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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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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开封府可出了不止一桩死人娶两妻的奇案!如果皇宫外面的这桩奇案最后判定余氏同死去的陈大郎的复合无效,那么宫中的孟皇后怎么办?
如果判定余氏和死去的丈夫复合有效,那么就等于承认了一夫可二妻和死人可娶活人为妻……那儒家人伦还要不要了?不要人伦不成了禽兽了?为了一个孟皇后,就让大家都去做禽兽也不行啊!
这事儿还真是难办啊!
“陛下。”次相曾布发言了,“臣知道此案,臣以为余氏和陈大郎的和离虽然不妥,但是在陈大郎死后复合更加荒谬。死人怎能娶活人为妻?一夫又怎能娶两妻?此等做法有违人伦之道,乃是无知老妇出于婆媳之情所为,开封府不能因此坏了人伦大道。”
“和离既然不妥,那就应该是无效的。”韩忠彦硬着头皮发言了,“因此余氏一直就是陈大郎的正妻,而后娶的王氏不应该被视为正妻!”
御史中丞赵挺之插话道:“和离不妥也离了,有开封府的文书为证,如何无效?而王氏入门又有三媒六聘,礼法俱全,如何不是正妻?若三媒六聘娶进来的妻子都可不算,那人伦之道还不俱坏?”
旧党这边的范纯礼也硬着头皮起身发言:“婚姻之道当从父母,陈大郎违逆母命,离弃结发,是为不孝。我朝孝治天下,应当判处离异无效,所以余氏才是陈大郎的正室。”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新党方面的李清臣接过话题道,“余氏因为无子被弃,陈大郎所为是符合孝道的,而当时陈母也未在开封府提出异议,因此不能判定陈大郎不孝。之后陈母主张陈余二人复合,乃是因为陈大郎至死无后,可见无后之根源不在余氏,且陈母和余氏情若母女,所以才将余氏接回。离异之事虽然对余氏不公,但是并不有违孝道,而且陈大郎也拿出资财,妥善安置余氏生活,因此也不违反三不出中的有取无归。所以陈大郎和余氏的和离,完全是合法有效的。”
这事儿的道理当然在王氏一边了!何天然何大状一年三千缗的薪水不是白拿的!所以旧党的几个君子怎么都说不过新党奸臣的。而且……旧党的君子们也不是金牌讼师啊!他们是科举考出来的官这个不错,但是宋朝的科举不考律法,虽然在高中后会进行一律法方面的培训和考核,但是这种培训考核往往流于形式,并不能让官员成为法律方面的专家。
而且儒家官员的法律意识通常比较单薄,这和儒家思想中轻法律,重教化的路子有关。
而与此同时,宋朝的讼师却是经过专门的“讼学”培训,有专门的教材,有专门的行会,还有师傅带徒弟,早就一个个比猴还精了。
官员怎么可能玩得过讼棍?所以逼不得已之下,大宋朝廷只得出台了“告事不干己法”的规定,用来打压讼棍。不过这条法律只能压缩讼棍在堂上的活动空间,写状纸,串口供,寻漏洞,找证据等等法律方面的活动,还是需要讼棍的。
而武好古则是玩法玩出了新高度,聘用了“常年法律顾问”,凡是共和行及下属商行,武家内账房和武好古本人所签署的合同凭由,必须由讼师团过目或起草。
他甚至还给界河商会、界河商市元老院和界河商市政所聘请了专职的讼师团,其中不仅有精通宋朝律法的讼师,还有从析津府请来的辽国讼师。
而界河商市的“内部条例”,也都是由讼师团先行制定,然后再由元老院讨论并表决通过的。
……
崇政殿内问对的结果肯定对旧党和孟皇后大大不利,哪怕韩忠彦和范纯仁费尽口舌,也终究是不占理的一边。
旁听了这场问对的左正言任伯雨皱着眉头从崇政殿里出了,一路无言回到门下省的公厅时,还没有想好怎么反击新党奸臣和武好古那个小人,就有胥吏来报告,说是他的次子任申先来了,就在右掖门外等候。
“可说是何事?”任伯雨眉头大皱。他这儿子正在太学念书,现在才近午时,不好好用功,怎么跑来找爸爸了?
“只说是有要紧事情。”胥吏回答。
“要紧事情?”
