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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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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郭熙还有个儿子名叫郭思,也是书画大家,和父亲合著过《林泉高致》,一定会出面维护父亲的权威(人家是孝子嘛)。而且这个郭思还是个东华门外唱名的好汉,十五年前中了进士,可不是刘有方能怼的人物。
“阿爹,您是说,刘大官是在欺我家不敢力抗吗?”
武好古已经明白刘有方和陈佑文在打什么算盘了!他们在讹诈武家,若是武家通过行会申诉。他们是不敢把官司打下去的!
甚至,他们都不会真的把《朝元仙仗图》退了……这事儿和之前退七纸假画不一样。那七纸画的确是假的,之前疏忽了,没有发现(负责鉴定的待诏会因此不得出职),现在发现了,要按照合同凭由退款。
道理上全对,就是把官司打到“包青天”那里,挨板子的还是武家!
至于给了多少回扣甚底的,武家有凭据吗?根本没有!而且拿钱的也不是刘有方、刘瑷,板子打不着他们的……
而《朝元仙仗图》是真的,如果真退出去,就是宫中宝物散失。若是事情捅到御前,便是刘有方这样的大貂珰也吃不消。
他可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士大夫!
武好古咬咬牙说:“阿爹,那我家便不惧了,大不了打官司!”
“你……”武诚之看着儿子,连连摇头,“你这孩子怎就那么冲呢?为父教你的书画行的规矩,你怎就全忘个干净了?”
“甚底规矩?”武好古一时真记不起来。
“自是台底下的潜规矩啊!”武诚之道,“他们不是要退画,是要钱,要我们花钱消灾!你瞧瞧那文书上的押印就知道,肯定不是陈佑文的,定是哪个老眼昏花的老待诏的押印。另外他们也是要再逼我家一下,好安安稳稳拿下我家的店铺和官牙身牌。”
第三十四章 都是祖宗不好
规矩,还是有的!
武好古是因为换了魂,两世人生的记忆混在一起,有些东西一下子便记不清了。
所以一时忘记了规矩,也误会了刘有方、陈佑文这两个“守规矩”的恶人了。
他们虽然在整治武家,站在武家的立场上看,这俩货都该天打五雷轰。
但是站在开封府书画行的角度,他们没有做错。
错的是武家的老祖宗武宗元,他压根就不应该用摹本换了真迹,而且还换下了稀世珍宝《八十七神仙图》——用书画行的话说,干这种缺德事儿就是祸害子孙!
武宗元自己当然不怕了,他是六品朝官,还娶了宰相的外孙女,还深得真宗、仁宗皇帝的喜爱。就算当时有人瞧出了《八十七神仙图》给换了,也不敢说啊。
而且说了也没用,在真宗、仁宗两朝,武宗元就相当于米芾、王诜,他自己是最大的权威。
他说是真,假的也真!
他说是假,真的也假!
这就是书画行的规矩!
可问题是,他的子孙没他那么牛逼啊,考不上进士,也当不了官,更不是书画行的权威。
所以武宗元当年等于给子孙后代留了个定时炸弹,到了武诚之、武好古这一辈,轰的一下给米芾弄炸了。
站在书画行的立场,这事儿错不在刘有方、陈佑文,当然也不是米芾的错,而是在武宗元这个祸害子孙的老祖宗的错。
而祖宗的错,子孙就该担待……在以孝治天下的大宋,这也是规矩!
要不然开封府那么多富贵将门凭什么呀?还不是靠祖宗?而且大宋朝那么多官,凭本事考出来、打出来的其实是少数,靠祖荫当上的才是多呢!
祖宗有功,子孙跟着享福。祖宗有错,子孙跟着倒霉。这个规矩便是到了九百多年后,也没甚底不对啊!
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基本如此嘛!
因而,武家倒霉是应该的!
