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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崛起_庚新-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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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人的不断袭扰,令部落也无可奈何。

无奈之下,部落的人们在经过商议之后,决定继续北上,前往赤山落脚。

赤山归属于松漠都督府,同时又是契丹人控制的地区。如今的契丹人虽然已不复早先李尽忠时期的强盛。但盘踞赤山,依旧是不可小觑的力量,无人敢去轻视。

最重要的是,赤山契丹与突厥和靺鞨人交好,正不断招拢契丹子民。

部落里,以契丹人为多,投靠赤山,自然能够得到关照,也是大家最终同意的原因。

杨守文本不愿意同行,可是后来听说这支队伍会路过滦河,也就是如今慕容玄崱盘踞之地,他立刻改变了主意。只是没有想到,就在他们抵达滦河的时候,一场暴风雪突然袭来,令他们不得不暂时停下,在滦河畔安营扎寨,等待风雪停息。

“大郎,我们要出发了!”

原大娘看着杨守文,轻声道:“虽然不知道你们的目的,但我想你不会和我们一起走吧。”

杨守文犹豫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县尉之子,又怎会随我们同行?”

她说完,上前拍了怕杨守文的肩膀。

天气很冷,几乎是滴水成冰。可杨守文身上却汗涔涔,更冒着一股白色的雾气。

“帐篷就留给你,待会儿我让人再松懈酒食。

再过几日,还会降温,如果你们打算在这里长留的话,最好找个妥当的地方安顿。已经是隆冬了,天晓得暴风雪何时会再来。这帐篷撑不久,你们要早作打算。”

第一百五十三章我在滦河观风景(二)

杨守文心中一暖,轻轻点头。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告诉原大娘自己的真实目的。可是这一路走来,杨守文相信,原大娘一定看出了端倪。可她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关照。

“大娘,你这一去赤山,就不回昌平了吗?”

原大娘苦笑道:“我倒是想回去,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危险。

你们汉人,本就对我们有提防。这次又出了那种事情,估计你们的女皇不会善罢甘休。除非能确定安全无事,估计我会在赤山住上一阵子。如果大郎有空闲的话,可以来赤山看我……嘿嘿,赤山的姑娘或许没有你们汉人娇嫩,但很热情呢。”

原大娘一番话,说的杨守文满脸通红。

“好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

等你回去了,代我向乌力吉问好,就说有机会的话,让他来赤山,我请你吃最好的牛肉。”

说完,原大娘挥挥手,便转身离去。

杨守文目送原大娘走远,也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抄起铁锤,又开始敲打铁片。待一个马蹄形状的铁片敲出来之后,他将烧红的铁片放进一旁铁桶里,融合了马尿和雪水的液体中,吱的一声响,窜出一股白色气雾。棚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令杨守文连连蹙眉。

他走出棚子,从柱子上拿下一件厚厚皮袄,穿在了身上。

然后,杨守文回到帐篷里,坐在暖乎乎的兽皮毡毯上,拿着小锉子,把已经打好的马蹄铁锉平。

帐篷外,那匹高头大马发出一声响鼻。

……

马,是一匹汗血宝马。

事实上,那天晚上杨守文和阿布思吉达从大营里冲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一直到天亮,杨守文偶然间发现胯下战马的肩胛上好像在流血。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战马受了伤,于是连忙下来查看。这一查看,杨守文才发现,那所谓的‘血水’,其实是战马流淌出来的汗水。这匹马,竟然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其实,这也不奇怪。

阿布思吉达是从堇堇佛尔衮王帐后面的马厩里找到的这几匹马,想必此前是佛尔衮的坐骑。

马鞍,是用黄金打造,甚至连马镫上都镶嵌着绿松宝石。

杨守文此次追击,也是临时决定,身上没有带什么盘缠。

他后来在广边军把马鞍卖掉,换上了一副上等的马鞍,但看上去很不起眼,更谈不上奢华。

这匹马,因为头顶有一撮金黄色的毛发,故而杨守文唤之为‘大金’。

说起来他的确是没有什么起名的天赋。后来和原大娘说起来的时候,原大娘又给大金起了一个突厥名字,叫做阿拉塔,也是黄金的意思。对此,杨守文并不在意。

就是个名字,又有什么问题?

