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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_孑与-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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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
  铁心源哈哈一笑就出了房间。
  清香城里的清香木再一次抽出来了新的枝芽,这种带着油性的芳香弥漫全城。
  榆钱已经变黄随风飘落,槐花才刚刚抽出长出一串串的花苞。
  榆钱饭没的吃了,槐花馍馍快要上市了。
  两寸高的麦苗绿油油的铺满了田野,恰恰好覆盖住了苍白的土地。
  铁心源最喜欢看这样的景致,一边是繁华的都市,一边是如画的农田,每每看到此处,他都有些意兴飞扬,很想作诗,清理了一遍脑袋,他发现除了那些已经长在脑袋里的别人的美妙的诗词,他自己竟然屁都做不出来。
  苏轼已经做了七八首,牛哄哄的把自己的新诗词递给身边的歌姬,再用挑衅的目光看着铁心源。
  铁心源决定装作没看见,和这种一辈子写了几万首诗词的家伙怄气会把自己活活气死。
  水渠里的酒水还没有飘到铁心源的身边,那边的歌姬就已经开始清唱——白雪清词出坐间。爱君才器两俱全。异乡风景却依然。可恨相逢能几日,不知重会是何年。
  清唱了两遍之后,这些不知死活来到哈密捞银子的大宋歌姬们就配上器乐又开始唱了。
  春末夏初之时有一场曲水流觞的酒宴也是不错的,春耕已经全面结束,哈密国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大建设。
  各地的地方官齐齐的找了一个好日子准备为哈密王世子的降生庆贺。
  明日就是孩子的满月礼,苏轼却别出心裁的搞了一场曲水流觞。
  铁心源总觉得这些人来清香城不是来祝贺儿子满月的,好像更多的是为了那些美艳的歌姬。
  现在全西域的人都知道,想要听歌,看舞,吃美食,喝烈酒,幽会美人最好的地方就是清香城。
  欧阳修可能被赵婉骂的很惨,到现在也不愿意给铁心源一个好脸色,铁心源很想让赵婉再骂这个老家伙一顿。
  在哈密国,这个老家伙已经快活成老流氓了,整天训斥这个,呵斥那个,唯一能给他气受,能让他乖乖的听话的人就是赵婉。
  前些天老家伙还发脾气说要回大宋去,当他听说现在执掌大宋权柄的人是夏悚之后,立刻就不再说回大宋的话了。
  他和那个叫做霍贤的大宋人占据着一个回水弯,那里总有酒水盆子停在那里,因此,他们有喝不完的美酒。
  不过,这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倒酒。
  铁心源自然是知道原因的。
  狄青在延川口和没藏讹庞打的难解难分,庞籍在邈川城和瞎毡更是打的如火如荼,三个月的时间,庞籍的大军仅仅向高原上推进了两百里。
  战场局势极为微妙,一个不慎就会丧师辱国。
  霍贤已经不止一次的向铁心源索要火药了,每次铁心源都会给一些,数量虽然不多,也应该足够大宋军队用的,一旦那些火药被运到军前,庞籍进攻的速度就会加快,争取在狄青溃败之前拿下河湟之地。
  霍贤不满足仅仅拿到火药,他更想要火药配方,为此他提出过无数的建议,全部被铁心源给否决了。
  三个月,霍贤在大宋马不停蹄的跑了足足三个月,总算是对哈密国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他对哈密国的军制,官制,行政丝毫不感兴趣,这些东西对他来说简直太熟悉了。
  他甚至在三个月的查探之中发现了很多的漏洞,如果让他来主持政务,他觉得能做的更好一些。
  他感兴趣的是哈密国独树一帜的建造城池的那些器械,还有神秘到了极点的将作营。
  新式的老花镜,霍贤已经有了一副,被他视若珍宝,等闲不给外人看。
  哈密王太后接见他的时候,身边那面足有一人高的镜子让霍贤吓了一跳。
  在这个时代,不论是谁看到另一个自己迎面走来的时候都会大吃一惊的。
  当他知晓不论是老花镜,还是这面光亮清晰地令人心悸的镜子都是出自将作营之后,他就发誓,一定要亲眼看看这座神秘的能够不断出珍宝的将作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第三章 暴跳如雷的霍贤
