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1592-第3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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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斌想了想，觉得自己想的简单了。
　　“属下失言了。”
　　郑鹰缓缓开口道：“陛下对这些事情早有安排，咱们现在要做的是维持大秦在播州和贵州，包括整个西南的声誉，树立大秦朝廷公正严明的形象，取信于民，然后，就看谢禾那混蛋的手段了。”
　　“谢禾……”
　　周斌抿了抿嘴唇。
　　这位凶名赫赫的大人物在朝中的官职仅仅是个郎中，但是谁敢小瞧他？
　　“他不是在辽东吗？”
　　周斌谈起他也是心有余悸。
　　“他是在辽东，不过他留下的五虎上将还在江南，那五个人是他得力的助手，据说一人就能收拾一省的士绅豪强，全都是阎王爷手下鬼差托生转世的。”
　　郑鹰笑着说道：“有这五个人在，广西，江西，贵州，四川，云南五省，一个都别想跑掉，陛下这次的目标很大，一举荡平西南非中央势力，彻底掌控整个江南，然后北上，开始收拾北方。据说为了对付这些土司，谢禾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派人去这些地方经商，了解内情，培养会说当地土话的官员，各种收买离间，早就成竹在胸了，土改一旦开始，立刻就能让这些地方的土司头人先乱起来。”
　　“太可怕了，这些士绅豪强，几代人的家业就这样被分了，这些土司更惨，几百年的家业，估计也是说没就没了，郑帅，你说那些人到底是怎么煽动那些农户，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
　　周斌看着郑鹰。
　　郑鹰想起自己亲眼所见到的谢禾的“光荣之战”，亲眼见到谢禾是如何把太仓王氏给逼到主动分家的地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忘了以前自己是怎样饿肚子饿到快要死掉的？”
　　“……”
　　周斌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敢忘。”
　　“那不就得了？你饥寒交迫几近饿死，士绅豪强大鱼大肉，你是没碰上这时候就给陛下救了，你要是碰上了，你估计比他们还要疯，不过这天下就是如此，大乱之后才有大治，放心吧，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郑鹰摆摆手，加快了步伐往龙虎大道前去。
　　周斌也没有迟疑，赶快跟上了郑鹰的脚步。
　　隆武二年正月十九日晚，飞凤关告破，秦军先锋齐大勇所部杀出飞凤关，直奔杨应龙老巢所在地。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多么美好的剧本
　　郑鹰从来不曾相信过安氏和宋氏或者是任何一个土司和他们的军队。
　　在郑鹰眼里，他们是一群只要给了足够的利益就能收买的白眼狼，畏威而不怀德，现在大秦强盛，他们可以屈服于大秦，一如当年他们屈服于明太祖一样，但是有朝一日大秦衰落了，他们一样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对他们而言，忠诚是不存在的，他们只在乎自己的领地，自己的奴隶们和自己的收入与享受，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样一群大大小小的土司还有他们的国中之国密集的分布在西南大地上，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愉快，尤其是对于坚持中央集权观念的萧如薰而言，无论是出于何种考量，这种半独立状态的国中之国都是不能接受的。
　　这可是大秦的领土，从古至今都是，你们却盘踞在其上享受着税收和人民的劳力，将他们视作奴隶，连最基础的生存条件都难以提供，这不仅是在和大秦争夺劳动力和税收，也是在挑衅萧如薰作为皇帝的权威。
