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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_孑与-第3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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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顶着寒风在荒原上跋涉了三百多里地,这时候更需要休息,而不是毫无理由的卖弄火炮的威力。
李巧虽然是哈密国三位大将军中的一位,却也没有任何权力指挥哈密近卫军。
哈密国的权责分派的很清楚,绝对没有半点模糊的地方,即便是铁心源在遇到和相国府有关的问题的时候,也没有胡乱指挥相国府的权力,只能和相国商谈,然后行事。
被拒绝的李巧自然只有郁闷,却没有生气。
“给我好好说说火炮是如何将大石城碾成粉末的?”
铁五说话不方便,铁心源只能抓住铁五的副将问个清楚明白,这个问题弄不清楚,就像是有一百只猫在挠心。
“火炮的威力奇大,一炮过去糜烂百丈,六门火炮就把大石城的城门封锁的水泄不通。无论有多少西夏人想要从城里跑出来和我们决战,都被火炮轻易地把他们撕碎在城门口。以至于西夏人宁愿从城头往外跳,也不愿意从城门逃跑,然后就是火油弹和火药弹开始发威了,您也知道,咱们的新式火油弹添加了一些东西之后,只要开始燃烧,就没办法弄灭,最后,大石城自然就变成一只火炉了。”
副将的描述平淡无奇,这让李巧大为不满,没办法让铁五现在就给他演示火炮的威力,只好徘徊在火炮边上舍不得离去。
“大将军,您稍安勿躁,卑职刚刚看了西夏人的军寨,这样简陋的军寨,经不起火炮肆虐的,估计只要几发炮弹,就能让这些西夏人魂飞魄散。”
李巧摇摇头道:“秃发阿孤已经把自己当成死人了,他的部下也是如此,当死人的原因是为了求活,求活不成就会死战,军心似铁很难动摇。昨夜四更时分,秃发阿孤就把军中最重要的人送走了,根据斥候捉回来的西夏人口供,父子俱在军中的,儿子离开,兄弟俱在军中的弟弟离开,秃发阿孤的儿子就是在这条军令的庇护下离开的。我本来准备天亮时分就派人去追击的,结果,秃发阿孤这个老贼,竟然全军出击,把我牢牢地拖在这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四千西夏人逃离。”
铁五摇摇头用手比划道:“有人追下去了。”
“谁?”
“张直。”
既然源哥儿已经有了计较,李巧也就不再多说话,铁五他们带来的物资非常的丰富,尤其是吃食上,更是丰富无比,他敞开肚皮吃了一顿酸菜炖肉,就回自己的营盘去了。
铁五之所以会来死羊滩,张直之所以会提前封锁哈密与西夏的边境,就说明源哥儿没打算放过一个入侵的西夏人。
王安石也在铁五军中,他不喜欢见到李巧,一个娶了皇帝妃子的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就像在清香城,他素来不与孟元直打交道是一个道理,唯恐失落了君臣之分。
大石城一战不过是一场泰山压卵一般的战争,只能证明哈密国的火器威力绝伦,举世无双,并不能证明哈密国军卒的战力超越了西夏人。
死羊滩上发生的战争,王安石没有亲眼看到,却能从双方的伤亡人数上看出一点端倪。
这东西没办法作假,战死的哈密军卒尸体依旧被白布盖着,一排排的摆在辎重营里,而西夏战死的将士尸体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堵高墙……
王安石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搓搓冻得僵硬的双手,往砚台里添加一点温水,一边思索,措词,一边缓缓地研着墨汁。
苍茫的荒原,在寒风中翻卷的战旗,军营中燃起的大火,被北风折断的白草,那堵用尸体累积的墙壁,让他诗兴大发……
宣泄了胸中的情绪,军营中的报时刁斗上就传来清脆的梆子声,明月的光辉撒了一地,就连北风都停止了呼啸。
王安石伸了一个懒腰,钻进老仆用汤婆子暖过的睡袋,小心的戴好兜帽,准备美美的睡一觉,明日好继续看哈密军暴虐的演出。
夜半,睡得正香的王安石被老仆推醒,帐篷外嘈杂的厉害,两军竟然正在酣战。
“被袭营了!”
