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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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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释前嫌?”潘孝庵哼了一声,“若是今日你答应入翰林图画院,便可冰释前嫌了。”
“入图画院?”武好古摇摇头,“这不就落在他手中了吗?”
“落在他手又如何?”潘孝庵说,“只要你可以为他所用,他便能容你……几万缗钱对他而言不是大数,能买来你这样的画师,还有甚不满意的?”
还有这么一说?
武好古想了想,还是觉得跟刘有方这个中贵人混吃亏了……顺着高俅的梯子,他有七八成把握可以直接攀上宋徽宗。
宋徽宗是皇帝,刘有方不过是个阉人。而且徽宗还年轻,至少可以保自己二十六七年,而刘有方看着都不长命了。
而且……攀不上宋徽宗,就娶不到潘巧莲这个美娇娘了,没有潘金莲,哦,是潘巧莲,叫武大郎怎么活啊?
潘孝庵仿佛看出了武好古的想法,却摇摇头说:“虽说官家身子骨孱弱,然毕竟只有二十几岁,这端王的逍遥王还有得做呢。一个逍遥王,比副都知也强不了多少。本朝的王爷,有几个能掌点儿权的?而且,你甚时候能入端王门下?六个月?还是一年?”
潘大官人的问题,武好古自然都想过了。哲宗皇帝还有一年多好活,然后就是赵佶的天下了。而高俅,便没有自己相助,也很快就要攀上端王这个高枝了。
自己最多在外面晃荡到元符三年初,便能风风光光回开封府,潘巧莲也是转眼就能娶到手的,何必去捧一个阉人的臭脚?
“最晚元符三年初便能回来了。”武好古笑着对潘大官人说。“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必出去了……”
“不出去?”潘大官人看着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武好古,“大郎,你既然不投效刘副都知,还想在开封府安稳下去?”
“不能安稳么?”武好古摇摇头,有些不解。
其实他也知道留在开封府不安全,可留开封府能常常和潘巧莲见面啊!
潘大官人嗤地一笑,“还以为你忽然精明起来了,不想还是个呆子。”他摇摇头道,“做人永远须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你这次得罪的还不是寻常人物,而是个大貂珰。虽然本朝内臣收敛,不似汉唐恁般嚣张。但是你也没有一官傍身,也非是入了太学的‘无官御史’,真当他动你不得?依我看,大郎你还是早些离京为好,还得多带护卫,以防不测。”
“大郎,某看潘大官人言之有理。”郭京显然赞同潘孝庵的意见,他说,“某已经找好了三个能充护卫厮杀汉,都是西军出身的好汉,总能保你到海州的。”
“还是郭兄弟周到。”潘大官人连连点头,“去海州暂避也不错,我在那边有个分号,也是金银绢帛交引铺,还有个庄子。你便去了,也可有个照应。”
潘家金银绢帛交引铺的主营是交引,而交引则是商人向边军缴纳粮草后,再从开封府领取的可兑付盐、茶的凭证。
不过取得交引的都是粮商,并不会去贩卖盐、茶,便将交引在开封府卖给金银绢帛交引铺。而金银绢帛交引铺在设有榷货务和盐场的城市都有分号,在开封府收购的交引,便会运去那边销售给盐商、茶商。
另外,金银绢帛交引铺还会在这些城市以及开封府之间,进行“飞钱”,也就是汇款业务。武好古只需要在开封府的潘家金银绢帛交引铺开据“飞钱交子”,便能将钱款“飞”去海州,十分方便。通过潘家金银绢帛交引铺的“飞钱系统”,武好古还能同潘巧莲保持通信。
为了自己的妹子,潘大官人考虑得还是非常周详的。
“十一哥。”潘巧莲却在替武好古着想,她蹙着秀眉问,“若是真如你所言,刘老公没有那么好相与,那他寻不到大郎,会不会寻武大官人和武二郎的晦气?”
“会,多半是会的。”潘大官人看了眼武好古,“得让武向道寻个地方避则个,大郎,你可有安排么?”
“可去大相国寺暂避。”武好古言道,“我与大相国寺的烧猪院和尚有交情,可让我爹去依附则个,只要不出大相国寺,应当可保无虞。”
“和烧猪院有交情?”潘大官人突然道,“对了,你那个醉罗汉瞅着有点像烧猪院,该不是照着他画的吧?”
