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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4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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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他摇摇头,“难打啊!他们的长枪兵和刀盾手很多,善于阵战肉搏,契丹的勇士们伤亡很大。”
  冷兵器时代,甚至是热兵器时代初期的将领们都知道,善于阵战肉搏的敌人是最难打的,比善于射箭的敌人难打得多!
  昔日的宋军“一枪九弓”,就靠弓箭弩箭混日子,哪怕取胜,也很难给对手造成重大杀伤——要用弓箭射死一个甲士是很难的,用长枪一戳就死定了!
  完全两种效果啊!
  “那怎么办?”耶律延禧沉声问,“难道朕就放过高俅此贼吗?”
  高俅可把耶律延禧骗惨了,怎么能放过!?
  “这个……臣有一计!”萧特末急中生智,居然有了一计。
  “说!”
  “陛下不如亲率御帐亲军乘着夜色潜行到宋军淇河大营南面,明天一早就大张旗鼓,惊吓那里的宋国团练兵,还可以挑选会说汉话的勇士,大声发喊‘高俅授首’,没准可以吓跑那些团练。相州团练一跑,高俅就孤立无援了,围困上几天,饿也饿死了!”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高俅,危险(四)
  大观三年十月二十九日凌晨,当持续了一夜的大雪终于变成了中雪小雪的时候。周遭战场的惨烈厮杀声,渐渐的消失了。辽人对淇河东岸大营的进攻,也在“一环”围墙前戛然而止了。而在淇河西岸大营以南约二十里外,持续一夜的战鼓轰鸣之音,也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淇河两岸的战场上,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宁静。战役并没有结束,在河东营寨最后的一环围墙之上,相州团练军的战士全都依托胸墙,披甲而立。上了箭镞的天津弩已经架在了胸墙之上。战士们的头顶上还搭起了防箭(抛射)的战棚。大队的辅兵拿着木盾和直刀,在一环围墙之后,同样在等待敌人的进攻。
  一环围墙后的浮桥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层的柴草,随时可以付之一炬。
  河西大营也已经处于最高的戒备之中,不仅靠这河岸的营墙上立满了披着纸甲,顶着皮盔的战士,另外三个方向上的围墙上,同样也立满了团练军的战士。
  大营之外的壕沟鹿砦间,已经清出了几条直通寨门的道路。这是准备万一高太尉的兵马败退,可以迅速接应他们退入营寨死守。团练兵的死士就在壕沟和鹿砦当中候着,等着接应完败兵,就立刻将道路封堵。
  之所以会做这样的安排,是因为淇河西岸大营以南十数里外的战场突然安静下来,给淇河大营中的人们一种相当不祥的预感。
  岳和带着他的三十几个兄弟(昨天这时候他还有六十几个手下),又一次被契丹人的远拦子马给撵了回来,从吊桥上通过,进了戒备森严的大营。一个“胄”字辈的韩家人就在营门内等候,看到筋疲力尽的岳和就上去发问:“怎地?寻到高太尉了吗?”
  岳和摇摇头,“十秀才,没办法啊,外面都是辽狗的远拦子马,根本突不出去!反倒是又折了几个兄弟!”
  “可听见交战的动静?”
  “没有,不过却有大队骑兵接近大营!”
  “什么?”被称为十秀才的韩家人吸了口凉气,再也顾不得读书人的矜持,上前拽着岳和的手腕,就拖着岳和向韩肖胄所在的大帐飞奔而去。
  “大队骑兵?是辽狗吗?”
  听到报告,韩肖胄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回禀团练使,小底们没法靠近,不知是不是辽骑,不过在他们前方开路的远拦子马都是辽狗……”
  “从,从南面过来?”
  “就是从南面开来的!”
  韩肖胄的脸色煞白,额头上,背脊上都是冷汗。他挥了挥手,让岳和告退,然后又让人把宗泽从淇河对岸的战场上找来商量对策。
  高俅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
  这样一来,淇河大营的这边的两万多相州团练就孤立无援了。
  “叫他别出去,他偏偏不听!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这边两万多人也要跟着陪葬吗?”
  “团练,不至于如此吧?高太尉所部灵州兵都是精锐……”
  宗泽说着安慰的话语,心里面其实也没底。他也不怎么懂军事,怎么知道高俅的灵州兵到底有多厉害?
  韩肖胄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又有人来报。
  “团练使,有大队辽狗的骑兵从南而来,已经到了大营十里开外!其间仿佛还有辽主的大纛!”
