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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臣风流-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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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情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就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冯大人,本官怀疑你冒领堪合,请你随我去通州驿官问话。公务在身,还请大人配合。”
这是要把他双规了,冯遇道面色苍白,又回头找周楠:“周行人,事情因你而起,你可不能不管啊。周大人……周……周行人,我可被你害苦了!”
“不用多说了,冯大人,走吧!”龚情做了个请的肢势。
正在这个时候,装银的大船也靠了过来,有人喝道:“冯副指挥,怎么回事?”
说话间,就有一个中年书生跨了过来。
冯遇道见到他,如释重负,赔笑道:“袁大人,这位老爷是御史台龚御史,说是要带下官回去问话。”
“荒唐,天子内帑银船也敢拦,还要提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那个袁大人大怒:“我管你是御史还是金屎,给我闪开。耽误了陛下的事,你这官儿不想做了?”
“什么,你们是为陛下解银的内帑银船?”龚情皱起了眉头。
袁大人点头:“没错,你马上给我走,否则,就将你拿下治罪。”
“哈哈,龚大人还是快走吧,休要自寻晦气。”消失半天的周楠又出现了,背着手从暗处走了出来。又朝冯遇道笑道:“方才是冯副指挥在叫我吗,不好意思,本官内急故尔离开了片刻。”
御史虽然权力大,可再大能大过皇家?这事现在已经闹起来,龚情如果强要带自己走,那就是打皇帝的脸。
冯遇道没好气地说:“没事,没事。”
周楠:“冯副指挥,下来之后,本官请你吃酒当做赔罪。龚大人,不好意思,我和冯大人久友重逢,正有话要说,你那边我改日再去好了。”
今天这个龚情白忙一趟,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哈哈,哈哈!
周楠心中大乐,讽刺地看了龚大人一眼。
却看到龚情面上闪过一丝狂喜之色。
周楠心中一楞:这姓龚的疯了,难道……
龚情暗自喜道:竟然是皇帝内帑银船,中大奖了!本打算捉个行人,没想到去牵扯到天子,合该本大人出名。
第三百二十章 本官这是查到什么了
没错,周楠还真是猜对了,龚情这是想要对皇帝下手了。
什么是言官?
言,就是张嘴说话,又不用负任何责任。作为言官,你的主要任务就是监督官员,给他们挑错。作为科道官员,你每年弹劾了多少官员,那可是要纳入绩效考核的。弹劾的官员越多,官职越大,你的政绩越大。
当然,前提条件是你要能承受被人弹劾的官员的报复。
三十八年的时候,龚情就因为惹到了严嵩被整治得半死不活。
可弹劾皇帝却没有这个风险。
说到这里,或许有人奇怪,嘉靖皇帝你也敢弹,嫌活得不耐烦了,这四十一年来,死在庭杖下的和被流放的官员还少吗?
这可得好好说明一下,嘉靖早年打死和流放那么多官员是因为大礼议这个政治事件。此事已经不单单是言语官寻皇帝麻烦那么简单,而是涉及到天子究竟是以兄弟身份继承先帝法统,还是以后代的身份继嗣。
涉及到皇权和相权之争。
在权力斗争中,自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容不得妥协。直接肉体消灭,才是一劳永逸的王道。
如果言官上折子骂皇帝私德有亏,生活奢靡,却是无伤大雅。为了显示自己宽阔的胸怀,即便是如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这种刚强的君主,也多半会一笑了之。
待到帝位稳固之后,又或者因为年事已高,火性退了,嘉靖皇帝为政倒也逐渐宽厚。
于是,言官们就纷纷上折子开始骂起皇帝生活作风有问题,夜御十女,铺张浪费什么的。最后又气愤地补上一句“陛下,臣必须批评你。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工作太辛苦,不注意自己的龙体。”
如果能够激怒天子,被打一顿屁股,自己就算是名动天下了。
嘉靖皇帝如何不知道这些言官这是来骗庭杖捞名声的,刚开始的时候还会申斥几句,结果人家更来劲。烦不胜烦,到后来索性置之不理:朕不上你们的当!