武好古笑了笑,“还是十一哥好眼力。”
潘大官人点点头,“若是有他保着,便是皇城司也寻不到你爹爹。”
潘大官人说得是寻不到,意思是武诚之最好藏在大相国寺里面别露面。大相国寺是开封府最大的房东,用于出租的房屋比开封府的店楼务还多几倍,在那里藏个人自然是很难找到。如果还有个大和尚保着,刘大貂珰应该是够不着的。
第五十一章 潘家有女初长成
刘有方宅邸,物华阁。
“呯”的一声,一只白玉色的汝窑瓷碟砸得粉碎。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楼阁中的宁静,瓷屑在地板上四处飞溅。
刘有方光在白头坐在榻上,一双狭长的老眼中怒火闪动,隐约还显露出几分杀气。见他面露怒容,旁边的陈佑文束手不语,噤若寒蝉。
勾当翰林图画院的供奉官刘瑷急匆匆从门外进来,朝着养父施了一礼,道:“爹爹息怒,武好古不过是黄口小儿,不识抬举,早晚必自遭祸。”
“咱家岂能同小儿斗气?咱家是气某人纵横潘楼街多年,竟然不知有此奇才出世!”刘有方厉声道:“陈将仕!”
陈佑文抖了下,躬身道:“在。”
“《朝元仙仗图》不退了,明日一早便去武家将凭由取回,再把上次吞下的那七纸书画还给武家!”
陈佑文顿了顿,还是答道:“是。”
刘瑷微微叹息,蹲下身子仔细的将一地碎片全都捡拾起来,一边捡一边说:“阿爹,方才有小厮来报,王驸马家的高俅在潘家园呆到黄昏才走。武家大郎还没离开,看来是在潘家园留宿了。”
刘有方余怒未消,只哼了一声。
“阿爹,王驸马和潘秉义是甚底意思?莫不是真要为个黄口小儿和我们作对?”
刘有方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他是黄口小儿?你当我等是甚底?东华门唱过名的朝廷命官么?你都一大把年纪,入宫二十多年了,怎就不知做内官最要紧的便是讨好主上吗?凡是能讨主上需要的,便都是大的!凡是主上们不需要的,便都是小的!那武大郎的界画楼台其实没甚么,是可有可无的。然则他的人像写真可是大本事啊!若是被王驸马献上去,往后官家、亲王要选妃,公主、郡主要招驸马,都得他先去画了……这可是炙手可热啊!和他相比,你我算甚底?你的翰林图画院,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听了养父一番分析,刘瑷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先前他也没想恁般多,只觉得武好古虽然有本事,也不过是个画师,这等人物最大就是个伎术官。
可是刘有方却想得周全(他想到的事情,武好古和潘大官人还有王诜都还没想到,不过却是必然会发生的),他一见武好古的《潘巧莲写真图》,便知这本事将来肯定会被用到选妃招驸马上面的。
往大了说,将来的皇后、太后、驸马,都得让武好古先写个真,这下武好古还不是炙手可热了?
到那时候满开封府的亲贵都得巴结武好古,要不然他笔下一歪,皇后、太后可就是别人家的闺女了!
刘瑷这个小小的供奉官和他一比,真不算甚么……若是武好古想要主管翰林图画院,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再说了,武好古本来就是开封府书画行出身,如何管不了翰林图画院?
刘瑷将瓷器碎片放好,“阿爹,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这武好古的画技再高,也比不了您老人家伺候太后多年。您老人家总有办法对付他吧?”
刘有方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一下,离开坐榻,走到窗边,“为父年事已高,又对太后忠心耿耿,和端王也交好,这辈子是不愁的。”
他推开窗户,负手远望。远处的延福宫只有昏暗的灯火传出,和灯火通明的开封街市,形成了鲜明对比。
刘有方低叹:“苦得却是你了,书画一途怕是走不通了……我等内臣,若不能用才艺讨好官家、太后,便只能不辞劳苦去边疆上替官家办事了。回头为父寻个机会,让你走一趟横山(做走马承绶)吧。师圣,你也一起去吧。先做个送衣物,再给我儿当个机宜。”
去西军?这不是要老命么?
