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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崛起_庚新-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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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守文笑道:“兄长只管去,不必考虑我的想法。
我因与大兄的关系,加之曾和米娜一同在碎叶城对抗薄露,所以难免会有一些倾向。兄长可以过去探探她们的口风,看那些波斯人,到底是怎样的情况,而后再做安排。”
韦鐬笑了,点头不再言语。
而这时候,屋中传来了武延基的叫喊声,三人旋即准备回去。
就在走进雅阁的一刹那,李重润轻轻拉扯了杨守文一下,低声道:“青之,你要小心,我听说圣人今早下旨,命相王返回神都……粟田真人与相王府似有交集。”
第七百四十六章东宫相召
西角楼这顿酒,一直持续到了天黑。
眼见着就将夜禁,杨守文才起身告辞,和吉达返回铜马陌。
说起来,吉达是最早随杨守文住进铜马陌的人。可是当他看到如今的铜马陌杨府时,也不禁大吃一惊,有些认不出来。
毕竟,三年时光,铜马陌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没想到,幼娘如今居然练得如此身手。
坐在八角楼内,吉达向杨守文比划着,表示出了内心的惊讶。
刚才他乍见幼娘,就觉察到而今的幼娘,绝非等闲。当年,小丫头还只是一个跟随在杨守文身后的小尾巴,可没想到,却变得如此可怖。吉达没有和幼娘交手过,可是在西陲无数次的战斗经验,让他有着甚至比杨守文还敏锐的直觉:幼娘,很危险。
“是啊,我也没想到,幼娘竟变得强悍如斯。”
杨守文微微一笑,目光便落在了一旁为他沏茶的幼娘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他旋即把话锋一转,看着吉达道:“大兄,这次米娜来东都,是谁的主意?”
吉达一愣,旋即比划道:自然是她自己的主意。
你不晓得,而今她身上的压力巨大,十万族人的生存不说,只说那十姓突厥,还有安西十国,这两年一直在暗地里和我们作对。如果不是一开始有吉力元英的帮助,我们甚至无法立足。而且,从去年开始,大寔人封锁了西行之路,是我们无法继续从波斯获得支持和援助……米娜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选择了前来洛阳。
杨守文点点头道:“大寔人派遣了使者前来。”
“啊?”
“估计,他们很快会抵达洛阳。”
那怎么办?
吉达比划道。
杨守文道:“刚才皇太孙提醒了我,我才知晓此事。
大寔人而今横行波斯湾,实力强横,便是朝廷,怕也未必愿意轻易去得罪那些人。所以,你们必须要展现出你们的价值,让陛下知道,你们在濛池生存的意义……
明天,我会去拜访太子,便不再陪你。
你最好是劝说一下米娜,让她早点做出决定。
而我呢,天一亮就会派人前往庭州,向我父亲禀报此事。所以,你们要想清楚,能够出多大的力,能够建立什么样的功勋。唯有展现出你们的价值,陛下才能重视。”
吉达比划道:此事,我会尽快让米娜决定。
……
和吉达许久不见,谈完了公事之后,两人便说起了分别之后,各自的经历。
吉达并不是善于表达的人,所以他说的非常简单,可是在那简单的言语中,杨守文却听出了一丝丝的惊心动魄。
两人一直聊到夜半,吉达流露困倦之色,于是便去休息了。
杨守文倒是能够理解,从濛池一路过来,好像没头苍蝇似地闯进了洛阳,吉达肩膀上承受的压力并不小。虽说许多事情都是由米娜做主,可是到了洛阳,真正做主的只可能是吉达,而不是对洛阳一无所知的米娜。这,自然让吉达感到辛苦。
吉达睡得很熟,而杨守文则有点睡不着。
先是日间李裹儿的闭门羹,而后又有和吉达重逢。
李重润说,粟田真人与相王府走的很近……这句话,怕也是想要提醒杨守文,他杀死那么多倭人仆从,怕也不容易平息下去。粟田真人与相王府交好?倒是不足为奇。
杨守文可记得很清楚,当初在长洲的时候,当得知有倭人参与其中之后,李隆基可是很为倭人解释了一番。从李隆基的言语之中可以看出,他对倭人堪称是推崇。
而且在历史上,李隆基登基之后,也多次在公开场合表达过对倭人的赞赏……
亦或者说,倭人和相王府,一直有联系?
