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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雁九)-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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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王珍出面,想来十二房将老太太托付给宗房。
就算十二房老太太招人厌,可到底是三郎与容娘的祖母。道痴心里虽不甘不愿,可依旧跟着王珍去了十二房。
王崔氏头上包着帕子,依在床边,倒没有道痴想的“病入膏肓”的模样。
道痴心中疑惑,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想着王崔氏这出是要做什什么幺蛾子。
老太太将他上下打量好几眼,道:“我也不是没事折腾你,只是前几日去礼佛,遇到一件事,同你相干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句恶言斩亲情
瞧着王崔氏竟然满脸关切,不仅道痴心中诧异,都旁观的王珍都觉得稀奇。
这位不是最不待见道痴这个庶孙的么?怎么莫名其妙地“慈祥”起来?
道痴安静地听着,并没有接王崔氏的话,只是认真地看着王崔氏,并没有主动开口询问到底与自己有何关系。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他虽是个尊老爱幼的性子,可也不会因对方上了年岁,就不做计较。即便他不是虎头,可也不是傻子,两世为人,到底是真正的善意、还是假装的善意,他还分得清。
王崔氏的脸僵了僵,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是我做主将你留在老家,说到底是我这老婆子亏待了你,你怨我也是应当的。”
道痴垂下眼帘道:“无怨。”
压根就没关系的人,就算他占了这壳子,欠的也只有死去的崔姨娘与抚养他长大的大和尚。十二房的其他长辈,早在本主天折时,骨肉名分的大义就没了。
他能走的这么洒脱,庆幸还来不及,再提抱怨之类的,可就是自寻烦恼。
观其王崔氏平素行事,最是偏执的,不待见他就不待见的,怎么又旧事重提?又没有避着王珍?事出反常即为妖,道痴心里多了提防,越发留心王崔氏的神色。
王崔氏面露哀痛,道:“我晓得,你还是怨我。我当时也是没法子,你是我的孙子,你生母又是我亲侄女,我哪里就真舍得?可那会功夫,家里乱糟糟的,大姐儿与三郎的身体又不好。家里就有些闲话……”说到这里,已是红了眼圈:“我是个指望儿子、媳妇吃饭的寡老婆子,我又能如何?因大郎、二郎天折,三郎他娘本就怨我。三郎又是他的命根子……我只能忍痛留下你……”
道痴只垂眼听着,依旧不接话。
这就是“真相。”可笑之极。谁不晓得十二房王青洪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十二房老太太说话有一无二。
这般遮遮掩掩地说出来,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要恨死三郎与王杨氏。因为话里话外,王崔氏虽承认了做主将道痴留在老家的是他,可出发点是为了三郎与王杨氏。
这老太太看来还真是厌了自己,想让自己离十二房远远的。自己与王三郎交好,碍了这老太太的眼了,能忍到现下才发作,也不容易。
道痴心中暗暗好笑,老太太这点心思,瞒不过人去,只是奇怪她为何不避着王珍。如此挑拨离间,毕竟不是光彩事。
王珍在旁听着,也皱眉不已。
不管王崔氏说的是不是实情,既然去年压下没提,为何再次说起?不管到底是不是为了三郎,也不该再将实情摆出来,影响兄弟两个情分。
有些事情,是不好撕巴开的,还是糊涂些好。
道痴能与三郎兄弟无嫌隙,宗房是乐的如此。这说明十二房将来有个明白人当家,道痴行事大气,以后也容易更进一步,不会被出继身龘份落人口舌。
王家能百年不衰,也是族人互相扶持帮衬的结果。即便宗房势大些,可也没有压制过其他房的族人。
想到这里,王珍望向道痴。
道痴的脸上淡淡的,并没有他与王崔氏所预料的悲愤恼怒等情绪。
王崔氏擦着眼泪道:“你要是心里有怨,是说出来,我老婆子给你赔不是。千万不要迁怒到三郎身上,三郎是个质朴的。”
话里话外,道痴反而成了藏奸的,是给王珍听。
到底是内宅妇人,以为这样挑拨两句,王珍就会被道痴有成见。却不想想,道痴现下在什么地方,入了王府一年半,要是道痴还天真浪漫,宗房才会失望。
道痴觉得无趣,起身道:“都过去了。那是多年前的事,我实在不记得,所谓怨恨当然也就是无稽之谈。伯祖母病的不清,这话我都听糊涂了。”说到这里,看着王珍道:“大哥,还是使唤赶紧往京城送信,请洪大叔早些回来的好。省的……洪大叔反而要埋怨大哥……”
王珍本以为王崔氏真的病重,想起庶孙来,才亲自去王府接了道痴过来。
可这唱做俱佳的,除了头上系着的头巾,哪里还有生病的模样?看来生病不过是借口,趁着王杨氏与三郎不在,在道痴跟前挑拨离间才是真。
这老太太的心太狠了,已经出继出的孙子,还用得着如此?就算三郎与道痴关系好些,受益的也不单单是道痴。更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竟然直白地挑拨起他与道痴的关系。
难道宗房看重二郎,就这么让王崔氏受不了?她以为她不说,王氏宗族都要以她的喜恶为喜恶?
