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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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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院子门口,武好古站住了脚步,想要先窥探一二的时候,罗汉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笑着行了个福礼,“大官人,你可来了。”接着又嚷嚷道:“夫人,老爹爹,大官人来了!”
“怎么样?”武好古忙问。
“甚底?”罗汉婢是个傻乎乎的丫头,一时没明白。
“阎娘子和十八姐……”
“哦。”罗汉婢笑道,“两个阎娘子和十八姐挺要好的,她们是早就认识的熟人了。”
“啊?”武好古愣了又愣。
这是什么状况?潘巧莲怎么会认识两个风尘女子呢?
其实潘巧莲认识阎婆儿是很正常的,阎婆儿可是当年的名伎,姿色才艺都是上乘的,所以经常会被请到潘府表演,所以潘巧莲从小就认识她。而且后来阎婆儿虽然“堕落”了,可她还是有点积蓄的,都投在潘家金银交引绢帛铺附属的质库里面吃利息。因此就和潘巧莲有业务上的往来了。
而且,潘巧莲也很理解武好古的“工作性质”……往家里招花魁就是传说中的匠人精神啊!后世娱乐圈里面的大佬们不都是这样很有匠人精神的?
武好古忐忑地走进了院子,院子里面的人也知道他来了,就见潘巧莲、阎婆儿和阎惜惜一块儿从内堂里面出来了。
一看到武好古,走在前面的阎婆儿笑着丢了媚眼儿,“大官人,奴和十八姐都说好了。”
“啊?”
武好古一愣,说好了什么?
“就是奴后天一早就带着十几个怡红院的小姐到大官人府上来,给大官人做两个月的家伎啊。”
什么?
武好古愣了又愣,然后又心虚地看了潘巧莲一眼,发现潘巧莲和阎惜惜胳膊挽在一起,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是不是笑里藏刀?
在考验自己?
武好古是经得住考验的……呃,他又不是喜欢熟妇的赵佶!如果要跟着他外出的是阎惜惜,或许会中圈套,可是阎婆儿又怎么能迷倒武好古呢?
武好古连忙摆手道:“十八姐你在说甚呢?我哪里用得着蓄家伎?”
也是啊,开封府“娱乐圈”的一哥,要谁红谁就能红的大牛。这样的人还要蓄家伎?想要花魁娘子上门服务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且肯定不用给钱……
“奴知道你不蓄家伎。”潘巧莲轻声道,“可你现在是官了,又是共和行的大东家,门面怎么能不要?”
门面?
武好古这时才记起来自己的身份的近幸脏官,可不能学那些科举考出来的“穷官”,玩什么两袖清风。上次带西门青一人上路那是特殊情况,一来是要入辽的,而且还有秘密使命;二来他那时只是个从九品,钱也没现在那么多。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武好古已经是从七品的横行官了,而且还是开封府赫赫有名的吏商近幸。
这样的脏官出趟公干,除非是秘密使命,否则就应该带着一大堆的仆人和家伎以及各种享乐的玩意儿,一路吃吃喝喝,吹吹打打。让跟着他一起的各种文官青天舒舒服服走上一路……当然是免费的,不仅不花半个俸禄,连公使钱都能节约下来用在更加需要的地方。等到使命完成,青天大老爷们回京后,说不定还会参武好古一个贪婪奢侈的罪过,以显示一下自己的清高。
不过参归参,武好古这个脏官是不会少半根毫毛的,照样可以升官发财继续当他的近幸脏官——近幸脏官是不怕青天参劾的,身上背得弹章越多,越说明此人是个合格的近幸脏官。要是干干净净,你这个脏官怎么当的?
至于一个合格的近幸脏官的什么时候会倒霉,那就得看后台,看平时的为人了。
武好古现在一边是端王赵佶,一边是忠臣蔡京,还和未来的太尉高俅混成了好哥们。所以只要赵佶这个将来的皇帝不倒台,他的近幸脏官就可以继续当下去。
但是出于敬业精神的考虑,武好古还是得做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脏官……如果他还想长期把持界河商市的话,就必须做一个好脏官!如果想洗白做青天大老爷,那别的不说,界河商市是一定要交出去的。
进了内堂里面落座以后,潘巧莲接着说:“大郎,我家虽不蓄家伎,可是门面还是要充的,阎姐姐肯帮这个忙自是好的,由她领着怡红院的小姐们跟着你,回头奴让内账房支三千缗给怡红院,路上需要家伎们做的事情,阎姐姐自会安排妥当。另外,奴再从梨花别院抽调十个精干的家仆跟着你,官人再多带些钱财,路上该花的时候千万别小气。”
有那么好的待遇?
