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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瓦(清扬)-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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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农张驯上前对刘泽道:“平原县黄河决口,灾情严重,润德此时赴平原上任,困难重重,我已奏明朝庭,圣上已然恩准,拨钱一百万粮十万斛予以赈灾之用,润德到任之后可至国相府提取。”大司农主管的就是朝庭的财政收支,现在战乱初平,朝庭要花钱的地方海了去,张驯能给刘泽争取到赈灾的钱粮的确也是花了不下的力气。

这可算得上是一份大礼了,刘泽感激地道:“泽代表平原的百姓谢过大司农了。”

张驯笑道:“你我相交一场,这点忙也该是帮的。”

馆驿今日已被皇甫嵩包下了,没有其他闲杂人等,不过单是给刘泽送行的官员就已就本来不甚宽敞的驿馆大堂挤满了,刘泽少不得和朱隽、黄琬、郑泰、马日磾、韩说、宗员等人一一见礼。

众人如众星拱星一般拥刘泽上座,放在这么多的高官长辈刘泽又岂能占据首席,他百般推让,但众人不依不饶,执意要刘泽坐在首席之上,声称刘泽今日才是主角,他若不坐主席的位子怎行,无奈之下刘泽只得擅越了。

知道刘泽今日还要起程赶路,这酒也就没有多劝,饶是如此,大家依然喝得很有兴致,一齐起哄要刘泽赋诗一首。本来离别的诗刘泽倒也读过不少,但抄袭的多了,刘泽的内心多多少少有些负罪感,真把唐诗逐一剽窃,将来还让不让李杜活了,所以他能少赋一首则绝不多赋一首,推托此时无雅兴,赋不出诗来。

黄琬哈哈大道:“谁不知润德八步成诗,乃天下奇才,今日可不能推辞了。”

韩说指着驿馆的墙壁道:“昔日润德离京之日,便在这驿馆的墙壁上写诗一首,开一代行楷之先河,其行云流水的笔法就连钟侍郎都自叹弗如。不如润德在此壁之上再留诗一首,以供后人瞻仰。”

驿馆墙上有字刘泽在无意中到是瞄过一眼,由于一进门应酬颇多,刘泽根本就无瑕细看,韩说的话着实让他吓了一跳,我写的?刘泽想了想,貌似确系当日酒后所书,关羽曾经和他说过这事,好象还赔了店家一锭金子,时间过去整整两年了,那些字居然还在墙上,太匪意所思了吧。

刘泽不禁走到那墙壁边,仔细端详一番,说实话,当日刘泽醉得早已一塌胡涂,到底写了些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现在一看,竟然是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不禁大窘。

这可是连唐诗宋词都不曾有的汉代,这新月派的现代诗搁在这儿,整整地超前了近两千年,太另类了。更何况他在大醉的状态下,没有用当世人通行的篆隶而用了后世的行楷,太超前了!

刘泽暗骂自己醉酒误事,只是他整不明白,自己的行书虽然受过名师指点,也算是略有小成,但与那些大书法家相比,也是去之甚远的,钟繇何许人也,那可是和王羲之并称的书法名家,楷书便是由他首创,他居然能自叹弗如,这又是神马情况?

在众人的催促下,店家慌慌张张地拿过笔墨来,这么多达官显贵齐聚康桥驿,老板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得知正是先前在墙上赋诗给他带来滚滚财源的刘润德,店家惊喜而泣,恭恭敬敬地将笔墨奉上,期待着刘泽再续奇迹。

刘泽倒是也些犯愁,自己的诗词水平那纯属半吊子,决计登不了大雅之堂,可他又不愿将剽窃进行到底,思量了一下,道:“今日实在没有灵感,赋不出诗来,倒是想到了一幅对联,今时正月未过,不知能否写出此联来应应景?”门口挂对联虽然是唐以后才有的事,但汉赋中讲究的就是骊六骈四对仗工整,汉代早有人单写出工整对仗的句子来赏玩。

众人齐声叫好,这里的人大多是文人出身,也知道写诗写文章都得凭感觉,刘泽刚遭贬黜,就算再豁达也难免心情恶劣,没心情又如何写得出好诗来,既然刘泽愿意写对联,那就写呗。

刘泽手握饱醮墨汁的毛笔,沉吟道:“只是我思量半天,只有上联,还未想出下联,不知诸公之中可有谁帮一把?”

卢植笑道:“润德直管写吧,今日群贤毕至,济济一堂,还怕无人对得出你的下联?”

