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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东晋末年(酥酥)-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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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划桨的水手在内,人人操起武器严阵以待,敌船一入射程,立刻弓弩齐发,却终究吃了人少的亏,百来人射出的箭除了带起零星的血花,并不能阻挡住敌船的前进,相反的,对方也在放箭,千人射出的箭矢很快就压制住了北府军的火力。

刘毅与何无忌索性放弃了投掷梨头镖与使用拍杆,因为在对方密集的箭雨下,暴露身形很难留下性命,而由于人少,每一名战士都异常重要,所以只下令各自隐蔽,等敌人上船肉搏。

“砰砰砰~~”连续几声巨响之后,陆续有船靠了上来,一队队宁军卒跳帮而过,何无忌大喝一声:“弟兄们,上!”说着,大刀一举,率先冲了上前。

何无忌凶悍无比,刀光挥洒中,十余具尸体散落开来,竟硬是给他杀出了条血路,北府将士均是精神大振,虽然以百人对千人,却在场面上不居于劣势。

这让卢循与徐道覆暗感焦急,由于双方缠战在了一起,根本没法射箭,徐道覆的狠劲也被逼了出来,猛一咬牙道:“姊夫,何无忌果然不愧为刘牢之之下的北府军第一人,便由道覆先抵住他,姊夫速去灭杀余众,再来镶助道覆!”

卢循明白犹豫不得,不挡住何无忌,说不定真给北府军翻了盘,于是点点头道:“复堂你小心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说完,领着部众杀向了其他的北府将士。

徐道覆长枪一挺,直直迎上了何无忌!

“当!”的一声脆响,何无忌一刀劈中了徐道覆的枪尖,徐道覆立如触电般浑身一麻,心中大感骇然,随即闪向了一边!

“呼~~”一阵劲风刮面,几缕头发四散飘飞,显然何无忌劈开了枪尖,又跟着一刀斩了过来!

这一刻的徐道覆,无比懊悔自己的草率,何无忌的勇猛超出了他的想象,早先他还自负武技不凡,就算胜不了何无忌,抵挡个数十招总不成问题吧,却料不到,仅一招就陷入了险境,那么,曾经击败过何无忌的卫风又强悍到何等地步呢?

徐道覆不敢去想,也无暇去想,何无忌一把长刀上下翻飞,攻势有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他唯一的期望便是卢循那头尽快赶来支援,但他连偷眼去看都做不到,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只能是毙命当场的结果!

“扑!”又是一声闷响,徐道覆的枪杆竟被劈为两截,这让他面如死灰,心知下一刀便是自己的毙命之时。

何无忌也是这么想的,冷冷一笑,刀光刷的展开,却猛然间,就觉得右腰眼一阵刺痛传来,浑身气力霎时消失,长刀也脱手坠落,这可把他给吓的魂飞魄散!

说起来,自从与卫风交手之后,右腰眼的伤势始终未能痊愈,但除了些酸痛,对日常活动并没有什么限制,因此何无忌也没太当回事,可是今日,终于爆发了,这一爆发就是要命的爆发!

何无忌的额头瞬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痛苦之色不假掩饰,身体也控制不住的弯成了虾子,此时的他,一转念就明白了这处暗伤只有在用力过巨时才会发作,哪还不知是中了卫风的暗算?

徐道覆却是一怔,跟着但欣喜若狂,他不认为何无忌还留有什么后招,再劈一刀自己就身首异处了,完全没必要啊!

徐道覆暗道一声三官帝君救命,一把挺起那半截长枪,猛的扎向了何无忌的心窝!

“扑哧!”一声,血光四溅,何无忌身体一僵,不甘心的仰天大叫道:“姓卫的,老子做鬼也不过放你!”

徐道覆有些不明白,可这时容不得多想,又把枪尖刷的一抽,一股血箭飙射而出,何无忌的的尸身重重摔倒在了甲板上!

何无忌临死前的巨吼惊动了所有人,始兴军立时士气大振,北府军却是一颗心拨凉拨凉,每个人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何无忌单打独斗竟会死在徐道覆手上?死的该是徐道覆才对啊!

卢循跟着大喝道:“弟兄们,何无忌已死,大家都加把力,今次战后,咱们将占据江州,拥有立身之地,上!”

这时,北府军再是骁勇善战,也在始兴军如潮水般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刘毅还未从震惊中回复,一名亲随已急劝道:“刘将军,请速速退走,回到建康再为何将军报仇!”

刘毅恨恨的瞪了刘道覆一眼,一转身,跃入了江中,其余军士也无心恋战,纷纷向水里跳去!

