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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轻风)-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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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过科道的清流人物去当苦力?这简直挑战大明朝的传统三观。

余司务走了几步,却见方应物一动不动,便吼道:“你耳朵聋了?进了这个门。规矩就是我说了算!不要拿你过往的资历来显摆,你以为你天生优越。人人都该让你三分么?”

话说出来很解气,余司务忍不住又多说几句:“不要以为这世道就是众星捧月都围绕着你。照应你是情义,不照应你是本分!本官又不是你那不懂事的父母,没有纵容你的义务!”

听到父母二字,方应物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劈手揪住余司务,二话不受挥拳就打。

看着高高举起、在眼中越来越大的拳头,余司务毫无反抗的动作。反而毅然用脸去迎接。他心中只泛起一个念头,五十两或者更多的银子到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短短片刻方应物便将“毫无反抗之力”的余司务放翻在地上,继续拳打脚踢。此时街道厅衙门里没有别人拦着,叫方应物打得煞是痛快。

八十两了,再坚持坚持是不是可以一百两?余司务心里还在纠结着,正当此时听到大门口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方应物停住手望去,却见到个劲装大汉不知何时站在门洞里,身后还有五六个随从。便皱眉问道:“你是何人。敢管闲事?”

那大汉答道:“吾乃西城兵马司捕头,带领甲夫巡街路过此处,便看你殴打官吏!”随即也不等方应物在说什么,这捕头挥手下令:“现行殴打官吏。先将这行凶人犯拿下!”

方应物大怒,稍有智商和情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捕头绝对不是恰好路过。天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再说在京师地面当捕头,哪有不问是非来头。就敢捉拿人犯的?一个敢于光天化日之下,在衙门里动手殴打官员的人。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肯定不是平常人,正常情况下,一个捕头敢于连来历都不问,便当场捉拿?

所以方应物百分之一百确定,今天绝对是有人设圈套,故意引诱自己入瓮。前面有余司务故意寻衅,后面有兵马司捕头瓮中捉鳖。

而且方应物还能料想到,对方肯定不止设下一种圈套,自己躲开这个就有另一个,假如自己不吃挑衅,老老实实跟着去工地,那也有别的圈套等着自己。

方应物便上前道:“在下方。”那捕头摆摆手打断了方应物道:“在京师捉人,没有不想方设法套关系的。我只问你,你可有官身?还是内监?”

方应物摇摇头,他确实不是官身也不是太监。那捕头便道:“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跟我们走一遭!除非兵马司管不到你的身份,只要你是民籍,就得服管!”

方应物冷笑道:“阁下不必对在下身份装糊涂,当真不肯通融一二?”那捕头很正直的答道:“若随便一人都要通融,那还怎么办案!”

几个甲夫涌上来按住方应物,方应物猛然一甩手,那捕头叫道:“你还想反抗官差么!”方应物咬牙切齿道:“很好,我跟着你们走就是!”

那捕头松了一口气,目标还是落在了自己手里,看来这事也不算太难办

此后方应物因为殴打他人,被兵马司捕头捉拿入狱,登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方应物蹲监狱也不是第一回了,但这次和以前下诏狱可不一样。蹲诏狱是荣耀,是士人的勋章,可是因为行凶伤人被抓进普通监牢候审,这算什么?

有巡城御史碍于交情快马加鞭前往营救时,却被兵马司告知,已经将方应物转移到顺天府大狱里了。

消息再传出来,顿时让人感到方应物凶多吉少。因为在京城司法权的衙门不外乎都察院、刑部、大理寺、顺天府、锦衣卫镇抚司这几处,而其中的顺天府据说是首辅万安一系的地盘。

所以方应物进了顺天府大牢,怎么可能讨得了好?更别说方应物是在行凶现场被当场捉拿,又不再具备“刑不上大夫”的资格,如果严格遵照“殴打官吏”的律例处置,肯定是审问判刑了,和其他没有背景的平民百姓一样。

上次方应物打了人,搬出“议功”这条来救命,这次难道还想故技重施?但问题是,议功的前提是你要有“大夫”身份,而且功绩还要被官方(也就是天子)所承认,而现如今的方应物显然不太具备条件。