王珍的脸一下子黑了,道:“正该告诉洪大叔,我回去就修书一封,使人快马加鞭送到京中,请洪大叔赶紧回来。”
王崔氏闻言,脸色一白,忙道:“何至于此,我歇几日就好了,不劳烦大郎。”
王青洪如今在京走动,正是起复的关键时候,要是王珍真将王崔氏病重的消息递到京中,王青洪就得放下一切回乡侍疾,否则就是不孝。
王珍心中虽恼,可也晓得轻重,不过是口头上吓吓王崔氏。
道痴当然也晓得老太太压根没病,只是抽风地想起他来。想着王宁氏听说王崔氏病重时的担心,对比王崔氏现下的做作,道痴越发懒得搭理王崔氏,便对王珍道:“大哥,下晌还有课,小弟先回王府了。”
王珍也被王崔氏这突如其来的“慈爱”弄得腻歪,起身道:“我那边也离不开人,与二郎一道走。”
王崔氏忙道:“慢着,先别走。”
道痴与王珍都望向王崔氏,王崔氏从枕头下摸出个荷包,打开来,里面是枚拇指大的羊脂玉观音。
她叹口气,看着道痴道:“不管你怨不怨我,我是真觉得亏待了你。你到底是我家骨肉,纵然现在归了九房,我心里也盼着你好。这个观音,是使人在佛前开了光的,我也供着念了八十一遍经,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平安安。”
道痴不由皱眉,他是真不稀罕这玉观音,可是又有“长者赐、不可辞”这句话。
见他依旧不接话,王崔氏望向王珍。
王珍没法,只能劝道痴道:“既是叔祖母一片心意,二郎就收着吧。”
要是王崔氏给金银钱财之类,还能将王宁氏推出来做借口玩具;如今一个小物件,受了又有什么。
道痴忍住心中不快,双手接过道:“谢伯祖母赏赐。”
王崔氏这才眉头舒展开来,道:“对了,还有一句话,我也多嘱咐你一句。你的八字,一直是老婆子的心病,老婆子打听了几处,总算有个眉目。你八字纯阳,又是火命,最忌讳阴人阴地。北方属水,往后避着北方,就可保一生平安喜顺。”
道痴终于明了,原来作态半天,就为了这一句。
王珍听得愣住,皱眉道:“叔祖母,算命的说二郎当避着北方?”
王崔氏点头道:“这是这个话。若是寻常火命,还不至于避讳如此,二郎纯阳八字……”
她一边说着,一边望向道痴,却被道痴眼中的森森寒意惊到。
转瞬之间,又是一阵平和,好像是她眼睛花了。
王崔氏到底心虚,低下头道:“我也没法子,我只盼着二郎平安。二郎小时候的情形曾瞒过旁人,可你娘就见过一次的。请了几个大夫,都说是魂魄不全。在外头养了这些年,总算好些了,要是再要个闪失,可不是要命。”
王珍有些糊涂,不过听到自家老娘都扯进来,当年的事情他知晓的不全,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道痴平静无波道:“伯祖母这份好意,孙子收下了。”
王珍心里乱糟糟的,没有发现道痴平静之下的怒火。
等出了十二房,王珍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二郎,若是真如此,可怎么好?”
