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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轻风)-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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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闲法师本性淡泊名利不爱参与政治,这次来传话也真是迫不得己。

话说方应物被推举入东宫侍班,力保东宫的太后很想笼络这位“狠角色”。虽然太后文化水平不高。但也明白在眼前这个关键时刻,方应物这样的人远比饱学鸿儒道德君子用处要大。

但如果太后派宫人来见方应物,未免动静太大,传出去容易招惹不测。所以想来想去便把与方应物有交情的幼弟利用起来了。

性闲法师完成了任务,便挥挥袖子飘然离去。方应物站在门外目送性闲法师远去,一动不动的反复思量了半晌。

自己一个小小的六七品官儿进东宫。居然也惊动了太后派人来传话?又想起刘棉花表现出的孤注一掷狠绝,莫非眼下储君之争真的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刻?

本来方应物自恃掌握历史大势。一直比较放松,但这时候却感到有点儿被这气氛带动的紧张起来了。陛下的垂询。怀恩的推举,汪芷的两难,刘棉花的野心,太后的传话,父亲的纠结千丝万缕千头万绪把自己缠得死死。

这是一场牵涉到无数人荣辱的战争,也是根本输不起的战争。不过让方应物莫名其妙的是,他明明是打算抱着置身事外的心态看戏,为何不知不觉的走进了风暴眼中?

按理说,他明明只是个小小的低级官员,应该在太子废立这种大事件里插不上手,但为何所有人都迷信他一定能有所作为?

难道这就是威望?只凭一个名字就能震慑人心的威望?声望只是声望,但声望具备了威慑力就是威望了。

当初看历史资料的时候,方应物不大理解威望是怎么回事,不理解为何有的人即便什么也不做也会引发周边连锁反应,现在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方应物甩开胡思乱想,豪情万丈的伸了几个懒腰,对自己而言,进宫之时便意味着战争的开始!既然身肩朝堂内外重望,无数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那就请不要辜负这个时代!

及到次日,方应物醒的比较迟,父亲大人已经出门上朝去了。但方应物却没法出门,一来父有命不敢违,要想法子清理掉门外的闲杂人;二来陆陆续续总有登门拜访的,大方不在,小方总要当家接待一二。

访客大都是国子监监生,优异的,落伍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不过才接待了两拨,淹没在世兄长世兄短里的方应物便烦不胜烦了,感觉像是来了一群群的苍蝇。

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全都进门。于是持有足够分量荐举名帖的,便得以进门,运气好的还有一杯茶,其他人就只能在门外了。

京城里人脉关系错综复杂,能找来重量级名帖充当方家敲门砖的监生数目也很不少,于是方家大堂里人头攒动,仿佛变成了说书场似的。

方家大门外人数更多,进不去的人就只能看着门内眼红。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自怨自艾自家关系不过硬,连个有脸面的中间人都找不到。

正当此时,忽然有人高呼道:“同为太学生,不以人才论定,只以权势定等,方家如此看待尊卑之分乎?吾辈不服!”

这话很戳中门外人的心窝子,登时沸沸扬扬的议论起来了,性急的人已经开始吵吵闹闹。

方应物刚迎了人进门,对外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愣了愣,这算是有人闹事?

忽然他产生了若干直觉,这可能不是偶然突发现象,也许不用等到进宫时,战争现在已经开始了!

ps:下面大体上设计好了,又有妹子爆照,只好加班熬夜码字了……争取天亮时更新

六百二十三章名不虚传

方应物的直觉自然有其道理,直觉也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他知道,自家这里是未来国子监祭酒的门庭,而国子监祭酒具有主官和师长双重身份,对监生的权力极大,说是前途命运都攥着也不为过。

所以前来拜访的监生即便心有怨言,大概也是不敢发声的,更遑论叫喊非议,不然纯粹就是和自家前程过不去。

可是偏偏还就发生了意料之外的负面现象,门外还真就有人胆敢非议方家,这难道不异常?方应物向来相信,事有反常即为妖,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异常。

当然,也有能背景强到不用看国子监祭酒脸色的监生,但这样的监生也不会眼巴巴的出现在此地并被挡在门外。

方应物便让门子打开角门,出去立在阶上,对着门外人群道:“方才是谁高声非议我方家?本官有所请教,不妨出来一见。”

片刻之后,果然有位圆脸书生从人群里挤到前方,年岁大概不到三十,对方应物道:“晚生谢明弦,只是有感而发生了几句议论而已,谈何非议?”

