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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轻风)-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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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公子莫急莫急。”门官仿佛知道方应物的想法,“我家主母先前说过,下次方公子登门后。她想要见见公子你,小的这就进去禀报主母。”
方应物很意外。无奈道:“眼下我两手空空,如何好去见你家主母?还是下次再见罢!”门官答道:“主母说过不妨。自家人做客不用见外。”
这便是传说中的丈母娘相女婿么?方应物只能等着传唤了。又等了一会儿,从里面有人出来,引着方应物朝府内走去。一路穿堂过廊,比之前几次到访时更加深入,一直来到了后面花园里。
此时只见花园里有一群人,当中坐着的是一位年届半百的老妇人,旁边还有一位三十余岁的妇人陪坐,周围则是五六个婢女仆妇侍候着。
看这光景,应该是女人们饭后在后花园消遣。虽未见过。但方应物当然分辨得出,坐在当中的老妇人肯定就是刘棉花的正房诰命夫人,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岳母,旁边那位妇人认不出来了。
被人带上前去,方应物抱拳为礼,不卑不亢的说:“晚生方应物,见过老夫人。”
有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何况方应物卖相上佳、风度翩翩,又是少年有为、前途无量的神童之流人物。拿出去也是给人长脸面的货。
故而刘老夫人只看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抬手虚扶道:“都是自家人,何须多礼。”
方应物趁势站直了身子。刘老夫人又指了指旁边的美貌妇人道:“这是你刘家大兄的内室,姓蒋的,你叫她大嫂即可。”方应物又行个礼道:“见过大嫂。”
此后刘老夫人拉着方应物问东问西。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衣食住行家常话,方应物耐心而仔细的答着。两世为人大半时间都是孤儿。这种经历还是第一次有,叫他感到十分新鲜。倒没觉得烦。
方应物的态度更讨老人喜欢,一时间觉得天下良婿莫过于此。如此刘夫人又道:“你刘家两个哥哥都回了老家去,眼下都不在府中,不能喊来与你相见了。此后虽然过阵子才行婚礼,但之前可时常走动,不用见外。”
旁边那位大少奶奶蒋夫人扑哧一声笑,略尖酸的对老夫人道:“母亲这话说的迟了,之前方小哥儿也没少走动往府里走动罢,不然怎的让父亲认准了他。”
这话让方应物听着很不中听,好像他多么卑躬屈膝逢迎刘家似的他方家可从来没有死皮赖脸求着刘棉花要结亲,他方应物也是少年得志不愁娶好不好?没了刘棉花,还有李东阳呢。
本来方应物要开口讽刺回去,但是又想了想,便忍住了。如今情境不同,岳母当前,自己还是表现的老实一些,赚点同情分就好。就算自己吵嘴能吵赢,那也是一个输,有点情商的人也不会这么干。
所以方应物只能暗暗调整脸部肌肉,挤出几丝笑脸,对老夫人表示自己浑然不在意,很大度、很有心胸、很风轻云淡的样子。
刘夫人还以笑意,气氛没有破坏,场面依旧其乐融融。
但在这时候,突然有个小婢女从后面站了出来,抬起手指着大少奶奶,细声细气的责问道:“你这话说的浑没道理!方家小哥儿到家里来的多不多,那是老爷说了算的,轮不到你这当媳妇的说三道四!”
气氛登时僵住了,方应物连连咋舌。这个刘府好歹也是宰相人家,家里应该规矩森严才是,怎么竟然有这么逆天的小婢女?即便是再受主人家宠爱的婢女,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公开顶大少奶奶的嘴罢?
这小婢女如此无礼犯上,手指头都快戳到蒋大少奶奶的鼻孔了,但周围却没人拦着,只是低垂着头,全当什么也没看到。
刘老夫人苦笑连连,伸出手一巴掌拍掉了小婢女的白嫩小指头,“你这小妮子,人还没过去,倒先护上短了!还不滚回屋里去!”