龚情做为一个言官,自然知道上折子寻皇帝晦气的好处。
嘉靖爱财,经过绕过朝廷派太监到地方弄钱。如此,必然触动士大夫的利益,搞得民意沸腾。这次如果在内帑银船上搞事,朝廷大老必然站在自己一边,到时候,天子也能捏着鼻子打个马虎眼了事。
自己这个铮臣的名望就算是树起来了,何乐而不为?
皇帝,才是清流御史的终极目标啊!
是的,龚情有种中大奖的感觉。
他先前拿周楠的时候感觉是中了二等奖,想不到一对彩票号码却是个特等奖。
见周楠和冯遇道说说笑笑,他心中冷笑:别看你们现在蹦得欢,等下一并拉清单。
当下,也不废话,直接举步走上银船,喝道:“御史台办公务,闲杂人等闪开!”
袁大人大惊:“姓龚的,你失心疯了,想干什么?快,快,拦住他!”
两个兵丁要上前对手,可却被龚情一把推倒在地,滚成一团:“起开,御史也敢阻,找死!”
他力气竟然这么大,叫冯副指挥一愣:内家拳,好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龚情已经消失进了船舱。
袁大人心叫不好,厉声大喝追了上去。
周楠被他激烈的反应惊住了,心中一动,和冯遇道跟了上去。
进得船舱,却见里面都是一米多长的碗口粗细的楠竹杠,以麻绳捆扎,上面帖着盖了大红官印的封条,龚情只用手在上面敲敲打打。
不用问,这杠子里面装的都是五十两一枚的银饼,俗称的敲竹杠大概就是龚大人现在这种模样。
见到袁大人,龚情冷冷喝道:“袁大人,这一船银子共计多少?”
袁大人怒道:“你管得着吗?”
“袁大人,我问你,这封条上盖的是两淮盐司的大印,陛下是不是动用盐司的公帑了,据实回话!多少银子?”龚情用尽全身力气大喝,小小船舱中回音不绝,刺得人耳朵里嗡嗡乱响。
冯副指挥心中又是感叹,想不到这小老头中气如此之足,浩然之气,内力精纯啊!
这他这么一喝,袁大人下意识地回答:二十万两……姓龚的,关你什么事?
龚情冷笑:“定然是你们两淮盐司的人打着陛下内帑的旗号,私运大量现银。本官且问,你们想干什么?”
袁大人:“天子内库库银用来做什么,也是你配过问的?”
龚情:“好,本官再问你。你说这是天子内帑,据我所知,内帑都由司礼监掌管。诺大一笔款子在通州靠岸,怎么不见内侍来接?你袁大人是内宫十二监哪个衙门当差,还有你冯副指挥是太监吗?”
说到这里,他大喝一声:“本官忝为都察院北直隶监察御史,先扣下你这船官银,交付有司处置。来人,上封条!”
“你敢!”袁大人面色大变。
龚情不屑地哼了一声:“本官秉着一颗公心,查缉不发,合理合法,又有什么不敢的?袁大人,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尽快禀告上司来与我都察院交涉为好。”
是的,本官就是要把事情闹大,闹大天子亲自出面和我交涉。最后能够被万岁打一顿庭杖,下到天牢里关上半年。哈哈,妙,实在是妙!
袁大人心中骂了一句,改了脸,赔笑道:“龚御史,能否借一步说话?”
又是一个能否借一步说话的人,先前姓周的这么说,这个姓袁也是如此。有什么好说的,不外是塞红包。
本大人今天好不容易中奖,可不是冲着钱来的。
“对不起,有话在这里说好了。”龚情的随从也跟着进了船舱,拿起纸笔在就银杠子上写封记。
顿时,袁大人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且慢!龚大人,实话跟你说吧,这是严首辅筹措的款子,你真要让阁老亲自过问此事吗?此银筹自两淮盐司,阁老自有用场。”
“什么……本官这是查到什么了……”龚情面色大变。
严嵩的厉害他这两年可是尝够了,今天竟然倒霉踩到他头上来,真是流年不利。
得罪了皇帝,可以获取极大的名声,在政治上带来的好处自然受用不尽。可得罪了严嵩,那可不是什么好处。这些年死在他手头的人还少吗?夏言、沈炼、杨继盛,现在还有个王抒。
本以为中了个大奖,结果奖品却是一条毒蛇。
龚情此刻的心情就好象是后世界现代社会,本中了一个上千万的彩票。可兴冲冲去领奖的时候,却被告之,你这张钞票是伪造的。不但奖金泡汤还要被追究法律责任。
龚大人也是干脆,手一拱:“得罪,告辞。”
转身就走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又是老招式
龚情忙碌了一个晚上不说,还被袁大人把自己吓了一跳,正要灰溜溜离开。
突然,身边有人悠悠道:“龚御史就这么走了,不觉得可惜吗?”