晚生两个字一出口,门外诸生顿生自卑之心。看着方应物才二十出头,便是朝廷名臣了,而自家见了方应物却只能以“晚生”自称人比人不能比。

还真有人敢站出来?方应物面上看不出什么,再次沉声质问道:“刚才就是你肆意妄言?”

谢明弦并未显得畏惧,侃侃而谈道:“方大人此言差矣,吾辈皆为太学生,至此拜访师长。若要一概不见尚可理解,又缘何因权势富贵而有门墙之别?

圣人尚且一视同仁,方家却非有教无类乎?晚生未免有所不解,故而与同行者质疑,方大人若欲因言罪人。实在承受不起。”

方应物冷笑几声:“好个伶牙俐齿的刁钻学生,以你的意思,你们如此多人簇拥而来,我方家要么全见,要么全不见,不然就是不厚道了?”

谢明弦很诚恳劝道:“晚生斗胆逆耳劝一句。若方家凭借名帖而厚此薄彼,非为师长之道,方家久有盛名,不可其实难副也。传了出去,只怕与尊名有损。或被指摘嫌贫爱富。”

至此方应物可以确定,这姓谢的学生肯定有备而来的,三言两语几句话下来,就要把方家声誉贬损下去,又能引起门外诸生的不满。若就此延伸出去,还不定有什么后招。

“哈哈哈哈!”方应物大笑了几声,然后再开口道:“你口口声声拜访师长,敢问师长在哪里?谁是师长?”

谢明弦答道:“方学士要做国子监祭酒。自然为吾辈师长。”

方应物貌似很疑惑的问道:“咦?本官怎么没有听说过?难道朝廷有了旨意,还是官府出了公示?你若是有,拿来与我看看。”

谢明弦哪里拿得出这种东西。只能道:“传闻如此,十之*而已,不然何至于有如此多太学生登门拜见。”

就等得这句!方应物登时疾言厉色,开口斥责道:“你也知道是流言!吾辈官员尚不敢说知道,你区区一个监生,也敢在此对朝廷铨选言之凿凿!

想你受国恩得以坐监。不去研读圣贤书,专心修习圣人学问。却窥测宫廷机密,妄自揣摩朝廷天机。意图跳梁幸进,究竟是何道理?读书修身,就是这样做的么?”

谢明弦却是事先打了很多草稿,故而先前说的流利通畅头头是道,却不料方应物并不正面辩驳,却迂回从这个角度来质疑。一时间卡了壳,不该如何回答。

方应物见谢明弦不答话,便继续说:“见到朝廷旨意之前,我方家不敢以师长自居,无论诸君为何而来,但我方家只接待亲友之礼行事!

本官觉得今日人数太多,方家容纳不下,而人总有亲疏之别,关系近亲的邀请登堂入室,生疏远客无要事便暂时避而不见,有何不妥?莫非你们谢家门庭,是不分远近亲疏,一概开门相迎?”

是的,不是师生见面,是亲友拜会,不是公事是私事,难道谁还能管得了方家的私人亲疏远近?

谢明弦本来抱了不少小心思,今天受人指使站出来指责方家,在他想来又得名又有利。却没想到被方应物三下五除二驳斥的哑口无声,眼看着说不下去,一时间颜面无光,羞愤的转身就要走。

其他监生默默地看着谢明弦被方应物轻而易举的驳倒,只能感慨一句果真名不虚传幸亏刚才没有跟着出头。

方应物喝住谢明弦道:“慢着!本官再问你一句,你从谁那里得到消息?你又为何如此肯定家父将要铨选为国子监祭酒?”

从谁那里听到?这种事儿当然不能透露了,无缘无故牵扯出别人做甚?谢明弦含含糊糊的答道:“偶然听到别人议论。”

方应物咄咄逼人的质问道:“如此说来,你也只是听到几句传言而已?按照太祖的规矩,国子监监生是不许干涉议论政事。

而你却只凭风言风语,便要上蹿下跳意图兴风作浪,煽动同窗非议朝廷官员,说是品性败坏也不为过,简直其心可诛”

说到这里,方应物扭头对家人道:“你们将这姓谢的监生拿下,扭送到国子监绳愆厅,请依律惩戒!”

