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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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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儿?
  和宋朝打了一辈子的仗的仁多保忠听到这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既惊恐,又感到不可思议。
  惊恐是因为仁多保忠知道自己的步兵已经非常疲劳了。在将近四天的时间里,仁多的步兵就不断遭到敌方轻骑兵的袭扰。虽然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但是却始终处于高度紧张之中,疲惫不堪。面对宋军轻骑的袭扰,他也派出了自家的轻骑,冒着被伏击的风险,企图将对手驱离。可效果却相当不理想!往前方派出的轻骑还好点儿,总算能把宋人的小股骑兵撵走。
  可是往后方派出的轻骑,却遭到了宋军甲骑的打击!几乎是有去无回——轻骑未必打不过甲骑,但是浩亹河谷的地形太过狭窄,不利于轻骑发挥灵活机动。失去了灵活机动的轻骑,遇上御前骑士的长矟,自然讨不了好。而且不少御前骑士还换上了高大神俊的河湟马甚至龙种马,仁多保忠的轻骑遇上他们连跑都跑不掉,损失那叫一个惨重啊!
  看到骑士兄弟们喜气洋洋的带着“五分之一张房契”从前方回来,御龙猛士直的那些房奴早就忍不住想上去割“房契”了。
  可是童贯却一直压着不让打,他要等到敌人的士气和体力都被消磨得差不多了,才发起最后的进攻!这个军事宦官还是很会打仗的,特别是手中掌握着一支从50万大宋禁军里选拔出来的精兵的时候。
  而现在,时机差不多已经到了!
  ……
  高俅和王禀都手按宝剑,上了第一线督战。大队大队的铁甲兵就在他们前方组成了方阵。人人身披重铠,戴兜鍪,所有人都举盾持剑,没有人持着长枪。而在高俅、王禀的身后,则是大批持着弓箭的铁甲兵。因为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弓弦弓身吸饱了水汽,要比平常软上三分,对于身披铠甲的士兵,基本上就只能听个响了。可是对于铁甲数量并不多的仁多家步卒而言,却还是能够造成伤害的。
  所以,指挥铁甲兵从巴金城一路打过来的王禀就出了个损招,在双方步兵搏斗的时候放箭……反正自家的铁甲兵不怎么怕箭雨,而西夏人却受不了利箭的覆盖。
  “勒鼓!进军!”
  童贯锵踉一声抽出宝剑,向前方一指,同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咚咚咚”的战鼓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了,和房奴兵呐喊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最壮丽的大合奏。
  “弟兄们,结阵而斗,不可散乱!”
  武松率领的一个指挥,今次又轮到了头阵,这个还剩四百五十余人的指挥结成了一个五十乘九的密集横阵,喊着“割脑袋、换房子”的口号就滚动着向前。
  他们的队形算不上严整,只是一大群人肩并肩拥挤在一起,盾牌也连着盾牌,形成了一堵从高处看弯弯曲曲的盾墙。
  仁多保忠这个时候也上了一线,在亲卫的簇拥下,立马在已经列好阵势的步卒背后。
  看到宋军的盾墙推进,仁多保忠就知道要糟糕了。铁甲盾墙那是专克各种步兵的。西夏的刀盾兵、长杖矛兵、弓箭兵都对付不了他们。只有骑兵冲阵可以克住没有多少长枪的铁甲盾墙。
  可是浩亹河两岸的地形太狭窄,所以步兵一旦展开阵形,骑兵进出的通道就被完全封死了。
  也正因为地形如此,高俅和王禀才会以盾剑突阵。
  凄厉的进军号角,这个时候也吹响了。
  上千名西夏步卒,也列成了阵型,开始冲锋了。他们采用的是“花队”迎敌。也就是将长矛杖、刀盾、弓箭手混编在一起。
  而被仁多保忠摆在最前面的则是长矛杖兵。所谓长矛杖其实就是一种长枪类的武器,是西夏的制式武器,长十一尺,也就是三米多的一根长枪。对付骑兵很厉害,对步兵的威胁也不小,既可以刺,又可以从上往下砸。
  不过最先迎接双方步兵的,并不是敌人手中的长矛杖或是长剑,而是漫天而来的剑雨!
