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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臣风流-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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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楠留了个心眼,回答说他和赵经历去了那李家在城西的别院,主人家却不在,只得留了口信回来。
  秦梁态度和蔼:“周行人辛苦了,明日再去无妨。”说完话,又装着有意无意的样子问:“那家人究竟隐冒了多少皇田,是哪一年隐匿的,可查清楚了?”
  周楠心中猛地一震,有个声音在喊:姓秦的肯定知道李伟的身份,却叫我过去查,究竟想干什么?
  他这句话问得很技巧,李家也就这几年得了势,那些侵吞的皇庄必然是这几年的事情。如果周楠连这都查清楚,必然是知道李家身份的。
  这姓秦的分明是在试探。
  周楠装出苦笑的样子,道;“回大老爷的话,主人家不在,问下面的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如何查?”
  “好,此事朝廷和天子都非常看重,不可懈怠了,下去吧!”秦梁照例做出一副年轻人,我看好你哟的表情。
  从秦司正那里出来,周楠决定,这事根本就没办法干,只能拖一天算一天。
  还是赵经历说得对,清理畿内庄田涉及太多贵人,下面的人也就是做做样子,雷声大,雨点小,说不好过得一阵子就消停了。
  只是明日见了那赵经历,大家有点尴尬。
  第二天,周楠早早地到了行人司,刚到自己的办公的屋门口,就听得里面好多人在窃窃私语。
  说话的正是顺天府派来的两个衙役和自己手下的三个兵丁。
  “今天赵经历怎么没来,是不是还和周行人置气?”
  “不是,赵经历死了!”
  “啊,好好儿的,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他昨天不是吃了李伟李大老爷一拳吗,估计是伤了脑气,又吹了风。今天早晨他家里的人见他还没有起来,去叫,发现人都硬了。”
  “未来的国丈打死朝廷命官,这事可小不了。”
  “谁说不是,赵家的人不服,已经将状纸递到顺天府去。顺天府的人如何敢接,就支赵经历的家属去御史台告状……哎,因为这事涉及到朝廷命官和未来国丈,麻烦了。”
  “他们自麻烦他们的,和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先说说手头的差事吧!”
  “还有什么可说的,昨天才去了一趟李家的庄园,赵经历就被人打死了。周行人估计也没胆旧地重游,咱们可轻省了,在这里喝茶就是。”
  ……
  外面,周楠大惊,浑身冷汗淋漓而下,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近。
  昨天李伟打赵经历那一拳他是亲眼看到的,虽说力度甚大,可尚不至于到被人一拳打死的地步。
  那么,最大的可能是,赵经历的最终的死因是死于谋杀。
  有人是要借赵经历的死整李伟。
  如果昨天不是自己机灵,看情形不对不是把赵经历推到前台,而是急吼吼地跳出来捞政绩,说不定就看不到今天已经躺在冰冷的棺木里了。
  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有人设计好的,自己出来就是做这个牺牲品。


第一百七十一章 推敲(求月票)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周楠脑子里立即闪过这句话,当即班也不上了,提起衣服下摆转头一路小跑离开行人司。又钻进旁边一条小胡同,进茶舍喝了一杯茶,听了一段正德年大臣仇鸾所著的《大明英烈传》才回过神来。
  大概将这事从头到尾在脑子里过了一编,周楠觉得实在太巧了,巧得简直就是地摊文学中的传奇故事。
  其实,说起来他这次来京的任务非常简单。先是去行人司报到,办理停职创业……不,锁厅待考手续。然后再京城住下来,读上一年书,参加明年秋天的北直隶乡试和后年春天的会试,拿到进士功名。
  有了进士功名,才能去行人司当职。
  古代的科举录取率实在太低,周楠现在也就是国学爱好者的程度,将将入门,说不好乡试那一关就被刷下来,行人司自然是去不成的。
  就算运气爆炸,中举人,中进士,一年多的时间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说不定会派去其他衙门做官呢?