“是!”有方家下人应声道。

今天过来帮忙的娄天化在方应物身后看了会儿热闹,此时突然出声道:“这谢监生的行径,是传谣惑众,煽动变乱!正是锦衣卫镇抚司负责管事!”

谢明弦当时就面如土色,这剧本已经远远超出掌控了,若自己被送到锦衣卫镇抚司,那实在凶险莫测。

方应物犹豫片刻,送到锦衣卫的好处当然很多。自己在镇抚司里有同党,只要这监生不是铁打的骨头,轻易便能追查出背后势力。但作为一个文臣,把读书人丢到锦衣卫去,有碍声名

最后方应物摆摆手,正气凛然、仁义无双的说:“皆是读书人一脉,存几分体面,还是不要如此苛责了,由本监稍加惩戒即可。”

本来还想反抗的谢监生突然安静了下来,乖乖跟着方家下人回了国子监。若再闹着,真把自己送镇抚司就不好了。

门外诸生看了这出戏,心里百味杂陈,渐渐各自散去。方家已经仁尽义至,再继续在门外围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不过今日也算不虚此行,见识了名人方应物的风采,确实当得起“名不虚传”四个字。尤其最后放了谢同学一条生路,也是够宽仁了。

宽仁大度的方应物目送众人离开后,招招手把娄天化叫过来:“你暗中去锦衣卫镇抚司,找那千户吴授去国子监”

第六百二十四章严峻的形势(上)

国子监的绳愆厅位于正堂彝伦堂后面,是惩教监生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专门由监丞执掌。国子监监生违法犯纪后,并像平民百姓那样受官府审判,而是押送到绳愆厅审问处罚。

今日王监丞闲来无事,正坐在厅中读书,午后忽然得到禀报,说是有犯事的监生被扭送了过来。他放下书本,将人传唤进来问话,不消几句便问明白了前因后果。

无非是这个叫谢明弦的监生在翰林方学士家门前鼓噪生事,被方家另一位小方大人告了一个不安分守己、流言惑众的罪状。

如此王监丞可就犯了难,这事非常不好处理。关键之处在于,那方学士是传言中的国子监祭酒人选,大概即将走马上任,也就是说,即将成为他这监丞的上司。

所以王监丞对这件事的裁断,必须要考虑到未来国子监祭酒方学士的立场。但是王监丞素来与方学士没什么交情,摸不清方学士秉性是什么路数,故而难以拿捏分寸,生怕断的不好就要招致不满。

把这谢监生判的轻了,有可能被新祭酒认为是藐视;判的重了,有可能会被新祭酒认为是故意败坏名声。

思量半晌,王监丞便拍案道:“暂且搁下,等新祭酒上任,再报请处置!”他索性不做出决断了,让方学士到任后自己看着办。

谢监生本来一直忐忑不安,听到王监丞的话,不禁喜笑颜开。他敢说。那方学士到任后,无论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但为了自身名声肯定会对他宽大处理,著名清流做事。大抵如此。

从绳愆厅出来,谢明弦穿过角门回到自己的号房,倒在木板床上休憩。脑中不停胡思乱想,今天冒险的失败叫他很郁闷,肯定要一无所获了,所幸后果还不算太严重,大家都是读书人,总不至于要死要活的。

没一刻钟,忽然听到有杂役在门外叫道:“谢生!王监丞又喊你过去!”

谢监生一头雾水。不知道王监丞又想做甚,虽然不想动弹,但不敢不去,便又只好起身。

再进了绳愆厅,却见王监丞并不在场,高居公案当中的乃是一员从未见过的官员。谢监生下意识扫了一眼此人补子,发现他竟然是武官。

那官员大喝道:“本官乃是镇抚司千户吴绶,你就是监生谢明弦?有人举报,说你传谣造乱、煽动监生围攻大臣官邸!本官便来访查。可有此事?”

谢监生登时吓得小心肝儿差点颤出来,之前还庆幸自己被宽大了,不曾想转眼间竟然有锦衣卫官找上了门,来的还是一个千户!

这次明明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无非就是鼓动同窗发发牢骚,诋毁一下方家,也能招惹到锦衣卫千户登门问讯?难道锦衣卫最近很闲吗?大明朝还有没有言路自由了?