  就在两军的前沿相距大约二三十步的时候,羽箭就像密集的雨滴一样,覆盖在了双方兵士的身体上。
  和几乎无甲的蕃人勇士不一样,西夏的步卒的披甲率不低,其中最精锐的披铁甲,而仁多保忠的右厢军差一点,大多是披甲,不过冲在最前面的长矛杖兵也都有铁甲护身。所以宋人的箭雨攻击并没有取得什么战绩。
  紧接着,剧烈的碰撞声、长矛的折断声,还有垂死的惨叫声就在战场上响了起来。
  伤亡首先发生在宋军这边!哪怕几十斤重的步人甲,在接住奔跑的惯性刺来的长矛杖跟前,还是和纸糊的没有什么两样。几根从盾牌的间隙插进去的长矛杖很快就取得了战果,随着矛杖拔出,血腥的气味就在战场上蔓延开来了。
  不过更多的长矛杖还是被厚重坚固的藤盾抵挡住了!
  站在第一排的武松手中的藤盾也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冲力,让他这个六尺壮汉都险些没有站稳,好在他身后还有自家的兄弟,用盾牌抵在了他的背上。
  刺击只是枪阵攻击的开始,而在刺击之后,并不是收回三米多长的长矛杖再刺,而是高高举起长矛杖,再用力拍打。
  熟悉长枪战法的武宋和他的部下,纷纷将藤盾举起,互助了头部,然后将长剑伸出,指向前方,呐喊着发起了冲击……


第六百七十四章 房奴的最后一战(二)
  被长矛杖砸到的滋味也是很不好受的,三米多长的长矛杖,在杠杆效应之下,挟着劲风,凌空劈下,要是砸在兜鍪上不死也得晕菜了。不过藤盾还是可以勉强抵挡的,只是拍击的力量巨大,以致于武松的胳膊都发麻了。
  而他右手中持着的长剑,也不是破甲的利器,必须刺入甲叶的缝隙或者没有铁甲遮护的面部才能杀伤敌人。但是武宋左手持着的盾牌却是可以用来破甲的利器。在抵挡了一记长矛杖的拍击之后,武松顾不得手臂酸软发麻,就把盾牌放回到了身前,然后猛的向前一扑,连人带盾,一下子撞在了一个西夏的长矛杖兵身上。这个长矛杖兵一下没站稳,就向后倒去。不过也没倒地,而是被后面的同袍战友扶了一下。而就在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时候,武松瞅准机会,一剑刺向那人的眼睛。
  锋利的宝剑刺猛地刺进了那人的眼眶,惨叫声响起,温热的鲜血飙射在了武松的脸颊上。
  看着那名和自己差不多高矮的党项壮汉惨叫着倒下,武松没有时间去收获对方的头颅,而是再次举起盾牌。因为又有一根该死的长矛杖砸下来了。那是站在刚刚被武松杀死(还没死透)的西夏武士背后的另一个西夏战士在进行攻击。
  “篷”的一声巨响,武松的左臂又是一阵发麻。不过他还是抵挡住了长矛杖的攻击,他是连老虎都能揍的武松武二郎啊!
  “结阵!并肩!向前挤……”
  武松并没有被西夏人的攻击激怒,而是大声招呼着自家的兵士保持阵形,稳步向前。
  步兵阵战比的不是个人的勇武,而是团体的力量。而“挤”则是最基本的步兵阵战之法。
  当两支结成战阵的步兵撞在一起后,就会互相挤压对方,直到将对方挤垮。
  手持长矛杖的西夏武士在贴身近战中并没有什么优势,所以很快就成了房奴甲士们剑下的亡魂。但是西夏人的刀盾兵很快就填补了进来。
  现在是盾牌对盾牌,刀剑对刀剑了!虽然西夏的刀盾手大多只有皮甲护身,挡不住御龙猛士直配备的长剑刺击。但是拥有盾牌和长刀的他们,在肉搏阵战中也不是太吃亏。虽然伤亡比对手稍大,但还是可以抵挡住房奴兵的冲击。
  双方的阵战,很快就陷入了胶着!
  就在这时,御龙猛士直的弓箭手加入了战斗!和绝大部分宋军对“注箭之士”、“举刀之兵”和“矛矟之军”进行划分不同。御龙猛士直实行的“身备三仗、箭矛俱发”的训练要求。所以同样的4000御龙猛士,在作战效率上足可以顶得上两三倍的寻常禁军。
  由于御龙猛士是人人披甲的重步兵,因此他们的弓箭手并不怎么惧怕对方的箭镞,可以尽可能的抵近前沿。现在他们就几乎站在武松所指挥的四百多剑盾兵背后放箭,因为距离近,所以直接选择了抛射重箭。而且,他们也不大顾及前排的宋军和对手搅在了一起,直接就用羽箭覆盖下去了!