天命五行之说,可敬可畏。
道痴道:“大哥是个明白人,还没看出来,里面那位折腾半天,就会最后那句话,就不想让我进京罢了。拉来大哥做个见证,看着话风能不能透到我祖母耳中。若是我祖母没听到,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其他人传出来。我祖母固然不信,可众口铄金,父亲又是亡命在进京路上,祖母心有余悸,怕是会拦着我进京了。”
他这样一说,王珍哪里还反应不过来。
他睁目结舌道:“这是为何?”
道痴没有回答,王珍自己想到了,黑着脸道:“就为了你院试比三郎成绩好?”
尽管从头到尾只是旁观者,可王珍心里也怒了。
道痴今年才十三,就已经取得秀才功名,照这样考下去,而立之年考中个进士,也不稀奇。
王崔氏说的那句话“避着北方。”其心可诛。会试在京师,真要“避着北方。”那就乡试后就要放弃科举。
他回头望了望十二房大门,咬牙道:“这老太太莫非是疯了?你是好是坏,碍着她什么了,这样折腾?”
道痴摊手道:“大哥问我,我又问谁。要是我生而知之就好,能晓得小时候到底哪里惹了她生厌,十数年过去,依旧半点见不得我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童子身;泄元阳
宗房老宅。
王老太爷手里拄着拐杖,跺脚道:“这个糊涂婆子,这叫什么事,不将二郎逼成仇人不肯罢休。”
王珍亦不忿道:“就是太过,孙儿都看不下去。就算三郎考的不好,又同二郎有什么相干?难道就为了怕二郎强过三郎就,就这样压着二郎?二郎如今已经不是十二房的庶孙,过好过歹又与十二房有什么相干?”
这个理由,是他在回来的路上想到的。除了这个,他想不通王崔氏压着二郎的理由。
王老太爷冷哼道:“为的什么,不还是为了那张老脸。要是出继出去的孙子不成材,他们不过是不理会。有三郎,下边还有个五郎,教好了都能给他们长脸。可出继出去的孙子,要是真成了才,超过三郎去,他们心里就要不自在,觉得没脸了。你洪大叔本是不错,可惜了摊上这个浅薄的老娘,又染了那死要面子的毛病。不过是白折腾罢了,徒增笑料,二郎心智坚毅,哪里几句话就能影响的。”
因提及三郎,王珍感叹道:“孙儿早先瞧着三郎的学问是好的,现下有些摸不准。要说他虚有其名,也不会县试、府试都是案首;要说真有其才,院试也不该差距这大。二郎的进步,却是有目共睹,一次成绩比一次好。照这样下去,安静地读几年书,下一科乡试不过,下下科也当差不多。”
王老太爷听了,一阵沉默。
若是这样说来,王崔氏担心三郎压过二郎去,倒也不是平白无故。要是二郎没出继,庶枝强于嫡枝,乱家之源;既是已经出继,那还真是天高任鸟飞。
大师父去年强硬做主将二郎出继,是不是也看出道痴比三郎资质更好?
不过即便是那样,也是十二房自作自受。但凡十二房的长辈待二郎有半点慈爱,大师父也不会舍得将二郎出继……
外九房,上房。
王宁氏脸色铁青,道:“欺人太甚!”
道痴见状,道:“不值当生气,祖母宽心,不过是那边长辈的一点私心,咱们晓得了,不搭理便是。两家过日子,谁能管得了谁去。孙儿没有瞒着祖母,实是要借祖母这尊大佛撑腰。不管那边再寻什么由子,孙儿是不打算再上门。可是为了生恩的缘故,要是孙儿直接拒绝,说不得他们反而要将不是推到我身上。全文字无广告只能求祖母出面护我。至于三郎,他乐意过来便过来,不乐意便也远着吧。”
回来没有瞒着王宁氏,是怕将来有闲话传到老人家耳朵中。老人家是个明白人,未必会因几句闲话就拦着孙子奔前程,可是心里担忧是少不了的。
这回说了,都推到王崔氏见不得自己超过三郎这一条上,以后要是再有闲话出来,老太太也只会当时十二房的手段,不会太上心。
王宁氏本恼的不行,可见孙子面容平静地说起与十二房断干系,心里甚是心疼,顾不得埋怨王崔氏,安慰道痴道:“不去就不去,祖母给你做主!我早说了,我们家与他家不是一路人。先前看你们几个小的相处的好,三郎又实在是个好孩子,我才没有拦着。如今那边仗着辈分,又对你指手划脚起来,真是荒唐。二郎就当看场笑话,勿要在心里置气。”
道痴正色道:“我不气,祖母也别气。等孙儿日后出人头地,为祖母赚来诰命时,再看那边。”
王宁氏点头慈爱道:“好,好,祖母等着。”
按照大明律,官员封赠,一品赠三代,二品三品赠二代,四品至七品赠父母妻室。道痴想要给王宁氏赚诰命,最少要熬到从三品。
王宁氏已经年过花甲,道痴不过舞勺之年,想要在熬成从三品谈何容易?