虽然老夫人没有明说什么,但方应物要是傻到还没听懂,那根本就不配站在这里被当刘棉花家的毛脚女婿对待了
应该说,方应物不是没见过她,但那是将近三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之前两次都是远远地惊鸿一瞥,印象实在模糊。更何况十几岁年纪是小娘子发育最快变化最大的时候,所以这次方应物居然没认出来。
“小婢女”脸色一红,扭着小腰身背过方应物,又提裙子迈着小碎步,转眼间消失在花园月门外。
仿佛电光火石之间,方应物还能来得及迅速扫几眼这小娘子的面容长相——眉毛细细长长的,像是刘棉花;眼睛圆圆的,像是老夫人;小鼻子小嘴巴像是人已经转过身去。
见方应物瞄着月门不说话,刘老夫人打个哈哈道:“家教不周,让小哥儿见笑了!”
ps:这算是补昨晚的吧。现在怎么总觉得有时差啊,晚上老是困死,每次都是早晨四五点起来才有精神写。今天一定要不欠更!!!!
第三百零八章赏无可赏
方应物虽然继续与未来岳母家长里短,但有点心不在焉,至少有一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已经消失的小未婚妻身上。
唔,看来是深受礼教荼毒,不好意思直接与自己面对面,所以才冒充婢女站在人群里。但她还是没忍住,跳了出来帮自己说话,为此不惜斥责嫂子。
真是小脾气很直爽的小娘子啊,迅速产生身份认同感、还能无条件护短的性子简直太招人喜欢了,三纲五常封建礼教这东西有时候还挺不错方应物想道。
方应物心神不属,与未来岳母说话难免精力不集中,又见刘棉花迟迟不归,他觉得自己也该告辞了。不然继续这样下去,言行很容易出现差错,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刘老夫人没有挽留,只是殷勤的叮嘱方应物要多多来走动,方应物口中便答应着。此后自然有人引着方应物出了后花园,原路返回。
此时忽然又有个小婢女从另一条小径冲出来,递给方应物一张纸笺,同时解释说:“我家小姐让奴家送给方公子的。”然后捂着嘴笑嘻嘻的跑了。
方应物低头看了看,这是一张空白的粉红诗笺,带着淡淡的香气
刘小娘子什么意思?方应物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诗笺是空白的,那就是暗示自己填上去,或者说叫自己写诗给她,更具体地说是写情诗。
真是小女生的心思啊!在饱经“沧桑”、常在名利场厮混的方应物眼里,刘家小娘子的举动实在有些天真幼稚,但却很有趣。引发了别样的兴致萦绕在心头。
就好像是上辈子初中时候,异性同桌那纯纯的、暧昧的、酸酸甜甜的暗示。可惜自己当时一心只读教材书。
在想入非非中向大门走去,方应物还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若干不良联想。这么单纯可爱的小娘子真是刘棉花亲生的吗?
“方公子要离去么?”门官的问话打断了方应物的深思,叫他猛然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大门这里。
从脑抽筋状态迅速恢复正常,方应物咳嗽几声,摸出一块碎银子丢给了门官。然后发话道:“在下还真是不清楚,不知贵府有多少公子小姐?”
之所以要问这些,是因为方应物发现,自己对刘府内部情况一无所知,他讨厌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若下次还出现今日蒋大嫂这种突发状况。总不能回回靠着小妻子找回场子罢?
这不是什么大秘密,门官收了银子当然尽心的解释起来:“我家老爷有两位公子,一位小姐。大公子是嫡出,二公子是庶出,三姐儿也是嫡出。”
方应物试探道:“三姐儿看起来很得宠?”
门官又解释道:“我家老爷主母生下三小姐时,年纪已经四旬,实属意外。老来得幼女,自然宠爱非常,如同掌上明珠一般娇贵。”
原来是个货真价实的千金大小姐。难怪情急之下敢指着大嫂鼻子训斥。方应物又“哦”了一声,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那贵府两位公子应该也读书进学了罢,现居何位?”
“实在比不了方公子呐。”门官吹捧了一句方应物,然后才道:“两位公子都已经进学。但却未能更进一步。尤其大公子,已经蹉跎了十几年,但依旧难登乡榜。”
又是一个栽倒在乡试难关前的苦逼啊。对比之下方应物发觉自己真是太幸福了,一个举人功名不知羡煞多少读书人。
不过说起来也令人搞不明白。这到底是顺天府乡试太难,还是刘棉花不肯出手或者力有未逮?这几条理由似乎都说得通。具体到底如何,就不是能从门官嘴中问出来得了。
方应物换了个话题,重新提问道:“刘公贵为相国,恩荫子孙不成问题,为何不叫大公子荫监读书?若从国子监肄业,同样也算有了出身,可以去吏部选官,何必苦苦在乡试煎熬?”