刘泽含笑应了一声,提笔疾书,在雪白的墙上留下了一行行草:“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写完搁笔,含笑抱拳:“涂鸦之作,难登大雅之堂,见笑见笑。”

众人却没有理会他的谦词,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品评鉴赏。

“好字好字,行若游龙,飘若惊鸿,比之先前再别康桥的字似乎更胜一筹,大手笔呀!”

“好联好联,全联励志之气彰显无疑,更是用上楚霸王的典故,王者气概昭然若揭,要想对得上来可是难度不小。”

众人议论纷纷,象卢植黄琬郑泰这样的大文人已在沉吟之中,似乎想对出下联。

刘泽并非不知道下联是什么,这是清代蒲松龄的自勉联,多为后人推崇作励志劝学之格言,他之所以只写出上联,其一,与自己一贯低调的风格相符,其二嘛,则有心考较一下现场的这么多文豪大腕。

只是众人沉吟半天,才发现这联并不好对,有人平仄押韵虽然对上了,但用典就差了一些,有人虽然用了典故,但风格气势上又相去甚远,一时之间,这些文豪都拿不出绝佳的下联,不禁有些汗颜。

这时,杨修拱手道:“润德公,小子倒是想到一下联,不知与公之联可嵌合否?”

众人倒是一怔,这小杨修虽然够聪明,但毕竟才十余岁,还算是个孩童,这么多文人大儒都对不上的联他真能对得出来?

众人不禁都有些怀疑,卢植含笑道:“久闻杨公子聪颖过人兰心慧质,不妨试言之。”

刘泽将笔递到了杨修的手中,看杨修略有迟疑之色,鼓励道:“杨公子只管写上便是。”

杨修虽然年幼,但也不怯场,坚定地点点头,提起了笔,这才发现他身材小,根本就够不着,刘泽搬过一个几案来,让杨修站在上面。杨修奋笔疾书,很快地写好了。

第209章难得糊涂

卢植站在最前面,念道:“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对得好,对得好,苦心人对有志者,这卧薪尝胆的用典与破釜沉舟相得益彰,越对秦、吴对楚,句践对项羽,对仗工整,气势相承,妙哉妙哉,这上下联合起来,堪称是绝世佳联,足以名流千古。文先兄,令郎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才华,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呐。”

皇甫嵩亦道:“这不光是对得好,这行楷也是仿得漂亮,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以为是一人所书。”

众人的溢美之词不吝言表,杨彪乐得脸上都开花了,这聪明的儿子的确给他长脸。小杨修此时对众人的恭贺也是坦然受之,一付倨傲的神情,也许打小就在众人的吹捧之中长大,养成了他这番飘飘然的模样。

刘泽在心底里暗叹了一声,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果真得没错,恃才傲物便是杨修的取祸之道,有时候聪明未必真得是件好事。

想到此处,刘泽提笔在墙上写下了“难得糊涂”四个大字。

这时众人倒是一怔,似乎刘泽写的是横批,一般横批都是四个字,可仔细一看,这四个字与对联本身那是风马牛不相及,难得糊涂更是令人费解,难道糊涂比聪明更重要吗?

刘泽含笑对杨修道:“这四个字就送给杨兄弟了,我想也足够兄弟受用一生了。”

而后刘泽向众人施礼:“诸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在众人依依惜别的唏嘘声中,刘泽踏上了行程。

那四个字倒是深深地印在了杨修的脑海之中,但此刻聪明如斯的他却未能详解其意。一直到若干年后的汉中军营,当刀斧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终于悟出了刘泽赠予他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聪明难,糊涂更难,糊涂有时候比聪明更重要。只可惜他悟出了这个道理却又迟了。

刘泽一行望东而行。直奔孟津而去。刘泽看贾诩一脸沉思,打趣道:“文和先前也曾是孝廉出身,想不到也会沦落到县署做师爷,可悲可叹呐。”

贾诩回过神来。笑道:“师爷也不错。二千石的师爷恐怕真是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那文和为何有所思?”

“方才在驿馆之时,主公所书之‘难得糊涂’倒是让属下深有感触,看似平常而且有些无理的几个字。却蕴含着人生的大哲理。”

刘泽大为兴奋,道:“文和说来听听。”

贾诩道:“糊涂本是件容易的事,但聪明人若要犯糊涂事则不容易,人生一世该聪明时绝不糊涂,该糊涂时绝不聪明,故作聪明,锋芒毕露,那绝不是真聪明,反之深谙韬晦,以退为进,又何曾是真糊涂?只是我观那杨修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只怕是聪明过头,未必能理解主公深意?”