  “辽,辽主!?”
  “那高太尉……”
  这下韩肖胄和宗泽都慌了神。能不慌吗?大辽皇帝从南面开过来了!南面二十里开外可是高俅所部和辽兵血战的战场啊!现在辽主带着大兵气势汹汹杀过来了,那高太尉岂不是为国尽忠了?
  “快,快去看看!”
  韩肖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就带着一样手足无措的宗泽(从宗跑跑成长到宗爷爷也是有个过程的)登上了大营南面的一处高台。
  已经用不着望远筒了,用肉眼就能看见不下万数的大队黑色的辽骑,铺满了被白雪覆盖的平原!
  走在辽军阵前的是十几面迎风招展的大纛,其中一面尤其巨大,正是象征着契丹皇帝的日月神纛!
  “日,日月旗,来的是辽主!”
  “那些骑兵看着也非常高大,一定是辽主的御帐亲军……不会错了,辽主来了!”
  韩肖胄和宗泽带了几个月的团练,虽然屡北屡战,但是眼光还是得到了提升,一眼就看出从南面逼近的骑兵是精锐了。人家骑的马看着就大只,肯定是百里挑一的好马,不是精锐怎么可能?
  而好马通常是配好的具装和全装甲士的,好马力气大,能驮得了更大的负重嘛!
  能够披上好甲的兵士,毫无疑问是精锐战士!
  忽地有数十骑从辽军阵列中飞奔而出,当先一人手中还举着一根长枪,枪尖上还挂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也不知道是谁的?这数十骑很快奔到了淇河大营西营附近,接着就发声大喊起来。
  “大辽万胜!高俅授首!大辽万胜!高俅授首……”
  “他们在喊什么?”韩肖胄问。
  一个韩家的子弟抖着声道:“团练,他们,他们在喊大辽万胜!高俅授首!高太尉他……”
  那个是高俅的头?
  韩肖胄和宗泽都好像挨了一蒙棍,顿时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高俅现在可是大宋朝的擎天柱、紫金梁啊!他要是被砍了脑袋,大宋江山还能靠谁来保?靠武好古那个奸商吗?
  “汝霖,不行了,该撤了!”韩肖胄叹了口气,“天不佑大宋啊!高师严多半殉国了,我等也无回天之力,不如且退回相州,整军再战吧!”
  “也只能如此了!”宗泽抬头看了看天色,一副乌云压顶的样子。“团练,看着天色又要下大雪了,倒是可以掩护咱们撤退。”
  “好!事不宜迟,立即召集各部……对了,还有高师严留下的一百余骑(是属于灵州步兵的轻骑,被派出去侦察,在高俅出发后才陆续回营),都带上吧。等回来相州,也给他们分了田地,配上好马好甲,训练成具装甲骑!”
  韩肖胄都快变成韩跑跑了!不过会跑也是本事啊,而且人家跑一次就进步一点,虽然屡败,但还是可以屡战不休!
  ……
  就在韩肖胄化身韩跑跑,带着他的两万余相州团练军弃了大营,落荒而逃的时候。指挥部队苦战了一夜的高俅,正坐在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帐篷里面,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着部下在做汇报。原来这边的战事也告一段落了……
  “太尉,大阵四面的胸墙都已经修筑完毕,都用麻袋负土垒砌,还浇上了雪水,现在冻得坚硬,再也不怕甲骑冲击了!”
  “太尉,昨日的战果和损失计点好了,所获甲首有1023颗,生俘55人,获战马65匹,铠甲具装上千副。我方共有449人阵亡,重伤206人。”
  “审问过俘虏了?”
  “回禀太尉,已经问过了。”
  “为何背盟?”高俅又问。
  “被俘的辽狗都说是辽主得了500万缗后决定背盟,还用这500万犒赏三军,激励士气……”
  高俅抚着额头,“高俅误国啊!都是高俅误国啊……”
  “太尉,您别这么说,议和是官家的意思!”
  高俅横了多嘴的李永奇一眼,“胡说!和谈乃是高某一人所为,官家是受了高某的蒙蔽!”
  他的觉悟和武好古就是不一样,主动要求背黑锅啊!
  不过帐中的李永奇和杨可世二人却忍不住叹息起来。高俅的忠心,换不回他们三人的前途啊。此战之后,他们大概都逃不了一个“海州安置”的处分。
  “太尉,太尉,北面淇河大营方向火起!”