陈佑文几乎要晕过去了。待诏直没了也就罢了,居然还要送衣物去西军……现在西贼小梁太后可是在大点兵,不日就要倾国来战了。
这时候去西军,还要给刘瑷当机宜,这不是去送死吗?即便不被西贼杀了,便是一路劳苦,也得送了半条命……
而且,从西军生还以后呢?待诏直肯定做不回去了,难不成就挂个将仕郎的空官在家吃老米?
现在整个潘楼街上的书画行都孝敬他,还不是因为有个待诏直,又是刘家父子的红人。
一旦没了待诏直的差遣,谁还鸟他一个空头将仕郎?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而且,他这些年在开封府书画行可是横行霸道,得罪了不少人,一朝失势,日子还能好过?
带着满腹心思,陈佑文在刘瑷的陪同下离开了物华阁,冒着小雨步行到了刘有方宅邸的大门口。
刚走出大门,陈佑文忽然压低声音对刘瑷道:“供奉,那武大郎实在太可恨了,莫不如让在下去寻人做了他……”
刘瑷却仿佛没听见陈佑文的话,只是一拱手道:“师圣兄走好,明日莫忘了随我同去武家送还书画取走退货凭由。”
说完便转身回了物华阁。
此时在物华阁中,刘有方哪里还有一点气急败坏的模样儿,正手拿着一本武好古摹的《醉罗汉图》在细细欣赏。
“父亲。”刘瑷上前低声道,“真的就这样放过武家了?”
“不放过还能这么样?”刘有方道,“谁叫人家有真本事呢?之前别人不知道武好古的本事,他家又没半个官身,怎么弄都是书画行里的事情,旁人也就是看个戏。如今却不同了,我们再要和他家为难,便会有人出来保了。若只是亲贵也罢了,就怕惹到那些东华门外唱名的好汉。对了,明日从武家回来后,再带上家里的那幅苏东坡字帖《醉翁亭记》去一趟小米官人那里,问他换一幅《潘巧莲图》的摹本。”
武好古、米友仁和陈宝画得三幅《潘巧莲写真图》,照规矩都要送到潘家的。
不过他们还是可以把画留几日,进行修饰和装裱的,不过以米友仁的秉性,肯定是要留下摹本的。
而刘有方在今天离开潘家园的时候,就提出用一幅苏东坡的真笔字帖换一纸《潘巧莲写真图》的摹本。
“用《醉翁亭记》换《潘巧莲图》?”刘瑷愣了一下。这两样东西的价值差距可太大了。
字帖向来比书画值钱,而且苏东坡又是当世大家,米友仁只是未来的新星,两者价值不可同日而语。
刘有方看了一眼养子,淡淡一笑,“《醉翁亭记》再好,如何比得过潘巧莲好?”
“潘巧莲?”刘瑷愣了又愣。
刘有方笑道:“潘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父亲是想……”
刘有方大笑道:“这也是潘家的福分……不是吗?”
“是,是……这下真是便宜潘孝严、潘孝庵两兄弟了。”
“都是自己人,说甚便宜不便宜的?画拿回来后,便准备去西北军前吧。”刘有方的语气已经放沉,“你的五年苦差(宋朝宦官要升高品,都要在五十岁前在边疆做满五年)还差一年,这次便去做完了吧。”
刘瑷连忙道:“孩儿知道了。”
第五十二章 误会,都是误会啊
当阳光透过窗子照进了屋中时,武好古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
昨晚,他睡了一个穿越以来最踏实的好觉。
虽然昨天晚饭上潘大官人说得还挺吓人,不过武好古还是觉得问题不大了。
自己已经出了名,刘有方看上去也恁般不讲道理。出去避避风头只是以防万一,顺便再游历一下大宋的大好山河。再好好想想怎么完成拯救大宋江山这个大目标……
如果能找个机会把潘巧莲也捎上就更美了,等旅行回来,高俅差不多也该勾上端王赵佶了,到时候便是高枕无忧了。
想着想着,武好古就睡过去了,还做了个无比香艳的春梦。在梦中,他在给潘巧莲画人体写真图,那身段,那姿色,真是人间极品。而且潘巧莲还一个劲儿朝他丢媚眼儿……
武好古正准备上前去牵手的时候,鸡就叫了!