当然了,倒霉倒到什么程度,也是有规矩的。
武宗元不过是弄了幅画玩玩,还不知丢在哪儿了……
又不是勾结番邦,图谋不轨。
所以子孙破财是肯定的,人亡倒还不至于。
而陈佑文拿出《朝元仙仗图》要退,其实是个索贿的潜规则……不是真要退(真要借着这事儿把真迹眯了,那就该陈家子孙倒霉了),而是要武家按照《朝元仙仗图》的价值送钱,其实是在替刘有方索贿。
索贿这种勾当,谁也不能大明大方的要啊,大宋朝还是有王法的。所以书画行里面就搞出这么个潜规则……其实后世索贿也是这样,都是横挑毛病竖挑刺的,很少有人会公开说给多少钱的。
而钱送到了,刘有方也就相信《八十七神仙图》不在武家了,宫里以后也不再追究。
要钱不要命,这也是规矩,而刘有方,是守规矩的!
当然了,王诜、米芾这些人,会怎么出招,刘有方也不会过问。谁让武家摊上那么个惹祸的祖宗呢?
祖宗不好,能怪谁?
……
“阿爹,他们要这个数?”
第一甜水巷,武家宅邸,书房之内,武好古一脸肉疼地伸出了巴掌,在老爹武诚之面前晃了晃。
武诚之点点头,“起码给五万……说不定得给八万!”
“八万能了吗?”武好古问。
八万缗武诚之是没有的,不过武好古觉得自己本事很大,总有办法的。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没完没了啊……
“宫中那边可了,给了钱,他们就不能再追究,要不然便是坏规矩。”武诚之想了想,又说:“但是宫外……”
宫外还有许多权贵也在觊觎那张真该烧掉的《八十七神仙图》!
“宫外怎么办?”武好古一边在心里面埋怨祖宗,一边和老爹商量对策。
“宫外……”武诚之想了想,“宫外就得入亲贵门下了!若如此,便是给祖宗丢人了!”
“明明是祖宗惹得祸,怎么……”
“说甚呢?”武诚之脸一沉,“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白波武家祖上是出过皇帝的,是你能非议的?”
白波武家是武士彟,就是武则天他爹的后人!武士彟在武周时候的封号是太祖无上孝明高皇帝,武则天也做过女皇帝。
所以白波武家祖上是出过皇帝的!现在去给人做门客,的确是丢了祖宗的人……
可是现在又不是武则天在当女官家,这个牛逼的祖宗也不顶事儿啊。
训斥了儿子一句后,武诚之又道:“要入亲贵门下也不容易……毕竟有《八十七神仙图》这事儿,总还得去求潘大官人了。”
潘大官人自己是罩不住,但是潘家嫡流之长的潘孝严却可以收武好古入门为客。因为潘孝严的儿子已经和德国公主定亲,马上就是堂堂驸马都尉了。
而且他这个驸马都尉比王诜靠谱多了,因为王诜的公主老婆早死了,自己又是旧党人物,神宗、哲宗两位皇帝都不喜欢他。
可一听要入潘孝严门下,武好古便脱口而道:“不可!”
“为何?”武诚之被儿子的反应惊了一下,愣愣看儿子。
是啊?
为什么不可?
武好古自己也不明白,只是武诚之一提出来,他潜意识便是万分抵触。
他琢磨了一会儿,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美艳如花的倩影。
是潘巧莲!
原来是为了她,武好古才不能入潘孝严门下。
因为门客是不可能娶主公家的闺女的……如今的大宋虽然早就不是门阀掌控了。但是门阀的遗风尚在,门客和主宫之间的阶级差距,几乎是不可逾越的。
潘家将门的女儿,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一个门客……不仅是潘家门客娶不了,便是王家、曹家、米家这等将门之客,同样不能娶潘巧莲。
除非……武好古入了端王门下!因为端王将来便是宋徽宗,武好古是端王门客,便是潜邸旧人,天子家臣——这满朝亲贵,谁不是天子家臣?因而大家便是肩碰肩的人物了。
到时候,潘家将门一定会风风光光把潘巧莲嫁给武好古,而且还会有一笔丰厚的嫁妆奉上。
那便是财色兼收,人生赢家了……
“不入潘家门下。”武好古下了决心。
武好古心想:潘巧莲是个好女子,对我有情有义,决不能让她嫁给那些满脑子封建思想的老顽固……要嫁也只能嫁给我这样有21世纪进步思想的新青年了!
“那你想入谁的门下?”
