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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剑圣-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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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崇却做不到这点。
他有房杜之才,却无房杜的心胸。他的行政主张是一言堂,他只需要能将他政策实施下去的人才,不需要与他唱反调,跟他不是同路的大臣。不管对方才能如何,只要在政见上与他不同,他便会毫不犹豫用权术的将之外放,免得威胁到自己。
姚崇担任大唐首相没多久,凭借出色的政治才华,将政务大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同时,频频对先天政变的功臣动手。宰相张说,因为他的小报告给贬到相州。同为宰相的魏知古,也因他的计谋罢去相位,改任工部尚书。刘幽求、钟绍京也因为他的弹劾而遭到贬黜。
姚崇的用心明眼可见,他不想见到朝堂上有威胁到他地位的存在,而张说、魏知古这些人,尽管地位在他之下,但是身兼从龙之功,对他的威胁是显而易见的。
因为从龙之功而晋升宰相的人,除了郭元振就没有一个逃过姚崇的手心。郭元振能够逃脱,也不是因为姚崇奈何不得他,而是郭元振患病在身,不好下手而已。
所以同为从龙功臣,裴旻对于姚崇根本没有什么好感,相互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裴中丞现身为防御副使,不在军中,却来我府上有何贵干?”姚崇不动声色的看着裴旻,多年的大风大浪,早已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城府。
裴旻笑道:“为解姚相的头疼症而来!”
姚崇轻抬眼帘道:“中丞这是咒我?”
裴旻道:“姚相这是哪里话,旻真心诚意为姚相解除烦恼。姚相治世手段独特,于国于民,大见得利。但是与文武百官却如若惊雷,令之瑟瑟发抖。”
姚崇微微笑道:“本相不知中丞说些什么。”
裴旻依旧道:“正因为姚相的手段凌厉,原本抱团一起的大功将校,为了防止意外,关系更加的亲密。以致于一人有难,八方支援。甚至不惜包庇纵容,相互袒护,成为军中毒瘤。”他说的正是杨楚客、康海源、李昌、马卫、赵成恩等人。
唐朝十年未经历战事,近乎二十年,没有调动中央将军外出征战。满朝的大将军、将军大多都是没有经过真正考验的菜鸟。
而这短短的十年间,唐朝经历过过三次政变:分别是神龙政变、唐隆政变以及先天政变。每一次政变都意味着权力的更变,意味着人员的清洗。许多无能之辈,因为所在的位子特殊,从而得到晋升。现今朝堂上的五十几位将军,半数都是因为政变功劳提上来的。
他们没有作战经验,有的是从龙之功,说他们尸位素餐,毫不为过。因为身怀从龙之功,彼此关系密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尤其是遇上姚崇这样喜欢拿从龙功臣动手的宰相,更是让他们紧密的联合在一起,抱团取暖,形成了一撮不可忽视的力量。
坐看胜负的马清,就是这个集团中的一人。
要对付马清,揪出他的幕后之人,首先就要撼动这些抱团取暖的将军团体。
裴旻因王海宾的惨死,下了决心:既然他们无视马清、孟林触犯那不可饶恕的罪,意图包庇,为他们洗脱罪名。干出这种完全没有道德底线的事情,那么他们一个也别想脱身。
姚崇依旧神色不改的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裴旻自不隐瞒,将王海宾之事,告诉了他。
姚崇听王海宾这样的大将英雄竟然如此死于宵小之手,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温怒,淡淡的看着裴旻,心中迟疑不定。
裴旻笑道:“跳梁小丑,自然不在姚相眼中。姚相作为大唐首相,地位高高在上,想来唯一能够让你头疼的,只有我裴旻一人了!”
姚崇眼中瞳孔微微一缩,面上毫无异样,心底却起了滔天巨浪,心道:“这小狐狸竟然看穿了老夫的心事!”随着刘幽求、张说、魏知古这些人,一个个的让他拉下马,他心底最忌惮的只有裴旻一人。
裴旻的地位远不及刘幽求、张说、魏知古这些老臣,但是他所在的职位特殊……御史台,能够监察百官的御史台。
这百官,自然包括姚崇这个宰相!