说到底方应物如今就是个平民身份,名声再大也要看别人买不买账,别人买账,方应物自然可以享受士人待遇。但遇到不买账的,硬是把他当百姓对待,这名声毫无作用。

ps:是不是觉得方应物有点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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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真死定了

对方应物的行径,即便是熟知甚深的亲友们也纷纷表示看不懂。以前方应物虽然时时有难以理解之举,但亲友们大都可以猜测出他的目的,明白他大致上想达到什么结果。

但在今次,连方应物的目的都看不出来了,没人能知道方应物把自己栽进大牢里图的是什么的,到底有什么目的。无论怎么看,这样自虐仿佛没有任何好处。

就算是精明如刘棉花,这时候也糊涂了,完全摸不到头脑。不过刘棉花很淡定,也没有任何出手相救的迹象,他并不担心方应物的下场,因为他知道方应物还有东厂这张底牌。有这张底牌在,顺天府大牢怎么可能为难的住方应物?

刘棉花是淡定了,但刘老夫人却急了眼。距离成亲日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已经圈定数年的女婿却进了大牢,这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故而刘老夫人把刘棉花狠狠数落了一顿,“人人都知道他是你女婿,如今却被捉进牢狱,你也能忍得住?你这当朝次辅大学士不觉得丢脸么?”

“这有什么不能忍的?”隐忍功夫天下前三的刘棉花表示不能理解,脸面又不能当饭吃,还是有朝一日当上首辅之后再考虑脸面问题罢

架不住老夫人啰嗦,同时刘棉花也想弄明白自家女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派出了亲信前往顺天府大牢探监。

不过才去了不到一个时辰,这亲信便回禀道:“那方小哥儿在牢里发了话,绝对不见任何外人,包括亲朋好友。是以在下没有见到他。只能回转。”

于是刘棉花更一头雾水了就在这时,忽然又听门子禀报说,方姑爷身边随从娄天化到府拜访,说是急着求见老爷。

方应物到底搞什么鬼!刘棉花忍不住暗骂了几句,不过还是将娄天化传了进来。

却听娄天化跪地恳求道:“阁老!我家老爷请了别人写奏疏。再求阁老办一件事,引导天子将奏疏下发部院议论!”

刘棉花闻言道:“贤婿忒见外了,这奏疏老夫就能写,又何必假手于他人?”

娄天化答道:“我家老爷发过话,阁老务必不要参与过深,只居中引导一下即可。不然以后恐怕要被人误会串通一气。”

第二日朝廷中便有人上奏疏,将方应物之事陈情,并奏请下发部院议论如何处置。刘棉花在内阁中收了这封奏疏,又迅速盖上自家次辅专有印记,以密奏形式转呈给天子。

天子看到刘棉花转呈来的奏疏。只以为刘棉花是救女婿心切。因为方应物清流声望很高,若下发部院议论,正常情况下帮着求情说好话的人必然很多,有利于从轻处置。

刘棉花的心思乃是人之常情,天子也懒得直接操心方应物的事情,便御批下发议论,将处置权推给了朝臣们。有了这道旨意,顺天府就进入了观望状态。暂时没有提审行凶人犯方应物。

话说在当前,本来方应物就是负面流言满天飞的情况,偏生又出了行凶伤人的事故。这可不是流言,而是确实发生的事情。

在天子下发部院议论后,围绕此事,关于方应物的负面议论又出现了新*,有在议论中大加鞭笞的,有写奏疏抨击的。无非是指责方应物骄横跋扈。暴虐凶恶,乃至屡屡伤人;或者是秉性邪狭。心思狡险,行事肆无忌惮。必为京师祸患。

很多有心人越发看出来了,其中必定有人推波助澜。即便有些人想为方应物辩解,也淹没在口水中了,面对这种风潮几乎没有扭转之力,当然最关键是方应物本人不给力,掉了链子。

只怕天子本人也没有想到,朝臣议论居然给了他一个意外结果,否定方应物的风潮居然压过了力挺方应物的势力。实在让宅在宫中自得其乐,不大关心外面世界的陛下有点看不懂了。

转眼到了朝会之日,有顺天府官员出列奏道:“方应物如今羁押于牢中,不知如何处置,臣奏请圣裁。”