阿布思吉达的那匹马,同样来历不凡。

虽然不是什么汗血宝马,确是纯正的河曲马,也是雄壮威武。

但吉达却给它取了一个‘苏赫’的名字。苏赫,在突厥语之中,就是‘斧头’。吉达不说话,可是能和马用眼神和手势沟通。只是这‘斧头’……那‘大金’也就算不得什么。

接下来,他们还要继续等待,寻找机会。

杨守文担心战马受伤,于是就打了几副马蹄铁出来。

他的手艺不算好,但曾跟随老胡头学过一段时间。所以马蹄铁出来之后,式样虽然丑陋,但基本的要求,都可以达到。杨守文把马蹄铁挫好,正准备出去,忽听得外面一阵人喊马嘶。

原来,是原大娘派人东西过来。

她们马上要动身启程了,原大娘送来了两匹突厥马,还有一些衣服和酒食,以及两百枝鹰翎箭。

原大娘的好意,杨守文没有拒绝,直接把东西收下。

突厥马可以做驮马,在某种程度上,更方便杨守文他们行动。

向对方道谢之后,杨守文便来到了河边。只见营地里人声鼎沸,部落的人们已经把行囊收拾妥当,准备启程。

远远的,杨守文就看到了原大娘,骑在一匹马上。

她冲着杨守文挥了挥手,“杨大郎,早点离开这里,估计天黑之后,还会有风雪。”

“原大娘保重!”

杨守文拱手,朝着原大娘躬身一礼。

原大娘则摆了摆手,拨转马头喊道:“走了,出发了!天黑之前,咱们必须要渡过鹦鹉河,今晚在河源宿营。”

“走喽,上路喽!”

部落的人们高声喊喝,车马缓缓在雪地上行进。

看着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歌声渐渐变得模糊,杨守文心里突然间有一丝的感慨……

……

营地,一片狼藉,只剩下杨守文他们住的那顶帐篷,孤零零立在河畔。

杨守文想起了原大娘的话,转身回到帐篷里。他把东西收拾起来,用一块兽皮包裹,扎好之后,便从帐篷里拿出来。从地上反手拔出那杆虎吞大枪,杨守文紧走两步,来到棚子下,一枪把火炉捣毁。他从水桶里,取出那块打好的马蹄铁装起来,走出棚子的时候,大枪舞动,啪啪两下打断了两边的木头柱子,棚子轰然倒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阿布思吉达纵马行来,马背上还驮着一头血淋淋的小鹿。

看到空荡荡营地,吉达一愣,翻身下马走到杨守文的身边,比划了几个手势。

“嗯,他们要去赤山,已经出发了。”

“我们?”杨守文搔搔头,一边比划手势一边道:“原大娘说,今天晚上可能还会有风雪,让咱们换个地方宿营。你这几天四处狩猎,可曾发现能藏身的地方?”

阿布思吉达想了想,而后用力点头。

他比划着手势,意思是说: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不过距离有些远。

但是那里,距离叛军很近,而且不会被他们发现。如果我们要藏身,那边是最好。

距离叛军很近?

杨守文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咱们收拾一下,准备动身。”

他把那头小鹿的尸体,连同酒食一起,放在一匹突厥马身上。

然后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在另一匹马的身上。两人擎枪上马,杨守文看了一眼帐篷,而后纵马从正在燃烧的棚子废墟里抄起一根燃烧的木头,便丢在了帐篷上面。

游牧部落为了防止雨雪,所以在帐篷上会涂抹牛油。

一碰火,那帐篷立刻烧起来,火势越来越大。

阿布思吉达骑着斧头,一只手牵着两匹马的缰绳。看杨守文回来,于是用手一指前方。

“你带路,咱们出发。”