任伯雨想了想,就道:“叫他等着,我很快就去见他。”
说完之后,任伯雨又稍稍料理一些要紧公务,然后就出了门下省,直往右掖门而去,在这座宫门之外见到了在树荫下立着躲太阳的儿子。
“二郎,出了何事?”任伯雨快步走过去,也不等儿子行礼就首先发问。
任申先左右看看,显得非常神秘,看到没有闲杂人等,才低声道:“爹爹,纪忆要投靠旧党……”
“说甚呢?”任伯雨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哪有旧党?朝中现在只有熙宁奸党一个朋党!”
“儿子失言了。”任申先被老子一训,连忙改口道,“是纪忆要,要揭发章惇的罪行!”
“甚底?”任伯雨一愣,“他不是章惇的孙女婿吗?怎么要揭发岳祖丈?该不会是个圈套吧?”
“这个……”
“是甚罪行?”
任申先咬咬牙,“谋反!”
“谋……谋反?”任伯雨瞪大了眼珠子,“这,这怎么可能?”
章惇是奸臣,但是他对宋哲宗这个昏君可是忠心耿耿的!怎么可能谋反?宋哲宗活着的时候,他可是“二皇上”啊,他说什么宋哲宗都照办,还谋哪门子反?再说他也没有谋反的实力……这个罪名一听就是诬陷,当今官家怎么可能相信?
“儿子不知。”任申先摇摇头,“但是纪忆那厮说有铁证!”
还有铁证?
任伯雨吸了口气,心里面盘算起来。谋反可是天大的案子了!如果章惇真的谋反,那么肯定有同党。一个人怎么反啊?他又没兵权,一糟老头子能打几个殿前精锐?
而要抓捕章惇的同党……肯定得去熙宁奸党的阵营中抓啊!什么曾布啊,蔡京啊,安焘啊,蒋之奇啊,张商英啊,他们个个都是造反嫌疑犯,哪怕不逮起来,也得靠边站。
那么旧党,哦,没有旧党,而是朝中的无党君子岂不是大获全胜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没有最奸,只有更奸(五)
浚仪桥街,景灵西宫畔。
这是一座小而精致的茶楼,两开间的门脸,两层楼高,一楼是厅堂,二楼是雅间,除了供应茶水之外,还兼营一些小点心。
现在正是喝午茶的时间,小小的茶楼里面顾客盈门,底楼的厅堂,二楼的雅间,全都坐满了客人。在底层的雅间里面,还有艺人在“说三分”,说到精彩之处,更引来一阵阵喝彩。
任伯雨已经换了一身便服,跟着儿子走进了茶楼,一路走上了二楼,然后走进了一间小小的雅间。雅间里面,正立着一个穿着青色儒服的男子,在窗前欣赏着外面的景色,此人正是纪忆。
“纪忆之,直恁清闲?”
任伯雨让自己的儿子守在门口,自己则走了进去,在纪忆身旁站定,“你怎地还没去京兆府赴任啊?”
“京兆府的事情哪有开封府这边好啊?”
“那你有何要事说与老夫?”
任伯雨淡淡说着,也把目光投往窗外。
窗外正是一片艳阳天。
但是酷烈的阳光仍然阻挡不了开封府市民从事商业活动的热情,外面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到处都是沿街叫卖的商贩。
这座天下首善之都,的确比日益萧条的京兆府不知好了多少。不过想留在开封府肯定不是纪忆出卖章惇的理由……
“你知道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清晨,也就是先帝弥留之时,下官去了哪里?”
“老夫怎么会知道?”任伯雨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他已经预感到纪忆要说的事情,很可能和官家即位有关!
“我去了端王府!”
“端王府?”任伯雨愣了愣,“你和官家在一起?”
“不仅是我。”纪忆说,“武好古和高俅当时也在端王府,潘孝庵则在天色将明之时带领甲士到王府迎驾入宫。”
“不对啊……”任伯雨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他听出问题了!
如果纪忆真的在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清晨同官家、武好古、高俅在一起,还见证了潘孝庵前来迎驾……那他为什么不是官家的心腹?