  就在这时,武松忽然撩开帐帘冲了进来。这个跟着高俅久经战阵的汉子,少有的流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什么?你说什么?”高俅也猛地从一张可以折叠的天津交椅上站了起来,哪里还有一点睡意?
  “淇河大营方火起,浓烟滚滚,已经烧了一会儿了,应该不是在烧浮桥!”
  高俅的身子摇了摇,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晕菜,还是李永奇和杨可世眼明手快,上去扶了一把。
  “快,快扶某去看!”
  高俅被两人扶出了帐篷,面向北方,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粗大的烟柱拔地而起,升到了半空之中。看看方向,再估算一下距离,差不多就是淇河大营在烧了。
  韩肖胄和宗泽当然不可能没事儿放火烧自己的营寨玩了。淇河大营火起只能说明大营出了问题,很可能已经被辽人攻破。
  “大营出事了,得立刻回援啊!”
  “来不及了,火那么大,大营一定陷落了,咱们赶紧撤吧!如果晚了,等辽人的兵马汇聚,俺们就哪儿也去不成了!”
  “撤?往哪里撤?”高俅紧张地问身边的几人。
  “往西,先退往苍山,再退位黎阳监。”
  李永奇马上给出了撤退路线,苍山和黎阳监都位于卫州境内,距离淇河战场不远。两处都算是险要,特别是后者乃是一处重要的钱监,也就是铸造铜钱的所在,自然有坚固的城墙保护。
  “好!”高俅重重点头,“就这样!全军向西突围,撤往苍山和黎阳监!”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高俅之死
  李永奇错了,作为高俅最为倚重的总军机,在危难之际给高俅出了一个必将造成灾难性后果的馊主意。
  不是向西突围不对,而是根本不应该突围撤退!
  因为在敌人的重压下撤退,是比死守待援更需要士气军心支持的军事行动。如果没有之前那场坑爹的议和,高俅麾下的这万余精锐,特别是其中的六千余灵州兵还能团结一致,应该能护着高俅徐徐而走。
  耶律延禧纵有十余万大军,也不见得能将他们击溃。毕竟从淇河到苍山也没多少路,只要上了苍山,以步兵为主的高俅所部就立于不败了。
  而且耶律延禧自己的后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武好古完全掐断,哪里敢在中原久留?
  他鼓起勇气和高俅一战与其说是被激怒,不如说是极度恐惧之下的自救。他还以为自己落入了高俅精心设置的圈套当中,如果不奋力一搏,恐怕就要死在中原了。
  现在好不容易赌赢了一把,自然要见好就收,赶紧跑路了。
  如果突围的高俅所部仍然能保持高昂的斗争和严整的队形,那么耶律延禧打上几次占不了便宜,也就只能“得胜还朝”了。
  可问题是高俅的灵州健儿们都已经对前途失望,知道“卖国失败”又打了败仗的高俅很快就将倒台。而灵州军失去了高俅这棵大树,也很快会变成朝廷整治的对象。因为灵州军始终都是一支独立性很强的半军阀化部队,是灵州一地的割据力量。
  以大宋朝历来对武人拥兵的忌惮,怎么可能继续容忍灵州军的存在?
  后世的法兰西皇帝拿破仑曾经说过:三份精神等于一份物质。从物质的角度而言,从昨天下午开始在寒风雨雪中行军、苦战的灵州军步兵和辅兵已经非常疲劳了。如果有足够的精神支持,也许还能坚持开进到苍山。
  可是低落的士气却让士兵辅兵们的身体更加疲乏,只有骑马行军的2000灵州甲骑还保持着相当旺盛的体力。
  所以在十月二十九日上午的突围之战中,万余宋军就摆出了一个鱼鳞之阵,以两千灵州甲骑为先锋,以不足四千人的灵州步兵护卫两翼的侧后,开始向西猛冲。
  一开始,灵州甲骑倒是发挥出了极大的威力。他们发起的冲击,将试图阻拦的辽军轻骑打得落荒而逃,为随后跟进的步军开辟了撤退的通道。
  可是当辽主的日月神纛引领着无边无际的骑兵出现在灵州兵的步兵身后,开始尾衔追击的时候。灵州兵的精神终于到了崩溃的时候!