门官答道:“方公子说得有理,家中人也都如此认为。但我家老爷却不许大公子坐监,只让大公子去参加科举。”
刘棉花的心思你别猜,方应物摇摇头,放弃了琢磨刘棉花心思的念头。不过问了一圈家里事,却仿佛发现了另一个刘棉花,既是宠溺女儿的慈父,又是严格要求儿子的严父和庙堂上的那个棉花阁老的形象简直没法重合。
方应物忽然隐隐又有所明白,那蒋大嫂只怕也对丈夫无所作为的现状不满,而且或许对公公心里有气,又见公公很偏心的看重自己,所以今天忍不住拿自己发泄几句?
到此方应物没什么可问的了,对门官拱拱手,便要离开刘府。“方公子不能走!”门官忽的拦住了方应物,然后指了指巷口:“我家老爷回来了。”
方应物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了宰辅仪仗,便和门官一同站在门内迎候。
刘吉回家是不会在大门下轿的,正常情况下是在仪门也就是二门外下轿子,然后把轿子收到二门外面的轿厅中。
但轿子经过大门时却停下了,帘子从里面掀开,并露出刘棉花的脸庞,吩咐下人道:“请方小哥儿去书房!”
方应物想走也走不了,只得回转身子,再次进了刘府,这回直接被带到了书房。等了不知多久,见到刘棉花一边擦脸、一边进了书房。
方应物见过礼后,寒暄道:“刘公今晚回来的有些晚。”
刘棉花心虚的透过窗户看了看日头,这天色还早罢?方应物是随便说客套话还是讽刺?口中答道:“今日回来迟,是因为内阁有要务商议。”
自从上次因为信息不对称惨败后,方应物对一切朝廷消息都感兴趣。虽然不知道刘棉花是否会如实相告,他只管大胆问道:“有什么要务?”
刘棉花淡淡一笑,“此事告诉你也无妨。去岁秋季,太监汪直、都御史王越率领京营班军沿着宣大、延绥巡边防虏,今年一月有威宁海大捷,堪称自宣宗皇帝以来塞北最大胜仗了。
近日王越有奏本,道是即将班师回朝,天子便下诏嘉奖,令内阁拟出详细条陈,今日内阁便商议此事。”
汪芷要带着孙小娘子回京了?方应物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但也在意料之中罢,有去就有回,有出师就有班师。
尤其是在大胜之后,以汪芷的德性,若不想着趁机回京显摆夸耀一番,那他方应物的姓就倒过来写!
“其实你才令人发愁啊。”刘棉花感慨道:“这次汪芷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奏功名单上居然有你的名字。你已经以白身记功两次了,等着日后折现,你说朝廷还能怎么嘉奖你?让你入仕后连升三级?那也太离谱了。”
方应物脑中忽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上辈子看电视剧记住的一句台词:赏无可赏,唯有赐死
他忍不住打个哆嗦,把这不吉利的念头甩了出去。这都哪跟哪啊,他离那个程度还差得远呢,大明朝除了开国太祖,并不时兴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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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关我鸟事?
刘吉见未来女婿微微有些走神,便重重咳嗽一声,问道:“你究竟作何想?”
方应物当然知道人不能太贪得无厌,功绩册上能记一两笔,让自己比别人有个较高的起点就很不错了,至于这次就没必要孜孜以求了。
何况这次本来就是白捡的,当初他也是不想得罪汪芷,根据史料印象随便指点了几句应付差事,谁能想到被汪太监联手王越王大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想至此处,方应物忽然意识到什么历史上汪直此人崛起极快,败落也很快,前后不过五年时间,仿佛流星一样扫过大明就销声匿迹了。
本来历史上的汪直就有这次大捷,只不过在本时空胜利果实更大。但大捷之后一两年,汪直便渐渐从权力场中消失,最后不知所终,难道是正应了盛极而衰的规律?
像汪芷只依赖天子宠信便崛起这么迅速的人,从宫中到外朝,各人表面或许不敢说什么,但人心能接受和服气么?