杨守文挥手,从吉达手中接过一匹马的缰绳。

两人四骑缓缓而行,身后那帐篷的火也越来越大,发出噼啪的声响,冒起滚滚黑烟。

风,从雪原上吹来,卷起偏偏雪花,在空中飞舞。

杨守文两人在天黑前抵达四道沟。

这里距离慕容玄崱的叛军营地,大约有十里左右。周围山峦起伏,地势颇为险要。

慕容玄崱选择这里,正好可以背靠突厥,东联祚荣。

这里距离奚族王帐大约有八十里,也方便联络。慕容玄崱如今,手下有兵马七千人,一路上更裹挟了近万人前来。看他的意思,是想要在这里建城,而后站稳脚跟。

吉达带着杨守文,在四道沟找到了一个山洞。

这山洞很深,面积也很大。最重要的是,洞口很隐蔽,仿佛与洞外的冰天雪地隔绝。

洞里有一条地下河,水质清澈。

而在山洞的深处,还有一个天然温泉,水汽蒸腾。

杨守文牵着马进来,也不禁发出一声赞叹:“吉达,这地方你怎么找到的?真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第一百五十四章我在滦河观风景(三)

夜幕,将临。

一如原大娘所说,快到戌时的时候,暴风雪袭来。

叛军大营延绵十数里,在风雪中,依稀可以看到火光闪烁,人影晃动。

在距离大营约百余步的一处疏林中,杨守文和阿布思吉达身上都用白棉布制成的大氅把身体包裹起来,脸上带着风巾,透过林木的间隙,仔细观察营地的动静。

隐隐约约,从营地里传来犬吠声。

杨守文蹲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才起身示意阿布思吉达跟上。两人在雪地里艰难行进,围着那营地转了两个多时辰。一直快到寅时,两人才返回四道沟的山洞里。天气太冷了,一进山洞,杨守文就脱的赤条条,跳进温泉。

阿布思吉达把洞口的痕迹清理干净,在温泉边上点上篝火。

这里位于山洞的深处,即便是点上火,外面也无法看清楚动静。他旋即也跳进温泉里,从地上拿起一个酒囊,递给杨守文。冰凉的酒顺着喉咙流进肚中,杨守文长出一口气,整个人也感觉舒服很多。把酒囊递给吉达,他靠着温泉的边缘,闭目沉思。

“吉达,能混进去吗?”

阿布思吉达想了想,点头表示可以。

一万多人的营地,如果只在外面打转,恐怕很难接近慕容玄崱。

只有混进去,才可以得到更准确的消息。吉达生就突厥人的面孔,又不会说话,而且武艺高强,足以自保。如果他能混到营地里的话,事情会变得容易很多。

而杨守文,混进营地的用处不会太大。

慕容玄崱手下的兵马,多来自静难军和妫州。别看只隔了一座居庸关,这口音上区别不小。杨守文一口昌平口音,糊弄普通人还行,若是遇到有心人,就很难瞒过去。虽然说那些被裹挟来的难民也很杂,可万一露出马脚,就会功亏一篑。

相比之下,吉达那张突厥人的脸,就有天然的优势。

“你混进去之后,设法打听一下慕容玄崱的动静。

不要太心急,咱们可以等。我会在这边接应你,每两天咱们设法碰一次头,这应该不难。”

吉达点头,表示明白。

篝火熊熊燃烧,把山洞照映的忽明忽暗。

杨守文靠在温泉的边沿,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疲惫。

一转眼,已经快两个月过去了……他们从昌平一路追下来,行程近千里,可是幼娘却杳无音讯。这让杨守文也有些心急!不知为什么,他有种感觉,自己和幼娘,似乎相隔越来越远。

但愿得,能有收获吧。

想到这里,杨守文轻轻叹了口气。

他从温泉里出来,换了一件干爽的内裤,然后铺开两张兽皮毡毯,便靠着篝火躺下。

吉达很快也走出温泉,在另一边和衣而卧,发出均匀鼾声。

杨守文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的躺着,目光直勾勾盯着山洞顶部的那些形象各异的石钟乳,脑海中不自觉,又浮现出了幼娘那纯真动人的小脸。他闭上眼,心里默默念叨:幼娘别怕,我马上就来救你。

……

“兕子哥哥,快来追我啊。”

杨守文仿佛又回到了虎谷山,只见满山遍野枫红似火。

幼娘在红枫中奔跑,菩提跟在她身边,不时停下脚步,扭头冲着他吠叫两声,似乎是在催促。

杨守文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很多。

他跟在幼娘和菩提身后奔跑,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和幼娘的距离越来越远。任凭他如何发力,始终无法拉近两人的距离。这也让杨守文感到心慌,连忙高声喊道:“幼娘,慢点跑。”

可是幼娘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呼唤,越跑越远。

杨守文急的满头大汗,眼见幼娘的背影只剩下一个黑点,嘶声喊叫道:“幼娘!”