杨守文走出了八角楼,在门廊上坐下。
仲夏夜,热浪滚滚。
夹带着一丝丝从瀍渠吹来的水汽,却为铜马陌平添了些许凉意。
杨守文感觉清醒了不少,靠在廊柱上,思忖着接下来的打算。
吉达的事情,他一定要帮,而且要帮到底,这个无需犹豫。至于怎么帮?他也有了一些头绪,关键是要看米娜的最终态度。如果她愿意臣服大周,一切都好操作。
事实上,朝廷也需要有这样一支强有力的力量,在安西稳定局势。
否则单靠而今屯驻安西的三万兵马,根本无法保证西域的稳定。那安西,地域太过广袤,三万兵马不过杯水车薪。想想朝廷在西域的对手吧……吐蕃人,突骑施人,突厥人,吐火罗人,以及那崛起不久的大寔人,都不容易对付。三万兵马太少,可如果从关中抽调兵马过去,且不说那庞大的军费开支,还要考虑到关中的稳定。
杨守文觉得,只要米娜愿意臣服,夹在大寔人和大周之间,她的发展空间并不算太大,但是却能够起到极为关键的作用。
倒是那些倭人……
杨守文始终想不明白,相王府为何与倭人走的那么近。
倭人狼子野心,难道李旦和李隆基父子就看不出来?亦或者是因为倭人孤悬于海外,根本威胁不到中原,所以两父子根本不在意倭人的存在,所以与之交好吗?
杨守文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古怪。
庭院里,四头獒犬匍匐在廊下熟睡,而大玉则栖息在树上,格外安静。
偌大的院子里,寂静无声。
杨守文的思绪,旋即就跳到了李裹儿的身上。
裹儿为什么不肯见我,难道说,我得罪了她吗?
“谁!”
就在杨守文思忖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弱,几乎听不太清楚的声响。
他呼的起身,扭头看去。
而四头獒犬也在他一声喝问的同时睁开了眼睛,朝一旁的树丛中跃跃欲试。
“大兄,是我!”
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让杨守文松了口气。
“幼娘,你怎地不去睡觉?”
“睡不着。”
幼娘走了过来,那獒犬也就立刻安静了。
杨守文笑着伸出手,幼娘则乖巧的把手放在杨守文的手掌中,任由他牵着,在门廊上坐下。
“不习惯?”
“有一点……不过还好,有阿娘和大兄在,感觉就好像是回到了虎谷村里的老房子。
只是,这里太大了,有点空旷。”
“那回头,再招些婢女陪你。”
“不要不要……有大兄在,幼娘已经很开心了。
若是有太多陌生人,幼娘会睡不着,反而觉得不见幼娘睡不着,只是有些想念老家。”
杨守文笑着拍了怕幼娘的手,轻声道:“幼娘,我知道你想念虎谷山的老家。
其实我也想念……只是,我们如今想要回去,却有些麻烦。这样,等我空闲下来,就陪着你一起回去探望,好不好?”
“好啊!”
幼娘欢快的回答。
只是,她旋即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丝的落寞。
两人就这样,肩并肩坐在门廊上。
过了一会儿,幼娘抬起头,正想要开口说话,却听到从前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蓬蓬蓬!
似乎有人在砸门。
杨守文眉头一蹙,便站起身来。
“这么晚了,发生了什么状况?”
他说着话,便迈步往外走。
一边走,他一边对幼娘道:“幼娘,带着悟空它们,去陪伴婶娘和一月,我过去查看一下。”
幼娘连忙点头,招呼了四头獒犬,便转身往一旁的庭院里跑去。
杨守文则沿着曲折小径,来到了莲花池旁边的月亮门后。他正准备往外走,却见杨铁城匆匆跑了过来。他手持一支火把,看衣着,也有些凌乱,显然是临时穿戴在身上。
“郎君,张公子来了!”
“张公子?”
“就是之前在家里读书,后来考中进士的那位张公子。
他带了不少人马过来,说是太子有急事要召见公子,请公子立刻随他前往东宫……”
第七百四十七章管虎之死
“子寿,别来无恙!”
