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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_孑与-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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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人把积累这种事情坚持不懈的干了三十五年,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丰硕的成果。
  他的成果就是遍布西域的大大小小的马贼。
  他有力量能够聚拢起一支数万人的马贼大军,却没有能力把这数万人的肚皮全部都喂饱。
  因此,每当他的马贼群大到一定程度,他就会将自己的队伍肢解,只留下最强悍的马贼,然后把那些相对较弱的马贼分到别的地方去。
  同样都是因为资源问题,一个地区不可能聚居太多的马贼,到时候要是出现一个地方全是马贼,而没有商贾和百姓的时候,对马贼来说也是一场灾难。
  当一片云供述出西域马贼分布的详细状况的时候,铁心源才知道自己能够在哈密附近站稳脚跟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如果不是阿萨兰这个好人,自己很可能会在来到哈密的第一时间,就和一片云死磕。
  那样的话,活命都来不及呢,哪来时间建设?
  就在自己的身边,就埋伏着六支之多的秘密盗匪,如果在人数上一片云没有吹牛的话,四千多人的盗匪群,在戈壁上应该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如今马上就要到各处商贾云集哈密的重要时刻,身边还有这么多的马贼,这让铁心源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到记录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铁心源心头一凛。
  不对,自己已经是好记性的典范,可是看了这么长时间的供述,依旧觉得一头雾水。
  以一片云这个粗通文字的老粗,没有可能在心里装这么多的事情。
  而且他的记忆力也不是很超群,每一次问讯结果对比就能看出来无数的马脚和错误,这绝对不是一个记忆力超群的人干出来的事情。
  既然如此,他是如何来记住这些东西的呢?
  东起契丹,南到西夏,北到嘎斯,西到大食,上百支马贼团他万万没有理由能够记住。
  不要说地域特征,以及人数,仅仅是每只马贼团首领和主要头领的名字,就是一个大问题。
  清香城仅仅是一个不算大的城池,铁心源想要记住都需要尉迟灼灼的文书来帮助,他不信,一片云这个糟老头会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他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坐起来,来到一片云的头顶,死死的看着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奄奄一息的老家伙,目光灼灼。
  一片云艰难的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这种需要经常用的东西一片云不可能藏在别的地方,而这个家伙在进入狼穴之后,已经被武士们搜索过无数遍了,即便是如此,还是让他把绳锯和刀片带进了狼穴。
  老马贼生性多疑,见识了太多的人与人之间发生的污秽事,即便是亲儿子,他也会防范几分,留有自己的心理底线,应该是老马贼这种人的生存之道。
  铁心源一声令下,从门外进来四位武士,他们开始重新搜检一片云的随身物品,而铁心源依旧盯着一片云。
  武士们用刀子将一片云的随身物品切的粉碎,连刀鞘都破开看了,依旧一无所获。
  一片云的不由自主的握起了拳头,铁心源瞅着他青筋暴跳的手背冷冷的道:“剥除他身上所有的衣物,继续搜检。”
  一片云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铁心源嘶声道:“老夫也是一方豪雄,你怎可如此羞辱与我。”
  铁心源一声不吭,武士们上前,很快就把一片云身上的肮脏衣衫扒的干干净净。
  没了衣衫的一片云不过是一个瘦弱的老人而已,瘦骨嶙峋的胸膛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刀疤,左肋处甚至还有一个很深的凹坑。
  一片云努力的挺起胸膛道:“羞辱一个老去的豪杰,你感到快意吗?”
