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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上山)-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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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吉重重地叹了口气,所有的不舍都汇聚在这一声叹息之中。




第六百二十六章:锦衣卫指挥使

  一辆马车已经抵达了刘吉府邸的后门。

  后门是一处窄巷,平时也无人经过,不过在巷子口却已经有人在这儿守候了,见了马车过来,守候在这里的刘家家人作揖轻声问了一句:“可是万指挥使吗?”

  赶车的马夫应道:“正是。”

  这些家人才准许马夫驱车通过,而随即,万通从车中下来。

  万通如今也已是老迈不堪了,尤其是入京之后,屡屡经受打击,原以为还能大展宏图,谁知却是被人当作了呆子、傻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所谓的锦衣卫指挥使,其实只是个笑话,一开始还能使唤几个人,到了后来,连北镇府司的书吏都唯那柳乘风的命是从了,许多事他万通说的不算数,唯有柳乘风点了头下头的人才肯去实施。

  而他……

  其实就是个每日去当值的笑话,不少校尉和书吏,背地里对他多有取笑之词,更有一次,一个百户在外侯见,万通因为耽搁了,让这百户在外等候,这百户竟是大着胆子直接闯进去,告诉他万通,奉柳佥事之命,要加大各卫上街巡逻的人手。

  万通积攒了一肚子的气,可是偏偏却是拿人家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虽是勃然大怒的要拿这百户去治罪,谁知连个校尉都叫不动,人家非但不听他指挥使的命令,甚至还嘻嘻哈哈的向这百户行礼问好。

  到了这个地步,万通当然明白。他如今只是个提线木偶,宫里对他表面上优渥,暗中却是厌恶到极点。卫所内部,所有人对他多是瞧不起,都听从柳乘风的命令。

  万通也曾命刺客行事,只是那时候,刺客还未动手。那一次就出现了一个毒杀皇后的案子,错失了机会,也让这万通知道。对方绝不是好动手的,稍有异动,可能给他惹来弥天大祸。

  到了这个地步。万通还能做什么?他愤怒之下,只得再三请辞,这指挥使他不干了。总比在这儿做提线木偶,却又给宫里树立牌坊的好。

  今日刘吉突然请他,让万通颇为意外,刘吉是内阁大学士,绝不会和他这样的人接触的,或许别人不知道,至少这刘吉心里定然清楚接近他这种人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只是对方居然还是请了,万通自然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坐了马车前来拜谒。

  从马车上下来,那刘吉的幼子刘志开门出来,在这阴暗的后门巷子里朝万通拱手作揖:“可是万通万指挥使?”

  万通只是不咸不淡的朝这刘志点点头,在不知晓对方意图之前,万通并不想显得太过热络。

  刘志笑了笑。道:“家父已经久候多时,这里也不方便说话,大人,请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便到了刘吉的书房,曾几何时。无论是刘吉和万通,二人都算是成化朝数一数二的人物,当时万通得势,而刘吉逢迎万贵妃,对这万通也是百般的示好,这二人说起来也曾打过不少的交道。

  只是不曾想,一朝天子一朝臣,过去的事早已物是人非,刘吉虽还是那个内阁大学士,而万通确实还是那个锦衣卫指挥使,却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万大人,一向可好?”

  刘吉看着来人,一个和自己同样都是两鬓斑斑的老人,显得很是和气,连口吻都变得有些感慨良多。

  万通却是狐疑的看着刘吉,天下谁不知道,这刘吉不但脸皮厚,更是一只老狐狸,自己可不能着了他的道。万通不咸不淡的道:“幸好,人还没死。”

  刘吉微笑摇头:“万大人还是从前那个脾气,受不得气哪,今日进京面圣,老夫听说万指挥使几次请辞,已经打动了皇上,皇上打算免了你的锦衣卫指挥使,让……”他在这里刻意顿了顿,随即目光炯炯的看着万通,观察着万通的变化,一字一句的道:“让柳乘风接任。”

  万通的脸色正如刘吉所盼的那样显现出一丝焦躁,很明显,万通最忌惮的事儿来了。

  刘吉叹了口气,道:“想当年,万大人是何等的风光,可是现如今……”

  万通总算沉住了气,却是冷笑道:“刘阁老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无益的话。”