听了潘巧莲的话,武好古都有点儿感动了——原来一个好脏官的背后,都有一个或两个贤内助啊!
……
在汴梁城西北金耀门外五里的地方,有一处小小的亭阁,就建在官道边上,亭阁周围还有低矮的围墙,还有一排房舍,其中还有供骡马使用的马棚,围墙面向官道一侧开了个大门,门口常年都有开封府的厢兵站岗。闲杂人等,是不能靠近的。
这处亭阁就是传说中的接官亭,也就是开封府官场上用于迎来送往的一处所在。
今天这处小小的接官亭看来是来了大人物了,原本透风的亭阁四面张挂起了厚厚的锦缎帘幕,可以挡住稍微有点寒意的秋风。几个厢兵的仆役则忙忙碌碌的在张挂了锦缎帘幕外的空地上搭起了两排棚子,里面还铺上了厚厚的草席,摆上了蒲团和案几,看来是给大人物的随从们使用的。
在亭阁外的道路上,此时正停着一长串车马,还有衣着鲜亮的禁军护卫。车马队伍刚刚停下,几个似乎是禁军小军官的人正向几辆装饰特别豪华的马车里面的人物大声通报。
“五里亭到了!”
五里亭到了!这里是送行的人和出行的官员分别的地方……今天会有不少官员来给张商英张大中书送行的,少不了还有歌舞酒宴。
因为这里还是开封府门口,不可能让开封府的知府掏公使钱(公使钱就是用来迎送的),所以这里歌舞酒宴,不必说,都是武好古这个脏官负责的——实际上就是由阎婆儿一手操办。
“青儿,就送到这里吧。”骑在赤云锥背上的武好古,对挺着大肚子还骑马出来相送的西门青说,“你有身子,不方便再送了。”
西门青含情脉脉地冲武好古点点头,然后又对正从武好古身边的一辆马车上下来的阎婆儿道:“阎娘子,大郎就交给你照顾了。”
马车里面的阎婆儿一边往外钻,一边笑着回答:“西门大姐就请放心吧,奴一定会好好伺候你家大官人的。”
听了阎婆儿的回答,武好古轻轻叹了口气。这阎婆儿其实是不错的,身段、姿色、才艺,都能拿得出手。而且,她还是个风月场上的老手,虽然一直都是私伎,但却是见过大场面的,知道要怎么做富贵人家的家伎,也知道要怎么伺候官场上的老爷。
更难得的是,她还是个老鸨,手上捏着一堆女伎的卖身契约,可以带着女伎们“承包”下武好古的家伎业务。
在宋朝做脏官,不仅家伎不可少,而且还经常会有色艺双馨的家伎被人要了去,传说中的“送女”,根本就是官场上常见的社交活动之一。
可武好古能舍得吗?他可没这样的觉悟,所以让阎婆儿来承包正好。
阎婆儿三十大几了,自然不会被人讨了去,而且她一看就是管事家伎,讨要她是失礼数的。武好古还得靠她安排酒宴歌舞给张商英等人享用,她要被要走了,武好古怎么办?
而阎婆儿带来的那些年轻姐儿,都是可以送人,送完以后找武好古结账就是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好徒儿乖乖
望着家里的第二号母狮子策马而去,武好古悄悄的吐了口气,现在两只母狮子都不在身边啦!
而且……身边还有一大堆莺莺燕燕,虽然没有极品,不过大部分看着还是比较养眼的。哦,阎婆儿其实是极品!就是上了些年纪。
想到这里,武好古就在马上转过身,打量着刚刚从一辆香车里面钻出来,正在招呼着怡红院的姑娘们下车的阎婆儿。
这个女人还是熟透了的妇人,乍一看有点儿肥腻了,可是仔细瞧瞧,其实也是肥得恰到好处。不该肥的地方就是长了点小膘,该肥的地方则是肥得晃晃荡荡的,隔着衣服都能瞧出滋味来。
还真是个败火的好女人啊!