  在他看来,行人司只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小小的驿站,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可昨天的事情对他来说就好象是小说中开挂的主人公,遇到了一个对他青眼有加的上司。不但让他顺利入职,还委以重任让他去搞一个落势外戚,简直就是将政绩和声望硬塞到他手中。
  事实证明,周楠只是个普通人,也没有主角光环,如果真有好处,怎么可能落到他这个新人头上。
  在任何一个年代,任何一个单位,新人就是用来背锅的。
  回头看来,其实秦梁和司里的行人们应该早就知道李伟的身份,也知道这是一块烫手的热山芋。
  昨天周楠去行人司报到的时候,秦司正和众人进厅堂来估计正要商议此事情。
  不然,刚开始行人们对周楠喊打喊杀,可一听秦梁说“其实,在老夫眼中不过是眼高手低之辈,不过是平日袖手谈心性,百无一用的书生。不然,这次朝廷有令,一个个怎么都推脱了摘出去了?周行人老夫是知道的,在地方上做官多年,晓通俗务,却不是你们比得了的。下去!”时,大家都一脸羞愧的退下。显然知道,这差事秦梁要着落到周楠头上,大家都解脱了。
  等到了李伟城外的庄园,事情果然三百六十度反转,赵经历被打,然后没能看到今天早上的日出。
  众行人知道李国丈不好惹,不肯去受这个夹板气可以理解。秦司正明知李伟的身份却不明言,这事越想越觉得可疑。
  那么,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周楠一时想不透,只下意识地捏起桌上的炒南瓜子一颗一颗剥着。
  这个时候,说书先生说刚说完《英烈传》中朱元璋、陈友谅鄱阳湖大战一节。大约是觉得这个故事太紧张,要让听众放松一下神经,就又说起了《鸿门宴》。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白了,明白了!”周楠霍然变色,将手中的瓜子皮扔在桌上。禁不住长叹:“倒霉,一不小心就落进朝堂政争的浑水里去了。”
  说起来,刚穿越到明朝的时候,他心中还有点小兴奋,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都值得去探究。特别是作为一个武侠文学爱好者,他想亲眼看看这个世界上是否真有高来高去,一拳断碑的武林高手。
  事实让他彻底失望了,武功这种东西有是有,却没有小说中那么神气。就那他认识的第一高手夏仪来说,也就是力气大些,和人格斗的经验丰富些。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打下去,也不过将人打成内伤。他自己也承认,如果不用器械,光凭两个拳头,对付五六条汉子还是可以的。再多,就只能逃之大吉了。
  一拳将人打死的事情,只是传说。
  据周楠昨天观察,李伟就是个嘉靖废宅痴胖,不像是练过七伤拳的样子。
  按照先前顺天府的衙役所说赵经历的死因是因为被李国丈一拳打着鼻子动了脑气,也就是脑震荡或者脑出血。如果真这样,赵大人当是就应该出现呕吐症状。
  还是那句话,这事从头到尾就是有人设计好要整李伟。
  可问题又来了,李伟这个无职无权无爵位的未来外戚,整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别忘记了,李伟之所以有今日的富贵,又如何嚣张跋扈,那是因为他女儿是王府的李妃。整李伟的最终目的是整裕王,进而搞依附于裕王的那群官员。
  据周楠以前所接触过的明朝史料来看,嘉靖皇帝在位四十五年。现在是嘉靖四十年,也就是说,再过五年,皇帝就会驾崩。可想,天子的身体状况已不太好。皇帝一直没有立太子,将来谁人继承大统的问题已经摆在台面上,回避不了。
  做为唯一的继承人,裕王继承皇位没有任何问题。可一代新换旧人,依附于王府的势力将来必定大张,必然挑战朝堂旧有格局,如果能够削弱他龙潜时的班底对朝堂大姥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想来想去,秦梁最可疑。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秦老头应该是得了某个大人物的指示要借这次清丈京畿皇家庄园的事搞李伟,司里的行人们都知道这是一凼浑水,自然不肯去当这个牺牲品。
  恰好周楠这个愣头青前来报到,他是地方官出身,不知道朝堂里的事情,而且又没有什么背景,牺牲掉也不会有后患。
  最妙的是,他名义上还是个行人。虽说出身实在令人不齿,可好歹也是预备役言官,若是有个三长两断,必然引起科道官员同仇敌忾。
  明朝的行政系统有三大块:内阁、六部、科道。
  周楠如果因为清丈皇产出事,那就是捅了科道的马蜂窝,光言官们的口水淹也将王府和李伟淹死了。
  想到这里,周楠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还好我昨天精灵,发现这事不对,否则躺在棺材里的就是我周某人了。这京城之行真是步步惊心,险些成为异乡鬼了,还是死得毫无价值的那种。
  理智告诉他,现在行人司是回不去了。现在如果回去,搞不好三法司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一旦落到别人手中,生生死死就得由别人说了算。
  周楠下意识地看了看茶社里的其他茶客,越看越觉得可疑,感觉下一刻就会有人突然跳起身来,抽刀刺向自己——死去的赵经历不过是一个杂流,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估计三法司也就随意查查,拖延了事。可如果一个行人被害,那就是直接挑战科道,那就是一桩政治大风波。
  作为一个小人物,置身于时代洪流中,确实没办法掌控个人命运。
  可是,棋子也有棋子的尊严,可不能由这你们搓圆捏扁。
  那么,如何破局,或者说平安度过这个危机呢?