　　其他皇帝或许会因为这里是“蛮荒之地”而漠不关心，只要他们承认中央政府就可以，但是萧如薰不这样认为。
　　华夏虽大，但是没有一寸领土是多余的，就算是荒漠，就算是石头山，甚至是废墟，都不能少，都不能不在中央政府的控制之下，就是那么简单。
　　所以他们一定，也必须要被干掉。
　　当然，若是没有那么多的考量，趁着现在把这些头头脑脑都给干掉，那是最容易的，但是，被土司们掌管了七八百年的这片土地，就算是饱受压迫的人民，也早就麻木而习惯了。
　　若是忽然间杀掉这些头头脑脑，他们说不定还会不习惯，会恐慌，然后迅速的被这些土司的家人后代之类的人鼓动起来，结成军队，开始抵抗“汉人的入侵”。
　　他们习惯于跪下顺从，习惯而麻木，悲哀又可怜，却是这个时代的常态，若要让他们重新站起来，非要拿这些土司和他们的族人这种往日高高在上的人来血祭不可。
　　而且要他们亲自动手，亲自毁掉心里的枷锁，否则就算他们被逼着站起来，迟早还要对着新出现的“土司”跪下去，因为习惯了。
　　没有人奴役他们，他们反而不习惯了，给他们土地和自由，他们反而不习惯了。
　　李自成就是这样失去关中并且最后身死的。
　　所以非要血祭不可。
　　此之谓革命。
　　革人的同时也在革己。
　　所以，除非他们自己动手，否则这块脱离中央序列太久的土地是不可能真正回到中央序列之中被纳入统治的，会反反复复的背叛，反反复复的发生战争。
　　而让他们亲自动手，不仅成本低，损耗小，而且成效高，虽然不至于一劳永逸，但是效果绝对比让军队来收拾土司要好得多。
　　自然，军队在需要动的时候也要动。
　　按照萧如薰和谢禾一起打磨了数年的剧本上的拍摄步骤来看，被渗透的这些土司的上层会首先开始动乱，他们会彼此相互攻击，争夺中央重新划分的利益范围，彼此之间先开战。
　　然后，动乱不堪的他们会因为某些重要人物被刺杀身亡而陷入更剧烈的动荡之中，彼此失去最基本的互相信任，比起朝廷更不信任自己人，更希望自己人去死，从而陷入剧烈的内乱之中。
　　为了平息动乱，某些人会主动请求大秦出兵帮助他们平定“叛乱”，然后大秦王师“无可奈何”的为了“维护地方百姓的和平生活”而出师。
　　杀一批对大秦怀有深切敌意的不愿意听从号令的刺头，拉拢一批比较乖的，给几颗糖让他们高兴高兴，树立大秦政府公正严明可以依靠的形象，然后派出土改官员正式进驻地方。
　　美其名曰“帮助土司重新建立新的社会秩序”“帮助你们构建和谐美好的社会”“帮助你们进入更加文明的时代”，不允许不接受，否则大秦皇帝会“很不高兴”。
　　在此期间，精通土话和当地实际情况的土改官员们深入地方基层，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通过诉苦，通过煽动，通过收买的流氓地痞游手好闲的懒汉们的动作，开始搅乱这元气大伤的西南大地。
　　被压迫了数十代的奴隶们啊，你们该醒悟过来了，看看吧，那些鱼肉你们的人，已经到了最虚弱的时刻了，你们距离你们的祖先梦寐以求的自由，只有一步之遥！
　　许以土地和公平的税收，在他们面前将“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土司们打入地狱的深渊，将他们心中最原始的欲望释放出来，引发足以震动天地的暴乱，在这场剧烈的暴乱之中，将这片土地清洗干净。
　　然后，人口锐减的西南大地就能迎来新生，不仅可以让人们安居乐业，还能让更多友善的小伙伴们迁徙过来和他们一起居住，彼此之间互相通婚，互相交流，成为朋友，最终成为一家人。
　　西南大地再也不会离开中央的序列之中了，他们一起过上了幸福而又快乐的生活。
　　剧终。
　　多么美好的剧本，拍摄完毕之后，一定相当的震撼人心。
　　所以在郑鹰的眼里，不管是安疆臣也好，宋承恩也罢，都和杨应龙一样，是妨碍萧如薰大业的绊脚石，和他们合作使用计谋？
　　开什么玩笑？
　　计策在此之前就决定了，瞒天过海，用向宋承恩授计的方式把杨应龙全部的精力都吸引到屯后三关来，让杨应龙错误的认为秦军缺乏粮食，并且主攻点在屯后而非屯前，迷惑他的视线。
　　与此同时，还能把自己人给瞒过去，让他们很拼命的进攻城池，不会露馅，宋承恩和安疆臣就算心怀不轨想要反水也不可能得知郑鹰的真实目的。
　　暗地里，郑鹰已经开始在屯前布局了。
　　当人紧张和恐惧的时候，视野和思维都会被极大的限制住，同理，激动也是一样的。