王安石怵然一惊,匆匆穿好衣衫,来不及披上裘衣,就掀开帐幕……
第六十五章 盟约和补钙
外面杀声震天,星星点点的火把比天上的繁星都要多,密密匝匝的铺在山脚处。
和王安石一样被战事惊醒的哈密军卒,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朝山下看看,就一边咒骂着一边往帐篷里钻。
战事发生在山脚下,距离这里至少有两里地,周边就是铁五爷的中军大营,如何会有危险。
王安石也被冻得够呛,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被寒风一吹,遍体生寒,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就急忙回到帐篷,一下子就钻进了温暖的睡袋。
身体暖和了,睡意却没有了。
不知为何,躺在温暖的睡袋里,倾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厮杀声,王安石竟然没有半点不安全的感觉。
有时候,即便是在东京汴梁城,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他素来喜欢卧在书斋听窗外雨打芭蕉,或者雨打竹林之音,在他看来,这就是天下间最优美的乐声。现在,还要加上兵戈交鸣之音。
山脚下忽然传来一阵闷雷炸响的声音,声音沉闷传的却极远,就算是捂住耳朵,它也能在心底炸响。
声音听起来很熟悉,这该是火炮发威了……
也不知道火炮响了多少声,等它停止轰鸣之后,兵戈交鸣之声,将士呼喝酣战之音全部消失了。
从极为嘈杂到极为安静,中间只隔了一阵火炮的轰鸣之音。
没了嘈杂之音,耳朵变得清闲下来,万籁俱寂,耳朵里面却在不断地鸣响。
这是火炮爆发后的余音。
“果然是战争的王者,我发话之后,天下当闭嘴!”
王安石喃喃自语一声,翻了一个身,准备继续睡觉,自己的战场不在哈密,在遥远的东京,那里听不见火炮的轰鸣,蛮族的呶呶之音,冠盖满京华的东京,却比这里的战场来的更加凶险。
“火炮也轰不开那些人的方脑壳……”
铁心源在砂岩城是听不见火炮轰鸣之音的,所以,也就没有王安石那么多的感慨。
大王就该待在清香城,这是哈密国所有官员的共同认知,近卫军就应该没事干整日里操练,保卫王城,这也是哈密所有战士的心声。
只要大王还在,官员们就还有效忠的对象,即便是一时吃点亏,将来总有找回来的时候。
只要哈密国的骄傲清香城依旧矗立在天山脚下,即便是丢掉一两座城池,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哈密人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擅长筑城。
西域冬日的太阳是白色的,白日胡乱的沿着山巅从东走到西就立刻落山,白日短的出奇。
估计李太白就是在这里才发出——恨不能挂长绳于青天系此西飞之白日,这样的感慨。
如果每一天都是这样,就让人有一种时间被偷走的感觉。
铁心源就弄不明白撒迦这个人。
明明砂岩城里有温暖的房间,冒着热气的酒水,如果需要,美丽的歌姬也不是不能弄来。
如果拥着裘皮坐在暖炕上,喝着暖酒,听着动人的歌声,欣赏美丽的舞蹈,即便是浪费一点时间也是值得的。
撒迦偏偏非要铁心源跟他去城外的那片芦苇丛。
芦苇丛里的水早就冻得硬邦邦的,芦苇也早就没了秋日的枯黄色,变得白了吧唧的,被风一吹还能发出阵阵鬼啸毫无美感可言。
铁心源就不信,两个冻得如同棒槌一般流着鼻涕的人能商谈出什么重要的东西来。
还是那座栈桥,栈桥被寒冰冻得很结实,踩在上面连吱呀声都没了,更是少了几分韵味。
“在西域你想找到江南的风韵,恐怕很难。”
把自己裹成一个肉球的铁心源艰难的坐在蒲团上,对同样裹成肉球的撒迦抱怨道。
撒迦从厚重的裘皮衣衫里露出一颗光头,张嘴笑道:“老衲已经是孤魂野鬼,多晒晒太阳总是有好处的。别看了,距离我们最近的人也在百丈之外,你的侍卫已经检查过这里每一寸土地。”
“一个金瓶掣签至于让你如此慎重吗?我已经答应帮你雕刻金瓶,也答应帮你们站台,在你们选出自己的继任者之时确认他的身份,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撒迦探出一根手指指着天空道:“首先,老衲要说人死了,就真的死了,没有什么转世重生的说法。”
铁心源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壶喝了一口酒道:“你可以对外不这样说,我能理解。”
“因此,老衲要弄出一个极为隆重,极为繁复,极为神秘的仪式来让世人相信,大王不反对吧?”