武好古现在提举界河市舶司,潘孝庵管着琼林苑修造所,高俅则是御前骑士的头目。而且三人的官阶都提升过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大官,但是都担任要职,妥妥的天家心腹啊。
而纪忆在官家即位前,也是端王府圈子里面的人物,自己又是探花郎,如果真的在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有“护驾入宫”的功劳,现在怎么都得当上知县了。
武好古的弟弟武好文现在都是知县了,纪忆居然不是,纪忆在高中之前可就是从九品的文林郎了。资历远远超过武好文,而且纪忆是省试第一,武好文只是第六……
而且纪忆高中之后也没得到入秘书省或是担任两使幕职官的机会,只是给了一个司法参军,这也不是官家心腹该有的待遇啊!
难道是受了章惇的拖累?
任伯雨摇摇头,也不可能。纪忆那时候好像还没娶章惇的孙女呢!那厮看着也不会为了个女人就和官家疏远吧?
“正言也觉得不对是吧?”纪忆苦苦一笑,“其实官家并没有亏待下官,而是下官做了对不起官家的事情,险些误了官家的大事!”
对不起官家?任伯雨愣愣地看着纪忆,心里实在想不出来纪忆在那个清晨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赵佶的事情?
纪忆又是一声叹息,“当日,下官是奉了章惇和其子章援的命令,请官家离开王府去看卫夫人的一幅真笔字帖的!如果不是武好古的阻挡和潘孝庵及时到来,官家就会被我引出王府。而现在坐在御座上的那位,恐怕就是简王了!”
“啊!?”任伯雨瞪大了眼珠子。原来章惇真的想造反啊!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武好古和潘孝庵这两个小人原来有拥立护驾之功,怪不得那么得宠!
而纪忆这厮则参与了章惇的谋逆,虽然多半也是被蒙蔽的,但毕竟参与了,所以才蹉跎如此……
纪忆看着任伯雨,长叹了一声:“正言,下官所言句句都是实情……便是到了御史台,下官也不会改口的!”
任伯雨吸着凉气儿,纪忆说的这事儿还真是可以往谋反大案的方向上整了!就算最后整不出个大案,也能让新党奸臣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想要甚好处?”任伯雨也不是三岁小孩子,自然知道纪忆不会白白去御史台作证——他这可是把新党往死里得罪啊!
纪忆苦苦一笑:“纪某官场蹉跎是注定的……官家不穷追纪某之罪已经够宽仁的,还能奢望将来荐跻二府不成?不过纪某是巨商之家出身,除了会做官,还会经营生财。若是韩相公、范相公能让纪某去长久提举泉州市舶司,那纪某也安心了。”
这是破罐破摔,要去泉州贪钱了?
任伯雨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难道曾布、安焘他们不肯让你去泉州?”
纪忆轻轻哼了一声:“他们若肯让下官去泉州,下官怎会赖在开封府不走?这泉州可是遍地黄金啊!”
任伯雨还是将信将疑。
纪忆又道:“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清晨的事情……他们要是知道了,只怕饶不了纪某!”
原来如此!任伯雨心说:这纪忆还是太嫩了……曾布、安焘、赵挺之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比自己更积极的弹劾章惇了!
……
“弹劾章惇谋反?彝叟,这事儿不会是个圈套吧?”
“是圈套有能如何?台谏本来就风闻言事,就算没有这事儿,官家还能治罪?”
“有应该是有的……还可以找人核实。”
“对啊!师朴,这可是个机会啊!若是章惇谋反的案子做实了,曾布怎么都跑不了,他当时可是知枢密院事。”
任伯雨当然不敢不和韩忠彦、范纯礼通气就盲目上奏弹劾章惇造反。所以当天晚上,韩忠彦和范纯礼就在韩府的内书房里面密谈开来了。
两人商量了半天,都觉得这是个天上掉下来的绝佳机会——只是这个机会来的有点寸!怎么就在孟皇后要废没废的时候来了呢?
孟皇后的事儿不可能通过讲道理挽回了,因为道理在奸臣一边啊!可是章惇谋反的案子却可以把奸臣们扳倒……只要奸臣一倒,哪怕孟皇后保不住,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章惇如果成了反贼,赵挺之、李清臣、安焘、蒋之奇也许不怕。可是曾布、许将、蔡京他们这些当时都跟着章惇混的奸臣肯定保不住。即便不是扣上反贼的帽子逮起来,也得回家吃老米了。
而且……章惇是新党的首领,要把他打成反贼来查的话,是不可能让赵挺之主持的。
也就是说,御史中丞的职位肯定会落入旧党之手。这样台谏系统将会成为旧党的工具……
再说了,这事儿好像也没什么风险,就算弹劾失败,也不可能对旧党造成什么损害吧?