  “为了争河湟地,死的人都要堆成山了,延川口更是让人一日三惊。
  一个月前,瓦台失守,狄青阵斩两个败退下来的都监,亲自带着三百亲卫上阵厮杀,杨文广裸身持刀率兵在侧面接应,一场死战下来,狄青的亲卫快死光了,才把瓦台给夺回来。
  狄青肩膀上也中了一箭,听说深入骨髓,一个弄不好一条膀子就废了。
  杨文广后背挨了西夏人的链子锤,肩背被锤头上的狼牙齿给撕咬的烂糟糟的,听说战阵之上就吐血不止,即便是这样,依旧死战不退。
  现在就靠这两个重伤之人在延川口抵挡没藏讹庞精锐的黑山威福军司。
  河湟之战的始作俑者庞籍实在是招架不住言官的弹劾,已经自请贬官。
  把这一揽子事情交给了夏悚。
  您是知道的。
  夏悚这人在意私仇多过国家大义,他和没藏讹庞乃是死敌,因此,从朝廷那里来的文书中,侧重延川口而轻河湟。
  今年三月的时候已经起过一次大变故,如果不是杨怀玉拿下了延川口,大军就很有可能调整战略方向,把没藏讹庞当做主要对手,而放弃对河湟的经略。”
  霍贤不但话说的厉害,喝酒更是厉害,不一会就喝光了一壶酒。
  不论霍贤说什么,欧阳修都老神在在的喝茶,没错,今日是酒会,他却滴酒不沾。
  “老夫把大半生的心血都消耗在了河湟事上,不论河湟战事的结果如何,我霍庆阳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老夫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欧阳老儿,你告诉我,这次是帮我还是不帮?”
  欧阳修放下喝光了茶杯里的茶水,把空杯子放在鼻端嗅茶叶的余韵。
  着急的霍贤一把夺过茶杯重重的丢在地上,瞪着欧阳修看。
  “唉,这是难得的雨过天青,将作营才烧制好的,在哈密只有两套,刚才被你毁掉了一套。霍庆阳,我哈密的大王就在那里喝酒,距你不过十步之遥,大王最近得了麒麟儿,心怀大畅,你这时候对他提出你的要求,正是好时候。”
  霍贤回头看看正和孟元直聊天聊得高兴地铁心源神色顿时黯淡下来,摇头道:“他不会给我的,这毕竟是哈密立国的根本。”
  欧阳修冷哼一声道:“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为何还要逼迫我?难道说我去要火药配方,哈密王就不顾哈密国的根基了?”
  霍贤笑道:“为难你,总比让那些厮杀汉们的尸体填满沟壑要好吧?”
  “你拿到了火药,还有人帮你点燃……”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欧阳修被霍贤的无耻话语给气笑了,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为大宋可谓不遗余力啊。”
  “生我,养我,育我之地怎能不肝脑涂地以报之?”
  欧阳修摇头道:“哈密也是宋地,损哈密而肥大宋不一定就是好事。”
  霍贤再次瞅了一眼正在和孟元直谋划着什么的铁心源摇头道:“哈密王心志坚韧,素有雄才大略,恐不能为大宋所用。
  火药这样的利器掌握在他的手里危害不小。
  哈密如今弱小,国内尚未稳定,一旦让欧阳兄将哈密国内的政事理顺,等国内民心所向之后,他必定会露出獠牙的。
  据老夫观察,自李元昊死后,这世上已无英雄,铁心源已经算是世上的人杰,若有一日老夫听说哈密国侵犯我大宋疆土,我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欧阳修笑道:“那就看住他!”
  霍贤欢喜的道:“欧阳兄终于醒悟了。”
  欧阳修上下打量一下霍贤道:“老夫只可为太平宰相,不可为乱世英杰。若说处理政务,牧守百姓黎民,让天下安生,老夫自认不输给任何人。可是论到在风浪中掌舵,在艰险中逆行,于乱世中颠倒乾坤,老夫就有力不逮了。”
  霍贤大笑道:“这样的英杰老夫也想认识一下。”
  欧阳修把嘴巴靠近霍贤的耳朵低声道:“你不是想要火药配方吗?你不是想要看住哈密国不让它荼蘼大宋国内吗?你不是想要限制铁心源的野心吗?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来代替老夫成为这哈密的国相?”
  霍贤霍然一惊,手一抖,酒杯里的酒水洒出大半。
  “为何是我?”
  欧阳修喝了一口茶水施施然的道:“为何不能是你?庆阳兄用十五年的时间谋划河湟,苦心孤诣之下胜利可期,如此谋划世上能有几人做到?