第四五九章突来噩耗

这段日子,卫风坐镇江陵,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传来,首先是桓振与桓谦相继授首,隐匿在荆州各地的桓氏子弟也被陆续揪出,其次便是破灭各族士族抄得的大量资财,同时还获得了大量的丁口兵源,如今卫风手上的直属兵力已经膨胀到了十万之众!

卫风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扩张兵力,关键还在于从林邑弄来的稻谷种子身上,江东的本土稻,生长周期为百日左右,两季轮作的最北线在会稽一带,而林邑稻虽然没有占城稻那么强悍,但生长周期仍在七十日之内,这意味着如果在荆襄推广了林邑稻,也可以实现两季轮作!

而且卫风的下一个目标将是巴蜀,成都平原,沃野千里,素有天府之国的美称,将巴蜀握在手中,再大量种植林邑稻,他的军粮将再也不成问题。

但令将士们垂涎欲滴的是,卫风不再把原附属于各姓士族的女人分配给他们了,而是落籍为良人,打散到了以江陵为中心的各大小城池当中。

司马德宗与王神爱居住在汉临江王府,而卫风把桓玄在江陵的旧宅直接征为已用,他把政事托付给谢公义处理,自己除了收编降卒,仍然做起了甩手掌柜,不知不觉中,一个月过去了,八月十五日,卫风按老习惯缩在府宅听取着捷报,无非是攻破了某姓坞堡,获得了丁口多少多少,又剿获兵甲钱财几何,虽然天天都听着重复的内容。但卫风半点都不觉得乏味。

这时,又一名亲卫奔了进来,呈上份绢册道:“将军,这是卢循的表文。”

“哦?”卫风接来,展开一看,喃喃道:“真快啊,比我料想的还快了一个月。”

“什么快不快的?”刘兴男不由问道。

“呵呵~~”卫风淡淡笑道:“十日前,卢循与徐道覆在豫章大破北府军,斩首四千余级,徐道覆在单打独斗中。亲手斩杀何无忌。刘毅跳江下落不明,目前江州全境已为卢循所有,因此卢循上表自请为江州刺史,徐道覆为江州别驾。”

“什么?”刘兴男大惊失色道:“无忌叔父单打独斗竟会死在徐道覆手里?写反了吧?”

刘兴男的眼珠子漫无目地的乱转。却无意中发现这名亲卫还带着丝欲言又止之色。于是问道:“这位将军。是否另有隐情?”

“这。。。。”亲卫看向了卫风,卫风无所谓道:“有话直说!”

“那属下就冒犯了!”亲卫瞥了眼卫风,吞吞吐吐道:“听说何无忌临死时曾放言。他。。。。他做鬼也不会放过将军您。”

“呃?”刘兴男狐疑的看向了卫风,不解道:“无忌叔父被徐道覆杀害,与您有什么关系?”

陈少女与王道怜却在相视一眼之后,双双现出了古怪之色。

这恰好落在了刘兴男的眼里,顿时恍然大悟道:“数年前,将军您在山阴的晚宴上打伤了无忌叔父,之后无忌叔父逢上阴雨天便会腰疼发作,都好几年了,兴男明白了,肯定是您当时就下了暗手,无忌叔父是旧伤发作才被徐道覆所趁,兴男还说呢,原来罪孽祸首是您啊,您太阴险了,隐藏的真深!”说着,向边上闪了闪,仿佛卫风是个千年老魔头似的。

卫风却面色一沉,冷笑道:“刘兴男,早年我为独行大盗时,下手从不留活口,凡是冒犯我的人,无不当场格杀,何无忌向我挑战,我没取他性命已经是给了府君的面子,他若老老实实不再逞强,多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可是他自侍武勇,争强好胜,被引发旧伤纯属自找,这怎么能算到我头上?难道我几年就料定了何无忌会被徐道覆斩杀?你太抬举我了!”

刘兴男目光闪烁的看向卫风,她总觉得卫风有些强辞夺理,只是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辩驳。

卫风又面色一展,嘿嘿笑道:“何无忌一介武夫,死了就死了,他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想那么多干嘛?而我对你的心意可昭日月,但是你有半点关心过我吗?你太让我伤心了,今晚你把红丸给我,来抚慰抚慰我这破碎的心灵吧!”

“呕~~”刘兴男顿觉胸腹翻腾,陈少女与王道怜也是一股恶寒冒上了头顶。

卫风还想再调笑两句,却见着一名宫中黄门出现在了视线当中,这名黄门满脸的惊慌失措,刚奔入殿内,就气喘吁吁道:“卫将军,陛下突然高烧昏迷,皇后请您入宫!”