  刘吉哂然一笑,温和的道:“万指挥使且先坐下,老夫已叫人看茶去了,你我是老相识,说起来已有十几年没有像今日这般呢。”

  万通坐下,道:“刘阁老还是不妨开门见山吧。”

  万通显然没有心情和这刘吉绕弯子,他就是想知道,这刘吉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刘吉沉默了……

  随即,他慢悠悠的道:“万指挥使落到这个地步,说到底,还是从前太跋扈了,当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万指挥使对他百般凌辱,哎……罢了,不说这个。”

  万通脸色更加冷了,在他看来,这刘吉不啻是在揭他的伤疤,掀他的老底。

  刘吉随即道:“说穿了,只要当今皇上还在,你万通就别想安生,万家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老夫左思右想,很是为万指挥使捏了一把汗……”

  万通青筋爆出,不禁怒道:“刘阁老这般绕弯子是何意,若再是如此,万某只能告辞了。”

  刘吉微微一笑,终于不疾不徐的道:“好吧,既然万大人要刘某人直言,那么刘某人不妨就直说了吧。你替我解决掉一个人,我就替你解决掉你的心腹大患。”

  万通眼睛眯起来,直视着刘吉:“我替你解决掉谁?”

  刘吉叹了口气,道:“除了这京师里一个姓柳的,还能有谁?”

  万通冷冷道:“那么,刘阁老又要替老夫解决掉谁呢?”

  刘吉眼眸一张,一字一句的道:“说出来会吓死你,还是不说的好,这事儿你只要答应,我就有无懈可击的良策,万指挥使意下如何?”

  万通却是沉默了,刘吉说的话他懂,这刘吉踌躇满志的样子,似乎颇有几分把握,眼下他的处境他自己清楚,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个时候其实他就算不答应只怕也不成了。

  万通问道:“刘阁老可知这其中的凶险?”

  刘吉似乎早就想到万通会这么问,语气平淡的道:“当然知道,可是我刘吉,其实和你一样,都是穷途末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刘某不是任人宰割之人,如今也唯有鱼死网破,搏一搏这一线生机。”

  万通眯起了眼睛:“万某人现在与一个死囚无异,可是刘阁老却为何要寻上我来?”

  刘吉的眼中掠过了一丝狡黠,道:“因为老夫知道,万指挥使和宁王那边有点儿联系……”

  万通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大喝道:“你胡说!”

  ……………………………………

  京师里头近来热闹的很,先是左都御史上书请辞,原本这请辞的奏书,朝廷也是有定制的,往往递交上去,这第一次请辞,宫里肯定不会恩准,等到这请辞的官员上了第二遍、第三遍之后,这宫里才勉为其难,一副急欲挽留的姿态准许。

  可是这一次却是破了天荒,奏书一递交上去,宫里就直接准了,似乎皇上还生怕周成滚的不够快,居然立即就任命了新的左都御史。

  这周成想不走也不成了,眼见朝廷一点挽留的样子,真是万念俱焚,只得沮丧的当即出京,不敢在这里耽搁。

  而接下来,又是一道旨意递了出来,万通免去锦衣卫指挥使,柳乘风大功于国,敕命接替万通,就任锦衣卫第十六任锦衣卫指挥使。

  宫里的旨意还没到,其实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师,不少闲汉飞快来报喜,讨要喜钱,一些柳乘风素来交好的亲朋好友也纷纷到了,前来庆贺。

  如今这柳乘风,也算是修成了正果。从校尉到锦衣卫指挥使,这一步步的跨过来,如今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为锦衣卫大头目,从此之后,再不必向上官负责,唯一负责的,也只有皇上而已。

  而借着这锦衣卫,柳乘风也一跃成为朝廷有数的大佬,至少在明面上,有了可以与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东厂厂公叫板的本钱。

  旨意一下,柳乘风也是喜笑颜开,当即决定大摆宴席,整整三日的流水席,请了无数宾客,狠狠的庆贺了一番。

  这锦衣卫上下武官,此时也是借着赴宴的机会纷纷前来道贺,此时的柳乘风,可谓是春风得意,年纪轻轻,便委以了要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过他这指挥使,也算是当的名正言顺,有人说他攀龙附凤,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很能干,功勋卓著,这一步步的升迁,次次都是凭着积攒的功劳挣来的,年轻归年轻,谁又敢说他凭的全是宠幸。