  你说世上已无英雄豪杰,那是因为你没有把自己计算在其中。
  富弼虽然眼光毒辣,终究不过是一介投机之徒,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青唐如今虽然有些小波澜,在老夫看来,瞎毡小儿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三天前,哈密的双头将军阿大和哈密王的生死兄弟李巧将军已经率兵一万出了大石城,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草头鞑靼的地界,富弼被阻邈川城,那是瞎毡动用了青唐最后所有的力量所致。
  一旦让阿大将军过了倒淌河,青唐之地就再无阻碍,两军夹击之下,青唐城,宗哥城,邈川城定能一鼓而下,瞎毡授首指日可待。”
  “你们意欲何为?”
  霍贤站起身,一张黝黑的老脸涨成了紫色,指着欧阳修的手指都有些哆嗦。
  在他看来,哈密国这时候出兵和没藏讹庞的趁火打劫没有任何的区别。
  “别着急啊,庆阳兄我且问你,大宋拿下河湟之后可有屯兵青唐城的打算?”
  霍贤的双眼快要喷出火来了,恨恨的道:“自然是拆毁青唐城,迁青唐之地的吐蕃人入临洮。”
  欧阳修摊摊手道:“既然要拆毁,为何不能直接送给哈密国作为策应大军的奖赏?
  另外,拆毁青唐城恐怕也是庆阳兄的无奈之举吧?偏远之地固守不易,而高原上的吐蕃部族无不对青唐虎视眈眈。
  如果把青唐城送给哈密国,至少,在大宋和吐蕃之间就多了一道防线。
  既然对双方都有利,为何不能各得其便?”
  “吐蕃已经日薄西山,各个部族征伐不休,不用我们多事,他们自己就会形成掣肘之势,用不着哈密来做这个好人。依老夫之见,哈密对大宋的危险性,要远超乱成一锅粥的吐蕃。”
  霍贤已经坐不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欧阳修这样的宋人官吏竟然会帮着哈密国谋算大宋母国。
  “官家的第一个皇外孙出世了……”欧阳修丝毫不为所动。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大宋的大长公主已经给官家上了奏表,为自己的儿子请封,封地就在青唐城!老夫不觉得陛下会拒绝这个要求。”
  “无耻!”
  霍贤咆哮起来,指着欧阳修大声道:“我大宋子弟用尸山血海才拿下的青唐,如何能给一个未满三朝的婴儿?”
  欧阳修翘起一根指头指指狼穴方向道:“几天前,老夫也是这个看法,还给哈密王世子起了一个叫做铁钺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安守富贵,成为一个千斤猪,万斤牛一般的富贵存在。
  可惜啊,大长公主并不同意,召老夫进内廷足足臭骂了半个时辰,而王渐那个寺人居然拿出官家旨意,要求我一定要按照旨意上的意思,尊重大长公主的意见。
  同一时间,哈密王已经下令双头将军北上,去东京为王世子请封的奏折也已经离开了哈密。
  以官家对大长公主的宠爱,分封一个不是大宋国土的青唐城给自己的外孙,有什么问题?甚至都不用经过中枢,通过中旨就能颁布。
  在这样的情形下,不论我们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改变结果,庆阳兄以为老夫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霍贤把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铁心源狼子野心!”
  不远处一直在偷偷打量他们两人的铁心源见他们争吵起来了,就小声问孟元直:“你觉得欧阳先生能说服霍庆阳吗?”
  孟元直的听力很好,欧阳修和霍贤之间的谈话一字不漏的被他听了一个真真切切。
  笑道:“问题不大,青唐城的事情他们没有办法破解,等使者到东京的时候,河湟大战就该落下帷幕了。
  我们知道河湟战事大宋赢定了,可是朝中那些大佬们不清楚啊,他们的眼睛只会盯在流水一般淌出来的钱粮上。
  他们不知道狄青和杨文广两人为了战后能有一个好下场在卖命的玩苦肉计,还以为河湟之地的战事正在焦灼中,能够用一个还没到手的青唐城来引诱我们出兵,帮他们分担压力,那些大佬们应该求之不得。
  青唐城我们要定了。”
  铁心源笑道:“一个破青唐城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青海,那座大湖物产丰富,养活百十万人毫无问题。元直,你认为我们招纳霍贤来代替欧阳先生是福还是祸?”