论及文学诗赋,贾诩或许比杨修差了许多,但真若是比处世之道,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历史上贾诩和杨修各为其主,在曹操的嗣子之争中都出谋划策,明争暗斗。杨修曾为曹植做教条数十,每次曹操考问之时,曹植皆能对答如流,后来事情败露,曹操特别地恨杨修。贾诩只为曹丕出过一计,但凡曹操出征,曹丕马前痛哭流涕,依依不舍。若说曹丕称得是金马影帝的话,那贾诩绝对算的是金牌导演。曹操欲立世子,犹豫不决,问计于贾诩,贾诩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正是这一句话决定乾坤,也决定了未来几十年的三国走势。

贾诩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从不结党营私,攀权附贵,在伴君如伴虎的朝堂之上安安稳稳稳地得享天年,那是真聪明。反观杨修的聪明不过是才气外露,自恃聪慧,出言无忌,屡次挑战主上的底线,最后惨遭横死,那不过是小聪明。

刘泽淡然一笑道:“我观杨修虽然聪颖过人却是狂放不羁,只是才子难求,不忍见其横死之命,故出言警示,尽人事,听天命,仅此而已,如他能解其意,从其言,可趋利避害,若不能,我也无可奈何。”

关羽道:“此子少年英才,尚未及冠,不谙世事艰难,将来成年之后或许会有顿悟。”

贾诩摇头道:“性格决定命运,若要真得改变,难也。”

刘泽回头道:“说到及冠,潘凤,今年你可就满二十了吧。”

潘凤就在刘泽身后,恭声道:“是的。”

刘泽拍拍脑袋,道:“看我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把你行冠礼的事都给忘了,这样吧,等到了平原,抽时间把这冠礼的事给办了。”

潘凤道:“谢主公,只是属下平民出身,行不行冠礼倒也无所谓,请主公为凤赐个表字就好。”

刘泽沉吟了一下道:“这冠礼可也免不得,好歹你也是读书人出身,表字嘛,有凤来仪,取子仪二字如何?”

潘凤大喜,拱手道:“谢主公赐字。”

刘泽又道:“我没记错的话,安国今年也满二十了吧。”

武安国赶忙道:“是的,主公。”

“好吧,等到了平原一齐给你们行冠礼吧。还得取个表字,只是——你父母缘何给你取个双名?”汉代绝大多数的人是单名复字,两字之名还真是少见。

武安国有些脸红,讷讷地道:“回主公,我是贱民出身,在我们老家,啥样的名字都有,我们也是不取表字的。”

贱民?刘泽一愣,他倒是还真没听说取两个字的就是贱民,按这个推理,后世十三亿人里绝大多数可都是贱民了。

贾诩笑道:“安国此言差矣,虽说当世人多取单名而弃用双名,却便无贵贱之分,前汉霍去病、李广利皆一代名将,本朝的马日磾更是扶风马家之后,大儒马融族孙,若说用双名为贱的话,他们岂不都成了贱民?更何况前汉孝昭皇帝名讳弗陵,连皇帝都能用双名,这双名为贱名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刘泽倒是饶有兴趣,道:“既然单名双名无贵贱之分,缘何人们都取单名而不取双名?”

似乎汉代人多是单名,双名到了唐代以后才盛行起来,李世民、李隆基、赵匡胤、朱元璋这些后世的皇帝都是双名,显然后世双名为尊贵或者单双无所谓,唯独汉代独尊单名,个中缘故刘泽却是不知晓的。

可这一点难不倒博学多才的贾诩。“当世人推崇单名,却是由于一个人的缘故,那人就是篡汉立新的王莽。前汉甚至于更早的周秦,人们并不注重取名单双与否。王莽立新朝之后,复古改制,诏令去二名。王莽有个孙子叫王宗的,似乎等不及自然继承他祖父的皇位,私制龙袍私刻玺章准备造反,事泄后自杀。王莽大怒,专门下诏将他的名字改回为会宗,贬其身份。于是民间便有双名为贱单名为贵一说,虽然王莽很快地被灭了,他的去二名之诏也就不再作数了,但人们习惯成自然,所以单名还是盛行于天下。士大夫取名多用单名双字,读起来琅琅上口,至于平民百姓,字都认不得几个,取名字自然没有好么多讲究,阿猫阿狗随意取了,又何必在乎单名贵双名贱之说。”