“何时发作的?有没有请太医?”卫风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脸面难道之极!

黄门不敢殆慢,施礼道:“回卫将军,侍奉陛下的奴婢于今早唤陛下起床时,便发现陛下发热,后请太医诊治,可药才熬出,陛下已昏迷不醒了,于是皇后立刻遣奴仆来请卫将军入宫。”

卫风二话不说,疾步向外走去,陈少女、王道怜与刘兴男相互看了看,也紧紧跟了上前。

一般来说,即使是傀儡皇帝,权臣都不敢轻易入宫,没办法,谁知道皇帝单独召见时有没有死士杀出,辟如曹孟德初次入宫见献帝,只是平平淡淡的几句对话,出来时却连整个后背都汗湿了,而桓温拥重兵坐镇姑孰,连建康都不敢入。

简文帝咸安元年(公元371年)十一月,朝廷进桓温为丞相,留其于京师辅政,桓温推辞不受,返回姑孰,次年三月,朝廷遣侍中王坦之再征桓温入朝,并增食邑万户,桓温再次推辞,同年七月,简文帝病重,急召桓温回朝,于一昼夜内连发四诏,桓温仍推辞不入,由此可见权臣对于皇宫内院的忌惮。

但卫风不同,就算王神爱生出了心思,可是宫中侍卫都是卫风一手安排,不需要另带人手。

不多时,四人来到了司马德宗的寝殿,一副巨型床榻上仰面卧着个大胖子,周围有些宫女太医,均是面带不安,王神爱站在一旁,反倒是神情恬淡,就象个局外人似的。

想想也不奇怪,王神爱对司马德宗本没有任何感情,她请求卫风保住司马德宗的性命,无非是出于怜悯与一份夫妻之间的责任罢了,她固然不愿意司马德宗被卫风杀害,只是司马德宗自己病死了,她也无能为力。

王神爱不待卫风施礼,立刻招呼道:“卫将军,听伯母说你的医术颇有独到之处,烦请给陛下诊一诊吧。”

“臣可尽力一试!”卫风点了点头,向床榻走去,司马德宗双目紧闭,脸面发青,嘴角还有口涎流出,配上那肥的如猪头般的面孔,的确挺恶心的。

但卫风心急如焚,根本顾不得,一把扣上了司马德宗的腕脉,司马德宗的手腕比寻常人的小腿脖子还要粗些,软软的,腻腻的,或许是由于肥肉太多的缘故,竟没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卫风连忙定住心神,费了好大工夫,才隐隐感觉到司马德宗的脉搏虚浮肿胀、疲乏无力,再一扒开眼皮与嘴唇细看,这显然是脾肾两虚型肥胖症,也是最典型的重度肥胖症。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这种类型的肥胖者,因阳气不足,必然身虚体弱,伴随有三高、心血管疾病与肝、肺等脏器功能的异常,司马德宗经连续奔波,初至江陵又水土不服,所以发病并不算意外。

如果在现代社会,重症肥胖病人多了是,治愈或许很难,维持生命机能却很容易,然而搁在这个时代,卫风没有任何把握。

卫风的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咬咬牙道:“请皇后与殿内女子把身体转过去。”

以王神爱为首的十来个女人虽然不明就里,却仍是陆陆续续的背转过了身体。

卫风又向黄门吩咐道:“把陛下的裤子脱了。”

“遵命!”两名黄门上前,吃力的脱起了司马德宗的裤子,听着那哗啦啦的声音,殿内的女人们均是暗啐,尤其是王神爱,俏面竟然也控制不住的染上了一小酡红霞。

卫风却紧张的看着司马德宗的下面,越看心越凉,不但一根毛发都没有,粗细长短也和寻常人的小手指差不多,这是正宗的小**啊,很明显,司马德宗在十一二岁时就停止发育了,究其根本,还是由于先天阳气不足,而且司马德宗贵为皇帝,想必大补壮阳之类的药没少吃,可仍是这副模样,这只能是虚不受补!

服用的药材非但不能对身体有益,反而变成毒素沉积下来,卫风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药不能吃,那只能看天意了,可是以司马德宗那虚弱的身体状况,多半还是等死的机率较大。

卫风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耍了一记似的,只得无奈的转过身,向王神爱施礼道:“皇后,陛下恐药石无功,臣无能为力,如今只有召请民间妙手为陛下诊治,或有奇迹发生。”

王神爱背着身体,淡淡道:“有劳卫将军了,若天意如此,还请卫将军早做准备!”

