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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公-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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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的官道上,清军牛录苏喀挥鞭呵斥着。
鞭声中旁边一名奴隶立刻发出惨叫。
但其他那些奴隶无人敢说话,全都低着头拼命推动中间马车,这辆满载粮食的马车正在雨后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向前,经过了七万大军和他们的马匹践踏再加上无数马车碾压,原本平整的道路彻底变成烂泥塘,纵然人推马拉也无法使这些沉重粮车顺利前进,使得远处已经隐约可以看见的高平驿的宿营火光,更是变得仿佛越来越遥远。
苏喀的目光突然落在一个明显筋疲力尽,想停下喘口气的奴隶身上。
“你这狗奴才敢偷懒!”
他立刻吼道。
后者吓得赶紧趴在地上磕头。
“拖出来,你们这些狗奴才,看来不砍你们几个狗头是不行了!”
苏喀恶狠狠地拔出刀喝道。
这时候两个士兵上去,把那个倒霉的奴隶拖出来,其他那些低着头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继续在那里拼命推车,不仅仅是他们,整个这支辎重队绵延的车龙中,所有奴隶都在低着头默默推车。而在他们的沉默中,那个倒霉的奴隶不停哭求着,但却没有获得任何怜悯,他就那么被拖到了苏喀面前,刚刚得知戍守沙岭驿的弟弟被那恶魔割喉的牛录大人一把抓过他的辫子,然后递给旁边的士兵向前拉住
“狗奴才,去死吧!”
苏喀仿佛看着那个叫杨庆的锦衣卫般,看着这个倒霉的奴隶,然后双手举起刀发出一声得意的吼声。
然而下一刻他却愣住了。
“什么声音?”
他举着刀愕然说道。
蓦然间一声破空声。
“敌袭!”
他尖叫一声猛然向前扑倒。
几乎就在他一头扎进烂泥的同时一支利箭在他头顶急速掠过,准确命中了那名牵着辫子的士兵面门,后者没有任何停滞地仰面倒下,苏喀看着他的死尸一翻身,但还没等他爬起来伴随破空声,另一名士兵的死尸倒在了另一边,还是同样面门中箭。
苏喀擦着头上冷汗和烂泥,匆忙爬向那辆马车。
此时整个队伍一片混乱,就像对面的黑暗中埋伏了数十名弓箭手般,利箭一支接一支不停飞出,几乎箭无虚发地命中一个个骑在马上的清军士兵,使他们惨叫着从马上坠落,剩下所有清军都被吓得匆忙下马,纷纷冲向那些堆满粮食的马车隐蔽,而那些奴隶反应也都很快,他们毫不犹豫地抱着头往地上一趴,至于生死就看老天爷了。
“反击,杀过去了!”
苏喀趴在粮袋上吼道。
那些同样趴在粮袋后的清军,纷纷从马车上取下盾牌,他们本来就是骑马的重步兵,拿到盾牌后立刻熟练地组成一个个盾墙,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出,缓慢向着袭击者推进,一些弓箭手在盾墙掩护下,同样向前射出利箭,只不过他们根本看不见敌人,纯粹就是给自己壮胆,但对面的箭却依旧不断飞来,哪怕有了盾牌的阻隔,这些箭仍旧不时落在某个倒霉的清军面门。
好在盾墙终究管用,清军仍旧顺利向前合围。
苏喀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却没注意到就在这时候,那名差点被他砍头的奴隶,已经悄然爬到一具清军死尸旁,并且捡起了落在一旁的刀。
另外几名奴隶倒是看到了。
但他们却继续趴在地上没有一个提醒牛录大人的。
“冲,冲上去,啊。”
苏喀站起身大吼着,但吼声却蓦然间变成了惨叫。
他愕然回过头,看着那个把刀捅进自己后背的奴隶。
后者咬着牙狠狠将刀向下一拖,苏喀再次发出惨叫,但他还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奴隶。
而就在同时,那些已经快要完成包围的清军也发出了惊恐的尖叫,然后散开盾墙不顾一切地往回跑,冲向他们的战马,哪怕他们后面的箭依旧不断射进他们的后背也顾不上了。因为就在此时伴随急促的马蹄声,无数端着锥枪的骑兵从黑暗中涌出,还没等他们跑回已经离开近五十米的车队,这些骑兵就已经凶猛地撞在他们中间,马蹄践踏,锥枪刺击,马刀劈砍中清军士兵不断倒下。
而那袭击者也终于露面。
拿着一张弓背着箭囊从黑暗中走出的他,在缓缓向前中不断射出利箭,将那些试图反击的清军一个个射杀。
但苏喀已经看不到这些了。
那名在拖动中拔出刀的奴隶毫不犹豫地将刀刃压进他的咽喉。
“带走所有战马,烧掉所有粮车!”