睁开眼睛,没有瞧见潘巧莲,武好古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很快打起精神,穿上衣服,走出房间,就看到门口的洗脸水,还有牙刷和牙粉都准备妥当。
而刘无忌则端着一个食盘,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武好古,便笑道:“大郎醒了?且洗漱则个,早饭已经备好,快些吃吧。”
“潘大官人还在吗?”
武好古一边刷牙一边问。
“潘大官人一早便走了……”
武好古忙问:“十八姐呢?”
刘无忌一边将刚出炉的包子和香喷喷的大米粥一样样摆好,一边笑着说道:“潘大官人都走了,这潘娘子自然……”
“走了?”武好古好一阵失望。
“自然还在的。”门外传来了郭京的声音。
郭京提着“吓人剑”走了进来,他因为有个当教头的老爹,所以从小就养成了“闻鸡起舞”的习惯,家传的那点武艺还没有忘干净。
昨晚虽然住在潘家园,但是今天一大早还是在园子里舞剑,结果遇上了潘巧莲送潘大官人离开潘家园。
武好古笑道:“那便快些吃吧,待会儿离开的时候还能去和潘十八姐道个别。”
“你一个去便可。”郭京笑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安排,得先走了。”
郭京在开封府是有家口的,一个老娘,一个妹子,都在城北厢贫民窟里住着呢。
虽然郭京之前就发了财,可是害怕刘有方察觉买了假画,所以不敢怎么花用,也就没换房子。
现在已经没有这份担心了,郭京又不日要陪武好古离京,因此想尽快把房子买了,也给老娘一个舒服的住处。
至于他家的妹子小小,则还是想送给武好古做个妾。他已经瞧出来了,武好古必是能大富大贵的人物,得跟紧了才好。只要能跟紧了,一个妹妹算个甚?
“小乙。”武好古洗漱完毕,在摆上了早饭的方桌旁坐好,“你用早饭也先走……去一趟大相国寺,同和尚说一说让我爹去寺里躲避的事情。另外,再问问和尚,他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出京。”
“带和尚出去作甚?”刘无忌问。
“和尚早就说要出去云游,这次不是机会?”武好古笑道,“而且和尚现在也发了,老呆在大相国寺里也没机会花用啊?”
“也是。”刘无忌笑道,“而且带个和尚行走四方也方便。”
……
“刘供奉,陈将仕,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哈哈,向道兄哪里来的见外话?你我兄弟相交多年,本就该多多走动,哪能每次都叫你远迎?”
“是啊,向道兄,还不快快请我和供奉进去?”
“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武诚之嘴上说请进,心里面其实一点都不欢迎两个访客。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长子武好古多半在潘家园闯了大祸,说不定还把刘有方给得罪惨了。
现在刘有方那个老狐狸一定知道了《醉罗汉图》是他那个惹祸的儿子武好古做的了……他都能想得到的事情,刘有方那个老狐狸会想不到?
所以昨天晚上武诚之整宿没睡,都在提心吊胆……结果今天一早,祸事终于来了!
好在武诚之也是混迹开封府书画行半辈子的老江湖了,想了一个晚上,也知道只能豁出去了。
大不了就带着儿子武好文和妻子(已经离婚)冯二娘潜逃出京,回西都洛阳避风头。
白波武家可是洛阳名门,也是武则天的那个“武”!现在虽然不能和武周那时候比,但依旧是个树大根深的“义门”,上千子弟不分家,全都聚族而居,势力还是有的。
大不了去老祖宗太原王牌(就是武则天他爹武士彟)位前磕头请罪,想来白波武家的那些长辈总不会见死不救的……
只要能得到白波武家的庇护,武诚之、武好文就能安稳一段时间了。
当然了,武好文的太学是进不去了。不过还可以去嵩阳书院求学,将来未必不能在东华门外唱名……
至于那个惹了祸事的武好古,武诚之也只能让他在开封府自生自灭了。
若是他能靠着一手人像写真攀附上权贵,那便是有大造化。
若是不能,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刘供奉,陈将仕,不知二位前来,所谓何事?”
待王婆婆端上了点茶之后,满心忐忑的武诚之便开门见山提问了。
“向道兄。”刘瑷温言道,“咱家和陈将仕是为一场误会而来。”
武诚之皱起眉头,“误会?”
