大家都是一家人。想不到顶替章副使的人竟然是你,缘分,缘分啊!”
“你说是的詹通啊,他提到过你。听说你以前曾经在我家表兄手下做个吏员,久仰了。”李高一脸的讽刺:“以吏员而为行人,大人可是我朝独一份儿。不但是詹通,就连爹爹也曾在我面前说到过周大人。现在咱们又成了同事,可不是缘分吗?”
周楠还是微笑道:“若说我以吏员而为行人是本朝独一份,李副使以外戚而为朝廷官员,不也如此?”
明朝有鉴于西汉、东汉两朝帝后二股势力共治天下的前事,严禁外戚从政,
周楠这话已经是对李高的发难了。
李高面色一变,不由解释道:“裕王殿下如今只不过是一个亲王,既没有登基又不是储君,我李家何来外戚一说,做个从九品的军器局副使不可以吗?”
“哦,这么说也对。”周楠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脑门:“这么说来,李大人这个副使也做得,倒不违制。”
说罢,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摊开手掌:“拿来。”
李高:“什么拿来?”
周楠喝道:“李大人今天到任,吏部派单呢,官照呢?”你说你是新任副使李高,拿文件出来证明。
不觉中,二人已经不着痕迹的过了一招。
周楠刚才这番话的意思是提醒李高,你李大人若是外戚,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行人,自然要对你客客气气的。可如果你承认自己是外戚,这官你就不能做。
若不承认,好,你现在就是我的下级。既然是下级,就得懂规矩,遵守制度。
先报到吧。
李高没办法,只得站起来,将一应文凭递过去。
周楠装模做样翻看了半天,又慢声慢气地向他介绍军器局的职司和工作安排:“首先我先说两点……第一点……这个这个……哦……恩……”
“第二点……这个,这个……”
“好了,本官的话说完了。我最后再补充两点,第一点……”将京察时孙大人说话的方式学了个十足。
可怜李高一不小心着了周楠道儿,就这么在周楠面前站了一柱香时间,直站得腿软。
他今日来上任,本有心打着王府的牌子给周楠一个下马威,来一个下克上,将军器局的权力抢到手。可眼前的情形若是落到外面书办、兵丁们的眼里,却像是自己正毕恭毕敬地聆听上司训诫。
堕了气势,以后还怎么树立威信?
训完话,周楠笑着将派单和官照还给李高,一挥手:“李大人今天第一天到任,所谓不知者不罪,私放那二十多个滋事的夫子一事本官就不追究了。既然你我同事,日后当和睦协作,勿负朝廷的恩典,下去吧!”
李高吃他斥责半天,从头到尾都开不了腔,心中怒极。铁青着脸接过文凭,昂首走出判事厅。
刚跨出门槛,突然记起这是自己的办公室,该走的是他周楠才对。
“好个奸诈的小人,这事咱们没完。”李高眼睛里闪着怨毒的亮光:“走着瞧!”
看着李高气得发抖的背影,周楠心中冷笑:一个二十来岁的纨绔子弟,也配和我过招,知道机关是怎么运做的吗?劳资好歹也在地方打滚了一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要收拾你实在太简单了,把你拉到我熟悉的领域,用丰富的经验把你打倒。
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第一天上任吃了两台花酒,收了四五十两银子,我们的周大老爷也累了。见天已经黑尽,这个时候再回城已经没有可能,直接到后衙睡了。
这一觉睡得香甜,直到伙房来请大老爷吃午饭才起。
看着天上有飘起的雪花,周楠伸了个懒腰:“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爷们冬眠足,窗外日迟迟。”
这做了单位一把手就是爽,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不像在行人司每天卯时就要打卡那么辛苦。
吃过午饭,回到温暖的办公室,周楠想起昨日忙了一天还没有作文,等下次见到王世贞王老师须不好交代,就提起精神摆开文房四宝写了一篇《白各庄纪行》。
刚写完,准备趁状态极好,以李高为原型弄一篇《忠奸论》郭书办就跑了过来,将脑袋凑到他面前,低声道:“行人,已经查清楚房山乐举人派来送货的夫子为什么闹,而李高又为什么把他们都放了的缘故了。”
老郭还是光着头,头顶的雪花被屋中的热气一蒸腾,滴答地落在周楠的文章上。
周老爷非常嫌弃,将稿子挪开:“怎么说?”