裴旻深得李隆基器重,身怀从龙之功,又执掌御史台,干了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近日又在吐蕃入侵中,立了大功。在政务上还提出了束水冲沙法以及募兵制,军政双全,文武齐备。这年岁之小,功勋之巨,古往今来也只有霍去病可以与之相比。
裴旻如此年轻,已经做到这点,如何让姚崇不忌惮!
姚崇还想自己再当十几二十年的宰相呢!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裴旻眯眼看着姚崇。
姚崇依旧是那幅古井不波的模样。
裴旻叹道:“算了,看来旻与姚相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旻对姚相可以说是推心置腹,姚相却拒人千里。好吧,我告辞了。”
姚崇终于开口挽留道:“中丞这是干什么,这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事情想的慢一些,应该体谅。中丞大人有事直说。”
裴旻骂了一句“老狐狸”,笑嘻嘻的道:“姚相有所不知,旻最大的心愿不是在治国方面有什么建树,而是效仿汉时霍骠骑,为我大唐开疆扩土。在御史台任职,并非我愿。只是陛下器重,呕心沥血而已。此间事了,我欲向陛下请辞,镇守边疆,为我大唐茂守边关!”
饶是姚崇城府再深,也给裴旻这话镇住了,这古往今来只有官员求着向京师调的,哪有自请茂边的?
裴旻见姚崇有些傻眼,心中也有小小得意:其实这个问题他考虑了很久。这长安他地位太高,根基却又太浅,头重脚轻,遇上大风大浪,迟早遭殃。与其在长安的乱流中跟一群势力实力在他之上的人,勾心斗角,不如出去。以他现在的地位,加上这一次所立的功绩。若是外调茂守,至少也是刺史级别的大员,手握军政大权,是为地方最高官员,诸事一言而定。
正是宁为鸡头,不为牛后。没事练练兵,治理治理民生,欺负欺负境内的恶霸地痞,有事的时候,打打吐蕃、打打突厥,有功绩拿,还免去勾心斗角,不要多快活。
如果干的出色,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够混几个节度使当当,手握十几万大军,那多威风。等到根深蒂固,再回京师也是不迟。
既然姚崇如此忌惮他,不如用他不稀罕的东西,卖姚崇一个面子,让他帮着自己最后大闹一场。
姚崇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裴旻,道:“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放弃一切,值得嘛?”
裴旻毫不犹豫的道:“当然值得!王军使如此英雄,值得为他大闹一场。”
姚崇热血上头,起身道:“中丞高义,只要中丞今日之言,句句属实。崇自会鼎力相助,不让我大唐英雄,枉死疆场!”他绝口不提交易之事。
裴旻心底骂了一句:“老狐狸!”
姚崇也在心底骂了一句:“小狐狸!”
第二十七章 台狱开张,动刑
离开相府,裴旻立刻返回御史台。
对于裴旻的到来,全台上下都大感意外。
这前线大捷,方刚传达不久,长安一片喜庆,裴旻不在前线,竟到了长安。
得到消息的王小白第一时间赶了上来,他健步如飞,才短短半月不到,下盘功底愈发深厚。本来他天赋异禀,腿上功底扎实。缺少的正是一门高明的武技发挥他的特长,裴旻赠给他的金刚腿法,正好弥补了他的不足。兼之他为人实在,吃得了苦,功夫进步迅速,不能同日而语。
“中丞,您没事太好了!”
裴旻端详了他一会儿,道:“几日不见,功夫大进,可喜可贺!没时间细说,你去台狱,将我御史台的刑具都拿出来,让人洗刷干净。不是台面的,是仓库里的那些!”
当初御史台来俊臣酷法严苛,狱卒能人辈出,纷纷发明了惨无人道的刑具若干,将御史台刑讯室变成了人间活地狱。在御史台的刑具下,无一人扛得住,犯人信口开河,造成大量冤假错案,往往一个很小的案件,株连家属、三族甚至九族。朝野上下大为震惊,百姓噤若寒蝉,大臣上朝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相互之间问候得靠眼色和小动作。
也是因为如此,御史台天怒人怨,受到千夫所指。那些惨无人道的刑具也封存入库,不敢再用。
听裴旻竟然要启用封存许久的刑具,王小白竟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只有御史台里的人,才知道那刑具的可怕,但也没多问,直接授命去了。
裴旻叫上了侍御史萧嵩,监察御史赵沛,领上御史台的人马刑具,浩浩荡荡的出京,直奔洮州方向。
……
洮州!