　　撤离三十六级天梯的秦军并未全部离开，而是埋伏了相当一部分军队在某些挖成的隐秘的地窖里，趁着杨应龙调兵之后屯前十分放松的档口，他们轻轻松松的把铜柱关一百多个留守的播州兵杀掉了。
　　然后，埋伏军队换上他们的衣装，急匆匆的佯装秦军来袭需要支援，然后发动突袭，突破了秦军强攻之下也一直未曾突破的三十六级天梯和飞虎关。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齐大勇的忠诚
　　突破三十六级天梯和飞虎关之后，秦军精锐通过龙虎大道一举突破同样猝不及防的飞龙关。
　　然后，他们顺着一路往上，这支精锐奇袭兵马很快创造了奇迹。
　　齐大勇是最早被郑鹰透露这件事情的将领，也是被郑鹰认为看似最不靠谱实则嘴巴最严实最为可靠的将领。
　　而且，作为青龙营客军，要是一点功劳拿不到，郑鹰大概也会被军队里认为只顾着抢功劳不注意军队团结。
　　说起序列，赵虎可是元从派系最有资历的老将，很早就跟着萧如薰在宁夏征战，论起资历，郑鹰还曾经是赵虎的下级，所以这个事情还是交给了齐大勇。
　　齐大勇一脸很意外的表情看着郑鹰。
　　似是在怀疑郑鹰的脑袋瓜子什么时候那么好用了，似是在怀疑郑鹰这样做真的是为了军队团结吗？
　　但是信奉有功劳不抢王八蛋的理念，齐大勇还是接下了这个突破屯前的任务，带着手下最精锐的三千人马跟着先前埋伏的军队的脚步，一路顺着铜柱关往上。
　　他们沿途也没有遇到什么威胁，等他们抵达山顶的时候，飞凤关也岌岌可危了。
　　齐大勇红了眼，不顾属下劝阻亲自带人攀登关城，带动全军士气，在杨应龙的援军抵达之前突入了飞凤关，和援军正面相撞。
　　杀红了眼的秦军精锐一顿操作猛如虎，在齐大勇挥舞着大砍刀的带领之下，将来援的播州土兵杀的七零八落溃逃而去，打开了屯前的道路，使得秦军主力可以源源不断的登上山顶。
　　当然，在此之前拿下首功的肯定是他齐大将军。
　　被刘綎刘大刀顺带着分润军功的齐大将军很不满意——
　　从缅甸开始，他齐大将军什么时候需要让别人分润给自己军功了？
　　作为缅甸版的刘綎，对于抢功小能手的他来说，这不是笑话吗？
　　不管怎么说，这份功劳，他是要定了，玄武营众将怎么去折腾郑鹰他不管，反正这个功劳他是要定了。
　　其他的都给玄武营也无所谓，甚至杨应龙的脑袋给他们也无所谓，但是“首破山顶”这个功劳，他寸步不让。
　　齐大勇率军杀退播州土兵的反扑之后，径直向王宫方向杀了过去，中途还分出了一支兵马将靠南边的绣花楼冲了过去。
　　“那绣花楼里住着杨应龙最喜欢的女儿，杨应龙那女儿生的国色天香，很多人都想要向杨应龙求娶那个女儿，但是杨应龙不答应，我安氏也求娶过，但是杨应龙也是一样的不答应。”
　　齐大勇在进军的路上听到安疆臣这样说过。
　　杨应龙自己就是美男子，那么富有的情况下娶的女人也不会长得丑，世世代代都如此，杨家从祖先杨端开始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长的必然很帅气，否则也不可能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
　　再加上二十多代基因改良下来，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杨家就不存在出现丑男丑女的可能，最差也是相貌端正耐看的类型。
　　这让齐大勇暗暗上了心。
　　作为最后的胜利者，胜利者享受失败者的一切都是正常的，这个国色天香的女儿，应该献给大家都无比敬爱的皇帝陛下才对吧？
　　齐大勇如此思考着。
　　虽然萧如薰从未对他说起过女人的事情，也只是让他严明军纪，不允许发生扰民的事情，要是有士兵胆敢骚扰地方百姓骚扰女眷，那就立刻军法从事。
　　他绝不允许一两个精虫上脑昏了头的士兵坏了他的大局。
　　再者说，大家都知道萧如薰也并不喜欢女色，不管是前明时期还是当了皇帝以后，萧如薰从来都没有表现出一副在意女色的样子，唯一一次接受了属下的献礼，还很快派人处理掉了那个北虏的女人。
　　大秦皇帝的意志坚定，心如铁石，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作为属下大将，作为亲信将领，将失败者一切最好的东西献给皇帝陛下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皇帝陛下想要怎么处理，那是皇帝陛下的事情，可是献不献，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七大营行将变革之际，齐大勇也想要通过展现忠心来分得比较好的待遇。