他不觉替老郭担心,这郭副使大冷天的也不戴帽子,难道他就不怕顶门心生冻疮吗?
郭副使:“属下今天上午都在军械厂那边做事,跟匠户打听了一下,乐举人的矿山已经卖了,你猜买矿山的是谁?”
周楠心中一动:“不会是李高吧?”
郭副使:“行人还真猜对了,军器局大使出缺,本来是李高来补这个缺的,王府那边也打了招呼,吏部也点了头,可本路上突然杀出大老爷你这个程咬金。”
“大人你这个官职是徐阁老许的,吏部不敢违拗,只得让李高做了副使。大人你抢了人家的官位,这个仇就结下来。”
“李高在来军器局做官之前,预先买下了房山乐举人的矿山,想的就是靠供应生铁生发。大老爷一来就抓了人家的夫子,这不是断人财路吗?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个仇结得更深。”
周楠:“我和李家的仇本深,也不多这一桩。难怪李高敢放了那些夫子,原来是他的人啊!”
郭副使叹息:“王府不好惹啊,这姓李的又是个夯货,他管着兵丁,将来可有得叫人头疼的。早知如此,属下就领了内务和治安的活儿。”
周楠不屑地说:“我正他副,他手下的兵丁还不是本老爷的,难道李高还翻了天?倒是你管着军器制造,卡住他的脖子,不怕姓李的不低头。”
郭副使会意:“属下明白。”
正说着话,外面却传来一阵鼓声。
军器局养着一百来兵丁,又负责地方治安,打击走私,算是一支准武装力量。镇里民间但有争诉,百姓都会击鼓鸣冤告状。
如果能够处理,军器局自己就处置了。如果案情重大,则录了口供移交给大兴县。
算是明朝版的企业办社会。
听到鼓声,周楠心中一惊,难道是出事了。
急忙和郭副使跑出去,一看,所有的兵丁都已经集中在大院子中。李高趾高气扬地立在那里,叫兵丁挨个报数。
周楠疑惑地问:“李副使你这是做什么?”
李高正色:“训练士卒,维持治安,乃是下官应尽之责。”说罢,喝道:“出发。”
然后在一个兵卒的侍侯下,艰难地爬上一匹大叫驴,威风凛凛绝尘而去。
按照朝廷的制度,军器局这一百兵丁属于衙役乡勇,大明朝预备役部队,每年农闲时都要组织操练。将来国家一旦有事,能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不能胜两说。
一百兵丁倾巢而出,衙门里瞬间清静谧。
郭书办抓了抓头皮:“李高这是在做什么,折腾。”
周楠突然感觉到不安,低声道:“老郭,你仔细些,李高可不是蠢货。”
后来周楠听人说,李高带着兵丁在野地里摆了一下午阵,又是一字长蛇,又是鱼鳞又是雁行。估计李高是突击学习了几日,可怜那些兵丁平日间欺负普通人可以,就其军事素质而言却是半点也无。队伍走得乱七八糟,搞得跟赶集似的那般热闹。
李高大发雷霆,一口气鞭笞了二十几个不听话的兵卒,这才带着疲惫不堪的部队回来。
晚间,钱巡检又派人过来问周行人答应的人犯什么时候能够凑齐,大兴县丞后天下午就要过来年考,再拖下去也不办法。
周楠也没想好法子,只得对来人说你去回你家巡检这不是还有两天吗,急什么?
次日,一大早,号角声声。
周楠被吵醒,披衣出来一看,却见一百多个兵丁拿笤帚扫地的扫地,拿抹布擦窗的擦窗,更有人拿着竹竿打着院中树上的枯叶。
李高正叉着腰立在院中大声呼喝。
周楠“李大人这是做什么?”
李高:“新人当有新气象,我知道这些人以前好日子过惯了,一个个文恬武嬉。从现在开始,都得给我提起精神来。本大人要以军法治衙,这养兵如养狗,一刻都不能让他们闲着。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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