  铁心源避开一片云的眼睛道:“你不是豪杰,也不是英雄,你不过是一个老马贼而已。你不来都没有对这个人间释放过善意,因此,这个世界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善意。”
  一片云并不认可铁心源这些话,依旧恶狠狠的瞪着他,这让铁心源忽然想起自己还是太学生的时候,和同窗一起去宫门口用目光向那些大臣们抗议的场景来。
  “这是什么?”一个武士从污秽的衣物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白色绢帛来……
  铁心源愉快的离开了狼穴,这张《马贼图》的出现,改变了铁心源对整个西域的认知。
  清香城想要愉快的修整到元夕的计划不得不立即取消,铁心源第一次彻底知道了祸福之间是如何转换的。
  成功与失败之间,唯有一线而已。
  嘎嘎和尉迟文的审讯效果很好,就没有必要换人,他们必须进行第三遍审讯,保证做到一片云的口供全部都能对上,一片云的审讯不难,只要多问,勤问,有埋伏的地方总会露出马脚的,现在的事情反而是如何在自己离开之前,把这些马贼全部都清剿干净。
  天山山麓有无数条深谷,这些马贼就盘踞在天山里,冬天的时候分散开来躲避寒冬,开春之后再啸聚成群为祸西域。
  “马贼是开拓西域商道最大的一个毒瘤,尤其是我们哈密,随着契丹人的放任自流,多年以来,这里堪称盗贼如麻,即便是用遍地烽烟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我们要建立一个国家,而国家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秩序,没有秩序国家就不可能建成。
  因此,在剩下的十天时间里,我们要尽可能多的剿灭身边的盗匪,最重要的是要清剿掉距离我们最近的狼山和西海这两个地方的盗匪。
  他们正好卡在南北两条重要商道的咽喉部位,不清除掉他们,我们哈密就没有办法繁荣起来。”
  铁心源把一片云交代的事情给众人讲述了之后,就给这场会议定下来了要做的工作。
  孟元直道:“我发现我们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对商贾有利,而农桑,在你的眼中似乎微不足道。”
  尉迟雷道:“在西域只有商人才能让那个一个地方真正的繁荣起来,农桑在西域的地位并不高,甚至比畜牧还要低,这里的气候反复无常。
  有时候辛苦一年耕种的庄稼,会被一场莫名其妙的灾害毁掉。
  不论是干旱,水灾,大风,沙暴,冰雹只要发生一种,对农家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就是因为这种不确定性,让西域人选择了商业和畜牧,而后才是农桑。”
  孟元直得到了解释就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对铁心源道:“西海这个地方我去过,那里有着无数的沟、壑、塬、峁、梁、壕、川,放眼望去,满眼尘土,不见一丝绿色。地形极为复杂,大军进入西海,人数不宜过多,再多连饮水都会成问题。给我三百铁甲,我去踏平西海!”
  李巧听孟元直这样说,遂笑道:“既然孟将军选了西海,那么,狼山就交给我。”
  铁心源笑道:“速战速决为第一要素,有一片云提供的地图,和那些奴隶的口供,你们找到他们老巢应该不难,正月十八,我就必须离开清香城走一遭辽国西京,再顺便走一遭大宋东京。泽玛和铁三百,拉赫曼在二月初启程赶往东京,我们争取在三月于东京汇合。最晚不超过八月,我们就必须赶回清香城,到了那个时候,回鹘王和喀喇汗之间的战争也应该有一个定论了,我们明年要干什么,就看这场战争的胜负了。”
  阿大笑道:“清香城谁主事?”
  “铁一!”
  “哈密谁主事?”
  “你!”
  “大雪山城呢?”
  “铁四!”
  “谁来统领军队?”
  “还是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阿大摇摇头道:“没有了。”
  “没有了就去办事,我回去睡一会。”
  李巧就当没听见铁心源这句不负责任的话,孟元直瞅了铁心源一眼,停下外出的脚步道:“下回说话注意些,你总是这样说话,会让我觉得我们才是马贼,而不是什么官军。”
  铁心源回首笑道:“老孟,不要太认真了,你如果把这一场大功业看作一场游戏,我们成功的可能性会更高。”
  孟元直愣了一下,然后大笑着出门去了,就在一瞬间,来到戈壁上经历的那些场面走马灯一般的在他眼前浮现,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必要把国家,权位看的过重,经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两个狼狈的宋人,来到荒凉的戈壁上,从一无所有,到如今拥有三座城池,控制五百里之地,即便是不能建国,这一样是一个大功业。
  既然能心无旁骛的建成清香城,那么,也就能够心无杂念的建一个伟大的国家。
  回到房间的时候,铁心源感到疲惫极了,看了一夜的一片云的供述,是一件非常劳心的事情。
  如果不是从一片云的内衣里衬中找到一张写满字,画满图的绢帛,铁心源根本就无法记住那么多的强盗,到底分布在什么地方。
  他很怀念从一片云衣衫里面搜出绢帛时,一片云那张青灰色的面孔,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绝望!