武诚之又问,他不明白儿子的心思,他其实知道武好古和潘巧莲是两小无猜的,可是将潘巧莲娶进门当儿媳是想都不敢想的……
“入……入端王门下!”武好古知道历史。哲宗皇帝在元符三年春就崩了,然后便是端王赵佶做官家了。
也就是说,只要能入端王门下,再熬一年多就能把潘巧莲“救出封建主义的无边苦海”了……
“端王?”武诚之愣了又愣,“官家的十一弟?”
“对,就是他!”武好古点了点头。
“你能够得着他?”
这是个问题,端王府门口也没挂着招聘门客的牌子。而且现在也不是战国,也没毛遂自荐去给人当门客的。
这事儿必须要有门路!
而端王府的门槛太高,武好古理论上是够不着的……
“够得着!”
有高太尉和王驸马,怎会够不着赵佶?
武好古寻思着,赵佶一定得到《桑家瓦子图》了,不过他怎么还不派人来请自己呢?
没想到这赵佶,居然是个慢性子……
不行,还得再整点事情出来!
想到这里,武好古信心十足地道:“阿爹放心,儿子的画技现在突飞猛进,已经是天下第一了!而端王酷爱书画,凭儿的画技,只要再出点名,便会被端王请去了。”
“你要怎么出名?”
“我要和米友仁赌斗画技!”
“啊!”
第三十五章 冯二娘写真图
东十字街口,苏家茶坊的生意,这段时间兴隆了不少。
这座茶坊的历史,极为悠久,几乎和潘楼相去不多。能够作为东十字街口鬼市子的一部分,这座茶楼的格局,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茶楼里,唱的是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正合了眼下西北风烟大起的形势。
才方未时,茶楼里已是宾客络绎不绝。除了一些官宦子弟在这里聚会之外,就是潘楼街书画行的人物,也来这里饮茶。苏家茶坊本就是个高消费的地方!在日前的唱卖《醉罗汉图》后,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不仅有了女伎伶人唱曲弹奏,还有各色名茶糕点供应,收费也自然水涨船高。
在此喝上一壶茶,再听一段小曲,花费总要数百钱,所以不是普通人来的地方。
而那些光临茶楼的客官,其实也不为听曲品茗,更多是为了探听消息。
鬼市子上又出了甚底至宝,又有哪位高官要员来京,哪里又来了个腰缠万贯的好事家,何处会有诗词聚会……诸如此类的消息,往往都能在东十字街的茶楼里听到。潘楼街书画行的玩家和商家,也正是通过这里,获取各种各样的信息。有时候,玩家和商家也能在茶楼里面达成交易,几千几万的买卖,便在丝竹曲乐声中做成了。
也正是这许多因素共同作用,东十字街口的茶楼,就显得格外热闹了。
“苏大郎,今个这楼里怎地恁般多人?”
在茶楼靠窗的位子上,刚刚和人玩了一场蹴鞠的高俅,拉住了苏大郎,好奇地打听询问。
“高大郎,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潘楼街上最近又出了个大画家。”
这苏大郎原来和高俅也是熟识的。高俅能够当上苏东坡和王诜的书吏,还能写一笔好字,又有一定的诗词歌赋功底,还会使枪弄帮,自然是有点出身的。
他其实也是禁军将门的“边角料”,和潘孝庵潘大官人相差不多,只是潘孝庵有个会做买卖的爹,而高俅没有摊上好爹。
而世代酿醋的苏大郎家自然也有些背景,能在开封府这个地界立了一百多年的买卖,没有背景可能吗?
他家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把闺女送进了宫,做了太宗皇帝的妃子。从真宗朝开始苏家老醋的历代主妇,都是从赵家宗室中迎来的县主。
除了和赵家宗室代代联姻(其实是花钱“买”来的)之外,苏家还不忘“榜下捉婿”,几乎每一代苏家家主都有个进士女婿,而苏大郎本人也有个在御史台做官的姐夫。
论起后台来,酿醋的苏家可比卖画的武家硬多了!而他本人,也勉强可以够得着开封府的衙内圈子——他爹娶了赵家的县主,还荫到了一个挂名的芝麻官,所以也是个胖衙内。
所以苏大郎和高俅算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两人很早就认识了。
现在听到苏大郎的提问,高俅顿时笑了,“我怎不知道?如今潘楼街上能称书画大家的本就不多,最近冒出来的,大约只有武家画斋的少东家武好古了。”
苏大郎闻听,顿时流露出哂然之色,“大哥果然耳目通灵,居然连武好古都知道了。”
“呵呵,不瞒苏大哥儿,我不仅知道武家大郎的本事,还将一幅出自他手的‘界画楼台’献给了驸马爷呢。驸马爷和小米官人看来那画之后,都赞不绝口呐。”
“怪不得,原来是小米官人见了武大郎的界画才想要与他比斗的。”
“比斗界画?”高俅连连摇头,“那小米官人可赢不了……若是比山水,或许小米还能胜了那武大。”
苏大郎笑道:“不是比界画,大哥的耳目果然比不了小弟啊。”
“不比界画?那比甚底?”