  首先崩溃的断后的两营步兵,筋疲力尽,士气也低落到极点的步兵再也没有能力维持方阵。在辽军的具装甲骑发起几轮冲击后,就分崩离析。大乱奔逃的甲士给前方的辅兵造成了极大的恐慌,也跟着陷入了混乱。
  知道大势已去的李永奇和杨可世并没有投入手中宝贵的具装甲骑去拯救武松的步军——步军的军官多数是御前猛士出身,属于“壮士派”,和李永奇、杨可世不是一派的!
  而且这2000具装甲骑多宝贵啊?怎么能随随便便牺牲了?
  有他们在手,哪怕高俅倒台了,李永奇和杨可世也不愁找不到新的后台!
  两人可都知道,这个开封的模范新军一直为没有骑兵发愁。有了2000灵州具装甲骑的加入,开封新军才完整,才能出城去野战啊。
  冲着这个,张叔夜和王禀就得保着李永奇、杨可世的前程。
  这点私心,这点小算盘,在关键时刻就成了压倒灵州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具装甲骑一走,武松的重步兵也就完全崩溃了,根本无法重整!武松也只得和一票亲信乘马突围——他们这些御前猛士出身的军官,在西北呆了那么多年,自然都有了好马,马上的功夫也不很差。
  不过他们不会向开封府的方向逃跑,更不会跟在具装甲骑的屁股后面跑,而是向北逃跑,都去投靠相州团练军了。相州团练军中可没几个像样的步军军官,他们这些灵州兵的军官去了不怕没有官做。
  小算盘什么的,武二哥也是会打的!
  而步军的崩溃,又沉重打击了具装甲骑和骑兵辅兵的士气。他们也没有办法再维持严整的队形,更没有谁愿意转身去击退追击的辽军了。
  有不少具装甲骑为了快些逃跑,甚至卸掉了身上的盔甲和马匹的具装!
  乱世之中,他们这样的骑士到了哪里都会有口饭吃的,没有必要为了肯定要倒台的高俅殉葬啊……
  就这样,有组织的撤退就变成了全线溃逃!
  作为三军主帅的高俅,身边也只剩下了少数亲卫。
  ……
  当夜色再一次降临的时候,抱着马脖子昏沉沉逃了一路的高俅终于清醒了过来。
  耳边就听见一个急切的声音在大喊:“太尉,俺们再去挡一阵!俺们的马是跑不过辽狗的,他们都是一人几骑,换着在骑啊!您和高机宜赶紧弃马上山,上了苍山先躲一阵子,等辽狗退了再往河东去吧!”
  高俅转头,就看见自己的亲兵指挥一脸决绝,打马调头,带着几个往日受过他大恩的卫士,举着马矟发疯一样的发起了冲锋。
  在自己身后几十步外,辽人的大队人马已经卷起了漫天雪尘,飞也似的扑近。他们并不是具装甲骑,而是寻常的轻骑兵,不过也人人夹着马枪。如果高俅手中还有哪怕100名灵州骑兵,也能轻易击溃他们。
  可是战场上没有如果!
  高俅回顾身边,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亲卫就只剩下了寥寥数骑。从淇河战场跑到这里已经不知道有多远了。眼前是一片低矮的山丘,因为河北这边树林不能乱砍,所以山上树木茂密,不适合骑兵运动。但也不是区区几人就可以守住的,只要辽人大队把山丘围起来,仔细搜索,还不是死路一条?
  高俅心中一惊,这就是自己的死地了?真的无法挽回了?下意识间,高俅就是一抖,眼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了出来。
  他这不是在为自己哭泣,而是在为大宋,为官家赵佶哭泣。
  覆灭在此间的数千灵州兵可是国家柱石一样的精锐啊!是平夏之战,安西之战打出来的精兵。用好了是可以驱胡虏,复燕云的。
  可是自己这个劳什子大宋第一名帅却是个西贝货,没有多少真本事,又卖国求荣,而且还没有成功,中了辽人的奸计,以至于军心大乱,才有今时今日之败……
  而灵州兵覆灭之后,大宋还有哪支精兵可以抵挡契丹人的铁蹄呢?
  童贯的朔方兵吗?他们人数虽多,但是却不如灵州兵精锐,特别是没有强大的骑士团。
  章援的河西军吗?好像也不大靠谱……河西军是从大教化团军改编而来的,人数也不多,而且还和武好古的博士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如果东调,只怕会大大增强武好古在朝廷中的影响力。
  另外,河西军至今还秉承着大教化团的理想,忙着在河西走廊和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的地盘上开书院,传天理。总之是古古怪怪的,真要入京恐怕也是个隐患。
  至于武好古的“沧州兵”,仿佛更加靠不住啊!