杨守文匆忙换了一件衣服,在大门外与张九龄汇合。
他看到张九龄后,便立刻上前拱手。
而张九龄则连忙侧身,拦住了杨守文轻声道:“青之,太子相召,咱们路上再说。”
杨守文也不客套,与匆匆赶来的吉达比划了一下,便登上了马车。
“出发!”
张九龄紧随其后,也上了马车。
他掀起车帘,吩咐一声。
马车旋即缓缓启动,在东宫卫士的护卫之下,向坊外行去。
“子寿,这么晚找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先透漏一点消息,我也好有个准备。”
张九龄沉吟片刻,压低声音,低声道:“青之可认得一个名叫管虎的人?”
杨守文一怔,旋即点头。
“当然认识……子寿当知我曾作《别管叔》,便是管虎。”
说到这里,杨守文突然想到了什么,呼的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子寿,莫非管叔他……”
张九龄露出凝重表情,而后叹了口气。
“青之,你……”
“他出了什么事?”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张九龄不肯说,杨守文这心里,也就越发的不安。
从归德坊到东宫,路程并不算远。可是,杨守文却有些坐不住了!
对杨守文而言,管虎绝对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从一开始,他对管虎并不欣赏,到后来,他从北疆返回,却发现偌大幽州,只有一个管虎守候在那边。说起来,管虎的身份并不算高。一个落第的武举,后来加入小鸾台,成为一个小鸾台密探。
杨承烈对管虎,颇有些排斥。
可杨守文对管虎,却极为敬佩。
在离开幽州时,他作了别管叔的诗词,其实也是希望,能够让管虎从密探的生涯中摆脱出来。但之后,管虎是否离开了小鸾台?杨守文并不清楚,甚至没有过问。
不是他忘了管虎,而是他根本没有功夫去过问。
别忘了,那时候的杨守文,自顾不暇,又拿来的精力去关注管虎?
他只知道,管虎是幽州都督府的长史。薛讷出任幽州大都督后,对管虎也颇为看重。毕竟,薛讷和杨守文交情不错,而杨守文又专门为管虎作诗,他岂能轻视了管虎?
可后来,杨守文先是奔赴西域,而后又前往剑南,和管虎再无联系。
他不是在幽州都督府长史吗?能出什么事情?
有薛讷的关照,管虎哪怕不能在幽州横行,但却能保证,无人敢去欺辱。
杨守文实在是想不明白,管虎能出什么事情……
怀着一丝丝焦虑,马车在东宫外停下来。张九龄和杨守文跳下马车,就见那东宫大门外,守卫森严。
东宫的守卫,自成体系,仿照十六卫设有东宫十率府。
张九龄上前与对方交谈了两句,就见守卫在门外的卫兵,立刻打开了东宫大门。
“青之,请随我来,太子正在银安殿等候。”
杨守文不敢怠慢,忙跟随张九龄走进了东宫。
在进入东宫后,大门随即关闭。
这还是杨守文第一次来东宫,虽然他和太子李显的关系已经非常紧密,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踏足此地。
沿途,就见有手执火把的卫兵巡视。
他们的衣着,有些怪异,乍一看还以为是千牛卫的装束。
可杨守文却清楚,这些人并非千牛卫,而是东宫十率府中,模仿千牛卫而组建的内率府卫士。
看到这等情形,杨守文更加焦虑。
如果不是发生了重大变故,绝不会是如此情况。
他没有再去询问张九龄,而是跟在张九龄身边,一路急行,很快就到了银安殿外。
值守银安殿外的内侍,也是杨守文的熟人,高力士。
就见高力士一身内率卫士的装束,虽看上去仍有些稚嫩,可举手投足间却别有威严,有一种军人似地气概。
看到杨守文,高力士便迎上前来。
“太子吩咐,若公子来到,不必通禀,只管进去议事。”
他面无表情,看上去非常严肃。但是,杨守文还是从他的眼中,读到了一些信息。
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他朝高力士点了点头,和张九龄迈步走进银安殿。
进了大殿之后,他才发现,这大殿之中,除了李显之外,还有不少熟人。
李重润、韦鐬、武延基……似乎全都是李显的亲眷。而除却这些人之外,在玉阶丹陛下,还端坐两人。一个是上官婉儿,另一个则是陈子昂,着实有些出乎杨守文意料。
“臣杨守文,拜见太子!”