不过韩忠彦还是留了个心眼,当天晚上就派了心腹去找高俅(高俅住在城内,武好古和潘孝庵都在城外)核实了情况。在确定纪忆当日真的受命引诱赵佶出王府后,才最后下了弹劾章惇谋逆的决心!
……
“大郎,好消息啊!新党的奸贼这回可要完蛋了!”
第二天一早,武好古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用早餐的时候,兴奋了一个晚上的高俅就到访了梨花别院,还给他带来一个“特大喜讯”——新党要完蛋了!
“不可能!”武好古马上摇了摇头——历史书上明明写着是旧党完蛋!高俅啊,你犯了历史虚无主义的错误了!
“怎么不可能?”高俅看了眼正陪武好古用早餐的潘巧莲和西门青,又看看正忙着把白粥、蟹粉包子、酱菜和咸杬子(咸鸭蛋)摆上桌面的罗汉婢和金瓶儿——没有发现外人啊!
“错不了的!”高俅压低声音道,“纪忆那厮出卖新党了,向任伯雨告发了章惇谋反的事情!昨天晚上韩忠彦的儿子到我家来问了此事……今天任伯雨就要露章弹劾了!章惇的逆案一成,你想想,新党那帮奸贼不都完了?这下可就是众正盈朝,再无祸国殃民的奸贼蒙蔽圣听了!”
怎么会没有奸贼?武好古看着高俅心道:你这个高太尉就是奸臣啊!还有童贯、梁师成、杨戬这三个阉贼!还有王甫、李邦彦这两个很快就要做官的奸贼……怎么会没有奸贼?
不对啊!历史上好像是旧党要完蛋了,很快就是蔡京做宰相了……难道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就改变历史了?
“纪忆之为何要出卖新党?”潘巧莲有些不明白,插话问道,“他这样有好处?”
“哦,他想当提举泉州市舶司。”高俅道,“那可是个肥缺啊,干上几年怎么都得捞上一百万吧?”
“为了捞钱?”武好古皱眉,纪忆那混球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是个贪婪之辈啊。不至于为了几个钱就把新党卖了吧?
这事儿很不对劲儿啊!
第五百三十章 没有最奸,只有更奸(六)
知道不对,却也晚了!
这年头没手机没电话的,武好古也不可能插上翅膀飞到城内去警告韩忠彦啊。
而且他就算能飞进城去也晚了,因为常起居现在已经开始了,赵佶正在文德殿上听政,再过一会儿就是崇政殿召对了。而任伯雨的露章弹劾现在已经递出去了,拍马也收不回来了……
“任卿!”坐在崇政殿御座上的赵佶,手上拿着刚刚收到的弹章,眉头紧皱。
这封弹章,并不是他想看到的,要不然章惇这些日子也不会安安稳稳呆在海州了。毕竟在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的事件中扮演反贼角色的,并不是章惇!
而且……赵佶现在已经从元符皇后刘氏那里得知,先帝的确留下了亲笔手诏,要传位给简王赵似!而这份手诏在谁手里,刘氏也不知道。
可能被向太后销毁了,也可以在朱太妃手中,甚至可能在章惇那里!
在赵佶即位的这一年多时间中,也没有任何关于先帝遗诏的传闻出现。而赵佶现在已经坐稳了江山,自然也不想再掀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事件的盖子——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不是很好吗?
这个任伯雨怎么就偏偏要掀开这个不能掀开的盖子呢?
“臣在!”任伯雨立即出班行了一礼。
“你弹劾章惇谋反……”赵佶顿了顿,“这个罪名可非同小可啊!”
任伯雨回答道:“臣多方查访,现在已经有了证据,只要必须降旨将章惇之子章援,孙女婿纪忆圈禁诏狱,就一定能得到铁证!”
“是吗?”赵佶心说:该不该让他们去查呢?这事儿真是让人为难啊!
不让查肯定是不妥的……左正言露章弹劾前任宰相谋反,这种案子怎么可能不查一下就不了了之?而要查的话,会不会查出什么不该查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赵佶就把目光转向了曾布——曾布虽然和章惇并不和睦,但是两人毕竟共同辅政多年!如果章惇是个反贼,那曾布这个掌握枢密院的新党干将怎么都逃不了同党的罪名吧?所以赶紧想个理由给自己还有章惇开脱吧!