武好古正有点想入非非的时候,阎婆儿似乎是发现他了,扭着腰晃着大屁股的肥肉就冲他走来了,到了跟前,盈盈行了个福礼,笑道:“大官人,这里有奴奴就行了,请大官人下马入接官亭歇息吧。”
阎婆儿不仅有一副用起来很败火的好身段,而且她的管理能力还非常强——没管理能力怎么开妓院啊?人家可不是寻常的妓女,而是一位“牵手行业”的女资本家啊!
知道阎婆儿的能力,武好古(其实是潘巧莲)就把北上使团这一路的“腐败活动”都承包给她了……武好古是脏官吏商嘛!搞腐败当然是他的活儿了,张商英、张叔夜是不可能自己搞腐败的,他们都是清官啊!
如果没有武好古带着他们腐败一下,这一路上得多无聊啊?这官儿当得多没意思啊?
可武好古这个脏官的本职业务能力其实不大强,他到底只有21岁,前世又生活在基本上消除了腐败的新中国,怎么知道一个封建官僚的腐朽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
好在阎婆儿都知道,她可是真的大红大紫过的,年轻的时候不知道陪过多少大人物,就是现在上了年纪当了老鸨,也经常带着姑娘陪官人出游,自然知道要怎么腐败了。
所以在随着武好古出发之前,阎婆儿就雇好了几十辆大车,除了如花玉面的女伎乐工之外,还带上了专做开封菜的厨子,还带上了各种一路之上能用到的物品食材。另外,武好古还让林万成带了几个家里的护卫,押着整整一车的阿堵之物,专供使团在路上使用。
总之,这一路武大脏官少不了要开销上万缗钱!
当然了,只要和辽国能谈成共建界河商市的事情,武好古的勾当界河市舶司公事的差遣就做实了,这一路上的花销就不算什么了。
市舶司可是个肥得流油的差遣啊!以北宋现在的外贸规模,所有的市舶司一年才收入四五十万缗的商税(和买、搏买收入不算在内),就可想而知那些管市舶司的官儿们捞了多少?
以武好古将要担任勾当公事的界河市舶司为例,一年能交个五万缗给河北东路转运司,张商英就已经非常满意了。如果再能通过搏买、和买的路子弄到一二百匹战马,那武好古简直就是个模范脏官了……当然了,该花的,该送的钱,那是一文都不能少的——做着市舶司的官就别想当什么青天了,宋朝的青天都在御史台,在开封府,在翰林院这种地方,在地方做两使、知州、知府、知县什么的也有不少是清廉的,但是主管市舶司和榷场的官是不可能清的,谁要跟盆清水似的,用不了多久就会丢官的。
总之,一个好脏官的为官之道就是在把差遣办好的同时把腐败也搞好了。
就在武好古琢磨着要怎么做一个封建主义的好脏官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车马声声。
这是谁来了?
武好古转过身,就看见一辆一匹马拉的,打造的非常精巧细致的小车儿缓缓行来。那么既小又漂亮的车看着也不像是装清官的,倒像是给小三座的。
谁的小三?
武好古想了想,不可能是张叔夜的,没听说张叔夜怕老婆,应该是张商英的。这老头娶了个富婆,还被富婆揪着皈依了我佛,想来是个惧内的主儿,也不知他的小三长什么样?
武好古正想着呢,马车就戛然而停在了离他十来步远的地方,马车的前帘儿一掀,里面出来了一个笑靥如花的少女,正是武好古的好徒儿杜文玉。
“老师!”杜文玉穿着一袭翠衣,俏生生地立在武好古面前,向他欢乐地招手。
武好古有些奇怪地问:“文玉?你是来送为师的吗?”
除了西门青之外,武家的亲朋好友都在开封府城内的武家大宅给武好古送行,当时杜文玉没有出现。武好古还以为小丫头睡懒觉了,没想到自己弄了辆小车跑五里亭来了。
杜文玉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冲着武好古嫣然一笑道:“老师,徒儿是来伺候老师的。”
伺候?有阎婆儿就行……武好古刚想到这里,就觉得好像气氛不对啊。
“文玉,你是要和为师一起北上?”武好古有些不大确定地问。
杜文玉嗔道:“学生自是要陪着老师的,老师不会嫌弃学生鲁钝,不要学生相陪吧?”
陪着自己?