再说这罪名扣得实在有点过分了谢监生忍不住辩解道:“在下所作所为与此罪名有何干系?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吴绶可不会体谅谢监生想些什么。再次喝问道:“本官断案向来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主犯重责、从犯轻罚。既然你想告饶,不知道你是主犯还是从犯?”

谢监生好歹也是读书人。立刻品味出这话里的意思。如果自己是主犯,那就没什么可说的,所有后果只能自己扛了;如果自己是从犯,那总要有个主犯,自己如果招出受了指使,那指使自己之人就是主犯了。

所谓的主犯重责、从犯轻罚,无非就是暗暗威胁自己,诱使自己招出幕后之人。想明白这点,谢监生不由得陷入了长长的纠结之中

却说方应物今天在家应酬了一天,实在有些不胜其烦。到了次日,便闭门谢客,打发了娄天化去胡同口,但凡见到有读书人过来,便拦着解释说“小方大人有恙在身,而方学士亦不在府”云云。

而方应物自己则坐在庭前,一边看着两个小儿嬉戏打闹,一边与老工匠谈着翻修屋舍的事情。最后商定了要在后院加盖一进院落,工钱随行就市,只是要快,必须三个月内完工。

刚送走了工匠,便听到门子禀报,道是有人在门房等,自称来自锦衣卫。方应物便将人请到前堂,并挥退了左右。

那人恭恭敬敬的作揖道:“小人总旗韩群,奉了吴大人之命,前来向方大人禀报昨日之事的审理结果。”

方应物笑道:“此事有蹊跷,你们镇抚司也该查查,天子脚下,宁枉勿纵。”

韩总旗便开始禀报说:“吴大人亲自去了国子监询问,据那谢监生自承,他是受了太常寺少卿石治的教唆,一时不忿才在贵府门外发声。”

对这个名字方应物很陌生,方应物可以肯定这位石少卿跟自家毫无往来,更不可能有什么冤仇。然后他又听韩群道:“石少卿任期将满,听说本来是要迁转国子监祭酒,吏部那边已经同意了。”

如此方应物才恍然大悟,这样算是可以理解了。国子监祭酒虽然与太常寺少卿均为四品,但国子监祭酒可是正堂官,又是万人师长、极具清望的官职,几乎就是最有含金量的四品官员。

从太常寺少卿迁转为国子监祭酒,当然可以视为是升了,再下一步妥妥的坐等侍郎。

自己父亲被内外廷集议,很突然的将被任用为国子监祭酒,那不是抢了石少卿的前途么?难怪他要挑动监生不满,就算不是为了给方家制造障碍,就是要出口气。

当然,如果舆论真的被挑了起来,父亲方清之只怕要故意放弃即将到手的国子监祭酒官职。身为靠着名声吃饭的清流,到了那时候必须这样做。

面对不利舆论还一意孤行,必然就要有贪恋富贵的评论了,父亲方清之当然是不愿招惹这些非议,正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

想至此处,方应物暗暗想道:“还好没有出什么大事,也没牵连更深一层”。昨日自己如临大敌,也许真是想多了。

方应物原本以为到此为止,却见韩群仍然在禀报:“吴大人料定单凭石少卿还不至于如此胆大。又特意查了查石少卿的出身,原来是大学士刘珝刘阁老的门生,而起与刘阁老一样也是山东行省人氏。”

什么?方应物大吃一惊,这镇抚司挖消息果然有一手。

如果两人是同省同乡也许不算什么,只是师生也没什么可注意的。但如果在京城,若是同乡加师生关系,那这两人几乎百分之一百有很深的联系。

虽让方应物最吃惊的还是,怎么把刘珝牵扯了进来?

方应物觉得,这石少卿肯定不是完全不懂政治的愚夫愚妇,绝对明白父亲方清之升国子监祭酒、自己接替父亲侍班东宫的背后有什么政治意义。这可不是普通的人事代谢,而是加强东宫方面势力的举措!

既然石少卿明白其中含义,还敢企图造舆论抵制方清之,那可就有点胆大了。不能不让方应物深思,在这背后是不是有人撑腰?

假设有人撑腰的话,从人脉关系来看也只能是刘珝了。方应物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干卿底事?”