薛讷一路推进,沿途歼灭了零散的吐蕃残兵,终于兵临洮州城下。
中军步卒也在郭知运的率领下抵达了洮州。
薛讷并没有选择强攻洮州,而是理智的选择笼城,同时还放空一门,任由吐蕃撤军。
针对这项决议,诸将多有看法。认为应该趁势攻城,结束战事,好尽快的论功行赏。
却不知薛讷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方面洮州城池坚固,更胜兰州金城,强攻少不得损兵折将。另一方面洮州里全是大唐百姓,逼急了吐蕃守军,赶百姓上城头防守,损失过大。为了洮州城里不到一万的吐蕃兵,赔上近十万百姓,太不值当。
吐蕃大军以溃,洮州只剩孤城一座,吐蕃守兵哪里支持的住,只是坚持了五日,以受不住心理压力,下令撤军。
围三阙一,虚留生路。
薛讷早已安排伏兵等候,安思顺、杜宾客半途截杀,吐蕃军心早已涣散,大溃而逃。
至此,吐蕃全线溃败,失地尽复。
这大胜本是天大的喜庆,然这大胜背后,却是暗流涌动。
薛讷留下郭知运暂时负责洮州军务,率军凯旋。
岷州!
凯旋大军行至岷州城外,早已闻讯的地方官员与百姓备上了酒水,夹道欢迎,以真挚的感情欢迎护住他们家园的英雄将士们。
马清、孟林并骑而行。
马清一脸春风得意,不住的向四周挥手示意:此次战役决定胜负的两个关键,一个是金城防守,另一个是狄道追击战。正是因为他们出色的表现,拖住了吐蕃撤退的大军。这才等来了薛讷的中军,功劳簿上有着他最浓厚的一笔。不算薛讷的调兵指挥之功:他们这路大军,王海宾阵亡,剩下的就是他了。
依照晚年的规定,凯旋大军回京,战功突出的几位将军将会得到皇帝的亲自召见并且设宴款待。想着即将得到李隆基的亲自召见,当面嘉奖,马清就觉得身心飘然,前途一片光明。
身旁孟林的心情,此刻跟马清相差无几。他并非是马清那圈子里的人,是依仗家世晋升的。只是家世并不显赫,能够给他捧上这个职位已经耗尽了一切人脉关系,对于仕途处在绝望的境界,不报以任何晋升希望。也因如此,对于前途似锦的王海宾嫉恨非常。但是经马清介绍,他进了中央将军圈,成为将军圈内为数不多的立有大功的人物,前途平坦……
两人似乎有心灵感应,相互对视一眼,彼此一笑,心有灵犀。
可就在他们回头的那一瞬间,神色都不由得一变!
在他们不远处,裴旻正领着御史台的人马挡在了他们的路上。
御史台机构特殊,他们的官服一致黑色,在这喜庆的时候,显得特别压抑。
“将马清、孟林拿下,上枷,带铁圈笼头!”裴旻看着志得意满的马清、孟林二人,想着他们做的事,连话都不屑跟他们说,直接下令拿人。
王小白与一众巡按气势汹汹的涌上前去。
马清、孟林神色骤变,正想说话,却已被巡按强行拽下马背,套上了枷锁。
马清的亲信想要上前制止,一只脚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劲风迎面而来,让他几乎睁不开眼,心中骇然,这一脚若踢在实处,自己这张脸就给毁了。
马清是给强行拽下马的,摔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想要反抗,王小白拉着一根铁链用力一扯。
瞬间马清凄惨无比的叫了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撕心裂肺的在地上打着滚儿,不住的用脑袋撞地。
铁圈笼头!
御史台传奇人物来俊臣发明的刑具之一:是根据拶刑演变出来的刑具。所谓拶刑就是夹犯人手指的刑罚,俗称夹棍。而铁圈笼头是套在犯人脑袋上的铁夹棍,只要一拉铁链,四面铁套会瞬间夹紧,好似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样,给犯人带来痛不欲生的感觉。专门用来对付不听话的犯人。
根据御史台的资料记载,来俊臣曾经用铁圈笼头将一个活人的脑袋硬生生的夹爆。
裴旻已经对御史台的人说明马清、孟林的罪名,想着王海宾如此英雄,竟让马清、孟林这样的小人所害,义愤填膺之余,下手也有点不知分寸。
对此裴旻自然视若无睹。
孟林见马清如此凄惨,想起铁圈笼头的可怖,哪里还敢妄动,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身子却如大神上身,不由自主的上下抖动,双眼一黑,竟是直接晕过去了。
他们前军的动静,引起了后方诸将的注意,白道恭看着惨叫的马清以及晕过去的孟林,脸色铁青喝道:“裴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功臣!”