首辅万安便也出列奏道:“臣以为,此事由顺天府秉公审理即可,不劳陛下多虑。”次辅刘棉花奏道:“方应物毕竟有功之人,刑加于身有失体统。”

万安回头对刘棉花质问道:“尔有私心耶?”刘棉花不咸不淡的答复道:“公义私心皆有,不敢因私废公。”

在朝会班位中,天子两侧是司礼监太监,斜前方两侧是中书舍人,阶下两边是大学士和锦衣卫。除此之外,距离天子宝座最近的就是翰林、詹事这些词臣了。

见两位大学士针锋相对,有人奏道:“方应物出身翰苑充过坊局,与词林关系密切,何不垂询词臣?”

天子便传话让词臣发表意见,片刻后,少詹事刘健出列道:“方应物不宜用刑,但确实又有罪过,流言纷纷中品性也存疑。为避免搅乱京师,陛下将其逐出京师即可,不再叙用即可。”

刘健此言一出,惹得附近大臣顾不得朝仪,互相交头接耳,因为刘健这个提议很出人意料。看似没让方应物被用刑,其实却是很“绝”,要直接掐断方应物的政治生命,这是多大的仇?

按道理说,刘健与方应物无冤无仇,甚至还有清流一脉的渊源,根据不成文潜规则应该帮方应物开脱才是。

刘棉花仿佛很吃惊,但他没有看刘健,却又将目光投向礼部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徐溥,开口问道:“徐大人以为如何?”

众所周知,徐溥才是翰苑词臣的领袖人物,说话分量自然不一般。徐溥也出列奏道:“刘詹事所言即是,无论如何方应物罪过在身,不是无辜之人。”

众人更加吃惊,因为徐学士是出了名的人缘好,与各方相处都很不错,称得上德高望重,不然也不会成为公认的翰苑领袖和内阁接班人。可是徐学士居然也发声赶绝方应物这清流后起之秀,这与徐学士广结善缘、提挈后辈的往昔形象完全不同。

清流本该是方应物的基本盘,往常方应物还可以立足并依赖基本盘与对手搏斗。却不料如今两大词臣领袖都公开否定方应物,这下方应物可真死定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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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二章接近的真相

吏部侍郎、翰林院掌院学士徐溥和詹事府少詹事刘健两个清流顶尖人物发言之后,便冷场片刻。连首辅万安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对本该算同道的方应物落井下石,心里惊疑不定,只觉得其中又有阴谋。

最接近真相的人有几个,其中一个就是次辅刘棉花。他的目光来回转了几转,突然非常诚恳的对身边万安低声道:“万兄啊,先前我误会你了,抱歉抱歉。”

刘棉花一直以为是万安抹黑方应物,现在却冒出了意料不到的嫌疑人”。回过头细细想来,万首辅确实没有必要采取制造流言蜚语来抹黑方应物的手段,这对万首辅而言属于费力大、收益小的行为。

万首辅有足够的权力从制度上把方应物锁定,比如今次就将方应物丢进大牢里了。然后公事公办就足以整治方应物,又何必多此一举制造流言打击方应物形象?

舆论攻势从来不是万首辅的拿手好戏,万首辅属于“能动手就尽量不吵吵”的类型,根本不需要靠舆论武器来攻击敌人。

从另一个角度看,即使方应物的名声垮掉,万安从中也分不到好处。而最大受益之人同样也在朝会前三排里比如与方应物并不是同路人的清流们。

只能说,有人借着万安大肆报复方应物的背景,故意搅混水制造抹黑方应物的流言,让别人都误会流言也是万安所为。而且几乎成功了,前段时间万首辅已经背上了这个黑锅。

不过这些人隐忍功夫毕竟差了一筹,到最后还是没有克制住一口气击倒方应物的诱惑。最后关头还是忍不住露了些许马脚。想想方才徐溥和刘健的发言,精明人必定已经看出了什么。

但刘棉花更能清醒的认识到。这些幕后黑手若能成功得逞,将方应物彻底打压下去并赶出京城。露出这些马脚就不算什么了,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刘棉花又想道,方应物暗中运作将自己之事下发部院议论,又在朝会上引导天子直接询问词臣,让众词臣不得不正面回答问题,莫非就是为了将这些幕后黑手逼出水面,或者叫引蛇出洞,然后现出端倪?