哐当!

杨守文不小心,踢倒了放在脚边的虎吞大枪。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坐起身来。

身上的内裤,已经被冷汗湿透,心跳的也格外急促。

又在做梦!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才发现篝火已经熄灭,而阿布思吉达,也不见了踪迹。

他的枪还在,不过衣物却没有了。

杨守文激灵灵一个寒蝉,连忙赤脚往外走。

阳光,透过洞口的藤蔓照射进来,四匹马正悠闲的在洞口游荡。

他来到洞口,就见外面雪已经停了,天也亮了。骄阳当空,阳光普照,迎面一股冷风吹来,让杨守文激灵灵,一个寒蝉。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晚让吉达设法混入营地。

这家伙,还真是个行动派!

杨守文回到洞内,穿上衣服鞋袜,然后把长发简单的扎成一个马尾巴,垂在身后。披上大氅,带上帷帽。他提枪走到洞口,牵着大金往外走去。斧头很老实,如果没有吉达,就不会乱跑。同时,它还会看着那两匹突厥马,也不必杨守文费心。

杨守文在洞外骑上了大金,踏着积雪离开山洞。

他围着四道沟转了一圈,用铁丸弹弓射杀了一只傻狍子。

这里,应该就是后世的木兰围场,千年后,这里将会变成满清皇帝的御用猎场。

只是现在,这里还很荒凉。

他纵马上了一座山丘,举目向四周眺望。

白茫茫一片,不见一个人影……慕容选择倒是有眼光,选择这里作为他立足的据点。

可以想象,这家伙如果真的能够在这里建城成功,说不定能有一番作为。

西北,是突厥人的地盘。

东北,则是契丹人的松漠都督府。向东,他可以与祚荣结盟,联手打压奚人;同样,他也可以和奚人合作,联手阻止祚荣向西挺进。如果祚荣和奚人联手,慕容玄崱可以选择和契丹人结盟,也能够向突厥人求援……这里,还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想到这里,杨守文不禁蹙了蹙眉头。

慕容玄崱为什么不直接去投靠突厥人,却带着手下跑来这荒山野岭里自立门户呢?

按理说,他帮过突厥人,而且手里有兵。

如果投靠突厥,肯定能获得重用,好过现在自己打天下。

亦或者说,他有野心,想要在这塞北之地另起炉灶?这也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杨守文觉得,慕容玄崱来这里,肯定有他的目的。

难道说……他还想着回中原吗?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张名单,以及那封用突厥文书写的信件。虽然杨守文并不清楚信件里的内容,但他能猜出,那信来自何方。

看样子,这朝堂里面恐怕也不会太平静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被遗忘的名字(上)

洛阳,东宫。

太子李显一大早就入宫请安,太子妃韦氏正端坐梳妆台前画眉。

已过而立之年的韦氏,依旧美艳动人,丝毫不显老态。她本是名门之后,乃京兆韦氏之女。李显第一次做太子的时候,韦氏因为姿色美艳,被封立为太子妃。

之后,她为李显剩下一子四女,更得李显宠爱。

本来,韦氏身居高位,注定了一声享受荣华。特别是李显在嗣圣元年登基之后,韦氏立刻被册立为皇后,可谓母仪天下,风光无限。可就在这人生最巅峰的时候,李显得罪了武则天,被武则天罢黜,贬为庐陵王,而后又被赶出长安,前往房州。

在房陵被幽禁期间,韦氏和李显经历了种种苦难。

而他的家族,更在李显被废黜之后,境遇惨痛。韦氏的父亲韦玄贞流放钦州,并死于钦州;母亲崔氏,乃博陵崔氏之女,却随着韦玄贞一同发配,被钦州首领宁承杀害。

四个兄弟,客死容州。

只有两个妹妹,因逃窜而获免,但却下落不明。

时隔十四年,韦氏重返神都,已不复当年的轻佻姿狂。她深知,李显虽然被册立为太子,但位置并不稳固。外有武家兄弟蠢蠢欲动,内有自家兄弟在旁虎视眈眈。

你道李旦,果真就甘心吗?