历史大的轨迹应该还没变,那么眼下汪芷挟内廷宠信和边塞军功于一身,声威算是到达了最高峰,好比前秦苻坚气势恢宏的百万大军南征,岂不是也等于是站在了一个转折点?
方应物想得多,一时间没有回话,刘棉花还以为他少年意气不肯放手功劳,又道:“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以你的聪明,也参不透其中道理么?”
方应物抬了抬头,“刘公但请放心。小子我岂是舍不得的人?方才只是另有所思。”
刘棉花想起还没有问方应物来意,“朝廷这些事本来也不需要你操心。你就说说你今日来老夫这里,所为何来?”
方应物连忙说道:“特为乡试座师而来。”随后便将李士实的为难处境说了一遍。
至于刘棉花肯不肯出手相助。那就听天由命了。反正他方应物能帮忙把话传到阁老耳中,就算是心意尽到——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或者说有能力传这个话的。
刘棉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又勾起了方应物的好奇心,忍不住问道:“刘公你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我也好向座师回话去。”
刘棉花抚须淡淡道:“没什么答应不答应的,你对李士实说,有可能的话,请万眉州亲自对老夫说这件事。”
“是,知道了。”方应物应声道。
能有个回音就好,本就事不关己的方应物懒得再去想刘棉花打什么主意。便起身告辞,如此方应物便离开了刘府。回到家里时,方应物却看到项成贤在小厅里等候,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
项成贤迎上来道:“方才我去了叔父那里。”
方应物对此表示大为惊奇,“你不是躲之不及么?怎的还主动去找他?”
项成贤正气凛然的说:“当然要提早向叔父说明,这次开办宴会吃喝玩乐以及请坊间美人助兴是出自你的授意,我只是出于友情帮办而已,与我本心无关!”
方应物无语,伸手点了三十二个赞。“项兄有长进!”
项成贤忽然又问道:“今日午前时候,老座师找你,是不是为的官职?”
方应物面露讶异之色,“你怎么知道的?当时你不是先出去了么?难道躲在墙外偷听不成?”
“为兄岂是如此没品的人?”项成贤没好气道:“是拜访叔父时。叔父告诉我的。”随后项大公子继续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叔父如今任满,到京师选官。他品级和老座师差不多”
方应物心思如电,听到这里便猜出几分。开口道:“莫非两人看中了同一个位置?”
“这你都猜得到?真乃闻弦歌而知雅意!”项成贤先是意外了一下,但随即又感到习以为常了。
方应物摇摇手。让项成贤言归正传,“你就直说罢,他们两个人都看中了什么位置?”项成贤答道:“通政使司右通政目前正空缺着”
方应物恍然大悟,对这两位而言,通政使司右通政这个官职果然是值得看中的。
京城大大小小的衙门虽然很多,部、院、寺、监名目不少,但外朝真正的核心衙门只有七个,或者略微扩大范围是九个。
九个衙门分别是六部、都察院、大理寺、通政使司,九个衙门的正印堂官便合称九卿,是外朝第一档次的官员。内阁加九卿,基本上就是大明朝文官体系的最高领导层了。
在这九个衙门里,通政使司虽然敬陪末坐,近年来权限也越来越被削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然是九卿衙门之一。
通政使司正印堂官是正三品通政使,下面分设左右通政两个堂官,类似于六部里的侍郎。
如今右通政空缺,这个职位不见得有多大权力,但如果坐上去了,便意味着进入九卿衙门领导圈子了。
项成贤他叔是老资格从三品参政,李座师是京官外放学官镀金完毕的正四品提学副使,两人都是有资格角逐右通政职位的人,结果面对面的碰上了。
方应物明白了前因后果,恍然大悟,难怪刘次辅和吏部尹尚书死命卡着李士实!
能不卡住么?这要是放了李座师当右通政,就等于是放了他进九卿衙门领导层的圈子,焉知过几年不会变成六部侍郎?