  绢帛被搜出来之后,一片云基本上就崩溃了,在吃了一顿饱饭,洗了一个澡之后,他就彻底的做到了有问必答。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生气,只有一片清冷的死寂。


第三十八章 藏在骆驼肚子里的人
  西海,又名魔鬼海,方圆不到百里,南北最窄处不过四十里之遥,就是这片土地,将祁连山与天山严整的分割开来,乃是自陇中进入哈密的一道天然屏障。
  说是海,却见不到一滴水。
  见不到一滴水,却能在西海的边缘地势低洼的地方,捡到无数的贝壳。
  西海,它是一片没有海水的海洋。
  这是一片充分受到大自然伤害的土地。
  远远望去一片平川,唯有走近之后才会发现这里的到处都是沟壑。
  夏日有暴雨,暴雨会形成山洪,山洪会肆意的切割厚厚的黄土层,数千年下来。
  前唐时期,侯君集帅兵征伐高昌的时候,就是从经过的,作为后军的程咬金就是在这里因为迷路,导致接应失期被李世民贬官的。
  也就是在这里,侯君集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大屠杀,六万降俘,被一夜坑杀!
  这片土地上夜鬼杀人的传闻整整流传了快两百年。
  如今是寒冬,即便是生命力最顽强的风滚草也不会滚到这里来扎根。
  即便是最耐活的骆驼刺,也会避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根发芽。
  这里只有刺骨的寒风和漫天的黄土。
  孟元直的汗血马停在一道壕沟边上,烦躁的踢腾着脚下的黄土,嘴上的纱巾让它非常的不舒服。
  “你确定就是这里?”孟元直解开脸上的蒙布,回头问身边一个捂的更加严实的人。
  铁心源解开脸上的蒙布,吐掉一口带着黄土的唾沫道:“九梁十八沟,有水的就一个地方。这地方说起来隐秘,其实只要找有树木的地方,就一定是西海马贼的藏身之所。偌大的一个西海,也只有这条沟里还有一点干草。”
  孟元直笑道:“说真话,你跟来做什么?”
  铁心源正色道:“我感觉不太好,加上我还有点不太相信一片云,另外,在你倒霉的时候我最好和你在一起,你心里才不会有别的想法。”
  “来西海是我自己选的,不会抱怨。”
  “你儿子已经为你叫过冤屈了!”
  “我差点打断他的腿,你也看见了。”
  “不是那么回事,有怀疑才是正常的,信任需要时间来加深,突发事件也是考验信任的一个重要因素。既然我闲着没事,为什么就不能跟你一起来?至少会省略掉那些无聊的猜测。信任这东西最受不得猜测带来的伤害了,能少考验一次就少考验一次。”
  孟元直看着被风卷起来的黄土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铁心源摇摇头道:“不知道,说不上来,就是在你准备来西海之前,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后背上痒得厉害,就像是有一个带着麦芒的麦穗在背上爬。”
  孟元直再次看看眼前的这条土沟,手一挥,立刻就有一小队斥候跳下马,顺着土沟松软的边缘溜进土沟,端着弩弓,谨慎的前进。
  斥候向前搜索了两里地,没有发现问题,孟元直就跳下战马,也准备徒步进入土沟。
  “你留在上面,如果真有什么不对……”
  “我会立刻逃跑!”
  “这就对了,立刻逃跑,不过,你要记得把我的宝马带上,不能丢了。”
  “我会骑着汗血马跑,这样快一些。”
  “好主意,等我干死敌人之后会去找你的。”
  孟元直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之后就带着三百名武士下了土沟,只留下铁心源和五十位武士守在帮他们警戒。
  前面又是一道断梁,一道土沟变成了两条,一道向西,一道向南,铁心源没有法子再跟着孟元直的队伍前行,就只好守在这个土沟的三角地带等候孟元直归来。
  风停了,天空中的尘土簌簌的往下落,不一会,铁心源一群人就成了土人。
  太阳惨白,惨白的。
  铁心源身边的武士们开始解开水袋给那些焦渴的战马喂水,铁心源自己也快吧一袋子水喝光了。
  不为灰尘所动的人只有铁六一个,他单膝跪在黄土上,谨慎的朝土沟里面瞭望。
  因为灰尘的缘故,看的其实并不远。
  铁心源再一次吐掉嘴里的尘土,叹息一声,这里其实并不适合人类居住,西域这么大,一片云为什么会把一支最精悍的马贼安置在这里?