“这个做法不错,别人就算是不信,面对你弄出来的宏大场面,也不是一句话就能推翻的,想要推翻你们让权力永远在自己人手里流传的根本,就必须先剥开你们为了掩饰真相而设置的那一千重迷雾。”
“懦民一千次怀疑,也比不上大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撒迦认真的道。
铁心源笑道:“怪不得你非要让我来这里,原来非要我应承发誓,帮你们保守秘密。”
撒迦认真的瞅着铁心源道:“知道真相的僧人最后都会死去……”
铁心源大笑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一定需要我的帮助,你这个老和尚恐怕连我都想弄死。放心吧,除了我儿子,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撒迦点点头道:“每一任哈密王都应该是大雷音寺的护教法王。”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也罢,每一任大雷音寺的活佛都应该是哈密国的国师。”
“护教法王对大雷音寺有保护之责。”
“哈密国师永世不得背叛,伤害哈密王。”
“护教法王对大雷音寺没有指挥权。”
“哈密国师自然也没有参与哈密国政的权力。”
“我们是盟友!”
“我们是盟友!”
“万世不移!”
“万世不移!”
“对了,能不能不用割破手腕……好吧,既然你已经割破了,我也割,你好歹把刀子在火上烤一下再割……”
回到砂岩城的铁心源坐在书桌后面,瞅着自己胳膊上包着的纱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不喜欢盟约,他喜欢背叛盟约,以前就是这么干的,现在,却要他认真的执行一项盟约,让他的心理负担很重。
和撒迦结盟,这就好比是两个公司相互参股的一个过程,参股的好处就是哈密国今后能应对更大的风险,不好处就是自己少了一个可以随时下手的对象。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两个儿子,铁心源无论如何不会和别人结盟,结盟对王权其实是一种伤害。
都拥有四海了,却偏偏不能对某一人或者一个组织下手,只要是帝王,没人会喜欢。
铁心源再次长叹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封信是赵婉寄来的,从她的信里得知,铁家第二个儿子降临到了人间,母子平安,孩子只有六斤九两重,比不上铁喜,也没有铁喜强壮,却还健康……
孩子降生当日,赵祯亲自守在门外等待外孙呱呱坠地,当得知是一个健康的男婴之后,仰天大笑了三声,而后赏赐无数……
只是,大宋朝中巨擘,依旧不看好被三面夹攻的哈密国……
赵婉想回来……
尉迟文从外面走进来,小心的往煤炉子里面添加了几块煤块,提着噗噗冒着水汽的铁壶,给大王换了茶水,就在他准备关门离开的时候,正在发呆的大王忽然醒了。
“王安石还没有离开死羊滩吗?”
尉迟文连忙回答道:“铁五爷已经到了死羊滩,大将军与秃发阿孤的决战就在这两日,一旦战事结束,王安石就会离开哈密。”
铁心源小心的收起老婆的来信,重新揣怀里道:“四百里加急送走王安石。”
尉迟文瞅瞅大王有些阴暗的脸色,小心的道:“四百里加急,王安石恐怕无法胜任。”
“马车,组成车队,日夜不停,二十天之后他必须进入东京汴梁城。”
尉迟文悄悄地吐吐舌头,应承一声就立刻下去给李巧大将军写文书,告知大王的态度。
尉迟文走了,房间又恢复了宁静,铁心源再一次取出赵婉的来信,重头再看。
赵祯不喜欢铁喜的名字,说一个喜字没有人主的气概,特意给孩子重新取了一个字叫做曙!