方应物先前也猜测过,他还以为是首辅万安捣鬼,毕竟万安是最有动机的人。他是邵宸妃皇子的支持方,主张换掉太子,当然要阻止东宫势力的强化。

但方应物万万没想到,这事居然与刘珝有关系。按说从政治角度来看,刘珝没必要这样做,他刘珝又不是主张换太子一方的,没必要妨碍方家的人事变动。

方应物想来想去,也只能解释为刘大学士纯粹是为了出气,抓住一切机会与他们方家过不去。毕竟这位刘大学士与方家积怨极深,连次辅位置都是因为方应物而丢掉的,仇恨几乎不可化解。

不过对于刘珝这种心胸,方应物只能无语,难怪在另一个时空历史上,纸糊三阁老里面,刘珝最早倒台,甚至在朝廷里连同情票都没几张。

韩群将消息传达完,便完成了吴千户交待,就此告辞走人,至于怎么凭借消息判断形势是方应物的事情。

送走韩群,方应物脑门里突然闪现出另一种可能,莫非刘珝与首辅万安合流了?

想至此处,方应物登时心惊胆战起来。如果刘珝放下自傲的脾气,与万安同污合流,那可真是一件非常严重的大事情。

不但意味着内阁失衡,支持换掉太子一方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还可能直接影响到老泰山刘棉花的地位,傻子才会相信刘珝不想着夺回次辅位置。

其实方应物也知道,万安与刘珝之间的仇隙也不小,不知闹过多少次。可是他们二位与方家的仇隙更深,如果因为方家和次辅刘棉花,两人联手也不是没可能,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联手,方应物判断不出来,可供分析的迹象远远不足,猜测不足以证明两大阁老共弃前嫌、歃血为盟,只能说可能性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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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严峻的形势(下)

方应物回到庭院中,对局势略有担忧之际,又有人传话进来,说那东边的汪公子找他,请他务必到场。

方应物暗暗思忖,汪芷前日才见过,今天又急急忙忙的来找,大概是她公开亮相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此方应物只得穿上文士衫袍,非常坚决的喊了方应石和王英以及娄天化随从,嘱咐他们自己跟好自己,然后才出门乘轿前往城东而去。

进了何娘子酒家后院,便见孙小娘子站在廊下侍立,方应物上前挑逗了几句,然后才掀开门帘进屋。

汪芷不知已经等了多久,见到方应物便迫不及待道:“皇爷说,如今御马监太监出缺,欲重新任用我为御马监太监。”

这是好事情啊!方应物连忙道:“恭喜厂督,贺喜厂督!从今以后名正言顺了,你要重重的谢我才是!”

话说汪芷这个东厂提督,其实不是什么正经职务,严格来说只能被称为提督东厂,这一听就是一项差遣而不是官名。好比是钦差大臣一般,不可能说这个官名叫钦差,必然还有本官的。

提督东厂这个位置实际上也确是如此,前缀应该有本官。按照惯例一般都是由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但由于汪太监的特殊性暂时没法跻身司礼监,而天子又想让她执掌东厂,所以一直不伦不类的只有提督东厂四个字。

按说太监二十四衙门,给汪芷随便找个本官还能找不到?只是东厂提督地位极其重要,向来都是由司礼监秉笔太监来领差的。想要找与这种地位相称的本官却没那容易。

如今梁芳因为在方应物面圣时,几句话没说对付。被陛下免去了御马监掌印太监的职务,于是御马监这个在内监二十四衙门里能排前三的重量级太监空了出来。

御马监太监的地位足以和东厂提督相称。更何况汪芷当年就是以御马监太监提督西厂,如今再当御马监太监,只不过是往事重现而已。而且世间事物,失而复得的最为珍贵,汪芷当然有理由激动。

所以方应物才会恭喜汪芷,并大言不惭的讨功劳。若没有他方应物,梁芳哪有这么容易就就丢掉御马监?

“好什么好!”汪芷耷拉着脸,无精打采的说。这个情绪终于让方应物感到不对头,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汪芷郁闷的说:“今日皇爷召见我。问了问官职之事,然后说让我递补为御马监太监”

“陛下是让你递补御马监,而不是兼领御马监?”方应物也发现了其中不妥当地方。

汪芷答道:“是的,还听说皇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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