卫风明白王神爱的意思,暗暗叹了口气之后,便施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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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零章路遇陶潜

刚一出了宫门,刘兴男就忍不住道:“将军,您真倒霉,好不容易挟持了个皇帝在手,却得了急病,看他这样子啊,多半是不行了,您的录尚书事还没录热呢,马上就得交出去了,偏偏江陵又没有第二个人姓司马!”

“他娘的!”卫风气不过道:“便宜你父亲了,陛下晏驾最开心的便是你父亲,他可以立司马德文为帝,而司马德文活蹦乱跳,活个十来年不成问题,你父亲真是走了狗屎运啊,不过,那胖子死了也好,皇后才二十芳龄,总算是解脱了。”

“将军,您该不会对神爱姊姊动起了色心吧?”刘兴男的俏面立时布满了狐疑之色。

卫风呵呵笑道:“哪能呢?我只是觉得皇后可怜,不应该被这死胖子拴一辈子。”

王道怜也若有所悟般的笑了笑:“将军,不管您是否觊觎神爱姊姊的美色,可至少也要等她守完了三年丧期,三年后神爱姊姊二十三,其实也不算大,双双姊与娇娇姊嫁给您不都是超过二十三了吗?您想急也急不来,反倒是陛下如果真的去了,恐怕会有些对您不利的传言,您应该预作准备才是。”

陈少女古怪的看了眼刘兴男,煞有介事道:“虽然明眼人都没看出您目前没有害死陛下的理由,但是兴男父亲。。。。的手下,辟如刘穆之擅于谋划,或会反污您一口,毕竟陛下是死在了江陵,您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啊。总之,局势会对您很不利的。”

“他娘的!”卫风再骂一声娘:“陛下还没死呢,说不定老天爷开眼能让他转危为安,真要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立刻出兵伐秦,以北伐来冲淡此事对我的不利影响,再如果刘兄敢污蔑我,我就反污是他派刺客刺杀了陛下,哼哼,陛下死了谁会得益。天下人一目了然。说我杀害陛下那纯属栽赃陷害,反而是刘兄有口难辩,我就让他好好的喝一壶!”

“将军,父亲哪里招惹您了?您太恶毒了!”刘兴男立时不满的尖声叫道。

卫风冷冷笑道:“决定权掌握在你父亲手上。他若不惹事。我也不会寻他麻烦。可是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刘兴男。你还是为你父亲多拜拜神佛吧,来,咱们赶紧回去!”说着,一把搂上了刘兴男的小蛮腰。

“将军,您快放手,兴男不要您碰!”刘兴男这一次可没挣开,连忙怒视向了卫风。

“哼!”卫风冷哼一声:“你父亲会污蔑我害了陛下,所以我先从他女儿身上收点利息,刘兴男,我劝你不要乱动,这是街上,你好好的跟我走,别人只会当我们夫妻情深,你乱扭乱叫,不知情者肯定会以为你是被我买来又不情不愿的风尘女子呢!”

“哼!”刘兴男怒哼道:“您太过份了,兴男可是冰清玉洁的黄花大女郎呢!”

卫风嘿嘿怪笑道:“那你就别乱动。。。。”还未说完,突然哎唷怪叫一声,刘兴男趁机逃了开去,大拇指与食指还一掐一掐的,一副知道老娘厉害了吧的得意模样!

原来,刘兴男狠狠的掐了下卫风的腰眼!

陈少女无奈的招呼道:“将军,您别和兴男闹了,如今您是荆州之主,被人认出了对您的影响不好,赶紧回去再商议吧。”说着,搀上刘兴男,向着来路走去。

四人并未骑马,马匹由跟着的亲卫牵上,这一路,商旅兴盛,行人如织,烘托出了一副繁华富足的氛围,卫风颇有些自豪,就在这时,道旁突然有人吟道:“寝迹衡门下,邈与世相绝,顾盼莫谁知,荆扉昼常闭!”

“嗯?”卫风转头一看,一名四十左右的青袍人负手昂立,正眉头微皱,打量着自己,这人的袍子洗的已经有些发白了,但神情刚正,一副忌恶如仇的模样。

卫风不由回头唤道:“把街对面那位请来。”

“遵命!”两名亲卫走了过去,片刻之后,青袍人被带到了卫风面前。

卫风随口问道:“你认识我?”

青袍人略一拱手:“卫将军大名天下谁人不识?”