  周楠第一时间就想着跑通县去找詹通,然后经他引见去见裕王,禀告此案,寻求庇护。
  可是,他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朋友,要片儿吗
  道理很简单,裕王就是个胆小怕事没担待的。
  说起这个未来的明穆宗隆庆皇帝朱载垕还真是个倒霉鬼,从出身到死都没爽利过一日。
  嘉靖皇帝以藩王继承正德皇帝的皇位,登基的时候才十四岁,还是个半大孩子。他因为笃信道教,估计是服用含有大量重金属元素的丹药过多,生育能力堪忧,到嘉靖十二年二十六岁的时候才生下第一个儿子朱载填。
  天子初为人父,自然欣喜若狂,。可惜,婴儿才活了两个月就夭折了,追封谥号哀冲太子,葬西山。
  过得两年,嘉靖有生下次子朱载壡。这孩子倒是争气,健康成长。三岁的时候被皇帝立为太子。可惜,等到他十三岁那年,又生病去世,追封谥号庄敬太子,葬西山。
  接下来,整个皇宫好象中了魔咒,皇子生一个死一个,先后死了三人,最短的那个只活了一天。
  皇子如此,公主也跑不掉。嘉靖在位四十五年,先后死了四个公主。
  由此可见在医学落后的古代,婴儿、孩童的死亡率有多高。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如此,嘉靖心中就犯了嘀咕,就请术士占卜。回答说“二龙不能见面,否则必有一伤。”简单说来,皇上你是现在的真龙,太子是未来的真龙。那么,问题来了,谁是真谁是假,必然要争个清楚明白,直到有一人倒下认输为止。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现在,就连陛下见过的公主都活不下去了呀!
  嘉靖皇帝笃信道教,对方士之言自然是深信不疑。
  因此,从内心中来说,他是拒绝见自己未来的继承人裕王的。到如今,父子两人已经十多年没见过面了,而皇帝也一直不肯立储。
  实际上,作为一个父亲,嘉靖皇帝还是非常挂念自己儿子的。从一开始确定了裕王的继承人地位之后,就不断选拔精英充实“东宫。”
  不过,嘉靖皇帝乃是大明朝最有政治手段的君主之一。他一面在加强裕王的班底,为儿子将来接位做准备,一面又不断削弱王府势力,以达到一种未免的平衡。若是王府力量太强,至于尾大不调,裕王在手下的挟持下来一个玄武门之变问题就严重了。
  帝王心术,裕王自然无从揣度。他只是看到父亲十多年不可自己见面,对“东宫”也诸多制约和训斥,难免心中忐忑。就关起门来在王府过自己的小日子,外间的事情一概不问,生怕引得火来烧了自己身。
  等到后来继位之后,终于没有人约束,裕王翻身做主人,纵情酒色,又服用丹药,在位不过六年就撒手人寰。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有强悍的父亲,必然有懦弱的儿子,世界上的事情大多如此。
  就裕王目前的处境来说,只要他不笨,自然不会轻易给自己找事惹麻烦。有人要搞事削弱我王府一系的力量,生受了就是。反正我就一个字“熬”,熬到接位那天就是了。
  如果周楠真要通过詹胖子去求见裕王,只怕不但见不人,王爷反回为了避嫌反把他交付有司。真如此,那就是自投罗网。
  走王府这条路不行,去三法司不行。走科道也不可能,秦梁就是清流,显然科道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有人想动王府。
  在长安街上走了半天,周楠也没主张,心中负气,暗想:老子不管了,干脆回淮安去。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在身边问:“朋友,要片儿吗?借一步说话。”
  周楠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一处官衙,抬头看去,霍然正是大理寺。门口立着许多不三不四的人,甚为热闹。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周楠差点流下激动的泪水:“您老也是穿越过来的,怎么混到卖光碟的地步,真给穿越者丢脸啊!”