“比写真。”苏大郎道,“四月初一,便在潘家园赌斗画技。”
高俅一怔,开口问道:“写真?白描人像?”
“是不是白描不知道,不过肯定是写真。”苏大郎非常确定地说,“高大郎,四月初一可要去潘家园一观啊?”
高俅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苏大哥,你是怎知四月初一潘园斗技的?”
苏大郎哈哈一笑,摸了摸后脑勺,“我也是听人说的……大哥儿,我这地方消息虽然灵通,可大多是些没出处的消息。”
没出处的消息自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而放出这个消息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将要在四月初一和米友仁比斗的武好古。
当然不是武好古自己去东十字街的茶楼里放消息的,而是他的两个好兄弟郭京和刘无忌去做的。
散布假消息也是郭京、刘无忌这等潘楼街小私牙的“日常业务”之一。
郭京和刘无忌现在都是有钱人了,放消息这等小事自是能做得顺手。他们花了点小钱,雇了几十个小私牙,两天时间就把消息传的满大街(潘楼街)都知道了。
高俅盘算了一番,又问苏大郎道:“大郎,武家大官人是不是从开封府放出来了?”
“是啊,几日前才出来的。”苏大郎回答。
“那武家画斋还开着吗?”高俅又问。
“还开甚底画斋?”苏大郎道,“都典给潘家金银绢帛交引铺了……估摸着也赎不回了,过不多久就该改名陈家画斋了。”
“原来如此。”高俅点点头,心想:怪不得昨日去戴楼书院寻他不着,应该是回家去了。
想到这里,高俅也不喝茶了,拿起自己的“鞠”(就是蹴鞠的鞠),和苏大郎打了声招呼,就往甜水巷的武家家宅而去了。
……
高俅没有猜错,武好古这会儿正在家呆着,刚刚画完一幅《冯二娘写真图》,绢本,设色……哦,自然不是画人体了。
画中的冯二娘上身穿着红色直领褙子,内有抹胸裹肚,下身还穿着裙子,四平八稳端坐在一张玫瑰椅里面。看上去要多端庄就有多端庄,一点不似风尘歌伎出身,倒似个朝廷命妇。
这幅画是武诚之让他画的,从起稿开始,画了两天才完成设色。
“像,实在太像了……儿啊,你是在哪儿学的这写真人像的本领?”
而在前日武好古用炭条打稿的时候,武诚之就完全被儿子的画技给惊呆了。
他原本以为儿子的画技只是平平,不可能赢了米友仁。却不想儿子的写真本领如此之高,如以写实论,早就在画圣吴道子之上了!
现在看到设了色的《冯二娘写真图》,他都有点怀疑儿子被天上的画仙给附体了。
“孩儿的画技,当然是爹爹教的。”
武好古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熟绢从画板上取下,轻轻摊在了武诚之的书桌上。
“为父可教不出来……”武诚之皱着眉头看看儿子,觉得不像是神仙,然后又看了看画。
才接着说:“有这等画技,一个翰林待诏总是有的。人像写真最是不易,便是翰林图画院也没几个高手……他们都不如你啊!儿啊,不如你去拜入刘有方门下吧。刘大貂珰掌宫中书画,手下就得有几个大才。你现在,便是大才了!”
入刘有方门下的意思是拜刘有方为师,再以刘有方门生的身份入翰林图画院。
这样不仅贿赂可以少给点,而且还可以得到宫中的庇护……以武好古人像写真的本事,只要给太后官家画上一纸,没准就能得宠了。
“去拜那个没卵子的腌渍货?”武好古一听见刘有方的名号,气就不大一处来,“哼,我不日便能靠上亲王,去做甚阉宦的门生?”