裴旻冷笑道:“是不是功臣,审过才知道。带走……”
第二次!
这白道恭第二次为孟林出头,裴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知他必定是知情人,审过之后,所有知情人包庇者,一个都跑不了。
“谁敢?”白道恭急眼了,怒喝:“御史台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拿人,简直无法无天,就不怕影响过大,造成兵变?”
裴旻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御史台查案,干涉阻拦,一并带走,压回台狱审问!”
人的名,树的影!
御史台台狱的可怕,即便是狄仁杰这样的人物名相都受不了,常人岂敢涉足。
白道恭或许想要将事情闹大,逼迫裴旻放弃调查。但是御史台负责的案子,除了皇帝李隆基谁敢干涉?至于兵变什么的,裴旻全然不惧,有薛讷在,就凭白道恭他们,还没那个能耐。
看着毫不留情面的裴旻,看着惨叫的马清,白道恭真的慌了。
裴旻没有在外边私设刑堂,直接将马清、孟林押回了长安,带回了御史台。
至裴旻入御史台后,御史台的台狱终于开张,迎来第一次的贵宾。
没有半点的迟疑,裴旻在马清、孟林于台狱报道之后,展开了审问。
马清、孟林各自在不同的刑讯室。
马清一路上反抗的最为激烈,裴旻决定自己亲自伺候他!
看着面前的裴旻,马清满口血沫地叫道:“裴旻,你滥用私刑,冤枉忠良无辜,我跟你没完。”
“还在说胡话呢!”裴旻恨道:“王军使用他的勇悍为证据,证明了他是为你们这种宵小所害。今日我就要为他讨个公道……”说着他语气变得森然:“先给你梳洗梳洗身子!”
他之所以能笃定马清说谎,正是因为王海宾的勇悍。他在吐蕃近乎五万大军的围杀下,坚持了足足一个半时辰。就是这多出来的一个半时辰,让马清、孟林说辞中有着严重的漏洞。
马清、孟林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将自己置身事外,表现出了他们积极营救王海宾的态度。却忽视了一点,依照他们的说法,在时间上是来得及支援王海宾的。可事实却表明,他们在战斗结束后一会儿,才抵达战场,多出了一段真空时间。
不管马清、孟林有没有收到王海宾的传令,坐观胜负这条罪名已经坐实了。
马清还不知裴旻口中的“梳洗”是什么意思,但见王小白拿着铁刷子走向了他,方才反应过来……
梳洗自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用铁刷子,将人身上的皮肉一点一点的刷下来,直到血肉刷尽,露出白骨……
御史台的酷刑,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没有残忍,只有更残忍!
第二十八章 难得糊涂,一起施压
裴旻执掌御史台,一直牢记御史大夫程行湛的话,御史不是酷吏,御史台的职责是监察预防而不是成为恶名昭彰的酷吏。
在位的这些日子,裴旻一直避免开台狱,用刑法开路。凡事讲究人赃并获,让人心服口服。
直到今日,马清、孟林的出现,裴旻改变了自身的处事原则。他无法理解二人的思想,也不屑去领会他们的险恶用心。
对付马、孟这种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一点屁大的理由,坐视王海宾以及他麾下的万余唐兵丧命疆场的混蛋毒瘤,不用非常手法,也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恨。
对于他们也根本无需讲究什么人道,有什么刑罚,用什么刑罚。
裴旻初到御史台的时候还觉得来俊臣这千古第一酷吏所创出的刑罚过于残忍,现在却觉得用来俊臣的刑罚对于马清、孟林这样的人,正是物尽其用。
铁刷子在马清身上梳滑而过,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印迹,毛糙的铁尖尖带起一块块皮肉,鲜血淋漓。只是刷了六道,马清已经支撑不住,晕阙了过去。
“水!”