  见他一脸的骇然,几人小声道:“朋友是不是来大理寺办案子的,告状还是捞人?只要银子使够,咱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实话告诉你,我表弟在户部郎中张大化府中听差,到时候我叫他弄张张郎中的片儿给你,大理寺怎么也得给些面子。”
  见别人抢先了,一人不满,冷笑:“郎中郎中,正五品的官京城里没有一千也有六百,算得了什么?一个户部郎中,也敢大言从大理寺捞人?”
  先前说话那人大怒:“你懂个屁,实话告诉你,今上要命御史沈阳、户部郎中张大化张大人清理畿内庄田,清出隐冒庄田。大理寺的人敢不给面子,清丈他家的土地。”
  “好了,你们也不要争了,我家老弟在罗龙文罗大人手下听差,我让他取罗大人的片子过来。”
  罗龙文,当朝首辅严嵩的智囊。
  周楠这才明白,他们口中的“片儿”不是光盘,而是官员的名刺名片。而这群人,则是掮客。
  原来,明朝的大理寺相当于后世的最高法院,专事重大案件的最后判决,每年不知道要经手多少案子,也不知道又多少地方上的人上京走关系通门路。
  于是,就有不少在京城识得贵人的浪荡子弟专靠这种业务为生。
  对于这些人,周楠可不太相信。不可否认,他们之中或许有人有达官贵人的门路。可自己身上这件案子,却不是掮客们就能搞定的。
  笑着摆了摆头,正要拒绝。这个时候,一个形容委琐之人走过来,喝退众人:“大家别闹,这是认识的朋友,也没有多少钱,浪费口水有意思吗?”
  听到这话,众掮客这才一哄而散。
  周楠一看,哈,不是冯川又是谁?这还真是冤家路窄,既然落到我手头,今天不拿个说法出来就别想走。
  当即,他就一把抓住冯川,低声道:“姓冯的,本官还到处寻你,却不想你自己送上门来。走旁边说去。”就把他拖到旁边的巷子里。
  冯川一脸迷茫:“周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是个标准的闲人,平日里没事,除了做房牙子,还做人牙子和掮客,反正什么事情赚钱就干什么。
  他知道周楠有钱,出手又大方。刚才见周大人一脸沉思地立在大理寺门口,以为他有官司要打。
  这可是一个优质客户啊,得抓在手里。因此,他才对其他掮客说周楠是自己的熟人,还是没钱的那种。
  可眼前的周楠满面狰狞,他有些担忧。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后现代非主流(五更求月票)
  周楠大怒:“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明白吗?你告诉我,那房是不是你故意设圈套来赚本官,又从中拿了多少钱?”
  “什么房子,什么圈套,我怎么不听不明白啊周大人。”
  “还装蒜?”周楠抓住他的领口,咬牙切齿大概将那事说了一遍。
  听完,冯川连叫:“周大人,天大冤枉啊,我是真不知道这其中有此关节。若真骗你,叫我天打五雷劈,断子绝孙。”
  周楠见他发毒誓,就问:“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也就是见那院子便宜这才引你去看,谁曾想竟然变成这样。大人啊大人,就算黑了你我又能得几两,坏了名声,以后也干不了房牙子,那不是自断活路吗。”见成功说服周楠,冯川道:“大人,说句实在话。那院子真是不错,这点你不否认吧?”