  孟元直笑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上了你的贼船之人,想要全身而退难比登天!”
  铁心源笑了一下,看着不远处暴跳如雷的霍贤,越看越是喜欢。


第四章 太一神精丹
  霍贤是一个人才,而且是一个法家式的人才。
  这家伙和商鞅,韩非,晁错,王猛一脉相传,是一个只重实利,不计毁于的家伙。
  二十年前考中进士之后,别人都忙着钻营渠道想给自己找一个肥缺,他却在酒楼上大发豪言——既为士人,当擒猛虎,射天狼,补天裂,全金瓯,蝇营狗苟为子孙谋,吾不屑为之!
  这话说完,他就被吏部派去了岷州当主簿。
  人才难得啊。
  岷州那地方胡汉百姓间杂,当地百姓多以采药为生,赤脚攀援大山行走如飞,宗族权力比官府的权力还要大,三两天就会有一个官吏不小心被虎狼叼了去。
  官府还不能深究,一旦认定岷州官吏是被当地人弄死的,只要官府追究,人家就造反。
  造反之后人全都进了大山,山高林深的官府不好捉拿,只能和人家谈判,给钱安抚劝他们下山,至于死掉的官吏也就没人问了。
  霍贤走了两个多月来到岷州这个很小的州府上任的时候,正好看到岷州七品的府尊大人被人吊死在官衙上,已经九天了,尸体早就发臭也没人收敛,只有府尊大人的一个老娘坐在地上嚎哭,惨不堪言。
  岷州的通判大人早就去了秦州求援,没有三五个月一两年的时间是不可能回来了。
  霍贤这家伙穿上官服,把自己的告身文牒往官衙门口一放,然后就按照当地百姓的统一口径说岷州知府乃是一个残民误国之徒,按照律例,应当斩首!
  即便是死了,也不能耽误刑律的执行,于是他就找那些宗族,部族们商量,要他们每家出些人来充当衙役,好把已经死掉的府尊再砍头一次。
  岷州当地的宗族部族们非常高兴,觉得大宋朝廷终于给他们送来了明白的官员。
  大家一起欢快的把府尊的尸体解下来,然后找了一个快刀手砍下府尊的脑袋用石灰香料腌制之后,就摆在府衙的大堂上当摆设,为后来者戒。
  霍贤埋掉府尊没头的尸体之后,就在最短的时间里重新修定了两税法。
  在他之前,大宋的两税法从未在岷州这种边州之地开展过,每年只能收上来微不足道的一点赋税,其余的赋税都被部族和大家族给侵吞了,大宋税赋在岷州名存实亡。
  这一次编制春秋两税的时候,霍贤充分考虑了部族头人和大家族主人的利益,决定开始对岷州所有农田收取夏秋两税。
  其中,山地,沟壑,林地,牧场,坟墓这些以前不需要交税的地方,也开始征收税务。
  岷州百姓一片哗然。
  前面的话听起来非常的矛盾,因为,部族头人和大家族主人才是收税的重点目标。
  可是出乎所有岷州人的预料。
  他们以为这些部族头人和大家族首先就会反对,并且会把这个该死的想要收税的官吏继续吊死在府衙上的时候。
  结果,那些不可一世的部族头人和大家族们却异口同声的赞同这个收税方案。
  不但自己带头交税,还威逼其余百姓交税。
  迷茫的岷州百姓在这些人的弹压之下,乖乖的缴纳了赋税,霍贤专门查过,几乎找不到不交税的人。
  当税务缴纳齐备之后,部族头人和当地的大家族就来找霍贤了。
  宾主一场言欢,各自大笑着回家了。
  不知为什么,原本非常秘密的私分国税的事情,被一个喝醉酒的部族头人给不小心说出去了。
  于是,霍贤再一次被顶在风口浪尖上,全岷州的百姓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一群不知道从那里涌出来的人抢先把霍贤给捆绑起来,围着他游街示众之后就丢下了一个悬崖。
  霍贤在游街的时候恐惧到了极点,涕泪交加的告诉所有人,他只分到了微不足道的一点钱粮,其余的钱粮都被部族和族长们给拿走了。
  还告诉那些百姓,这些年来,大宋从来都没有收过大家一文钱的税赋,真正害得岷州百姓穷困不堪的人是那些部族和大家族们,与大宋官府无关。
  也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中告诉那些百姓,他们辛苦采来的药材其实很值钱,多出来的部分全被部族和大族长们给拿走了。