刘泽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安国,听到文和先生说的了吧,不管单名双名,均无贵贱之意,其实做人也是一样,世上之人,本是同祖同根,何来贵贱之说,一个人无法选择他的出身,但却可以选择他的道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安国安国,定邦安国,今日我便为你取字定邦,望你日后可成安邦定国的肱股之臣。”

武安国出身贫寒,乃是下等的贱民,主公不但为他取了表字,还勉励他发愤图强,立志报国,怎不令他喜出望外。“定邦谢主公赐字。”

刘泽笑道:“表字是用来让别人称呼的,那里有自己叫自己表字的。”

武安国呵呵一笑,道:“主公赐表字我欢喜得很,又如何知道还有这么多讲究?”

贾诩却连连摇头道:“不妥不妥,这个邦字可不能乱用,此字乃高祖皇帝的名讳,不管是取名还是表字,都要避讳的。”

刘泽却不以为意,道:“避讳制度实在是垃圾的东西,一个人的名字不过就是一个符号而已,皇帝用了,别人就不许用了,不但不能用作名字,就连说话写文章都不能提及,甚至将死了好几百年的人的名字也要改,这是何道理?许多文章半通不通,就连自己祖宗的姓氏因为要避讳而改掉,这种陋习还是不要的好?太史公在这方面倒是表率,他敢直书武帝的彻字,我又何须忌讳高祖的邦字。”

贾诩苦笑着摇摇头,武安国若是不进朝为官也就罢了,真要是入朝为官的话,光凭这个邦字就恐怕得丢官失职。

第210章黄河泛滥

由于带着几辆大车还有贾诩的家眷,刘泽一行的速度并不快,挨到天黑时才走到巩县,刘泽正准备吩咐兵士扎营安寨这时,就听得后面响起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有人高呼:“前面可是润德公吗?”

刘泽拨马立在当道,应声道:“正是刘某,阁下那位?”

来人马势甚急,转眼便冲至刘泽马前,急急地勒住缰绳,滚鞍落马,翻身便拜。刘泽跳下了马,将来人扶了起来,一看,却是熟人,这不是当初在轘辕关舍粥时结识的都尉陈到吗?刘泽有些诧异地道:“原来是陈都尉,却不知陈都尉追来此处有何公干?”

陈到道:“润德公莫要再叫我都尉了,当年轘辕关被难民冲破,在下身为都尉,自然是难辞其咎,早就被降为军司马了。”

刘泽倒是有些惭愧,当然轘辕关舍粥,引来百万难民,不想最终却是连累了陈到,害得他丢官降职。“惭愧惭愧,当年的一时义气之举,却没想到连累了陈都尉,真是非常抱歉。”

陈到道:“润德公莫要自责,为民请命,救民水火,如此义举,就算到丢官弃职亦心甘情愿。只是润德公平定叛乱,剪除贼首,立下赫赫战功,却遭朝庭黜贬,仅得一县之吏,足以令天下有识之士寒心,与之相比,到的个人荣辱得失就更加的微不足道了。洛阳官场的黑暗在下早已是深有体会,只恨无明主可辅。故一直屈身于此,今已假言托病辞去军司马之职,愿追随润德公麾下,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刘泽不禁欣喜万分,陈到可是与赵云比肩的名将,历史上一直追随刘备,担任刘备亲卫部队白耳军的统领,由于老罗在书中没有提及他,所以才籍籍无名。但这并不妨碍他作为蜀汉重要将领的地位。当年在轘辕关时刘泽便有心拉拢。但当时人家的地位比他高了许多,故而刘泽也只是想想罢了,想不到事隔几年,陈到竟然只身投奔。怎不令他喜出望外。说道:“今得叔至。乃我平生之大幸也,只是我现在不过是区区一个县令,就连军司马的官职也比不了。暂时给不了叔至相应的位子。”

陈到拱手道:“陈到愿追随主公,甘为马前卒,至于官职名爵,非到之所求,只愿在主公麾下征战四方,虽死不辞。”

这陈到虽然是一武人出人,却是慧眼非凡,自从结识刘泽以来,就认定刘泽绝非池中之物,这也是他舍弃洛阳的官职只身投奔的缘由,他深知,在黑暗无比的洛阳官场,自己无钱无势,就算再混上几十年也决定混不出个所以然来,天下乱象已萌,投身一个名主,将来便会有驰骋天下,功成名就之日。轘辕舍粥的仁义,戡破黄巾的英勇,让陈到认识到刘泽无疑是他最佳的选择。