  以马贼的纪律性,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没有跑掉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除非,这里有什么东西,牢牢的拴着马贼的心,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在西海居住几十年而不想着换地方,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他们呢?
  黄金?
  不可能,想要从泥土里取出黄金,需要大量的水,水在哈密不值钱,很普通,但是在西海,水在某些时候恐怕比黄金还要值钱。
  玛瑙?
  更不可能,那东西其实是石头,是矿产,乱石滩,火山地才是它们存在的地方,玛瑙绝对不可能存在于黄土之中。
  这里厚厚的黄土层都来自戈壁,是风把他们从戈壁带到这里来的,日积月累才成了黄土层。
  而黄土层里,最贫乏的就是矿产。
  铁心源并不清楚,在西域,人类最大的可以媲美长城的壮举,就是坎儿井!
  西海地处天山风口的沉积地带,大风从戈壁上带来的尘土,因为不远处祁连山余脉的阻隔,缓缓地落在西海平原上,最终形成了这片奇特的地貌。
  就在他的脚下,就有一条高大,宽阔的足矣让马车通行的坎儿井从这里通过。
  发源自祁连山余脉宗务隆山的泉水淙淙的在这条巨大的坎儿井里奔流,水流清澈,纤尘不染。
  清澈的水流最终离开了坎儿井,汇集到了一个巨大的山谷中。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山谷,即便是冬日,这里的苍松依旧青翠喜人,不像天山上的松柏,早就变得干巴巴的。
  偌大的山谷里,阡陌交通纵横,土地平整,秋日收割后的麦秸依旧完整的保留在地面上。
  高大的山岩上布满了山洞,有无数的人正在从山洞里进进出出,取水的妇人背着高大的木桶,装满水之后就蹒跚的爬上陡峭的石阶。
  一些衣衫破烂的男子正在身穿皮袄的马贼鞭子下,努力的开凿石洞。
  在石壁的最下方,有一个非常大的洞口,阳光从洞口射进山洞,落在一张巨大的床铺上面。
  一个浑身包裹着麻布的男子躺在床上,不时痛苦的大吼两声,污言秽语暴雨般的从嘴里喷出。
  两个身着熊皮的壮汉皱眉看着床上的男子,对于床上受伤男子的污言秽语并不在意,只是眼神中充满了不耐。
  “赛义德,乙马,我知道你们讨厌我,不论你们如何的讨厌我,我依旧是我父亲的儿子,我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一阵恐怖的疼痛过后,床上的男子似乎清醒了一些,总算是说出一段有意义的话语。
  为首的一个壮汉道:“乎鲁努尔,你说王已经战死了,这一点你能确定吗?”
  乎鲁努尔尖笑道:“我父亲带走的一千人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我宿营的山谷就被人攻击,我差点死在一个叫做拉赫曼的射雕手的羽箭之下。
  不等我整军备战,偌大的一座山谷就在一瞬间变成了火海,如果我不是切开一头骆驼的肚子藏在里面,早就被烧成灰烬了。
  即便是如此,我醒过来的时候,潭水已经是滚烫的,而骆驼外面的肉都熟了,如果不是大火融化了山顶的冰雪,山洪把骆驼冲走。
  我估计也会被闷熟在骆驼肚子里,就像烤全驼,骆驼肚子里的那只羊。”
  赛义德摇摇头道:“没听说过有一个叫做拉赫曼的射雕手,他告诉你名字了?你知道他的首领是谁吗?”