到了台狱的刑讯室,这好戏才刚刚开始,哪有想晕就晕阙的道理。
冰冷刺骨的水扑在了马清的身上,这是特地从地窖里找来的冰块融化的冰水,刺激性极强。
马清还没有昏够十息,已经给泼醒,看着面前的裴旻,眼中有着痛恨愤慨,更多的却是惊惧。
“先给他治伤!”裴旻很是大发慈悲,看着马清血淋淋的脊背,挥了挥手。
马清朦胧着眼睛,看着渐渐走近的巡按,脑中泛起了不好的预感:看着他们手中湿漉漉的厚布,又看一人手中的木桶里传来“沙沙”的声音,惊骇的大叫起来:“不要,不要,裴旻,你不是人……啊……”他还没骂完,已被凄惨无比的叫声代替。
一名巡按将木桶里的东西倒在了马清的后背,成千上万只个大饱满的蚂蚁,惊慌失措的在马清血淋淋的背上爬着,厚布重重的盖了上去!
厚布沾满了盐水,盐水消毒,而蚂蚁有抗炎生肌的功效!
以盐水消毒,以蚂蚁生肌,正是治疗铁刷子造成伤害的不二妙法。至于蚂蚁惊恐下乱爬乱咬以及盐水对伤口的强烈刺激性,就不在考虑之内了。
但看马清脸红脖子长,吼叫的嗓门沙哑,眼珠子都要暴眶而出,便可知他现在的感觉是如何的酸爽。
这也是御史台的可怕之处,御史台的刑罚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管再严酷的刑法,都不致命,而且都有医治的方法。同时医治的方法却也是一种惨绝人寰的酷刑。
“裴中丞!”
裴旻看着马清的惨样,感慨来俊臣真是酷吏中的标杆人物,在这方面实在厉害。想着因为他而死的王海宾以及那万余忠魂,心中大有畅快之意。
听有人叫他,寻声望去,却是侍御史萧嵩。
大步走了出去,裴旻拉着萧嵩走远一些,道:“不会那孟林就招了吧?”他看见了萧嵩手中拿着一份供词。
萧嵩眼中难掩怒火,颔首道:“招了,才尝试了两种刑具,就扛不住的招供了。不只是坐看胜负那么简单,他们是无视将领,杀害传令使,是精心预谋的惨案!”
裴旻心中早有如此预感,尽管他只有马清、孟林坐看胜负的考证,可心底一直觉得传令使死的有些巧合。比起两位传令使分别让吐蕃游奕巧合射杀,更相信是人为可能性大一点,只是没有实据。接过萧嵩手中孟林的证词,一字一句,看的他怒火上涌,几乎气成了关公脸:孟林的原因竟然是嫉妒,仅仅是嫉妒就因为马清的挑拨而选择按兵不动,导致王海宾阵亡,一万儿郎葬身疆场……
萧嵩恨道:“马清、孟林可恶之极,罪该万死!中丞,假若孟林招供的是事实,那马清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用孟林的供词,可以打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早日招供。如果孟林推卸责任,供词不实。也可以从马清身上找到突破口,得到实情。”
裴旻给了萧嵩一个大拇指,利用马清、孟林两人的私心,通过彼此的信任崩塌而套出实情。这是审讯的基本,也是最实用高明的手段,只是……
裴旻无动于衷的道:“你可知我为何要直接动刑?刑罚是一种手段,是最底下的手段。代替刑罚的手段有很多,要让马清、孟林招供,不一定用刑罚。我有不下五种法子在不动刑的情况下,逼出实情。每一种都比动刑高明,而我选择了最笨的一种。”
他这不是吹牛,最简单的方法,他已经想到了。娇陈与他关系不错,又身怀易容绝技,只要让她出手分别易容成马清、孟林的模样,让他们相互猜忌,相互揭短。彼此的信任崩塌,稍微暗箱操作,就可以套出一切。完全不需要粗鲁的动刑。
但是人难得糊涂一次,对付马清、孟林何必用这么高明的办法?
最愚蠢的死办法才最适合他们!
拍了拍萧嵩的肩膀道:“难得糊涂,懂不?孟林招了,马清没招,这供词也未必全真,也许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这不下狠手,孟林是不会如实招供的。”
“明白!”
裴旻说的这么清楚,萧嵩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
裴旻这明摆着是存着泄愤的心思,将孟林、马清往死里招呼,根本就不是为了供词而严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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