  而且,无论是沧州兵、河西兵还是朔方兵,对于开封府而言,都是远水!
  远水,难解近渴!现在天气爆冷,黄河转眼就要封冻,辽军又大破灵州兵和相州团练,再没有人能阻挡契丹铁骑南下了。
  开封府要丢了,大宋就算不灭,也得伤筋动骨,好端端一个盛世,就这样给自己葬送掉了。
  高俅,误国之贼!误国之贼啊!
  想到自己的罪行,高俅就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他身边的两名亲卫这时已经翻身下马,一把也把他拽了下来,还有一个高廉跟着他们,四个人连滚带爬的上了山。高俅现在发了福,身躯胖大,两名亲卫累得气喘吁吁,但是仍然用尽平生力气带着他跑。
  山坡下面已经传来了骑士下马的声音,显然是契丹人的骑兵下马步行上山了。
  高俅在亲卫扶持下踉踉跄跄的前行,突然猛一甩膀子,将两条胳膊从两名亲卫手中挣脱出来。
  “不跑了,不跑了!”高俅哭着大喊。
  “太尉……”
  “大哥!”
  高俅看着自己的亲信,看着自己的兄弟,放声哭道:“一场梦,一场梦啊,某家本是开封市井之徒,懂个鸟兵法,不过是机缘巧合,才得成就一番功业,结果谋事不密,遭致大祸,误国误己,还有甚脸面苟活?”
  “大哥……”高廉看着哥哥,也哭得跟个泪人似也,他本以为大哥用兵如神,没想到兵凶战危如此!
  高俅摆摆手道:“二哥儿,你比我能跑,赶紧跑吧……不要去开封府,去界河商市,去见武好古!告诉他千万莫负了官家知遇之恩!若他有负皇恩,某变成厉鬼也不饶他!”
  “大哥……”
  高俅一把推开了弟弟,然后锵踉一声抽出了宝剑,一咬牙一跺脚,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大宋大观三年十月三十日,一代名帅高俅,杀身殉国!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人人喊杀武好古
  开封府,崇政殿。
  太尉高俅壮烈牺牲的时候,远在开封府的君臣们刚刚接到“和局已成”的奏章。
  这是高俅在把500万缗赔款送到辽营,并且得到了辽主耶律延禧的保证之后上奏告知朝廷的。
  卖国求荣当然是不对的!不过满朝正臣也没有谁上疏反对,反而是人人长出口气。
  和平的代价虽然高昂,但总比让辽人打到开封府强吧?不过是500万缗加上岁币翻倍,大宋朝有的是钱,不差这几个。
  不过弹劾的奏章还是如雪片一般到了赵佶的案头。不是弹劾高俅的,而是弹劾武好古的。
  武好古拥兵自重,心怀叵测!
  武好古擅开边衅,玩寇自固!
  武好古一手遮天,无视君上!
  武好古妖言惑众,曲解圣学!
  武好古贪赃枉法,聚敛祸国!
  武好古私通契丹,卖国图财!
  武好古……总之,武好古现在就是大宋第一号奸臣国贼,人人得以诛之的存在。所以御史言官们的弹章也不客气,都少不了“请诛武好古”、“乞诛国贼武好古”、“乞诛武好古以谢天下”之类的言语。
  不是人人喊打,而是人人喊杀了!
  武好古可不是杀不得的文官,而是脑袋没有上过保险的武臣。不过杀与不杀,也不是御史言官们说了算的。宋朝御史弹劾别人的时候就喜欢喊打喊杀,要是如了他们的意,朝中一半的大官都得掉脑袋。
  而赵佶还是颇念旧情的,真要杀武好古也不忍心。不过也不能任由武好古在界州继续胡作非为……说起来这个武好古胡作非为的事情也太多了!那些御史言官们的弹劾,可不是风闻言事,多数都是有凭有据的。
  比如说拥兵自重,难道没有吗?劳什子界州骑士,界河公民兵,还有骑士学院,还有博士团,还有海路帅司水军,不都是武好古蓄养的武力?
  武好古是一手把持着兵权,一手还捏着海路帅司这个赚钱的衙门,而且还是实证学派的头头。真是要兵有兵,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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