礼不可废,杨守文忙快走几步,向李显行礼。
“青之平身,这里没有外人,一应礼数便免去了。
这么晚找你前来,是发生了一桩事情……上官姑娘,这件事还是请你来告诉青之吧。”
上官婉儿玉面冷肃,朝李显颔首,表示明白。
而后,她站起身来,轻拍手掌。
从银安殿外走进来了几名卫士,抬着一副担架。
他们把担架放在玉阶下,便躬身退出了银安殿,顺手把银安殿大门关闭。
“青之,你自己看吧。”
上官婉儿轻声说道,令杨守文心里顿时一沉。
那担架上蒙着一块白绢,隐约可以看出,那白绢下面的人体形状。
杨守文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上前来,伸出手把白绢掀起。他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在看清楚那白绢下面的人时,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抽搐。
那白绢下的人,正是管虎。
哪怕杨守文已经有许多年未曾见过管虎,但还是可以一眼认出对方。
管虎已经死了!
他一身颇为普通的黑色外衫,却破烂不堪。
看得出,他死前曾与人经过了一场惨烈的搏杀,以至于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杨守文缓缓蹲下来,仔细查看管虎的尸体。
“杀死管叔的人,至少有三个人。”
从管虎身上的伤口,杨守文大致上推算出了凶手的人数。
他一边检查,一边说道,而后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割开了管虎身上的衣衫,并招手示意张九龄,把烛火拿过来。
“咦?”
当他检查到管虎的后背时,却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呼。
在管虎的后背上,有一处颇为奇特的伤口。杨守文隐隐约约,感觉那伤口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姑姑,可知道这伤口,是什么兵器所致?”
上官婉儿走过来,看了一眼之后,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之前我也发现了这个伤口,并且询问了一些人,可是却没有人知晓。怎么,你难道看出了什么?”
杨守文闭上眼睛,沉吟片刻后道:“这伤口,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道:“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叔不是在幽州吗?怎么会……”
“此事,说来话长。”
上官婉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管虎之前一直是在幽州都督府内做事,我也知道,你和他关系不错,所以一直没有委派任务,甚至准备让他从小鸾台里面脱离。
可是在去年,他却主动与我取得联系,说是发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恳请解领任务。一开始,我没有同意,并严令他不得擅自行动。可不成想,他却突然消失,连薛都督都不知道他的下落。直到去年年底,他主动与我取得了联系,却身在亲仁里。”
“亲仁里?”
杨守文愣了一下,旋即露出迷茫之色。
他看着上官婉儿,又朝李显等人扫视了一眼,才有些尴尬问道:“姑姑,亲仁里是在哪里?”
上官婉儿正要回答,却听得陈子昂一旁道:“长安,亲仁里。”
原来是在长安!
杨守文听罢,却更加疑惑。
“管叔怎么会跑去了长安?”
第七百四十八章
李显的脸色,阴沉下来,变得很难看。
而上官婉儿则轻轻叹息一声,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青之可听说过豆卢氏?”
听到陈子昂的话,杨守文一怔,诧异看了过去。他迟疑一下,轻声道:“叔父说的,可是昌黎豆卢氏?”
“正是!”
“那我当然知道!”
杨守文立刻回答,言语间没有丝毫迟疑。
昌黎豆卢氏,鲜卑皇族慕容氏一支,后在北魏时期归降,赐姓豆卢。在鲜卑语中,豆卢即‘归顺的意思,之后其后代便定居在昌黎,其族群的规模日渐增长。
鲜卑和李唐之间,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
李唐始祖李虎,本名大野虎,也是鲜卑姓氏。李渊太原起兵时,豆卢氏便一直跟随。后,豆卢氏多有子女与李唐皇室结亲,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皇室外戚。
杨守文在昌平长大,而昌平距离昌黎并不算太远。
特别是在静难军造反的时候,昌黎豆卢氏的表现颇有古怪。杨守文从塞北返回幽州的时候,曾听管虎说过,但当时他急于南下,并未放在心上。不过,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他对豆卢氏也有一些印象。特别是在圣历二年,豆卢氏被并入范阳卢氏家族,曾引发了许多争论。那时候他就生活在荥阳,也挺郑镜思说过。
五姓七宗,最重血统。
偏偏范阳卢氏接纳了豆卢氏这么一个带有非常明显的鲜卑血统的胡人家族,令不少世家大族感到不满,认为范阳卢氏玷污了世家大族千百年来的纯净血统。
可事实上呢?