武好古暗暗吸了口气,心道:杜家的这丫头还真是,真是个好徒弟啊!比她的师兄和师弟乖多了。而且也很有天赋,素描的进步很快,看来自己以后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悉心教诲,这样有个十年八年的,她就能成为一代美女画家了。将来也能继承自己在艺术上的衣钵……
“那你的画具带了吗?”武好古问。
“带来了。”杜文玉点点头。
“好!”武好古笑道,“那就跟着我吧!”
“嗯。”杜文玉向武好古羞喜地一瞥,低声道,“徒儿就跟着老师了。”
杜老头的这个孙女果然乖巧啊!
武好古喜滋滋看着娇滴滴的小姑娘,笑道:“文玉,你的素描进步很快,这一路上为师要好好教教你,还要让你见识为师的人体绘画之法。”
“人体绘画?”杜文玉不解地问,“可是人像?”
“不是。”武好古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向一群莺莺燕燕交待事情的阎婆儿,心说:自己一直想找个人体模特儿,怎么就把她给忘了?她才是真正的宋朝豪放女啊!
……
“中书,前方好大的车队啊。”
“呵呵,应该是武大郎比我们先到了。”
正在说话的是策马而来的张叔夜和张商英。他们俩人都是清官,奉旨半差的时候自然是轻车简从,各带了七八个从人和几辆马车,就出了城往预订的集合地点,开封城西北金耀门外五里的接官亭而去了。
武好古和护卫张商英、张叔夜的一队几十人的禁军,已经提前赶到了那里等候了。
根据使团出行的计划,张商英、张叔夜、武好古等人在五里亭汇合后,会先在五里亭享用一顿有歌舞助兴的午餐,然后再一块儿起程出发,争取在晚餐前抵达封丘县的馆驿,在那里过夜。第二天再慢腾腾的往距离封丘城不到二十里的长垣县城而去。第三天才会抵达京西北路的滑州境内,在韦城住一个晚上后再去白马津,在白马津有几艘往来国信所安排的官船早就在等候了,上了官船之后,使团就会舒舒服服地向大名府而去……
武好古这个时候已经得知了张商英、张叔夜已经到了,不敢怠慢,连忙和一个姓杨的禁军杂品武官还有阎婆儿、林万成等人一块儿跑来迎接了。
“张中书,张宣奉,好古有礼了。”武好古笑呵呵地唱了个肥喏。
张叔夜很潇洒地翻身下马,冲着武好古拱拱手:“崇道,你来得可早啊。”
张商英则在一个仆人的搀扶下小心翼翼下了马背,然后笑呵呵对武好古道:“大郎,这些车马都是你的?”
“正是。”武好古呵呵笑道,“北去之路甚为苦寒,吾等说不定还要冒雪北行,岂可没有装裹以壮行色?”
张商英皱起眉头道:“大郎,吾等替朝廷办事,岂能说甚底苦寒?你年纪轻轻,出一趟公差还带着恁多的装裹,这样如何能办大事?”
武好古听到这话,一点都不意外,因为阎婆儿早和他说了,大宋的士大夫崖岸高峻,看不上他的“马屁”的……不过拍还是要拍的,人家看不上是态度问题,你拍不拍也是态度问题!
张叔夜倒没有张商英恁般不近人情——他的官是投胎加立功而来的,虽然是文官,但是没有张商英恁般尊贵。在真正的“好汉”们眼中,他不过是挂着文官头衔的武夫罢了。
因此就哈哈笑着打圆场道:“中书,武东门是武人,西军的横行官哪个不是恁般奢侈的?便是上阵打仗,也都带着各种享用的物件儿……”
“咦!”
张叔夜的话还没完,张商英就忽然在武好古身边瞧见了个熟人了,“你不是阎惜惜吗?怎么,怎么和武大郎在一起?”