S精灵王子的杨庆很快就站在了他俩身旁,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那瘫坐在地上的奴隶,对着在车队席卷而过的部下骑兵说道。
他是负责诱敌的。
他步行靠近以弓箭射击,面对他这样的神射手,尤其还是隐藏黑暗中不知道多少人的情况下,清军就算是骑兵也不敢冒险向前冲,最理智的方式就是下马以盾墙结阵向前,而就在同时他的骑兵却控制着马匹缓慢靠近,避免狂奔而被发现,等到清军下马并离开车队后,他的骑兵就可以全速冲出虐菜了,而他继续负责压制,黑夜中这样的战术很有效。
他的战略也很简单。
就是尾随清军不断袭击,像跗骨之蛆般跟着一口口地咬。
他炸断三岔河浮桥带来的最大收获就是拉长了清军的队伍,渡河难度的增加,让多尔衮的七万大军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全部渡完,急于到达山海关的多尔衮,肯定不会等后面的,最终这支大军被拖成了一条绵延百里的长龙。前面苏克萨哈的前锋都已经到闾阳驿了,后面的还没到高平驿,多尔衮的中军也才到盘山驿,这样的一字长蛇最适合袭击了,尤其是后面的辎重队什么的,而且这样的袭击还可以给他补充兵力
“至于你,愿意跟着我吗?”
他低头问那奴隶。
就在这时候两名他的奴隶士兵上前亮出自己刚割辫子的脑袋做广告。
“奴才叩见主子!”
那奴隶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要叫主子,这个词太难听,爷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杨庆,你就算我的家奴了,叫家主吧!话说老爷这词也太难听,以后这个称呼得规范一下,不能让那些家伙叫我老爷了,老爷听着就引不起美少女的兴趣。”
杨庆说道。
那奴隶才不管他扯淡呢,很自觉地拿着刀骑上苏喀的战马。
这时候其他那些奴隶中,一些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出来,捡起各种武器在地上的清军伤兵身上放血交投名状,然后纷纷骑上那些清军的战马,不过还是有一些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趴在地上的烂泥里,就像准备好了与烂泥一同腐朽般,好在那些归顺的奴隶都认识他们,也没顺便给他们放血。话说这一次杨庆的收获很大,至少三百奴隶加入他麾下,这些人其实也别无选择,就算他们逃走跑去找清军也难免一死,清军在这方面的军法可是很严酷,奴陷主只有死,跟着杨庆至少还能有条活路。
“家主,鞑子后队在高平驿,咱们这样放火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那奴隶小心翼翼地说。
这时候那些骑兵已经点燃了他们之前推着的马车,车上的粮食立刻熊熊燃烧起来,这样的火光在黑夜中十几里外都能看见,实际上还不到十里远的高平驿清军后卫不可能看不见。
“啊,我要的就是他们看到。”
杨庆说道。
的确,他要的就是清军看到。
仅仅十几分钟后,前面的黑暗中无数火把的亮光就出现。
“亮起火把,撤退!”
杨庆毫不犹豫地说道。
连同新归降的奴隶,总计六百人的骑兵队伍,立刻拿起刚刚准备好的火把在粮车的火焰上点燃,然后向东迅速冲向黑暗的原野。
十分钟后。
“追!”
镶蓝旗汉军固山李国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恨恨说道。
他爹李继学原本是杨镐手下的,辽阳陷落后因为曾经出使建奴所以投降,估计出使时候没少卖情报,很可能被收买为内奸,此后在野猪皮手下很受优待,年老后由李国翰接班。
“主子,这些狗奴才怎么办?”
一名包衣指着那些没有跟着杨庆而是留下来等待清军的奴隶说。
“奴陷主,杀!”
李国翰毫不犹豫地说。
“主子,主子,我们对主子忠心耿耿啊!”