  一支重箭打在了武松的陷阵兜鍪上,并没有射穿,但还是砸得武二郎眼冒金星,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连忙举起藤盾护住要害。不过他的对手并没有趁机发起攻击,因为他也被近距离发射的重箭命中了!不过他可没有武松那么好运,而被一箭射中面门,惨叫着倒了下去。
  看到对手倒了下去,武松也不敢冒进,而是大喊着:“举盾!举盾!”
  藤盾被高高举起,遮护住了兜鍪,不再害怕从背后或者前方射来的利箭了。
  战场上的两军对射并不会持续多久,因为没有力气——射箭可是个体力活儿!哪怕是武松这样的壮汉,一次射个20箭也得手臂酸痛休息上好半天。而且御龙猛士直的勇士都要留着力气割脑袋,所以他们虽然人人都能射得一手好箭,但是却也不愿意把力气都花在射箭上。所以一般就是射上10箭到点儿,换一批人再射。
  不过他们的10箭却是连珠射,也不一定是齐射,多半是密集的乱箭,一个指挥四百五六十人,就在最短的时间里抛射出去四千几百支重箭,把正在和武松等人鏖战的西夏人射了个损失惨重。连阵形都变得混乱起来了!
  瞅准机会的武松,再次大呼进攻。举盾持剑,蒙着头就往上猛攻。一下子就撞上了变得有点混乱的西夏步兵……
  “被攻破了!”
  “无妨,不过是第一阵!”
  仁多保忠脸色铁青的在给自己的心腹仁多安忠打气,这伙宋军铁甲兵的攻势果然凌厉!那么短的时间,就突破了自家的第一道防御,整整500名西夏的步卒,就被数量差不多的对手给碾压了。
  不过战胜的宋军仿佛也已经力竭,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停留在原地不动了(其实是在割脑袋)。又过了一会儿,这伙重步兵就分成两队,从有点儿陡峭的山坡和浩亹河河滩边缘撤退了。在他们的背后,数量相同的宋军重步兵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不过这一次他们前排的士兵,变成了半持长枪,半持刀盾。很显然,高俅和王禀现在也还在摸索御龙猛士的战术。
  “禀高太尉、王太尉,第三指挥一共取得266枚西贼首级!自损33人,伤18人。”
  武松很快就到了高俅、王禀跟前,通报了此战的损失和战果。
  西贼的战斗力,果然不是蕃人可比的!虽然也得到了266颗首级,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33人阵亡,18人重伤。这样的战绩,还是在友军的重箭疾袭打乱了西贼阵形的情况下取得的。
  “好!”王禀点了点头,“收拾好首级,稍后某和高太尉会亲自点验。”
  高俅也道:“先去休息吧。”
  “喏!”
  因为浩亹河战场太过狭窄,双方的兵力都展不开,只能以数百人的小部队反复交锋。
  真正要决出胜负,只怕得好几天了!
  不过已经在一处高坡上建立了本阵的童贯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队伍有吃不完的粮食,南宗堡、临宗堡一带拥护民族团结的蕃部正已经得到命令,正源源不断的把酥油糌粑和生腌牦牛肉送来浩亹河前线。足够宋军吃上很久了!
  但是仁多保忠的大军却一定没有多少军粮了!
  现在的攻击,其实只是为了吸引住仁多保忠的兵力,让他没有办法快速逃走,只要仁多保忠逃不掉,他就只能归顺大宋了。
  在确定前方的交战将会陷入胶着后,童贯将高永年的副将东上閤门副使安永国唤到了身边,吩咐道:“安东门,咱家命你带8000轻骑涉渡浩亹河,走浩亹河东岸绕到西贼前方,去和高太尉合兵一处!”
  “喏!”
  安永国应了一声,就带着几个亲随下了山坡,去调兵遣将了。而8000轻骑渡河的动静,当然瞒不过仁多保忠派出的哨探。
  “统军,他们一定是要去和咱们前方的那股轻骑会师的!”仁多安忠有点紧张地说,“那么多人要是和咱们前方的那股轻骑会师了,咱们可就回不去仁多泉城了!”