  ………………………………………………

  第三章送到,哎,又一个朋友闹着要离婚,他妹的,烦不烦啊。




第六百二十七章:谢恩

  弘治十五年五月二十。

  柳乘风择了吉日入宫谢恩,官拜锦衣卫指挥使之后,柳乘风入宫的机会也大大的增加,不过谢恩却不是说谢就谢的,这首先,就需要选定一个黄道吉日,随即穿戴着指挥使的飞鱼服,并不从午门入宫,而是折道西华门递上了谢恩的奏书。

  随即,便有太监飞快穿梭入宫,献上奏书,随即到了西华门这边,嘶哑的高声吼道:“敕命:亲军锦衣卫都指挥使柳乘风入宫觐见。”

  柳乘风再三拜谢,才按着规矩直接由西华门入宫,绕过武英殿,直接前往朝殿,到了朝殿外头,又稍等片刻,随即又有太监出来,扯着嗓子道:“敕命:亲军锦衣卫都指挥使柳乘风入殿觐见。”

  柳乘风整了衣冠,步入殿堂。

  殿中并无一人,现在已经过了辰时,所以早朝已经完毕,柳乘风到了殿中,正色道:“微臣以白丁之身,蒙陛下不弃,委以重任,任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一职,敢不尽心用命,报效天恩。”

  说罢拜倒在地,又道:“亲军锦衣卫干系重大,微臣定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定不负陛下所托。”

  丹犀上的朱佑樘冕冠朝服,听了柳乘风的话之后离座,一步步走下丹犀,亲手将柳乘风搀起,温和的道:“卿乃朕之腹心,朕自以国士待之。不必多礼。”

  柳乘风方才起来,朝朱佑樘看了一眼,见朱佑樘脸色蜡黄,黄中隐有青黑之色。两颊处竟是生出许多细密的痘来,不禁忘了礼仪,不禁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朱佑樘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显得有些有气无力,道:“自从吃了那顿酒,身体便日渐孱弱,御医们诊治之后,说是肝火太奢之故。”

  柳乘风看了朱佑樘的脸色。却是不信,这绝不是肝火盛的原因,再结合朱佑樘经常熬夜,又因为是吃酒的缘故,柳乘风不禁道:“陛下只怕是肝部生了病,且病的不轻,陛下操劳国事,时常彻夜不眠。五脏得不到歇息,而上次饮酒,恰好令这肝病发作,陛下脸部蜡黄,泛青黑,这是肝病常有的症状,而脸上生痘,定是肝功能受损,肝主排毒,毒气不得排出体外。因此汇聚于脸部,积攒为痘。陛下,这是大病,决不可掉以轻心,需小心调养,好生养病才是。不只是要多卧床歇息,饮食也该多以清淡为主,不得轻易发怒,更不得食用油腻之物,酒水更是万万不得触碰。陛下身系。请陛下万勿糟蹋自己的身体。龙体若是有失,微臣人等,岂不是万死之罪。”

  柳乘风的忧心是发自肺腑的,他只是笼统的说了一句肝病,其实心里却是知道,五脏六腑的病,此前都不会有什么明显症状。可是一旦到了发作的时候,就已经非常严重了,后世有许多肝硬化、癌症的患者。大多数都是直到了晚期才被发现,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而朱佑樘现在这个症状,定是肝部出了问题无疑,而病症如此明显,只怕这病是肝硬化居多,肝硬化在前期并没有太多的迹象,像朱佑樘这般明显的病症,也多是中后期了。

  柳乘风脸上的担忧几乎是写在了脸上,这种病是很难根治的,不但如此,一个不妥,就可能搭上性命,最后无药可医。事实上,以这个时代的卫生条件,柳乘风也是无计可施,唯一希望的就是朱佑樘改变生活习性,或许能延缓病症。

  朱佑樘听罢,道:“朕又岂不知道,宫里有个太医,说朕已病入膏盲,朕立即罢了他的官,叫他流放了出去,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朱佑樘现在的表现,竟是十分平静,这不禁让柳乘风有些愕然,柳乘风不禁顺着朱佑樘的话问道:“这御医所说,也是为了陛下安危着想,微臣也算是半个大夫,却也知道这御医所说……”