那些奴隶哀嚎着磕头求饶。
但紧接着大队的清军就从他们身上践踏而过,然后在他们的惨叫声中如洪流般席卷向前,直奔远处依旧隐约可辨的那片火光。
很显然后者逃跑的速度不算快,在追出了半个多时辰后李国翰就已经可以看到隐约的人影了,而且这些家伙看来知道无法摆脱他的追击,已经在那里停下不走了,数量不多的骑兵迅速列阵,面对他们静静等待着。
“杀!”
李国翰拔出刀毫不犹豫地吼道。
他身后三千骑兵立刻端起了长枪开始列阵向前,他们并没看到,远处夜幕的星光中,隐约有无数的船型黑影横陈
第三十七章 这就是个疯子
“杀!”
李国翰狂奔中吼叫着。
他已经可以看到这支骑兵正中间那个手持方天画戟的男子,正是这几天连番羞辱他们的杨庆,这个凶残而又无耻的家伙,依靠卑劣的偷袭将八旗健儿的颜面一次次踩在脚下摩擦,今天该让他付出代价了!
“用这狗贼头颅祭奠英王!”
他亢奋地吼叫着。
在他身后三千骑兵同时发出了复仇的怒吼,带着三千匹战马践踏地面的雷鸣般巨响,恍如势不可挡的洪流般席卷过黑色的旷野
蓦然间一声刺耳的呼啸。
李国翰下意识地抬起头。
一道火箭从杨庆背后的黑暗中骤然升起,紧接着在繁星点点的夜幕上炸开一朵灿烂的焰火,他愕然低下头看着杨庆,突然间他发现这个面容越来越清晰的家伙,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诡异,而借着焰火炸开的那一点微弱亮光,这支骑兵背后夜幕上的那片暗影也一下变得清晰,那不是之前他以为的树林,那是密密麻麻的无数桅杆和战船
“停止前进!”
他几乎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叫。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在他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在他们右侧的那片黑暗中,无数火焰仿佛凭空出现般骤然间喷射而出,在这火焰映照中,密密麻麻的大炮在荒草间显露真容,下一刻霰弹如同狂风暴雨般打在他的骑兵中。因为是侧翼的攻击再加上他们队形的密集,这些霰弹几乎就没有落空的,原本气势如虹的冲锋队伍瞬间一片人仰马翻。被击中的士兵惨叫着坠落,被打伤的战马悲鸣着倒下,他们又让更多猝不及防的骑兵紧接着栽倒互相撞击着,然后被后面涌来的骑兵践踏在马蹄下。
“继续向前,别乱!”
李国翰惊恐地尖叫着。
但这只是恶梦的开始,就在那些大炮射击完开始装弹的时候,在大炮的前方草丛中,无数原本蹲着的鸟铳手点燃火绳站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子弹齐射中,原本试图趁机反击的清军又是一片死尸倒下。
然后他们左侧的黑暗中,无数悍勇的步兵开始了冲锋。
这些步兵绝对不是明军,面对骑兵的他们毫无退缩,一支支长矛的平推中不断将混乱的骑兵戳翻,紧接着挤入战场的刀牌手凶悍地砍杀,弓箭手在背后不断射出利箭,所有战术都与明军无异,但那种气势那种无视死亡的凶悍完全不是明军身上有过的。他们就像是一群突然战场的狂暴猛兽,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收割清军的生命,几乎瞬间李国翰就明白了,自己的对手不是明军,这是刚刚横扫北方甚至连北京都拿下的那群流寇。
这是一个早就等着自己的陷阱。
这的确是个陷阱。
杨庆不但自己是诱敌的,他这支骑兵队都是诱敌的。
三岔河口一直到高平驿的这段路,实际上是折向西北几乎和三岔河口以上的辽河并行,辽河与高平驿之间的距离甚至比沙岭驿到高平驿之间距离还短,而且这段河道完全可以通行登莱水师的战船。渤海上的战船不是南方的尖底,全是适合浅水的沙船型,北方战船全是这个,没有那些福船鸟船之类,都是清一色的沙船,可以轻松载着李来亨在侧翼登陆然后布置陷阱。他负责把清军引过来,三百骑兵也就能引两三千清军追击,而李来亨所部和水师加起来七千人设伏,水师战船上装备大量弗朗机之类轻型火炮,这些不需要专门的码头,用舰队中那些小型战船可以轻易运上任何一处河滩,它们全部抬下来隐蔽在侧翼,一旦清军进入陷阱就不停狂轰。
李来亨的步兵负责从另一边突击肉搏。
至于杨庆
“杀,装逼的时刻又到了!”