  靠高永年的两千三千人当然挡不住仁多保忠的两万人。可一旦高永年手中有了一万人,那仁多保忠的大军可就死定了。因为仁多保忠手里已经没有多少军粮了,只要再拖上几天,大军断了炊,打不死也都饿死了。
  “统军。”仁多安忠又道,“这边由某家将5000步兵顶着,您赶紧带人向西打,可不能让宋军的骑兵把咱们堵上。”
  “好吧,就这样吧……”
  仁多保忠也没什么主意了,他本来就是屡北屡战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不过他的行动,早就在童贯、高永年的算计之中。温部的一两万个妇孺老弱,这个时候正声震野的拥塞在浩亹河西岸的山路上,完全堵住了仁多保忠的去路。
  仁多保忠杀起蕃人来当然不会手软,当机立断就下令前军砍杀出一条血路。可是一两万人砍杀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特别是其中不少人还拿着武器,而西夏军队又无法展开太多的兵力,只能一次投入几百人。而且高永年派出迟滞西夏军的轻骑,这个时候已经弃马登山,居高临下施放羽箭阻止西夏军进攻。
  而在另一边,高永年带着另外1500轻骑也没闲着,同样用屠刀长枪驱赶这些无辜的蕃人,去充当阻挡西夏军前进的人肉障碍。
  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两旁则是山高水深,对于老弱妇孺而言,同样难以逾越。人潮就这样在山路上挤成一团,哭喊声震天,交相践踏。不知道多少无辜,就这样在宋夏两国的交兵中,被碾做尘泥。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而仁多保忠的前途,却在这场无端的杀戮中,节节高升……因为一旦高永年彻底封死了他的逃路,他就只有接受张叔夜的招安,成为青唐新一代的王者!
  这大概就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吧?


第六百七十五章 常败为王
  战争是残酷的,中世纪的战争,则更加残酷!因为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去制裁对平民进行屠杀的战争罪犯。
  童贯、高永年,还有仁多保忠这三个罪犯,肯定不会被送上战犯法庭,接受正义的审判。
  实际上他们仨都是浩亹河这场血腥杀戮的受益者!
  而被杀戮的温部百姓,虽然哭声震天,虽然苦苦哀求,虽然四散逃窜,虽然是完全无辜的。但是面对想要夺路而逃的西夏人和一心想拿他们当肉盾的宋人,他们的泪水,他们的哀求,他们的生命,都是没有价值的!
  西夏的步兵在仁多保忠的命令下,根本不管这些蕃人是哪边的,只是枪刺刀砍,如墙而进。惨叫声不断响起,还有不少人实在没有办法,好像下饺子一样纷纷跳入水流颇急的浩亹河。偏偏他们所处的这一段河道并没有什么浅滩,对于不怎么会水的蕃人而言,落入湍急的河水中,恐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还有不少拥有武力的蕃人想要拼命,挥舞着刀枪扑向西夏军的战阵。可是他们哪里是如墙而进的西夏长矛杖兵的对手?不过转眼的功夫,就被攒刺的长矛杖一一捅死。
  但是这些蕃人的命运虽然凄惨,但还是阻挡住了西夏军队的行动。其实也不需要他们阻挡太久,因为涉水过河的宋军轻骑,很就和高永年会师了。
  得到增援的高永年,立即命令部队利用温部蕃人丢弃的车辆辎重堆砌起了一道简易的防御工事,再插上骑枪,撒了铁蒺藜,用来阻挡想要突围的仁多保忠。
  同一时间,宋军的八个铁甲兵指挥,也在王禀的调动下,轮番上阵。不断挤压仁多安忠指挥的后队步兵。九百多名御前骑士,也都做好了冲阵的准备,只等仁多安忠的队伍崩溃,就要发起突击!
  仁多安忠也尽了最大的努力,督促士卒在前线拼命抵抗,甚至身处宋军弓箭打击的范围之内鼓舞士气,大呼酣战。
  但是他的对手高俅和王禀也不含糊,同样披上青唐甲上了第一线。高俅也豁出去了,拿着一叠白条在那里使劲吆喝:“最后一战啦!打完就要休整啦!还没凑够人头的弟兄加把劲呀!难道有谁甘心空着手回开封府?”
  听到他的喊话,那些还差一个两个人头的房奴兵都向疯了一样作战。他们冒着雨点般落下的箭镞,或是用长枪拍击,或是用盾牌撞击,或是挥剑刺击。而且一轮一轮的上阵,越打越急,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交战从白天打到了夜晚,随着夜色降临,苦战了一天的西夏步兵都盼着对方鸣金收兵。
  可是打疯了的房奴哪里肯收手?