  朱佑樘叹了口气,摇摇手,道:“朕岂会不知他所说的,也是心系于朕,朕不是讳疾忌医,只是此事若是传出宫去,难免会引发朝野妄测,朕还有许多事要做,可是现在身体大不如前,确实是不成了,因此,必须尽快在无药可医之前,把手头里的事做好,也……”朱佑樘的脸色很是黯然,随即强打精神,道:“也算是给子孙少留点担子和干系吧。”

  朱佑樘瞥了愕然的柳乘风一眼,随即微笑道:“你肯定在想,朕为何这般坦然是不是?其实朕也怕死……”朱佑樘甚至俏皮的朝柳乘风眨了眨眼睛,牵着柳乘风道:“来,咱们坐下说话。”

  早有太监在这朝殿正中设下了两个座椅,朱佑樘才叹息道:“其实朕也怕的很,和你说句不该说的话吧,其实朕前些时日,悄悄在宫里蓄养了一些丹士,听信他们的言辞,说是能炼出不老丹……”

  柳乘风听到这里,不禁苦笑,果然无论是哪个皇帝,都承受不住这长生的诱惑,却还是道:“陛下,这方士自始皇开始,便自称能练出不老丹来,可是现在始皇帝又在哪里?”

  朱佑樘拍了拍他的手,叹道:“是啊,朕也知道这个道理,人难免一死,若真有不老丹,先帝也早已不老了。朕也是一时为人蒙蔽而已。”

  朱佑樘突然对柳乘风说出这么一番发自肺腑的话,尤其是这种骇人听闻的秘闻,让柳乘风心里添了几分担忧。若是这句话传出宫外去,肯定会是满城风雨的,毕竟先帝偏信方士的教训还在,当今皇上重操旧业,这是何等要命的事?

  可是朱佑樘说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朱佑樘自己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知自己时日已经不多,事后回想颇觉的可笑,所以才拿这当作是一桩趣闻,说给自己最亲近的人听。

  朱佑樘长吁了一口气,继续道:“可是现在,朕是不信那些方士的鬼话了。而朕流放那个御医,却是为了处理朕的身后事。”

  “身后事?”

  朱佑樘正色点头,道:“朕的病情,绝不能外朝知晓,否则必定引发朝野震动,因此朕不能告诉别人,朕现在已经病入膏盲,只有这样,才能尽快的把手头里的事做完。现在朕最忧心的是宁王,宁王是大患,若是不除,势必要留给厚照,你明白吗?”

  柳乘风点头,这世上有两种皇帝,一种是惹下一大堆麻烦留给子孙的,还有一种就是清除掉一堆麻烦,指望自己的子孙能太平的。从某种意义来说,朱佑樘与太祖皇帝的本性像极了,都是那种满心为子孙打算的皇帝。

  只是想到朱佑樘的身体这个样子,柳乘风心里就有些黯然了,无论怎么说,朱佑樘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更有半个父子之情,若没有朱佑樘这样的皇帝,就不会有柳乘风的今日,这种感情完全是发自柳乘风的肺腑,他坐在这殿中,竟是一下子痴痴呆呆,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本来官拜锦衣卫都指挥使,春风得意,一件值得弹冠相庆的事,谁知竟会演化到这个地步。

  朱佑樘感觉自己的喉头有些哽咽,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声音沙哑的道:“陛下保重龙体,下头的事,就交给臣子们去做,宁王虽是大患,可至多,也不过是个乱臣,他能有今日,皆赖陛下恩赐,一旦反叛,定遭天下人唾弃。再者,太子殿下为人聪慧,虽不注重小节,却很识大体,陛下不必有后顾之忧,安心养病,才是正理。微臣略通医术,宁愿辞了这都指挥使之职,入宫进太医院,专心为陛下诊病。”

  朱佑樘不由笑了,见柳乘风一脸真挚,很是欣慰,不由抚着柳乘风的背道:“你若是做了太医,岂不是大材小用?好啦,不必说这种话,人有生老病死,连天子都不例外,这并非是人所能逆转的。你可还记得,上一次酒宴朕曾对你说,汝乃朕家虎儿吗?朕子嗣不多,你是驸马都尉,算朕的半子,朕待你,也如自己的亲子一般,将来若是朕当真出了意外,太子还需你尽力辅佐,否则,朕不放心。”