话是这么说,但语气中没有丝毫恭敬的意思,卫风多看了两眼,他感觉这人像来找茌的,于是又问道:“你是何人?”

青袍人不急不忙道:“在下浔阳陶潜。”

卫风顿时心中一动,陶潜的大名是中国人都知道,而且也的确有才学,但陶潜的脾气太臭了,看谁都顺眼,他心目中的世界是个理想化的世界,桃花源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存在呢?如果天上有神仙,卫风也敢肯定,仙界也不是净土,因为仙界只是更高层次的位面,仙人也有七情六欲,各种利益纠葛,仙界同样没有适合桃花源存在的土壤,桃花源只是陶潜一个人的世界!

所谓奇人异士多半有些怪异之举,比如诸葛孔明三避刘玄德,王猛抠虱见桓温,原先卫风以为遇上了高人,却没料到,竟然是陶潜,不禁兴趣大失,淡淡道:“你曾任江州刺史叔平(王凝之表字)公祭酒,因出身庶族,为人轻视,故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后隆安四年,你投入桓玄门下为吏,因桓玄立意代晋,深悔仕桓,于次年借父丧之机脱桓而去,自此隐居浔阳不出,今日为何会来我江陵?”

说实话,陶潜很是看不惯卫风的所作所为,在听出卫风话语中的不客气意味之后,索性连在下都不称了,冷冷道:“日前北府军与孙恩余孽大战于浔阳,我不堪其扰,又听说卫将军挟天子镇江陵,故起意前来一观。”

“哦?”卫风饶有兴致的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陶潜的脸面竟一瞬间布满了怒容,不齿道:“桓玄取人家财,多威逼利诱,虽恶行滔天,下手却还算有分寸,不致于把人逼至死地,可卫将军取财,则强抢明夺,不留一丝余地!

桓玄代禅登基,尚能一步步来,而卫将军甫入江陵,却尽享位及人臣之殊荣,卫将军刚刚问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族灭人亡,看到了陛下与皇后困居江陵脱身不得!”

“你这老匹夫一派胡言!”王道怜立时怒斥出声。

卫风摆了摆手,在王道怜闭嘴之后,不以为然道:“在你看来,我连桓玄都不如了?”

“正是!”陶潜大袖一挥,满脸的义正严辞之色。

卫风又道:“你辱骂我,不怕我取你性命?”

陶潜大义凛然道:“天下事自有天下人分说,卫将军听不入耳,自可取我性命!”

“取你性命?哧~~”卫风轻笑一声:“陶潜,你太高看自己了,你把你自己当作了玩意儿,可是你在我眼里,却什么都不是,我何必与你斤斤计较?你们这些酸儒,怀才不遇,愤世忌俗,故以尖酸严辞来搏取美名,我若杀了你,只怕反趁了你心意!”

“你。。。。血口喷人!”陶潜一瞬间气的脸面通红。

陈少女、刘兴男与王道怜纷纷现出了忍俊不止之色,陶潜纵然诗名与谢公义并称,可是论起斗嘴,十个陶潜也比不上卫风啊!

卫风还不依不饶道:“陶潜,你说我夺人家财,好,我承认,但是那些人的钱财从何而来?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不过是把本不属于他们的钱财取回重新分配而已,这犯了你的什么忌讳?莫非不劳而获天生有理了?那,四周围都是江陵百姓,你随便找些人问问,本将在江陵究竟干了些什么。”

“哼!”陶潜怒哼一声,随手指向一人道:“你说!”

这人畏畏缩缩的看向了卫风,卫风微微笑道:“大胆说,想说什么说什么,本将从不以言罪人!”

这人咬咬牙道:“将军入主江陵,尽去桓氏弊政,就拿民来说,原本是桓谦府上的佃农,每年产出至少要上交六成,并且还设有最低上缴额度,如若完不成,受管事鞭打脚踢不说,家里的妻室女儿只要稍有资色,还会被强拉去抵债,如果无人可抵,则将未完成上缴的部分算作来年的借贷,次年丰收再还,若是次年还不了,则利滚利滚往下一年,年年累积,越积越多,最后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转籍为军户,但欠的钱并不抵消,而是从粮饷里扣除,另外如果家里没有丁壮,那只能全家跳江了。

民的两户邻里,于去年全家跳江而亡,即便是民,最多也只能撑到明年了,后年如果不想死的话,除了为桓氏卖命别无他法,还亏得将军灭了桓玄,我等小民才免了灭顶之灾,呜呜呜~~”正说着,这人控制不住的掩面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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