刘泽意外地在洛阳城外收到了一员名将,喜不自胜,暂时安排陈到在弓骑营中,介绍他与关羽张飞贾诩他们认识,所幸众人皆是老相识了,很快就打成一团。

在孟津渡过黄河,一路投东而去,只望平原县而行。于路并不平静,张角死后,各地流窜的黄巾兵虽然群龙无首,难成气候,但也是此起彼伏,不停地滋扰郡县,烧杀掳掠,黄河两岸,依旧是黄患不断。经过这两年的乱世洗礼,原本富庶的黄河地区早已是十室九空,残破不堪,许多村镇甚至空无一人,只有森森的白骨在告诉人们这里曾经经历的浩劫。刘泽的这支队伍在大战黄巾时便早已赫赫有名,许多溃散的黄巾兵都曾有参加过历次战役,对噩梦一般的弓骑兵早就吓破了胆,那里还敢招惹,一看到刘泽队伍的旗帜,便望风而逃,所以这一路上刘泽根本就没遭遇到任何战斗。

这一日行至灵县,离平原县已是不远,潘凤派去探路的锦鹰卫回来禀报,前面洪水泛滥,道路冲垮,已是无法通行了,若要到平原,只能是绕道清河。

刘泽皱皱眉,黄河平原段溃堤的消息他早已知晓,黄乱加上水患,平原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了,这也是刘泽急着上任的缘故。他马鞭一挥,大声向右指道:“全体都有,向右前进!”

潘凤一愣,道:“主公错了,绕道清河得走左边的那条路,向右可就是黄河了。”

刘泽瞪了他一眼,厉声道:“我还不知道清河往那边走?还需你提醒吗?”

潘凤吓了一跳,主公很少发怒,今天的脾气可和平常不一样,忙恭身道:“属下知错,请主公责罚。”

刘泽却无责怪他的意思,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环视众人道:“平原县蒙受水患,民不聊生,我刘泽既受皇命出任平原县令,断不能坐视平原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堵不住黄河决口,誓不进平原城!”

众人心头一凛,齐声道:“唯主公之令是从!”

队伍折向东南,行不出十余里,便到了黄河大堤上,大堤宽不及数尺,马匹车辆无法通行,刘泽着令就地安营扎寨,将眷属和后勤人员安置在营中,其余众人下马步行,沿着河堤向前行去。河堤上坎坷不平,枯草丛生,根本就无路可行,但刘泽根本就不管不顾,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最前面。前方已隐约听到决堤的洪水发出的轰鸣声,显然离决口已是不远。

果然再行一刻光景,便看到了黄河的大堤被汹涌的河水冲开了一个口子,约摸有四五十丈宽,本来被束缚在河道内的黄河水此时如脱缰的野马,狂放不羁地冲向缺口,从这里向北望去,原本的良田万顷已是黄茫茫一片,都沦为了水乡泽国。决口处堤坝上到是围着很多的人,布衣短褂,看装束应该是河工无疑,想必也是当地官府组织河工来堵决口的,可是奇怪的是这些河工一个个袖手旁观,根本就没有动工的意思。

刘泽走到近前,道:“诸位想必就是河工了,为何不去堵决口而在此闲坐?”

众河工一齐回头打量刘泽,刘泽此时并未着官服而是穿了身普通的衣服,是以众河工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有人讥笑道:“堵决口?你是在白日做梦吧?这么急的河水拿什么来堵?”

另有人道:“你是何人?也敢管这等闲事?站在这大堤之上,顷刻便有性命之忧,还是快快退下吧。”

众河工一发哄笑,显然把刘泽当做了没见过世面的士家子弟。

潘凤上前一步叱道:“大胆!这是本县新任的刘泽刘县令,你们也太放肆了!”

一听是县太爷到此,吓得众河工一齐跪倒在地,那两个刚才口出狂言的汉子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连声求饶。刘泽又岂会和他们计较,问道:“你们谁是主事之人?”

一个年纪略长的中年人赶忙跑了过来,叩首道:“卑职义阳亭亭长见过刘县令。”汉制百户为一里,设里正,十里为一亭,设亭长,十亭为一乡,乡有三老:有秩、啬夫、游徼,这些职位是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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