　　而这就是最好的展现忠心的方式，不是吗？
　　尽管可能对方已经躲到了王宫里面，但是因为这场突袭来得很突然，齐大勇觉得对方也有可能还藏在绣花楼里，便派人去抓捕，他再三强调，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活捉了，完完整整的活捉，他要献给皇帝陛下。
　　部下亲卫都知道齐大勇的意思，所以非常尽职尽责的向绣花楼飞驰而去，齐大勇自己则带着主力向王宫方向奔驰而去。
　　一路上遇到些许的阻碍，他毫不留情地将之全部斩杀枭首，继续带兵前进，王宫高大的建筑已经可以看到了，最后一层防御城墙也是齐大勇最后的障碍，突破之，王宫就拿下了。
　　此时，应该是得到了预警，王宫城门紧闭，城楼上人头涌动。
　　这城楼并不高，在齐大勇看来并不算什么，不过城楼上齐备的防御兵器倒是有些渗人，看了看为了突破屯前六关而轻装简从的手下们，除了云梯也没有其他攻城的工具，这样攻打城池，无疑是送死。
　　但是若是包围等待后面的人把火器运上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这段时间内杨应龙会不会带兵前来支援，土城墙会不会被直接攻破，玄武营那些家伙会不会杀过来直接和自己抢功劳，那都是问题。
　　看着源源不断登上山顶的士兵，齐大勇下定了决心。
　　“攻城！留一千人下来和我戒备可能到来的杨应龙援军，其他人马四面攻城！咱们的人比他们的多，不要担心！”
　　齐大勇下达了四面攻城的命令，将新王宫直接包围，一边指挥攻城，一边戒备着土城墙方面杨应龙可能到来的援军。
　　不出他的预料，杨应龙果然带着援军杀过来了。
　　大概是他开始围攻王宫攻城之后的一个时辰。
　　杨应龙得知飞凤关危在旦夕的消息之后就傻了，正好这个时候秦军又来攻打，杨辰得不到指令，就自己带兵上城继续抵抗，仗打得非常激烈，等杨应龙反应过来的时候，激战正酣。
　　结果杨应龙只是传令给杨辰让他带三千兵马继续抵抗，自己把剩下来七千主力带着集合，然后赶快往回杀奔过去。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在杨应龙心里，土城墙显然没有王宫和王宫里的人还有财宝重要。
　　但是这个时候，通过屯前六关的道路登上山顶的秦军已经超过一万，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弗朗机铳和威远将军炮，红夷大炮实在是太重不方便，郑鹰就没有让人抬上来。
　　此时此刻郑鹰已经到了飞凤关，听着隆隆的炮声，就知道齐大勇已经开始疯狂的攻城了。
　　不仅是在攻城，齐大勇还带着一部分兵马和杨应龙的援军大战起来，杨应龙救援心切，亲自带兵冲锋，勉强整合了军心涣散的土兵们，一时间和处在守势的秦军战的不相上下。
　　不过随着秦军陆陆续续赶到投入战场，杨应龙的兵马则后继乏力，处在前后都被攻击的状态，没有后方，军心不稳，同样也没有支援，所以渐渐疲软下来。
　　等秦军调集鸟铳手和炮手对着他们一顿猛轰的时候，土兵们终于后退了，可秦军不依不饶。
　　齐大勇本来已经打算把杀死杨应龙的功劳分润出去给玄武营吃点肉，但是杨应龙自己送上来找死，信奉有功不拿王八蛋的齐大勇可就不会手软了，他下令，无论如何都要砍下杨应龙的头颅。
　　杨应龙穿着最豪华的盔甲，如果不一样的烟火一般，一眼就能看出，于是秦军士兵们纷纷向杨应龙所在地发起猛攻。
　　土兵不断的溃散，除了杨应龙的直属亲卫们还在和秦军死战之外，其余人马都被秦军分割包围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被切断了后路，从土城墙到杨应龙所在到王宫之间的联系全部都被秦军切断，三方面残部正在各自为战。
　　结果是不言而喻的，杨应龙的七千援军首先崩溃，被秦军分割包围杀的尸积如山血流如海，只剩下杨应龙本部一千精锐死士还在奋战，拼命向王宫方向靠近。
　　不得不说，在最后时刻，杨应龙没有选择逃避或者投降，而是亲自带兵来激战，还算是有点骨气的，不过，当然的，他也不存在逃避和投降的可能，这两种可能都被萧如薰堵死了。
　　于是乎，杨应龙被逼着成为了一条死战到底的汉子。