杨庆举起方天画戟大吼一声。
紧接着他催动战马,他身后不仅仅是三百骑兵,就连那些新收的家奴都亢奋地催动战马,跟随他径直撞向清军,而后者同样也在直奔他们,自知无路可走的李国翰,带着身旁几百骑兵直扑他这个罪魁祸首,准备就是死也要拖着他一起。
两人转眼间撞在一起。
李国翰手中锥枪直刺杨庆,但可惜还没等够到,杨庆手中那比锥枪长一大截的方天画戟就凌空砸落。
真正的砸落。
那锋利的戟枝就像镐头般,一下子砸穿了李国翰的头盔,瞬间就钉进了他的头骨,就在同时杨庆的战马在他身旁急速掠过,伴着戟杆的向前,那戟枝就像钻头般搅烂了他的大脑,随即伴随这家伙向外拽出的力量,硬生生撕开了他的头盖骨,然后那方天画戟带着他的脑浆和卡在上面的头盔,凌空斩落用短剑一样的戟刃劈开了另外一名清军的脸
半小时后,这场大战结束。
“毙敌一千五,夺战马七百!”
李来亨兴奋地说。
“立刻撤退!”
杨庆毫不犹豫地说。
“呃,不继续吗?”
李来亨愕然道。
“废话,装完逼不跑难道还等着建奴大军合围吗?这些战马能装上船运走吗?”
杨庆问水师参将。
“能,只是需要码头!”
那参将眉开眼笑地说道。
“你们去三岔河口,在那里等我们!”
杨庆说道。
“你不是说要像附骨之蛆一样跟着建奴不断咬他们吗?那现在为何要撤走呢?”
李来亨追问道。
很显然对他的目的有所怀疑。
“附骨之蛆不一定非得撵着建奴的屁股后面,再说咱们的人难道不休息了吗?更何况如今才一千多匹马,而且还不全是战马,难道你的部下能够以步兵追人家骑马的?从这里再追就没有水路了,必须下船陆路追,建奴调万把人一个回马枪,就能把你这三千人吞掉,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那么傻呢?登船,舒舒服服地吃饱喝足睡个好觉,明天一早咱们就又回到大海上了,你要知道,咱如今这东南风的天里,从梁房口到建奴必经之路的锦州,最多也就是一个白天的航程而已。”
杨庆揽着他肩膀说道。
“相信我,没错的!”
紧接着他补充道。
这时候不相信他还能怎样?反正李来亨对辽东两眼一抹黑,如何行动全指望这个家伙,于是他的部下和那些水师匆忙又把那些弗朗机之类小炮抬上船,然后迅速登船顺流而下。
杨庆率领扩大到一千三百人的骑兵同样连夜直奔三岔河口。
他们撤退后刚一个时辰,近万清军就到达了战场,不过已经毫无意义了,就连追杀他们都来不及,狂奔数十里的杨庆都越过了沙岭驿,就在那些清军给一千五百名八旗健儿收尸的时候,狂奔近百里的杨庆在三岔河口登上了战舰。就连一千三百匹战马都硬生生塞到了船上,虽然结果是这些战舰严重超载,想要开回老龙头是绝无可能,但勉勉强强走个百多里近海还是能撑住的,而杨庆的对它们的要求也仅限于此,第二天中午时候顺流而下的他就出了梁房口,转向西直奔小凌河口。
“我的目的是夺取锦州。”
战舰的船舱内,杨庆一脸矜持地说道。
说话间他还啃着一只刚刚从海里捞出来的大螃蟹。
那水师参将愣了一下。
“将,将军,那是建奴最大的城池,驻了好几千精锐呢。”
他几乎是虚弱无力地说道。
不得不说他已经被杨庆的疯狂吓傻了,炸桥,自己一个人血洗各处驿站,回马枪带他们夺牛庄,转头撩拨多尔衮的七万大军,仅仅几天时间他用一系列疯狂的举动马不停蹄地刷新人们对疯子的认知,虽然他几乎是奇迹般都胜了,可今天居然要攻锦州,这仍旧不得不说是彻底疯了。
“那是以前,但现在不一样了。”
杨庆笑眯眯地看着李来亨说道。
的确不一样了,锦州守军绝大多数都跟随艾度礼南下,这个正蓝旗满洲固山额真是豪格一伙的,黄台吉死后支持豪格,差一点和多尔衮的两白旗火并,原本历史上很快就被多尔衮找个理由砍了。但现在因为阿济格的死,他反而成了山海关内清军的统帅,他从锦州带走了五千清军,而之前锦州恐怕也没一万,之后又派出一批增援退守前所的屯齐,那么杨庆估计城内不会超过三千。
而且还有大量可以策反的奴隶。
而他有近七千可以参战的,那么完全可以放手一搏。
锦州是清军在这一带的后勤基地,他毁掉了牛庄,毁掉了沿途驿站,多尔衮随行携带的粮食不可能满足供应,锦州是清军南下的唯一后勤支撑,打下锦州烧了城内所有粮食,多尔衮就只能止步于此等待后方的运输,他不可能带着一支饿肚子的大军去和李自成决战,然后杨庆还可以继续袭击他的后勤线,干这个他最拿手了。
不过
“你如何在一天内打开锦州?用弗朗机炮?”