阎惜惜?她也跟着来了?武好古闻言一愣,但是马上就想了起来,阎婆儿原来的艺名就是阎惜惜!张商英这老清官是认出阎婆儿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韩忠彦
在大名府外城西北角,靠近漳水的地方,有一处颇为宏大的馆舍,白墙碧瓦,楼阁亭台,走拱飞檐,门户高大,牌楼状的门外还有无精打采的厢军站岗。一看便知是官衙,不过这里也不是寻常的官衙,而是一处接待来往官员的馆驿。
宋朝官员待遇甚好,不仅在任官之所可以舒舒服服的,就是外出旅行也能充分享受大宋封建主义的优越性。馆驿就是用来为旅行的官员们服务的,官员因公外出或者离任赴任,都由所在府路支给馆券,可以沿途入住馆驿,吃喝住宿全都不费一文。
当然了,官人有大小尊卑,不同的级别所享受的待遇也是不一样的,不仅可以入住更高级的房间院落,而且每日得到的膳食供应也不一样。另外,高级官员若是外出公干,还可以得到沿途地方官的招待,一路上吃吃喝喝玩玩,慢悠悠的赶路,比后世的公费旅游还要逍遥。
今天这处位于大名府外城的馆驿看来是来了大官,馆驿门外的大街上停满了车马,还有不少护卫的厢兵和大名府衙的差役、车夫、马府乃至跟随的仆役,满满当当的几乎把整个大街都堵上了。
馆驿当中也有酒肉招待这些从人,一个个都在秋日的北风里面一边缩着脖子一边汁水淋漓的吃喝。
看来今日是大名府这里的高官亲自到馆驿之中,给途径的什么大官摆酒置宴,接风洗尘了。
此时此刻,就在馆驿之中风景最佳,紧挨着漳水的一座两侧楼阁之上,坐着不多几人,居中的就是两个上了年纪的文士,都带着软帽幞头,一身便装,既清爽又潇洒,都是六十岁上下的年纪。其中一位年轻些,正是武好古的新任上司张商英。另外一位年长些,生得气度雍容,蓄着五绺长髯,一看就是宦海沉浮多年的高官。这位就是大名府的父母之官,资政殿学士,知大名府韩忠彦。
这位韩忠彦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是历仕仁宗、英宗、神宗三朝,而且还是“两朝顾命定策元勋”的韩琦韩忠献的长子。而且这韩忠彦还是东华门外的进士出身,可以说是投胎考试双优秀的大宋官僚。
因为他是旧党领袖人物韩琦的长子,所以也被人才日益凋零的旧党视为领袖核心。不过真正了解韩忠彦的人物都知道,韩琦的这个儿子其实是个性格软弱的人物,对于新党构不成什么威胁。
所以韩忠彦虽然是公认的旧党领袖人物,赵煦、章惇对他的打击也就是丢在大名府“靠边站”而已。而韩忠彦和新党人物,表面上也维持着比较和睦的关系。今日还在大名府的馆驿之中设宴,给途径的张商英接风洗尘。
武好古和张叔夜此时也在楼阁之中作陪,他们俩都穿着各自的公服,没有半点潇洒,全都正儿八经坐着。谈笑说话都是凑趣应景,也不说什么公务,倒是谈些诗文字画。武好古也算是个文人,绘画第一是无疑的,毛笔字也非常工整,诗词稍微差一点,但也能应和上两句——他今生也是正经读过书的,虽然不能和弟弟武好文比,不过也能说上几句,况且他还有半片传世的词牌呢!
谈话的内容渐渐转到了界河商市,韩忠彦皱眉道:“天觉兄,这界河商市为何而建,在我朝知道的人恐怕不在少数了,辽人亦有耳目,怎会一无所知?若其洞悉内情,商市之事恐难成功吧?”
张商英闻言瞅了眼武好古,“崇道,你说说吧。”
“喏。”
武好古应了一声,然后反问道:“不知大府所知界河商市是为何而建的?”
韩忠彦答道:“不是为伐辽而建?”
武好古笑道:“那大府定是道听途说了。”
韩忠彦眯起眼睛看着武好古,眉头皱起,也不知在思索什么。武好古却神色不改,笑道:“商市并非为伐辽而建,官家乃仁厚之君,是不愿意宋辽两国开战以致无数生灵涂炭的。”
果然是近幸小人!韩忠彦心想:这武好古的嘴巴还真甜,那今上这样的好战之主都捧成仁君了。
武好古接着说:“而且,单靠一座商市,又如何能恢复燕云之地?欲取燕云,还需精兵强将攻战于野,摧破坚城。若兵战不能胜之,则恢复亦无希望。”
“朝廷不是设了兵学司,现在正准备教练精兵吧?”
武好古摇摇头道:“练兵之事在我朝可是难如登天,而且兵学司之设,只是教授西军小将忠义之道。”
对于枢密院兵学司的作用是很模糊的。章惇也许想通过训练队正、部将的方式练兵。但是他也不敢公开在朝堂上这么说,毕竟统兵、调兵之权分离是宋朝的祖宗家法,其中还涉及到开封将门、西军将门和宫中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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