　　他带着自己的一千精锐死士拼命战斗，不停的冲击着秦军的阵线，和秦军激烈对拼厮杀，就是要撕裂那条阵线往城池里面冲。
　　只要进入城池，好歹还能据城死守，城池里面也有足够的粮食，秦军一时半会儿突破不了不是？
　　不过他的行动却一点儿也不顺利，秦军似乎并不打算让他轻松的进入城池，而是在城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他的死士们紧紧包围住，从最开始的战刀对拼不知不觉就变成了长枪突刺。
　　战场上一寸长一寸强，拿着长枪的士兵本就比拿着战刀的士兵更有优势，数不清多少数量的雪亮大枪围绕着杨应龙的死士们，就是刺刺刺刺刺，将他们身上刺出无数个透明窟窿往外冒血，快速的向中心的杨应龙推进。
　　死士们徒劳的反抗，战斗到最后一刻，甚至不要命的自己往长枪上撞，就是为了杀死哪怕一个长枪手，但是非常可惜的是，他们没能做到就被更多的长枪捅穿，甚至是捅成串串。
　　秦军枪兵步步紧逼，死士们不断死去，包围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被保护在最中心的杨应龙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
　　但是，这就是事实，他无法接近城池了，王宫宫城，他再也进不去了。
　　终于，最后三名保护他的死士被大枪捅死，杨应龙漫无目的的吼叫着，不断的挥舞着手里的战刀，漫无目的的劈砍着，士兵们谨遵尽量活捉的命令，并不敢擅自出手捅死他。
　　不过很快，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那名军官将大枪反着拿，枪把对着杨应龙，直接一枪打在他的背后，杨应龙吐出一口血，狠狠的摔倒在地上，其余士兵有样学样，直接用枪把将杨应龙驾了起来，俘虏了他。
　　不可一世的播州天王杨应龙束手就擒，而眼看着城外出现援军但是援军又被分割消灭的宫城守军终于崩溃了，虽然最后的守将杨时非常尽职尽责的斩杀逃兵，但是崩溃了的逃兵是杀不住的。
　　城墙上的播州土兵崩溃了城外的秦军很快就杀伤了城墙，然后下城打开了城门，齐大勇重申了军令军规之后，一马当先冲入了宫城之内。
　　宫城之内还是有抵抗，杨时并未放弃抵抗，尽管宫城被破，可是还有防御设施可以用，他还有亲信兵马，于是他下令亲信兵马继续巷战，自己带人跑到宫城里试图保护着田雌凤等人杀出重围求取生路。
　　早在飞凤关被攻打告急，杨时带兵驰援的时候，田雌凤就有了心理准备。
　　她聚集了杨应龙所有的侍妾，还有孩子们，以及剩下的族人，每人都带着杨应龙走之前赐下的豪华自尽大礼包聚在一起，男女老幼齐聚一堂，本该是其乐融融的团圆节日才有的气象，不过眼下，却显得相当的可悲。
　　大家团聚不是为了吃饭喝酒作乐，而是自尽。
　　侍妾们哭哭啼啼的，连带着大小孩子们也哭哭啼啼的，尽管有些年纪太小的还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哭。
　　“我不想死……”
　　“我也是，我不想死……”
　　“天王会回来的，我不想死啊夫人……”
　　一群侍妾围绕着田雌凤哭泣，想让田雌凤不要下达大家一起自尽去死的命令，但是田雌凤很清楚的知道，最后的时刻快要到来了，她硬下心肠，开口道：“天王回不来了，为了天王，也为了你们自己，自尽吧！”
　　田雌凤把话说得很绝，侍妾们更是疯了一样的大哭，哭的田雌凤肝肠寸断。
　　她又何尝想死了？
　　“现在还能自尽，还能保持名节，若是苟且偷生，等官军一打进来，对你们对我就是先奸后杀！你们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被杀死而无能为力，这种事情发生的还少吗？你们就想不明白吗？我又何尝想死？！”
　　田雌凤悲痛的喊叫着，说着这里的每一个成年人都明白的事情。
　　杨应龙过往嚣张的时候，对于手下败将也是毫不仁慈，该做的一点儿都不落下，那些女眷或者自己享用，或者赏给属下，一个个的都是下场凄惨。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极恶恶人萧如薰
　　就是现在，杨氏终于到了还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