李来亨不无鄙视地说道。
“山人自有妙计。”
杨庆笑着说道。
第三十八章 你怎么不叫犯贱呢?
锦州,北凌码头。
“这些狗东西,平日收咱们那么多钱,如今却翻脸不认人,真以为范家是如此好欺负的?”
范平阴沉着脸说道。
他是范家驻锦州的商号掌柜,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所有商船都在海上遭到了水师的扣押,甚至还有一艘因为反抗而被击沉,而原本登莱水师和他们是一定程度的合作者。晋商以输往直隶山东一带为名从江南采购粮食,然后在登莱水师的无视下转运到牛庄,盖州或者锦州,补给因为气候严寒而极度缺粮的满清,满清则用历次入关洗劫的金银支付给他们,他们将一部分送给登莱水师和贿赂朝廷官员,尤其是山西宣大一带地方官以维持陆上走私线,甚至本身后者就有股份在他们的商号作为合作者。
但现在全乱了!
首先李自成控制宣大以后山西经宣化出张家口的商道被其控制,这条路线的运输暂时停滞,尤其是李自成和多尔衮争夺山海关后,留守宣大的顺军严禁这条路线的走私。
然后登莱水师也突然转变态度由合作者变成敌对,真正执行他们从来没有严格执行过的海岸封锁。
片帆不得出海。
整个辽东沿海乃至鸭绿江口全都被黄蜚的水军封锁,所有进出的商船无论谁家的,无论以前关系如何,统统都连人带船全部扣押,反抗者直接毫不留情地击沉,范家作为晋商的老大可以说损失惨重,同满清的所有贸易全部停滞,何时恢复遥遥无期,等到李自成击败多尔衮彻底控制北方后,恐怕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在给满清运输任何物资了,困死满清是李自成必然选择,他不可能还容忍晋商资助自己的敌人,所以除非多尔衮能够击败李自成,否则晋商的崩溃是必然结果。
这真得无法忍受啊!
“三爷,咱们怎么办?”
他身旁一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问。
他身上还带着鞭痕,这是两天前刚刚被水师抓住时候挨的,幸亏他在水师还有点门路,最终关押他的战船在巡逻到锦州外海时候,把他给扔了下来,然后他抱着同样扔下的木板漂了回来。
“怎么办?”
范平无可奈何地说道:“求老天保佑多尔衮打败李自成吧!”
“三爷,有船过来了!”
突然前面一名伙计跑过来喊道。
范平立刻抬起头,前面一片漆黑的小凌河上,一点灯火缓缓而来,乘着涨潮倒灌的海水逐渐清晰,同样船上的商号旗也越来越清晰
“是咱们的船!”
那年轻人兴奋地说道。
那灯光映照下的旗帜上隐约是个范字。
“倒也难为他们了!”
范平带着一丝欣慰说道。
的确,这艘船能通过登莱水师的封锁实属不易,虽然一艘船的归来并不能改变范家的处境,但却也算是一个好兆头,他向前走到码头上,看着这艘越来越近的商船,虽然感觉有些陌生,包括甲板上的水手也都从没见过,不过这种货船很多实际上就是在始发地雇佣,范家的旗帜只是代表这是范家的货而已,他不认识也不算奇怪。
“哪位是范三爷?”
甲板上一个带着眼罩,看上去不似善类的年轻男子说道。
“在下便是,兄弟从何而来,范家何人在船上押运?”
范平拱手笑道。
那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商船靠泊码头,在数十名水手簇拥下,他晃晃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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