回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正是周楠张嘲讽的脸。
龚情一口恶气正没处发泄,喝道:“周大人,你的问题还没有交代呢?你还有你船上的所有人跟本官去驿馆。”
周楠:“愿随大人而去。”
他这么干脆倒是出乎龚情的意料。
周楠接着又轻笑道:“刚才这个袁大人明显就有问题,难道你不想查查,下官甚是替大人你感到可惜。诺大一桩足以震惊朝廷和天子的政绩,你就这么放过了?”
“政绩”二字让龚情耳朵一耸,不觉问:“什么问题,就因为没有太监来接船吗?”
“对,这只是其中一点。下官怀疑,这船银子根本就不是天子内帑,而是他严阁老私自给福建前线筹募的军饷,而且还是通过盐司弄的。大人你想想,这是什么性质的罪名?只需封了银船,严阁老一党就会跳出来,朝廷自会查办。”周楠咧嘴轻轻地笑道。
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总算是查到严嵩的财源了,原来是通过鄢懋卿之手。
周楠以前看过的明史的记忆又回来,就在刚才袁大人表明身份之后,将自己手头所掌握的所有线索都串到一起,得出了这个结论。
说起来,这个龚情也是运气不好,踩我周楠竟然踩到严嵩头上去了,说不定将来要倒大霉。
难道我周楠真的是自带霉运buff,谁碰谁糟糕?
想我堂堂周子木,怎么是这么一个人设?
他指着远处的武新化道:“那人叫武新化,本官的同乡,是个盐商。前一阵子,鄢懋卿废除往年的盐引,却将两淮盐贩去江南,从中谋划利。这些钱自然变成了军费,说不定还中饱了严阁老的私囊。贩卖私盐,这可是要杀头的。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龚大人比我更清楚。”
龚情神色凛然:“这……”
周楠露出诱惑的笑容:“龚大人可是担心严党的报复,其实你是过虑了。你只是例行公事,等下装着不知道这一船官银来历不明,随便找个由头,将船上相干人等扣下来,再封了银船。严党的船被扣下来,自然会有人跳出来。朝中君子见首辅反应如此激烈,必然心中生疑。接下来,就不管你的事了。”
他继续诱导:“如果首辅顺利度过这个劫数,也没有道理寻你晦气。若朝廷办了严党,你就是首功。无论怎么看,龚御史你都是稳赚不陪。”
龚情年纪越大,对于名利一物越是热中。想想,自己在这御史的位置上已经那么多年,估计以后也还是这样,职业生涯已经碰到透明天花板了。
要想再上一层,必须使用非常手段。
对于周楠的提议,心中却是肯了。
“周行人,你当本官是什么人?名利于我如浮云,本大人作为风宪官,惩办奸佞,义不容辞,休要以己度人。只是,这船上好多兵丁,等下须有麻烦。”
周楠心中冷笑,看龚情那张充满权力欲的脸,咱们都是一样的人,谁骗得了谁,别装。
你口头说不,身体却很老实吗?
“御史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周楠挽着龚情的手再次上了银船。
看这二人先前还打成一团,现在又这般亲热,冯遇道一愣:“行人,龚御史……去而复返,还有什么见教?”
周楠哈哈一笑:“我和龚情大人不打不成交,冯副指挥,我问你,你一个东城兵马司的副指挥怎么跑来押运天子内帑,是谁的命令?”
冯遇道:“指挥下了命令,我就带兵马过来了。听命行事,职责也!”
周楠和龚情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他们已经肯定这银子不是天子内帑了,否则,直接派太监和锦衣卫过来押运,谁敢罗嗦?