铁曙是个什么鬼?赵曙听起来就很有意思了。别人不知道,铁心源却清楚地知道赵曙就是赵祯那个过继过来的便宜儿子的名字。
这是一个试探,赵祯这家伙想让铁喜跟他的姓氏姓赵,连名字都准备好了。
看到这里铁心源就想发笑,自己的铁姓都是母亲硬给安上的,在姓铁之前姓什么来着?好像姓云。
儿子姓什么对铁心源来说没有关系,只要他活的快活,健康长寿就好。
无论他姓什么,他难道就不是老子的儿子了?更何况铁心源认为儿子也有跟母亲姓氏的权力。
更何况,只要改变了铁曙这个孩子,大宋的历史也将走上另外一条康庄大道。
铁心源根本就不信自己的骨血会是一个软骨头的人。
好吧,即便他是一个软骨头,铁心源相信,西域这片沸腾的土地,一定能狠狠地给这个孩子补钙的。
第六十六章 一介武夫
盟约这种东西在中国的历史上层出不群。
春秋之时,强大的王侯在他威名最盛的时候一般都要举行会盟,告诉天下人,谁才是这个世界最有权力的人。
每一次会盟其实就是一次社会规则的改变,只有最强大者才有权力重新制定游戏规则。
这一点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远古时期制定的一些规则,直到后世依旧在被遵循。
这些规则束缚着所有人,从君王直到乞丐。
一些梦想自由的人如果想真正得到自由,就必须打破旧的秩序,按照自身特点,选择对自己最有利得方式来制定新的规则。
地位和财富越高,对自由的需求就宽泛,相对的,地位越低,财富越少,对自由度的需求就越少。
因为,他们需要那些已经存在的规则来保护自己不多的一点权力。
秩序对上位者来说是一种约束,对下位者则是一种保护,更是一种简单的平衡关系。
就是因为有人不断地制定规则,这个星球上的文明才会延续,否则,按照人类的黑暗本性,所有人早就在自相残杀中死光了。
铁心源之所以要跟大雷音寺订立盟约,最大的原因就是现在的哈密国还不够强大,他还做不到为这个世界制定规则,更做到只要一出声,世界就要侧耳聆听的程度。
屁股决定脑袋只是一定的。
如果铁心源现在只是一个百姓,他制定出来的规则就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
现在既然坐上了王位,他制定的规则就和历史上的那些王制定的规则没有多少区别。
王安石身为臣子也想制定规则,这就注定他的规则不可能被长久的执行下去,人亡政息是最常见的。
当他被两个武士送上马车的时候,他还非常的愤怒,等到马车开始狂奔的时候,他胸中的愤怒就消失了。
当铁心源表现出强大的军事能力之后,他的权威也在不断地增加,已经可以无视别人的一部分感受,野蛮的按照自己的意志做事情。
王安石对权利的认知很深,所以,在经历了短暂的愤怒之后,他就可以拉开窗帘,心平气和的欣赏戈壁上美景。
哈密国的马车很好,即便是在满是碎石的戈壁道路上狂奔,也比震的人脑仁疼的大宋马车好的多。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一路狂奔到东京汴梁城,王安石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大病一场。
真正让王安石安静下来的是哈密国的火炮……
他亲眼看到西夏最彪悍的战卒,还没有靠近哈密军队,就被火炮轻易地撕碎,无论那些西夏猛士表现的多么彪悍凶猛,多么的富有战场厮杀的技巧,最终的下场和那些并不彪悍的民夫们差不多。
都被火炮轰击成一堆碎肉,然后凌乱的堆在荒原上。
这是一场屠杀……
秃发阿孤临死前是这样咆哮的。
身为主帅,他已经奋勇拼杀到了最前线,像个野人一般披头散发,赤裸着上身嗷嗷大叫着发起一次次的冲锋,却连哈密人的营地都不能到达,就被添满了散弹的火炮打断了双腿,即便如此他依旧匍匐着向哈密人的营地前进,最终,被一杆从塔盾后面探出来的长矛钉在地上。
在他的身后,是烈火冲天的山包,烈火包围了山包的三面,只留给他一条冲锋的道路。
他没有选择用同袍的尸体给自己铺出一条可以逃生的路,而是选择从正面向哈密军队发起决死冲锋……
这样的将军无论如何都应该享受到厚葬的待遇,可是,无情的哈密人还是割下了他的头颅,将他破烂的尸体丢在荒原上,任由野兽吞噬。
王安石重重的叹息一声,一面感慨西夏人的决绝,一面感叹哈密人的无情。
就在他被拖上马车的时候,他看到铁五重重落下的手臂,这是杀俘的手势。
或许这时候的铁心源才是真正的铁心源,清香城中那个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细声细气的,即便是被人忤逆也毫不在意的铁心源,只是一个假人。
英雄无善类!