  乎鲁努尔从床铺上找出一枝粗大的半截羽箭丢给赛义德道:“他的箭上写着名字呢。”
  乙马接过羽箭,看了一眼之后道:“少见的雕翎箭,这样直的箭杆,一百枝羽箭中都找不出一根,看样子真的是属于射雕手的羽箭。只是拉赫曼这个名字从未听说过,在西域,任何一位射雕手都是大名鼎鼎的。我们没有听过的就更少了。”
  赛义德问道:“乎鲁努尔,按照你说的,王带着红魔的千人队和自己的一百名亲卫去攻打一座小小的山寨。
  最后战死在城下,这根本就不可能,红魔的攻城战力是我们中最强大的,王带着山魈,没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
  你想要现在就接受咀末城是不可能的。
  既然你都能逃回来,王,没道理跑不出来,我们只要再等一段时间,王一定会回归的。”
  乎鲁努尔大笑道:“赛义德,咀末城不是你的,是我父亲发现并且重新让它焕发生机的。仅仅是开凿坎儿井,死掉的奴隶就不下一万人,你想坐享其成吗?”
  赛义德摇头道:“没人敢背叛王,我是王的属下,曾经发过誓要为他守卫好咀末城。如今,不过是在遵守我的誓言而已。”
  乎鲁努尔再一次大笑起来,搬动了一下自己手边的床沿,赛义德和乙马的脚下一虚,地上的地砖向两边裂开,在两声惊呼中,赛义德和乙马消失在黑黝黝的洞口。
  地砖很快就合上了,乎鲁努尔吃力的倒在床上,就这一个很小的动作,就让汗水浸透了麻布。
  汗水浸湿了烧伤的地方,乎鲁努尔再一次痛苦的大声吼叫起来。


第三十九章 为老首领复仇
  傍晚的时候,空中的灰尘终于落的差不多了,除了土腥味非常重之外,天空已经变得清澈多了。
  孟元直带着部下拖着沉重而疲惫的身体回来了,他们的搜索徒劳无功。
  孟元直摘掉铁盔放在身边,一口气喝掉半水囊的清水出了口气道:“从没见过这样的鬼地方,一条山沟会变成两条,四条,八条,最后天知道成了多少条。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分兵,走了不到十里地,我身边的人就分的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了。再分下去,就会被人家一点点的给蚕食掉,所以我就退回来了。”
  铁心源瞅着孟元直满身的尘土道:“你们到底没有找到水源?”
  孟元直摇头道:“没有,我一路向回走,一路收兵,已经问过其余的兄弟了,他们同样没有找到水源。源哥儿,是不是这里根本就没有马贼?尤其是那张《马贼图》上描述的有五千人之多。这么多的人生活在西海,没有水源根本就没办法生存,哪怕是水少点都不成。”
  铁心源摇头道:“不可能,一片云的《马贼图》制作精细,不说别的,光是那张地图就是难得的宝物,整副绢帛还用蜡细细的涂过,蜡上面又封了一层采自羊皮最里层的薄膜,而且制作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不是临时起意才制作的,所以,可信度很高。”
  孟元直叹口气道:“三百人想要把这片地域全部搜索一遍,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根本就做不到。”
  铁心源笑道:“其实没必要找那么多的人,找水源这种事情,牲畜要比人强的太多了。我们用做军粮的那十几只黄羊,今天一天我都没有喂水,等到明天早上,这些羊一定焦渴难耐。这些黄羊都是我们才驯化不久的野羊,它们的生存能力极强,只要附近有水,它们一定会找到的。”
  孟元直看着铁心源道:“你还真有办法啊。”
  铁心源笑道:“我的职责就是想办法,至于怎么执行是你们的事情,我现在就担心,要是一下子涌出四五千马贼,我们三百人怎么应付?”
  孟元直道:“自然是游而击之。这一次跟随我们过来的武士,全部都是一人双骑,装备了弩弓的人就有两百人之多,弩弓和弓箭相比最大的好处就是单手就能击发,如果那些马贼想要追击我们,正好让他们尝尝我们在马上射击弩弓的技巧。”
  “要是人家缩回去呢?”
  “好办,这样更舒坦,只要把火油弹丢进他们的老巢,我们的军务就算完成了一大半。我就不信,在烈焰滔天的情况下,他们还能躲起来不出面!”
  铁心源点头认可了孟元直的说法,火油弹和火药的出现让这个时代的战争变得简单和直接。
  铁心源最讨厌的就是什么攻城战,什么攻坚战,这两种作战的方式最让他不能接受的一点就是,自己人会死很多。
  这个时代的攻城战,其实就是在靠人命填,一座城池只有在吞噬了足够多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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