“对。”陈佑文满脸堆笑着说,“昨日刘副都知闲来无事,又细细看了看宫中所藏的那一幅《朝元仙仗图》,认定是真迹无疑!”
“甚?”
“你家送入宫中的《朝元仙仗图》是真的!”
武诚之愣了又愣,“那便是……不用退了?”
刘瑷笑着摆摆手,“自是不退了,真迹还退甚么?向道你莫不是糊涂了吧?”
“那四五万缗的……”武好古想说的是“四五万缗的贿赂”,《朝元仙仗图》本来就不是真要退,而是索贿!
“甚底四五万缗啊?”刘瑷故作不知,“向道,你说甚呢?”
“没,没甚么。”武诚之这才松了口气。四五万缗的贿赂总归不是小数,筹集起来是很费劲儿的。
刘瑷又道:“对了,那日令郎到东华门内退钱的时候,错拿些了东西。”
“甚东西?”武诚之刚刚放下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是书画。”陈佑文笑着把话接了过来,“都是我一时大意,将小儿所摹的七纸书画退了出去,昨日才发觉不对,因而今日一早便拿了正品来你家了。你且看看对也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儿?武诚之这下完全糊涂了,难道他儿子武好古已经攀附上刘有方都惹不起的大贵人了?
要真这样可就好了,真是祖宗保佑啊……
第五十三章 账房潘娘子
蒙蒙雨丝,随着东南风飘落下来,越来越密,将整个开封府都笼罩了起来。
凉爽的东南风,配上柔柔的细雨,落在人的身上别有舒爽,根本阻不了开封府街头的人来人往。只是,武好古又有了一个留在潘家园和潘巧莲相处的机会。
潘巧莲也甚是善解人意,一见到武大郎便开口挽留,邀他在潘家园画完了那幅《蹴鞠图》再走。
现在《蹴鞠图》差不多完成了,图上画了个打着赤膊蹴鞠的“高太尉”。高俅虽然三十大几了,可是身材居然保持得相当不错,上身的肌肉线条十分优美,肚子也没凸出来,而且还能看到几块腹肌。
和他一比,武好古这一世简直就是个废柴宅男的体魄,怪不得会在开封府大牢里面给吓丢了魂。
幸好武好古的年纪不大,才堪堪二十,现在加强锻炼应该还能强身健体,如此才能在这个缺医少药大宋朝和潘巧莲白头偕老……
放下毛笔的武好古忍不住又看了潘巧莲一眼,潘巧莲正拿着算盘和账本坐在一张书案后面,低着头认真地在做账。
她是在给武好古做账,武好古其实是让傅和尚管账的,不过傅和尚是个做饭的和尚,不是“开银行”的和尚,管钱做账的水平远不如家里有金银绢帛交引铺的潘巧莲的,所以他便请潘巧莲帮个忙。
另外,卖了《醉罗汉图》和赢了昨天的赌斗之后,武好古和他的三个兄弟们手里的财产大大增加。便是在开封府这个富豪遍地的地方,也算小有身家了。
若是到了开封府城外,便都是大财主了,自然要好生打理一番。
这理财之事,也得和潘巧莲好生商量。
北宋财主们的理财方式大约就是四种:一是窖藏;二是买地;三是放债;四是经营。
第一种方式武好古和潘巧莲都是不会考虑的,世界上哪有把钱埋在地下的商人?
而余下的三种方式,则是各有利弊。
买地收租看似最稳,不过回报率却很低,而附在土地上的税赋摊派也不少,除非是抵挡住官府税吏的名门大户,否则投资土地便不是甚好路数。
放债也不是眼下的武好古能做的,最多就是把钱存在潘大官人那里吃很少一点的利息。
而经营便是做买卖了,武好古现在就是个书画商人,书画行的勾当才是他最熟悉的。眼下武好古虽然发了两票,但是在还了欠账(欠潘家金银绢帛交引铺的账)和退款后,剩余的资本也不大多,显然也没有跨行经营的条件。
这时潘巧莲已经把账算好了,抬起头发现武好古在看自己,便嫣然一笑道:“大武哥哥,账算好了……上回贩卖《醉罗汉图》你得了两万九千缗,从我家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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