  柳乘风眼中含泪,嘶哑的道:“微臣敢不尽心用命。”

  朱佑樘叹了口气,一时无言。

  而这时,却是一个太监走进来,正是通政司的那个太监王安,王安仍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在殿外先是拜倒,大声承诺道:“奴婢王安叩见。”

  朱佑樘才打起精神,低声对柳乘风道:“把泪擦了,莫要教人瞧见。”

  随即道:“进来说话。”

  王安小心翼翼进来,道:“陛下,顺天府有急奏,请陛下过目。”

  顺天府……急奏……

  朱佑樘的脸色涌上了一股子狐疑,按理说,顺天府就在天子脚下,有什么急奏,连内阁都不必通过,反而直接送来宫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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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君君臣臣

  急奏递交到了朱佑樘手里,朱佑樘身体颇为孱弱,努力咳嗽了几下,才慢悠悠地将这急奏打开。

  随即,朱佑樘抬起了眸来,他的眼睛不由奇怪地看了柳乘风一眼,随即又继续埋头去看奏书。

  等到将奏书看了两遍,朱佑樘才皱着眉将奏书合上,看向柳乘风,慢悠悠地道:“柳乘风,周成死了!”

  柳乘风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可是听到周成死了,顿时明白方才为何朱佑樘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他不禁道:“如何死的?”

  朱佑樘语气平淡,可是眼眸却很是深沉地看着柳乘风,慢吞吞地道:“在京县的途中,一家三十余口,连同四十多个家人仆役,为人所袭,无一人生还。”

  柳乘风不禁吸了口气,总共七十多人,居然全数被杀。京县乃是天下首邑,隶属顺天府,也算是天子脚下,因为靠着天津卫那边,原本还算热闹,可是这几年,通州渐渐热闹起来,再加上连驰道也是京师直通通州,所以天津卫的地位已经降低了不少,就算有人去天津卫,那也是去通州登船,顺水而下天津卫,这京县自然而然就渐渐萧条起来。

  至少从前京师到京县的官道如今已是杂草丛生,荒废了不少。可问题是,周成既然要回老家,却又为何不走通州,偏偏走这京县?去京县,莫非是去天津卫吗?

  当然,柳乘风深知周成的死对他这个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是巨大的打击。锦衣卫都指挥使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担当的差事,这可是天下最要害的几个职位之一,若是让一些藏污纳垢之徒掌握。那可绝不是开玩笑。周成一死,所有人首先就会怀疑到他柳乘风的头上,这天下能有这动机,有这手段和能力的人,还能有谁?

  首先,周成和柳乘风算是死敌,双方在那一次酒宴上唇枪舌剑,几乎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

  这其次嘛。七十多口人悉数斩杀殆尽,这般的很辣,也难免会让人联想到柳乘风了,至少在许多人的眼里,柳乘风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最后,就是要杀死这么多人,那必须要有这实力,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至少也需调动数百人马,事先能侦查到对方行走的路径,事先做好埋伏,等到周成等人路过埋伏地点时,再堵住各个路口,将周成等人全数杀死。

  这世上与周成有不共戴天之仇,同时又有这能力布局的,除了柳乘风还能有谁?可以说,几乎所有人听到了这个噩耗,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柳乘风。

  柳乘风此时也感觉到。朱佑樘看他的眼神有点儿不善了。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朱佑樘根本就寻不到第二个嫌疑之人。对朱佑樘来说,周成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堂堂致仕的左都御史,居然满门被人杀死,若是杀人的是柳乘风,那朱佑樘又如何继续去信任一个手段如此残酷,心机如此阴狠之人?

  朱佑樘站了起来,脸色冷峻,他没有要求柳乘风解释什么。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柳乘风,方才朱佑樘的一席话几乎是用一副托孤的口吻说出来的,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将柳乘风当作了未来辅佐太子的人选之一,理由也很简单,其一是柳乘风与太子关系本就极好,他和太子之间绝不可能会有什么芥蒂。也不会有什么隔膜,能够尽心竭力的辅佐。这其二,自是柳乘风的能力和忠心。而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朱佑樘认为,柳乘风虽然有时手段过激,甚至有些时候做事不计后果,可是在他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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