可以想象,如果刚才天子询问词臣后。徐溥和刘健两个领袖级人物如果不出面把持住话语权,其余词臣多有同情方家的,再站出来为方应物开解,那先前功夫岂不都白费了?所以徐溥和刘健必须出来发言。

可是方应物这样以身作饵的风险实在太大,如果别人有实力一口吞掉诱饵,那么诱饵就变成了白送出去的美食,刘棉花对此略感忧虑。

朝会班位中,词臣后面是部院大臣,部院大臣后面是科道官。而项成贤项大御史就在科道官行列中。位置还算靠前,距离词臣那边并不算远,听到了徐溥和刘健的前后发言。

不知不觉间,项大御史冷汗直流。先前方应物口口声声新形势有新敌人。原来并不是故弄玄虚,确实是自己目光短浅没有看到。直到这一刻,他才隐隐约约的明白了方应物的话。

如果没有方应物先前那些话。项大御史只会判断,徐溥和刘健两人借机落井下石。或许显得不厚道但也可解释为秉公无私。

但现在经过方应物先前暗示和点拨,项大御史就没那么天真了。觉得不仅仅是落井下石这么简单。还存在更大的可能性此二人乃最近这股抹黑方应物风潮的幕后推手。

这岂止是不厚道?项成贤思绪不禁有些发散,原本因为士林口口相传,所以本该很熟悉的清流名人们忽而变得陌生起来,徐学士不像是徐学士,刘少詹事不似刘少詹事。

项大御史暗暗苦笑几声,他早该醒悟到的。方应物同样里外不一,又何尝不是名满天下?其它清流们能比方应物好到哪里去?

只是自己与方应物熟悉,关系很近,而与别人算不上真正熟悉,所以距离产生美了。今天所看到的,才是真面目。

项成贤又把方应物前几天的话细细回想并品味了一番,这次不再是迷惑不解,突然有了很多心得体会。

如果说前阵子东宫之争,是方应物强行出面,代表支持太子的清流与万安对抗,争夺的就是未来。而现如今形势初定,太子之位暂时稳定,那么又到了新一轮分果实的阶段,也就是方应物所说的新形势。

这次与方应物争夺果实的人又是谁?肯定不是已经在未来格局中出局的万安了,而是那些同样寄希望于未来的人。

方应物本身可能不算什么,但他身边却凝聚起了一股很不错的政治资源,并以方应物为纽带暗暗结成略显松散但却相当强力的政治势力。可以说,这股势力已经初步成型了。

徐溥、刘健、丘浚、谢迁这伙人,是公认的接班党,是翰林坊局词臣中最拔尖的势力。连他们自己内心也以接班人自诩,纸糊三阁老之后就轮到他们把持内阁了。

但是方应物的横空出世,将最年轻最稳健的刘棉花,声望爆表的方清之,文坛领袖兼京师土豪李东阳,吏部尚书李裕,副都御史屠滽,兵部尚书张鹏串联了起来。

论起实权,方应物身边这伙人比接班党们还要强,接班党人所能依赖的不过就是翰林与内阁的一套传统规矩。按照传统规矩,就该攒够资历名望的他们上位。

虽然这是非常强大的传统规矩,具备几乎不可逆的惯性,但谁又敢保证以方应物的能力不会打破规矩?

这就是有人在幕后推动抹黑方应物风潮的直接动机,被误会的首辅万安没必要抹黑方应物,但有人却需要。小人相争,你死我活打倒为止,君子相争,不但打倒还要批臭。

闲话不提,却说天子瞧着已然冷场的朝会,忽然感到枯燥乏味的早朝变得有趣起来,近乎调侃的垂询群臣道:“诸卿平日多有滔滔不绝者,为何今日何其话少?”