正因为如此,京城的衙门又多,谁都能插手地方上的事。这么多钱运去京城,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总得要有人护送才好。
东城兵马司负责京城到通州的治安,由他们的人来押送自然最好不过。
看来,东城兵马司的指挥是严嵩的人,而冯副指挥还被蒙在鼓里。
周楠这下就放心了,在他耳边小声道:“等下你在旁边看就是了,什么话也别说,什么事也别做。我会在徐次辅面前保举你一个参将武职。放心好了,我和御史只是公事公办,绝对不动船上一锭银子。只需让这银船在这码头靠上两天就行。”
“什么!”冯遇道心中狂喜,忙低声道:“多谢行人提携,俺知道怎么做了。”
他自愿调去蓟镇做军官升官发财,五城兵马司的品级低,即便过去也做不了什么大官。现在周楠许了他一个参将,那可是天大机遇。只要徐阁老说一句话,这也就是一件小事。
明朝就边镇军的军职从下到上分别是防守,守备,兵备,参将,游击,总督。做了这参将,就算是挤进了高级军官的行列了。
否则,以他的品级和门路,这辈子也别想走到那一步。
龚情见周楠和冯副指挥说妥当,就挥了挥袖子。
冯遇道微一恭身,自下去安排。
见火候差不多了,龚、周二人大步走进船舱。
“你们怎么又来了,究竟想干什么?”袁大人恼了,喝道:“龚大人,周大人,这么做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周楠一笑,指了指身边的龚情,
龚情手一张,朝袁大人一伸:“拿来。”
袁大人:“拿什么?”
龚情:“官照、堪合、通关文书。”
周楠几乎呻吟出声,龚御史龚大人,你要整人就不能换个新花样吗,还来这套?
袁大人:“我凭什么要给你?”
“凭的是天子的王法,朝廷的制度。”龚情威风凛凛:“本官近日接人举保,有人冒用官员堪合在驿骗吃骗喝,本官怀疑你的身份,拿来!”
袁大人气得一口血都要吐出来了,他身为盐司官员,盐道衙门又是天下最富的机关,就没缺过钱。
他袁某工资基本不用,老婆基本不碰,至于骗吃骗喝吗?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大家都懂
袁大人:“本官若是不给呢?”
“那就别怪本御史秉公执法了。”龚情:“冒充官员,侵吞公帑,按律当羁押交付有司查办。不但是你,连给你发堪合的官员和衙门都脱不了关系。”
袁大人:“你扣押本官试试。”
周楠上去劝和:“袁大人,龚御史也是职责在身,你就将堪合、官照给他看看又有何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又何必为这种小事闹得生分?”
袁大人:“你又是何人?”
周楠:“在下行人司行人周楠,淮安人氏。说起来,我与袁大人也算是半个老乡。大人,职责所在,也就是登记一下,还请给个面子。”两淮盐司就设在府城里。
说到这里,他换上了淮安口音套近乎。
“原来你就是周子木,听说过你的名字。去年府衙一干人犯事被捕,听说你是首告。”袁大人面色缓和了些,也放松了警惕。行人是做什么的,后备役言官,协同龚御使办公务也正常。
他将自己的官照和堪合、通关文书等都递给了周楠:“请看。”
周楠打开来,却见,这袁大人姓袁名林,现任两淮都转运盐使司正七品经历。
这里就有一个问题,盐司经历按照品级是从七品,而这个袁林却是正七品。要知道,正七品是可以做正印官的。从七品大多由举人杂流充任,要想跨出这一步何其艰难。
而且,在周楠记忆中,他离开淮安的时候,两淮盐司可没有这号人物。
答案只有一个:这人是鄢懋卿空降到淮安的得力干将。
周楠自然知道龚情要借查袁林官照、堪合这个由头将船扣下来,就将手头的证件递给龚大人,道:“御史,我看这些证照都有问题。”
“什么,我又能有什么问题?”袁林怒喝。
周楠:“袁林,本官记得当年两淮盐司的经历另有其人。另外,经历都是从七品,你却是正七品。嘿嘿,分明是冒充朝廷官员,却不懂朝廷官员品级食秩。”
龚情也点头:“没错,本官也觉得你甚是可疑。来人,封了这条船!”