车窗外是无尽的戈壁,即便是在马车的奔驰中飞速向后移动,这片茫茫的戈壁也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哈密国的王旗,被为首的骑士牢牢地握在手中,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艳红的旗帜就像是一团火,旗帜所到之处,即便是在戈壁上徘徊的野狼,也哀嚎一声匆忙的向戈壁深处逃窜。
亲眼看着一个王朝兴起,这种感觉对王安石来说很奇怪,有些兴奋,还有些痛苦,中间还夹杂着一丝丝的不甘。
这是哈密国的荣耀,是铁心源的武功,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他们的王奋勇厮杀,与大宋没有任何的关系。
王安石忽然觉得,官家将他最心爱的女儿嫁给铁心源是何等的高瞻远瞩……
一只温热的烧鸡被领队的封校尉递进了马车,王安石接过来的时候,发现这只烧鸡还有些烫手,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在行军途中弄出热食的。
马车依旧在前进,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一些,王安石将烧鸡放在马车里的案几上,扶着车窗笑道:“前面还有打前站的?”
封校尉是一个很憨厚的中年男子,除了严格遵从铁心源的命令之外,对王安石非常的恭敬。
“没有前站,大王专门安排了能做吃食的马车跟着先生,还有一些热粥马上就给先生送过来。”
王安石左右瞅瞅,发现护卫在两边的骑兵都在马上嚼着发黑的干肉,不由摇摇头道:“老夫有这只烧鸡足矣,将士们顶风冒雪的,更需要一些热粥暖暖身子。”
封校尉摇摇头道:“先生不必为我们这些厮杀汉操心,平日里行军进食已经习惯了。”
说完话,还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朝王安石晃晃,然后就拔出塞子大大的喝了一口,捶捶胸口道:“这东西更带劲。”
王安石见封校尉不肯违背军令,只好自嘲的笑笑,擦拭了双手之后,就慢慢的撕着案几上的肥鸡。
马车似乎跑的比北风还要快些,过了倒淌河,日月山之后,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城池,马车依旧没有停下,在这里,高大的山脉似乎挡住了北风,道路两边开始出现一些零散的树木。
和哈密不同,这里的树木上还有残存的树叶,午时的阳光也比哈密温暖许多。
“再走一日,我们就到兰州城了,将要踏上大宋的国土,末将不能再送先生南归了。”
连续在荒原上奔驰了八天,再强壮的人也有些力不从心,封校尉乌黑的嘴唇上,裂开了无数道血口子,只要说话,就会有血流出来。
王安石也非常的憔悴,沙哑着嗓子道:“我们已经走过来河湟,难道那里不是大宋的国土?”
封校尉摇摇头道:“城池是大宋的,土地却未必,大宋从来没有真正的拥有过这片土地。”
“这是为何?”王安石笑吟吟的问道。
封校尉舔舐一下嘴唇上的血迹笑道:“末将以前就是大宋人,知道官府是个什么样子,他们不可能像我家大王一样在河湟下血本。”
“不属于大宋,难道会属于哈密国?”
封校尉嘿嘿笑道:“我家大王早就说过,大宋的土地我们一寸都不要,我们如果想要土地,契丹,西夏,那里多得是,一旦我们哈密国与大宋的国土相连接,末将就会把老家所有的人都接来哈密国享福,他们都是厢兵,逃走了也无所谓,反正大宋国是不会要的,他们跑了,指挥使还能多吃一点空饷。”
这些话很无礼,王安石却不生气,依旧笑吟吟地问道:“你们难道就不想回大宋吗?毕竟哈密乃是苦寒之地。”
封校尉摇摇头道:“哈密虽冷,却有棉衣裹身,大宋虽暖,却食不果腹。”
王安石皱眉道:“因何对老夫说这些?”
封校尉拱手道:“恳请先生回到大宋之后,能为我家大王多多美言,让大宋人知道还有一个英雄豪杰在西域为我宋人开辟出了大片的土地。莫要总是谈论我家大王的马贼出身,如果真的不能为我家大王正名,就请告诉宋人,我们这些人全都是马贼。大宋人多地少,凡是没有土地的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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