曾布正在心慌呢!他隐约知道一些“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事件”的情况,不过并不知道章惇是奉了先帝的诏命行事,还以为是章惇的野心在作祟。这些日子他眼见着章惇不断被弹劾,却不加援手的原因就是害怕被赵佶看成章惇的同党。
现在被赵佶那么看了一眼,马上就站起来说:“陛下,老臣请求彻查此事!若任正言所奏属实,应当穷治章惇之罪!”
什么?赵佶一愣,心说:你这样对待同党?这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臣也建议彻查!”韩忠彦听到曾布都主张彻查了,自然不会替章惇说话了,马上也起身发言。
“臣建议彻查!”
“请陛下降诏彻查!”
“请彻查章惇谋反之案……”
好嘛!这下事情不可收拾了,满朝重臣一致意见是要彻查,不查也不行了。
“赵卿。”赵佶点了赵挺之的名,“你觉得谁来负责调查章惇为好?”
赵佶觉得赵挺之也是新党,虽然和章惇关系不好,但是看在王安石的面子上,总该包庇一下吧?
“臣推荐任伯雨、陈瓘、陈师锡和陈次升负责彻查此案。”
赵挺之一口气推荐了四个旧党,两个正言,两个御史,都是狠狠咬过章惇的。
你该多恨章惇啊!赵佶听了这四个人的名字,也是倒吸口凉气,心想:有机会一定得找李清照问问……
赵佶轻轻叹了口气,他现在也没法子了,只能降诏说道:“那就着令任伯雨、陈瓘、陈师锡和陈次升彻查此案吧!”
……
武好古并不知道存在一份要命的遗诏,赵佶从没和他说过,历史上也没有记载。所以他去拜访韩忠彦的时候,还不知道旧党的君子们因为什么原因倒了大霉……
不过他还是隐约感觉到旧党马上就要失势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建中靖国压根没有二年,明年就是崇宁元年了——崇宁的年号是有深意的,崇就是推崇的意思,宁则取自宋神宗的熙宁年号!而王安石的变法因为开始于熙宁年间,所以又被称为“熙宁变法”!
“大郎,你来的正好!”韩忠彦是在自家中堂和武好古见面的,才一见到武好古,他就劈头问道,“你和我说说,《文曲星旬报》上写的那个‘死富商竟有两妻,郭青天难断家案’是怎么回事儿?是谁让写的?”
“这事儿您就别问了!”武好古摇摇头,一脸苦笑,“您就是问,我也不能说!”
其实已经说了!韩忠彦心里明白,一定是官家的意思!可是官家为什么要废孟皇后呢?孟皇后是长得丑,可是他又不是现在这位官家的皇后啊!嫂子丑一点不是问题吧?
“官家为何要废了孟皇后?”韩忠彦想了想又问。
武好古叹了口气:“相公,您就别问了……过一阵子,您就都清楚了!”
等待赵佶立刘皇后做太后的时候,韩忠彦肯定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还有一桩要紧事情。”武好古说,“章惇谋反的案子,一定是个圈套!”
韩忠彦皱眉道:“此事的确蹊跷……不过查一查应该也无大碍的。大郎,你是不是知道内幕啊?且和我说说那日到底是怎回事?”
“不可说,不可说。”武好古连连摇头,“太后有过口谕,不让说的。”
向太后原来也没找到赵煦的手诏,所以不想把事情闹大——反正章惇也认怂了,赵佶也即位了,把事情闹大,万一有谁丢出赵煦的手诏,事情怎么收场?向太后又不是武则天,没那么凶残的。
“太后?”韩忠彦也觉得有点不对头了,向太后可是深恨章惇的,为什么不穷治其罪?
“相公,现在或许还来得及。”武好古说,“千万别让御史台深究,最好能不了了之。”
韩忠彦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给武好古一个准确的答复。因为他毕竟不是欧阳修、司马光,甚至比不了二苏兄弟,他这个旧党领袖的死党有点少。御史台里面的那些君子有时候也不听他的话……
……
“章宣奉,这是你要的鸡血。”
张克公端着一碗鲜红的鸡血走进了关押章援的单间。章援是被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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