  周楠:“是不错,本官挺喜欢的。”
  “那不就结了。”冯川安慰说:“这朝廷的事情朝令夕改,一时一变。就拿清丈京畿皇产这事来说,牵扯的人实在太多,又多是有背膊的,那有那么容易清退入宫。周大人你急,别的王公贵胄更急,人家也会想办法的,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依小人看来,这事再过得一阵子说不好就偃旗息鼓了。”
  “周大人啊,你那院子按照咱们京城的物价,怎么也值两千五百到三千两雪花银。你老现在一千多买了,如果这事就这么过去,岂不是平白赚一千多两。”
  “生意这种事情,要想大赚,就得下赌。这可是一千多两的利,就算有风险也值了。”
  周楠被他到歪歪理气得笑出声来:“如此说来,本官倒是要感谢你了?”
  冯川点点头,正色道:“应该的,周大人一片心意,小人却之不恭。”
  周楠气往上冲,捏着拳头正要打下去。
  突然,胡同那边走过来一高一矮两人。
  一个脆声声的声音从矮个子口中发出:“姓冯的,听说你刚才寻了个生意,怎么,还把人拉到胡同里来说。有财路,大家一起发呀!”
  周楠转头看去,却见高个子那人大约四十来岁,大鼻子厚嘴唇,一脸朴素,做老家人打扮。
  至于矮个那人身上穿着一袭道袍,他大约十三四岁年纪,五官娟秀,唇红齿白,身材苗条,胸部微微突起,显然这小伙子将胸大肌练得不错,真翩翩佳公子也。
  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得意洋洋地扇着。
  冯川见到这个少年公子,顿时面色大变:“九公子,这是我一个老朋友,有些旧事要说。他又不是来大理寺办事的,且没什么钱,你误会了。”
  “误会,咯咯,本公子目光如炬,可从来没看错过人和事。”公子将折扇哗一声收起,在冯川头上敲了一记:“好个贱东西,若这位大人没事,干嘛要立在大理寺半天却不进去?你说他没钱,怎么鬼鬼祟祟把他拖到巷子里来说事?分明就是怕被本公子抢了生意。”
  “不知道这大理寺的生发先得本公子挑过的规矩吗,仔细打死你这淫贱柴儿,扔城外野地里喂狗。”
  九公子张开樱桃小口就是一通乱骂,声音很好听。
  冯川连声叫屈:“九公子,我的爷,爷爷,你真错怪我了,小人冤到家了!”
  周楠恍然大悟,自己今天是碰上欺行霸市人儿了。明朝任何行业都有一个所谓的“行会”,会有几个领头的人。比如安东县在淮河上走船的人都以梅员外为首,行业内出了事情,大家都会找他调解。
  走船如此,其他诸如纺织、榨油、干杂都有这么一个头儿。
  一般来说,这个行会头子在地方上都有一定的势力,也蓄养打手,带有黑瑟会性质。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大明朝的高院,每天都有人过来走门子,这里面的生意有大有小。小的是托有门路的人去探监,送些东西给犯人,也就是几两银子的业务;大的则上不封顶,比如改判和消罪,甚至救重刑犯出狱,那银子使起来就海了去。
  比如,你要将一个犯了杀人罪死刑犯该为斩监候,也就是无期徒刑,按照现在的行市,至少需要三千两,做掮客的稍微动点心思,有几百抽头,抵得上普通人两三辈子的收入。
  正因为这其中的利益实在太大,吃这碗饭的人也多,且都有门路。
  这少年能够霸占这个灰色市场,显然是有不小背景的。
  周楠又看了他一眼,心中顿时明了。暗道:这小子生得还真是俊俏,粉嘟嘟婴儿肥,我见尤怜,不会是朝中哪位大人的书童或者相公吧?
  看到周楠将目光直接勾勾落到自己身上,那四公子眉开眼笑:“我美吗?”
  “啊……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用美来赞扬一个男子的颜值,好象不妥当吧?不过,GAY的心思咱也弄不清楚,反正怎么夸女孩子就怎么来吧。周楠:“公子貌若天仙,也别说大雁见了你要落下来,鱼要沉底,这个比喻实在太俗气,和你的绝世容颜不相称。依我看来,公子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女人见了要怀胎。”
  九公子咯咯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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