门生虽然比门客高档,但是宦官的门生却是太低贱了,如何配得上潘巧莲?
若是入了刘有方门下,那谁去拯救潘金莲,不,是救潘巧莲出苦海呢?
第三十六章 武好古学坏了
“你,你,你怎么敢和为父顶嘴……”
武诚之有点儿被儿子给气到了。
武好古被换魂前是孝子,老子说东他不敢往西,老子说一他不敢言二的。
顶嘴这等事情,自打武好古懂事开始,便从没发生过。
可是在开封府大牢里面呆了几天,出来后武好古咋就那么不听话了呢?
难道是在牢子里面跟人学坏了,变成逆子了,这可不行啊,得好好教训……
“阿爹。”武好古却是一脸正色地道,“吾家祖上可是出过皇帝的,如何能入阉宦门下?若如此,吾父子百年后,有何面目见则天大圣皇帝于九泉?”
“你……”
这嘴顶得武诚之这个爹都没话说了。好吗,连武则天都搬出来了!
现在是武则天不答应了,武诚之能比武则天还大吗?若是一定逼儿子去拜刘有方,那不孝的就是武诚之了,武则天的在天之灵是要生气的……
“官人,有王驸马府的高大官人来寻大郎,正在门外。”
正在武好古不知道该怎么教训儿子的时候,冯二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了。
武好古连忙对父亲一拱手道:“阿爹,这位高大官人是孩儿的通天梯,孩儿可不能怠慢于他。”他又指指书桌上的《冯二娘写真图》,“快快将这幅画收起来,在潘家园赌斗前莫叫人看见。”
说完,武好古便一阵风似的出了书房,又到了院子里面,看见冯二娘已经开了门,把高俅高大官人迎了进来。
看见高俅,武好古便一拱手,叫道:“高俅哥哥,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高俅晃了晃右手拎着的一个装着个“鞠”的网兜,笑道:“大郎,哥哥我方才在桑家瓦子外和人蹴鞠,现在顺道过来寻你则个。”
武好古当然知道高俅为何而来,他笑眯眯看着蹴鞠归来的高俅,笑道:“小弟听闻高俅哥哥蹴鞠技法高超,在开封府显有对手啊。”
“蹴几脚鞠而已。”高俅道,“不过是雕虫小技,哪里比得了崇道你的画技?”
“高俅哥哥说笑了,蹴鞠若是小技,那绘画也是小道,我兄弟就都是精通小技小道。不若寻个日子,小弟便用绘画小道将哥哥的蹴鞠小技画到纸上如何?”
“画个蹴鞠图么?”
“对,就画个蹴鞠图。”武好古说着便拉高俅进了厅堂,武家的老女使王婆婆端上了两碗点茶,然后便出去了。
厅堂里面,就是武好古和高俅二人,武诚之也不知去哪儿生闷气了。
武好古接着说:“四月初一便约了小米官人在潘家园斗画儿,哥哥不如一起来看看。若比完了还早,便给哥哥也写个真吧。”
“给我画写真?”
“对,就是给哥哥画。”武好古笑着说,“便要将哥哥的蹴鞠技法留在纸上,将来还能将画刻印成书,好叫别人一看见便知哥哥蹴鞠的厉害。”
“大郎说笑了,哥哥我的那点本事可上不得台面,要是被印在书上,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
武大郎并不是在和高俅说笑,漫画(连环画)和画报可是个不错的勾当,基本可以算得上是他前世的老本行。
而且现在的开封府只有刊印邸报和广告的勾当,并没有漫画(连环画)、画报和真正新闻出版业。这几个勾当,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拥有未知的市场空间的蓝海!
如今这个北宋末年的商业门类虽然包罗万象,但是在武好古看来,却还有许多没有被开拓出来的蓝海在等着自己去畅游呢。
不过想要在蓝海中畅游,靠他一个人的力量也是不够的,要不然就算做成了,也是被权贵吃掉,所以他必须有最大的靠山才行!
想到这里,武好古便起身对高俅道:“时候不早了,小弟约了两个朋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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