项成贤忽然变得正经起来,“我叔父还说,九卿衙门之中,若是三品侍郎有缺,那他想都不敢想的。但如今正四品右通政出了缺,恰好此时没有太多其他闲官,对他而言算是官场中难得的机遇,以参政之品级就通政之位也在所不惜。”
京官比外地官员贵重,从三品官职到了京城转为四品官职,也不算奇怪,再说散官阶位还在。
方应物同样很明白,项大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将事情完完全全告诉项成贤的,这也是很隐晦的表示求助之意,只不过拿不准自己态度,所以表达方式才如此曲折。对于有志于向上的官员,九卿衙门里的正四品堂官实在是性价比很高的选择了。
帮一个人忙是喜事,帮两个人忙就是
一边是恩师,一边是同乡好友的长辈,对此方应物左右为难并极其无语。他真想仰天长叹并吐槽一句:“关我鸟事!”他方应物只是个连会试成绩都不明朗的举人而已!
只当个宰辅大佬的女婿,就成这样了,那要当了宰相,又该难成什么样子?难怪古人用调和鼎鼐比喻宰辅,没点调和功夫,能当宰相么?
ps:现在有好几个线索,但就是整合不起来,节奏很难把握啊。另外,经过一段时间试验,晚上在家实在没法码字了,以后就每天凌晨和白天在单位时抽空码字。
第三百零一十章干点事真难
项成贤离开后,方应物便暂时放下别人的事,先把自己的事**心完再管别人罢!听刘棉花之意,那汪芷记功时给自己记了一笔,但自己却不适合再继续领功了,同时朝廷也觉得给一个不满二十还未入仕的毛头小子三番五次叙功太离谱、太不郑重。
看似中间有矛盾,这其实就是一个刷声望的机会啊!自己主动上书辞功,岂不向天下人彰显了自己的高风亮节和伟岸胸怀?想到这里,方应物又有点小激动,这世道名声真是个好东西!
激动不如行动,想到就要做,拖延症要不得,方应物立刻在书房里压纸提笔,刷刷刷的笔走龙蛇起来。
不过才写了十几个字,方应物忽然有所醒悟,当即又立刻把纸揉作一团扔掉了。他现在就上书辞功,这是想找死的节奏吗?
这事儿目前也就是在内阁议论了几下,然后由刘棉花私下里转告自己。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自己是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的!
而自己却上书辞功,那就等于公开表示有人向自己泄露了禁中机密,这可是大罪!追究起来,连刘棉花也吃不消!
方应物拍了拍脑袋,人在得意时候果然更需要加倍谨慎,不然很容易铸就大错。暗暗警醒自己几句后,方应物便去了东院那边寻找父亲。
他请父亲在翰林院那边注意一下,如果汪芷那封奏功章疏传到翰林院,就让父亲出面写一封辞功奏疏,这样才是父子皆大欢喜、一家雨露均沾
如此不但彰显父子两人淡泊名利的谦让风范,而且没准天子一高兴,就把这份功劳记在父亲头上了,肉还是烂在锅里的。
闲话不提,却说方应物让项成贤去帮忙办宴会,也是为了巩固一下自己的江湖地位。不信可以看看,凡是能发起雅集的人,谁不是圈子里的执牛耳者?李东阳若不是十年如一曰的大开中门、广纳宾客,他能造出一个茶陵派并成为文坛盟主?
再说项大公子反正也是闲不住的人,让他跑跑腿也不是坏事。方应物原以为要花个几曰筹备,没想到才过两天功夫,项成贤就跑过来说一切准备完毕。
这让方应物大为意外,这年头没有电话、没有网络,两天能把人招呼全了并安排集会地方?
项成贤解释道:“邀帖都发出去了,照你说的,皆是这次赶考的举子。诸君此时皆在京城,彼此住的又不远,所以才快。只到浙江会馆转了转,便就请到七八人。”
项成贤又道:“我们浙江赶考举子有数百人,我们自然不能全都请到。其实人数不用太多,我这次共计邀请了三十人,主要包括三种,一是与我们同县的举子,二是乡试同年,三是在省内德高望重的名流。”
这三种人基本把有代表姓的群体都囊括了,方应物很满意,又问道:“曰期定在何时?”项成贤答道:“雅宴我是定在了二十六曰晚间开始。”
方应物有点疑惑,“二十七曰是放会试榜的曰子,二十六曰晚间聚会妥当否?”
项成贤继续解释道:“正因如此,所以才在二十六曰晚间开始。要知道,写榜是从二十七曰凌晨开始写,具体写完放榜的时辰谁也拿不准。所以吾辈正好从二十六曰晚间一边吃酒行乐,一边通宵达旦的等待放榜,岂不美哉?
何况我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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