还能说什么?谁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大部分朝臣心里都如此想道。

第七百四十三章正主现身

这时候首辅万安反应过来了,终于把握到了徐溥等人的心思。虽然表面看起来,徐溥等人与他万安想到了一起,都要整治方应物,但其中具体思路却是天差地别。

他万安着眼于报复,要从**和精神上羞辱方应物,是对方应物来硬的;而另一边则着眼于政治,想要终结方应物的政治生命,剥夺方应物参与政治的权利,清除方应物的政治影响力,看重的是打击方应物软实力。

不过这两者之间并不是不可调和的老首辅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徐学士,便再奏道:“无论如何,法令不可偏废。先让顺天府问过话,将事实和罪行明确了,而后再论其它。”

徐溥与刘健对视一眼,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眼下不是与万安顶着干的时候,能达到目的就是最好的结果,过程可以妥协。

但此时终于有人对万安、徐溥等人的“卑鄙”行径看不惯了,比较敢言不讳的翰林院编修杨廷和站出来质疑道:“顺天府受理多是民间纠纷,方应物无论如何也不能等同于百姓罢?”

万安还没有退回班位,顺便回头驳道:“方应物已被罢免官职剥夺功名,其父亲虽然是官身,但朝廷又未明确恩荫,何况他也自愿当差服役,故而方应物如何不是百姓?”

杨廷和急智也不差,当即也反驳道:“方应物因为殴打官员,才被捉拿,即便将方应物视为百姓。但另一方却是官员。涉及到官员,难道顺天府有资格处置?”

万安略语塞。真真是百密一疏,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却出了问题。挑衅方应物被打的人是街道厅司务余三思。从九品杂职,小的不能再小的芝麻官,通常不被朝臣当做同类人。可是从九品也是入流官衔,芝麻官也是法律意义上的官身。

“所以这件事该由都察院来审问!”杨廷和见万安,便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众人也都听得明白杨廷和意思,都察院那边很有一些方应物的支持者,总比顺天府去审为好。

便有人出来和稀泥,“一边是官,一边是民。便由顺天府和都察院共同审问。”杨廷和明白自己也只能争取到这地步了,都察院与顺天府联合审问,总比一家审为好。

自当年英宗天子之后,朝会早已经变得空洞化形式化了,今天更是只为区区一个方应物扯了半天皮这时候时间差不多,也就无事退朝了。

内阁、詹事春坊、六科官员都在宫内办公,各自进了左顺门、右顺门。而大部分官员都要按来路返回,先从承天门出宫,然后各自向东西穿过长安左右门。去官署办公。

皇城长安左门外设有登闻鼓,太祖高皇帝有令,天下万民若有冤不伸,皆可赴登闻鼓鸣冤。并由锦衣卫官军在此当值。有击鼓者立刻护送到都察院,然后都察院受理案件。

就在此时此刻,突然从登闻鼓方向传来急促的鼓声。这很明显是有人在击鼓了。不过大多数人没有太过于在意,也就是顺路经过的官员才看了几眼。

但不知道是谁。突然惊呼一声:“方应物!”这三个字像是具备魔力,登时引得附近所有人纷纷抬起目光。经过一番毫无目标的斑驳交错,忽而找准了方向,齐刷刷的望向登闻鼓。

然后便看到一个大家熟悉的潇洒身影,立在登闻鼓下,与当值锦衣卫官军正在说着什么。他从容淡定的拿着鼓槌,依然好似昂首立于朝堂中手握奏疏一般。

目睹此景的无比愕然失神,不知不觉停住了脚步,人流仿佛瞬间凝固了。不过在这个时候,方应物说什么不重要,他为什么敲鼓也不重要,众人并不关心这些。

最重要的问题是,方应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人不是已经因为殴打官员,被捉拿进顺天府大牢里了么?

难道他越狱了?还是牢里有人怜惜忠良故意放人?可这都是情有可原却法无可赦的大罪!方应物大摇大摆出现在此地,与挑战朝廷法纪有什么两样?他真想作死到如此地步?

怀着不可抑制的强烈好奇心,众人不由自主的慢慢围了上去。离得近了,便能听清楚方应物与值守登闻鼓官军的对话。

“在下有天大的冤屈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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