当年李显被贬,李旦随后登基。

但没过多久,武则天登上皇位,李旦不得已禅让。失去皇位的李旦,为了讨好武则天,甚至把自己的姓氏做了更改。他改名为武旦,而后在东宫整整居住八年。

谁料想,八年之后,武则天的确是复立了太子,但人选并不是他。

虽然李显回来的时候,已经改回原来名字的李旦表现的非常亲热,更没有一句怨言。可韦氏能看得出,李旦眼中流露出来的不甘,以及那极力掩饰的浓浓恨意。

这,也让韦氏变得更加小心……

“母亲,母亲!”

韦氏梳妆完毕,正准备出门,却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年,看年龄当在十七八的模样,相貌俊美,姿容不凡。只是他此刻却显得非常慌张,走进房间之后,甚至顾不得见礼,便开口道:“母亲……”

“卢舍那,注意仪表。”

不等少年开口,韦氏脸一沉,厉声喝道。

这少年正是李显的长子李重润,小名卢舍那。

之所以是叫卢舍那,也是为了讨武则天的欢心。因武则天崇佛,故而李显和韦氏干脆给李重润起了一个佛家的名字。李重润闻听,心里一咯噔,连忙闭上嘴巴。

李显,性情温和。

而韦氏,对孩子却非常的严格。

所以李重润不怕李显,但是对母亲韦氏,却颇有些畏惧。

韦氏见他稳下来,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而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沉声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与皇太孙有话要说。”

“是!”

宫女连忙一福,躬身退出房间。

韦氏走到门口向两边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之后,这才回身道:“卢舍那,我与你说了多少次,要注意姿容仪表。你如今是皇太孙,他日你父登基,你便是太子。

似你刚才那样慌慌张张,若被皇上看到,定要说你不懂礼数……以后,要千万注意。”

李重润是李显的长子,早在李显第一次被册立为太子的时候,就被册立为皇太孙。

听了韦氏的话,李重润一吐舌头。

“母亲,孩儿记下了。”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怎地还这样顽皮?”

韦氏的眼中,透出一抹慈爱的光芒,轻轻掐了一下李重润的脸颊,而后坐在榻上。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你刚才慌慌张张,到底何事?”

李重润闻听,立刻收起嬉笑之色。

他又走到门口向外面看了一眼,这才返回韦氏身前,轻声道:“母亲,可还记得杨守文?”

杨守文?

韦氏一愣,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这名字听上去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是那家子弟?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太子让你随国老前往邺县,是要你跟随国老学习。你不老老实实待在邺县,怎地跑回来了?杨守文又是什么人?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我就知道,母亲已经忘了此人。”

“怎么,我应该记得吗?”

李重润有些无奈,轻声道:“母亲还记得,均州武当山下,那对救了咱们的祖孙吗?”

韦氏闻听,骤然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说……”

李重润用力点了点头。

韦氏那美艳的面庞上,笼罩了一层阴霾。

“已经十二年了吧……我记得那时候你才五岁。对了,你为何提起这个名字呢?

当年你父亲到了房陵之后,也派人去打听过。

不过,据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一家人已经离开均州,下落不明。十二年了,若你不提起这个名字的话,我险些忘了这件事。这么多年,想必他们都已经死了吧。”

最后一句话,韦氏的语气有些阴冷。

李重润咬咬牙,摇头道:“母亲,我在邺城看到一份战报,杨守文的名字就在其中。”

“啊?”

韦氏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慌之色。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淡定笑道:“就算是,也可能是同名同姓,不是一个人呢?”

李重润却沉默了,让韦氏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卢舍那,不会那么巧吧。”

“那战报上说,杨守文年十八岁,与孩儿同岁。他父亲名叫杨承烈,是昌平人……我记得,母亲当年派人打听回来的消息也说,那人的父亲叫做杨承烈,对吗?”

“可一个是弘农杨家,一个是……”

“弘农杨家,已经把他除名了。”

韦氏顿感一阵头大,坐在榻上,呆呆发愣。

“你真的认为,是同一个人吗?”

李重润用力点了点头,“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有一个杨守文同名同姓也就罢了,又恰好有一个名叫杨承烈的父亲?母亲,这种巧合,你能够相信吗?”

韦氏苦笑摇摇头,站起来,在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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