早在李唐入主关中,陇西李氏接纳李唐时,就已经开了先例……
杨守文疑惑看着陈子昂,沉声道:“管叔的死,莫非与豆卢氏有关吗?”
陈子昂道:“圣历元年,突厥兵犯河北,静难军造反,慕容玄崱率部兵临城下……青之应该对这件事有印象,也应该知道当时的一些情况。那次叛乱,豆卢氏手握重兵,却迟迟不肯救援昌平,其中的古怪,不知道青之你有没有想法?”
对于那次叛乱,杨守文当然是记忆深刻。
在他看来,若非突厥造反,也许他现在还无忧无虑的在昌平生活。
“其实叔父应该清楚,那次突厥造反,疑点颇多。
我曾听管叔提起过豆卢氏的事情,说他们按兵不动,后来若非李元芳李大将军强令他们出兵,他们恐怕也不会驰援昌平。只是那件事……后来却无人再去过问。”
杨守文言语中,带着一丝嘲讽。
李显赧然,而上官婉儿,则发出一声长叹。
“青之,非是我们不想追查,而是那件事牵连太广,即便是陛下,也感到忌惮。
那件事一旦追查下去,可能会死很多人,甚至会使得时局再生变化。
当时,狄公便劝阻陛下,莫要再继续追查了……陛下在权衡之后,最终决定放弃。”
“是啊,若当时我能早一些赶到昌平,拿到那个证据,情况也许会好很多……可惜,我晚到了两日,致使那个证据至今下落不明,也平白丧失了大好时机。
我更因此而遭到了报应,失去了双腿,更险些丢了性命……青之,你道那段简那般胆大妄为,真只是为了求我那些家产?说穿了,其背后若无人指使,以我在文坛上的名望,区区一个段简,一起小小县令,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如此张狂。”
杨守文听罢,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不过最初他以为是武三思等人在捣鬼,可现在看来,另有蹊跷。
“谁是梅花主人!”
杨守文沉吟许久,突然开口问道。
李显一愣,道:“梅花主人?”
他露出疑惑之色,诧异向陈子昂看去。
而陈子昂也一脸的茫然,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可上官婉儿的脸色,却变了!
“青之,你也知道梅花主人?”
“姑姑可还记得,久视元年,我从西域返回,途经金城时遭遇伏击。
后来据我打探,幕后指使者便是一个叫做‘梅花主人’的人。只是这件事,我回来后尚未来得及禀报,就被关进了大牢。再之后我前往剑南道,几乎把此事忘记。
姑姑,莫非你知道那梅花主人是谁?”
上官婉儿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相王世子李成器酷爱梅花。
世人只知他精于乐器,却不知他更善画梅,因而有梅花主人的雅号,在宗室内流传。”
上官婉儿言毕,李重润、韦鐬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落在了李显的身上。
李显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面颊微微抽搐,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另外,叔父当年去昌平所要寻找的那份证据,其实……被我拿到了。”
“什么?”
杨守文这句话出口,李显脸色在变,而上官婉儿和陈子昂,更失声喊道,惊讶看着杨守文。
“叔父可还记得,当日在小弥勒寺,青奴被蛇咬伤。
我也是在无意中发现了那个证据……不过,家父和我在看罢了之后,觉得事关重大。那时候,家父还只是昌平县尉,而我则刚清醒不久。那份证据,其实是一份名单,里面记载了许多人名,其中更有赵州司马唐般若等人的名字……家父担心,会受到牵连,所以更不敢留存那份名单,便把那名单给销毁了。”
“销毁了?”
李重润听闻,顿时急了。
“青之,你们怎能把它销毁了呢?”
杨守文则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若不销毁,带在身边,交给何人?
若我那时候把那名单保存下来,怕我与家人早已命丧黄泉。连狄公都不愿意再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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