  百姓们见霍贤这个狗官已经被弄死了,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又不知道是谁怒吼了一声,不除掉部族和大族们,岷州人没有活路。
  于是,那些暴怒的猎人,采药人,农人们带着自己的武器就冲向了往日高高在上的部族和大族的府邸。
  这样的暴乱整整维持了一个多月,直到大宋驻扎在秦州的大军开进岷州之后,暴乱才慢慢的平息。
  这一场暴乱下来,岷州的人口整整少了两成,境内的所有大族和部族们不是逃走,就是被暴民给杀的干干净净。
  他们的家产,也被暴民们一抢而空。
  面对大军明晃晃的钢刀,岷州百姓们诧异的发现,那个被丢下悬崖的大宋官员,竟然好端端的站在军伍中,还笑吟吟的向他们招手。
  部族头人和大家族的人死光了,霍贤就重新召集岷州各地年长的百姓,重新挑选里长,粮长,他似乎忘记了岷州百姓曾经对他的不敬。
  霍贤上任岷州从六品知府干的第一件事就废除了他三个月前亲手编订的两税法。
  重新按照大宋律例征收两税,放开了河禁,山禁,准许百姓下河打渔,上山狩猎,采药。
  并且强制性的规定了各种药材的最低收购价格,一时之间,岷州百姓议论纷纷。
  同一时间,从秦州来的三家大药材商人进驻了岷州,严格按照官府规定的最低价格敞开收购药材,岷州从此大定,春秋两税执行无虞,劳役差役也被百姓们逐渐接受,他们总觉得如果再违逆这位新任的知府,他很可能会翻脸把大家暴乱时杀人的事情旧事重提。
  岷州大治之后,霍贤亲自披麻戴孝为上任知府守灵,将上任知府的脑袋和尸身重新安置在一起风光大葬,至于上任知府的老母,霍贤一直供奉到老死,一时成为士林佳话。
  即便如此,霍贤和药材商人们一手挑起的岷州大乱,死伤之重,后果之严重,依旧让言官们极为不满,认为牧守百姓宜宽不宜严,霍贤虽然是能吏,做事太过于苛毒,不和君子和光同尘之念。
  霍贤担任岷州知府整整一十二年……未曾升迁,也未曾离任……
  自从欧阳修给铁心源说了霍贤的经历之后,铁心源就一心想要把这个人留在哈密。
  这样的人才是自己极度需要的相国。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和自己一起抗住将要到来的狂风暴雨。
  有这样的人帮自己守住老巢,哈密的大军才能放心的四处征战。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而霍贤这样的相国,更是百十年里也出不了一个。
  孟元直拿肩膀轻轻地碰碰已经陷入幻想的铁心源道:“你别忘了,霍贤一心想要火药配方。”
  铁心源笑道:“火药配方拿到了,也要有合适的运作方式,不是拿到配方就能天下无敌的。如果火药配方能换到霍贤,我觉得很值。”
  孟元直有些郁闷的道:“我这种主动靠过来的不值钱是吧?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火药配方呢。”
  铁心源瞅瞅孟元直道:“你从来也没问过阿!”
  孟元直咬着牙道:“我要是问了你就会说是不是?”
  铁心源笑道:“你想知道吗?”
  孟元直黑着脸道:“不想!”
  铁心源和不情不愿的孟元直碰了一杯笑道:“过了中秋,咱们的骑兵练成之后,你的军中就要配备一个火药作坊以供军需,到时候你想不知道都不成。”
  孟元直立刻眉花眼笑,重新和铁心源碰了一杯酒笑道:“这还差不多,到时候你也不用告诉我配方,我只要这个资格,不是想知道什么配方。”
  霍贤和欧阳修的争论也到了尾声。
  已经有些醉意的霍贤惨笑一声道:“大宋得到了河湟,哈密国得到了青唐,富弼有开疆拓土之功,庞籍,韩琦有慧眼识人之能,狄青和杨文广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军功,你欧阳修也维护了你和哈密王之间的情义。哈哈,唯有老夫,只换来了满头华发,能与老妻归隐泉林就算满天神佛开眼了。也罢,老夫既然当了赵家的官员,一生都在为大宋殚精竭虑,如今,就剩下一把老骨头了,看看还能不能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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