  高俅哑着喉咙还在喊:“再加把劲儿啊!高都统已经把仁多保忠的退路切断了,仁多保忠随时有可能投降,他要降了,咱们就没得割人头了……”
  敌人投降,房奴兵们当然也能记功受赏。但那是“集体功”,或是赏赐绢帛铜钱,或是一定级别之下人人皆转一官。但是不能用来换房子啊!
  惨烈的厮杀,仍然在夜色掩护下展开。而且比白天的时候,还要更加惨烈几倍。
  眼看就要失去斩首换房机会的房奴兵们,完全拼出了性命。哪怕就是伤亡不轻,也绝不肯放弃进攻。他们舍命而战,节节推进,终于把仁多安忠的几千西夏步兵熬到了崩溃的边缘!
  仁多保忠已经顾不得另一头的战斗了,带着亲卫亲临督阵。但是苦战了一整天的后卫部队太疲惫了,他们已经四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而且所有人都目睹了大队的宋军骑兵从浩亹河对岸通过,绕到自家大军的前面了——大家都已经知道,通往仁多泉城的道路被宋军切断了!
  在这种情况下,士气的低落是不可避免的,偏偏又遇上了一群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的宋军,不仅特别能打,而且打起来就没完没了,士气还永远满格!
  仁多保忠的右厢军步兵能坚持到现在,实在是超常发挥了。战到后半夜时,疲劳和低落的士气,还有惨重的伤亡,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
  而最后引起崩溃的,则是张叔夜的一个小小的计谋。他早就选了几十个会说党项语言的番汉兵士,还教了他们劝降的说辞。就等着西夏军队快要抵挡不住的时候去喊话——他可不想让一帮杀红了眼的房奴打顺了手,把仁多保忠给宰了。
  如果没有仁多保忠的归顺,官家和蔡相公的大棋可就要下不成了!
  所以看到打得差不多了,张叔夜就让这几十名番汉兵士上前,趁着房奴兵一轮攻势结束,开始割脑袋的时候,大声发喊起来。
  “仁多统军,大宋官家无意赶尽杀绝,只要你肯归顺,就让你当青唐之主,世袭莽替……青唐之地,就归仁多家所有了!”
  仁多保忠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点忠的!可是苦战到绝望的那些西夏步兵却不干了。
  青唐之主啊!富得流油(按照西夏的标准)的青唐之地都给仁多家了,还打个屁啊!而且还打不过……呃,打败仗还打出个青唐王了!仁多统军真是好福气啊!
  “统军,不行了,派出军使请降吧!”仁多安忠哭丧着脸对保忠道,“青唐之地啊……”
  就在仁多保忠心烦意乱的时候,“割脑袋!换房子”的喊杀声,又一次响彻了战场。
  因为之前的劝降,本来以为必死的西夏步卒们突然看到了生的希望!特别是这些步卒中还有很多来自仁多一族,他们看到的不仅是活下去,而且还能很好的活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仅剩的斗争,完全丧失,在房奴兵的攻击之下,竟然全线崩溃了!
  “快快快!把所有的指挥都投进去!让骑士也上去……”
  高俅的嗓子完全哑了,可是依旧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
  西夏人被打崩了,被他高俅的兵打崩了!
  打败蕃人没有什么,熙宁军已经打崩过他们两回了,如果不是后勤问题不得不放弃,根本就不会有第三次河湟开边。
  可是西贼就没有那么容易打崩了,哪怕打败了,也很难获得大量的斩首或生俘。
  这一次,至少有2万颗西贼的脑袋啊!
  自从宋夏交兵开始,一次斩首2万的胜利,大宋应该还没有得到过吧?
  这样的胜利,再打出几次,西夏不亡也不可能了。
  “高师严,别打了!”张叔夜御龙猛士、御前骑士潮水一样向前涌动,连忙驱马赶到了高俅身边,大声阻止进攻。
  “官家要招降仁多保忠的!”张叔夜大声道,“再打下去,就把仁多保忠打死了!”
  高俅哑着嗓子问:“招降那厮还有何用?不如砍杀了拉倒!”
  张叔夜脸色一沉:“某有官家的旨意,你高师严也看过了,莫不是连官家的话都不听了?”
  “这……”
  高俅心想:官家在开封府,离着好几千里的……听捷报不就完了,多什么事儿啊?
  “高师严!”张叔夜看着高俅不啃声,火气也有点上来,“官家正在筹谋一举灭亡西贼的大计,若是教你坏了,你就算斩了仁多保忠也是有罪!”
  高俅叹了口气儿,“行行行,你也别吓唬某了,某这就鸣金收兵,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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