说罢,就随手将所有的证件揣进怀里。
袁林大怒,吼道:“你们想干什么,我看谁敢封船,来人啦,来人啦!”
连吼几声,船舱外却没有人。所有兵丁都耷拉着眼睑立在甲板上,恍若未闻。
又高喊了几声,袁林从淮安带来的手下奔来。
外面,一直躲在阴影里的冯遇道大喝一声:“拦住他们,御史办案,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刚才还如同泥塑木雕办的兵马司兵丁同时发出一声喊,抽出兵器将袁大人的随从隔开。
外面喧哗声响成一片。
袁林突然明白了,这龚、周二人显然是有心针对自己,有备而来,就连外面的东城兵马司的人也被他们买通了,说不好是他们预先安排的。
其实,就算兵马司的人没被他们买通,自己也走不了。
龚情已经将自己的官照和堪合没收了,最要命的是通关文凭。没有这玩意儿,大宗物资根本就出不了通州。税关、水关、地方衙门一查,证照不全,谁都能把这一船银子扣下来。
这么多现银滞留通州码头,若出了事,如何向上头交代?
袁林又气又急,指着二人骂道:“你们好大胆子,我要禀告严阁老,你们等着吧!”
龚情不耐烦地冷哼:“袁林,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冒充官员,还抬出首辅来吓唬本官,等着被法办吧,来人!”
两个随从走进来:“御史。”
龚情:“看好他,一刻也不许离开,把这些银子都封了。”
看着银杠子上都是御史台书办贴上的封条,袁林额上全是黄豆大的冷汗,嘶声喊:“龚情,你等着,周楠,你等着!”
龚情淡淡道:“本官会一直守在这船上,等着有司过来处置。”
从船舱里出来。
龚情命人端来一张椅子坐在甲板上,对周楠道:“周行人,本官等下就会发函给都察院禀明此案。另外,还要上折子。周大人又有什么计教?”
他知道周楠是徐阶的门生,也明白这事徐次辅搞不好就是幕后推手。
既然大家已经上了一条船,周楠也不玩虚的,低声道:“下官马上动身进京,两下用力,说不定就能将这件大案做实了。”
龚情:“好,烦劳将我的公函带回去,投递都察院。另,折子也转呈内阁,你和邹应龙是在通政司任职吧,却是便利。”
“自然。”
将写好的公函交给周楠之后,龚情闭上了眼睛。
一个随从过来,将一袭大氅盖在他身上。
这边闹得如此热闹,回到自家船上,武新化等人就过来问情形如何。
武员外奇道:“行人,方才那姓龚的御史对你喊打喊杀的,怎么现在如此亲热?”
周楠笑道:“我和他是不打不成交,大家同为科道一脉,多少要给些面子。”
众人只是不信,又问那边怎么了?
周楠说:“查到一个冒领堪合的,还冒充的是正七品的官,龚御史急着办案,自然没工夫理我。好了,此间已经没有我什么事。本大人先去驿馆迷瞪一夜,郭大人你负责押船,这一路上不许下船半步。”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口中有啧啧称奇,说对面那船的主人好生大胆,连七品官也敢冒充,就不怕掉脑袋吗,确实是一件大案啊!
说句实在话,倒严的关键证据已经到手。可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周楠还是没有把握。而且,接下来就是大人物之间的角力,和他这么个小角色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邹应龙和徐阶,禀明此事。
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紧张,周楠强提起精神对立在边的金氏道:“好好侍侯你家郭老爷,看好了,不许让他下船一步。恩……不许出船舱一步。”
金氏嗲嗲地回答:“大老爷放心,民妇知道了。”不就是榨干郭大人的体能吗,大家都是成年人,懂。
第三百二十四章 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所谓的内帑银船迟迟不卸货,通州码头各大衙门都派人过来问。
见到都察院御使亲自坐镇甲板上,都预感到将要有事发生,自然不敢罗嗦。只问这码头是否开禁,老这么封闭这也不是办法。
每天这里装卸的货物至少几十万斤,停上几个时辰,问题就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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