这话旁人听到,怕多是嗤笑一声,觉得道痴痴人说梦,可是王宁氏不这样想。
她出身书香门第,丈夫儿孙又都是读书为业,当然不是愚钝妇人。虽说道痴这两年在王府的日子多,回家的日子少,可那专心读书的劲头,都在她眼中。
旁人不知晓,她是知道的,孙子是下山后才会的时文,至今才两年功夫,就得了秀才功名。旁人寒窗苦读数十年,还是老童生的比比皆在。
若说孙子没天分,谁有天分?
即便三郎颖慧名声在外,可王宁氏心中,从不觉得孙子就比三郎差。
在她看来,如今王崔氏想要压着二郎科举,想来也是看出这点,倒是未必觉得区区一席话就能灭了这边科举的心思,怕是另有用心。
只是在孙子面前,王宁氏怕他心里难受,就不提此事。
道痴算了下时间,既是下午请了假出来的,等王府关门前回去就成,便留在家里,陪了王宁氏用了晚饭。
至于那枚王崔氏“赐”的羊脂玉观音吊坠,道痴则直接给王宁氏,请老人家代为保管。
若是按照他的本意,那个东西玉质不错,应该能卖个百八十两银子。不过安陆城就这么点大,王家的人又多,他在不缺银钱的情况下,就没必要多此一举。
回王府前,道痴与王宁氏提了老和尚周年祭之事。
老和尚别无亲人,月中周年的时候,他总要吊祭一番,到时候会从王府请几日假,回家看看后再去西山。
王宁氏道:“是你应该做的。祭祀之物,祖母给你准备,你不用再去街上买。”
道痴想起晚饭时,燕嬷嬷给小猫预备的吃食,是小鱼酱拌粥。大半碗猫食,都让小猫给吃的干干净净。
王宁氏的饭量,竟比猫食大不了多少。
“祖母即便茹素,也不能老是青菜豆腐。各色的蘑菇、笋子,叫燕嬷嬷多预备些……”道痴道:“听人说吃银耳汤与燕窝一样养人,吃燕窝是造口孽,祖母不肯吃,吃银耳总不碍的。姐姐已经出嫁,孙儿身边只有祖母一个亲人。祖母可要好生保重,长命百岁,莫要让孙子做了孤零人。”说到后来,已经有几分动容。
这个时候的人,年过五十都算有寿数,有的人家就要准备寿材。老和尚说走就走了,道痴真心希望王宁氏能活得长长久久。
他不是真正的孩子,并不需要长辈庇护。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可能是王宁氏的慈爱点点滴滴已经入了他的心,使得他已将王宁氏当成了家人。
有人,才有家。
王宁氏听着,眼睛也发酸,使劲点头道:“都听我乖孙的,活个十岁……”
王崔氏带来的那些不快,仿佛风过无痕似的,道痴离了家,回王府去了。
王宁氏出到大门,目送着孙子远去不见身影,方转身回了屋子。
燕嬷嬷想着王宁氏晚饭用的少,就叫孙嫂子热了一碗南瓜粥,给王宁氏送去。
两人相伴了一辈子,她看出王宁氏心中不痛快。道痴与王宁氏提及今日去十二房的遭遇时,也没有避着燕嬷嬷。
燕嬷嬷以为她是担心“北方属水,火命当避”那一句话,劝道:“那些话哪里又能信?真要论起五行相生相克,那人人都挪不得地方。东邻西邻前邻后邻也算东西南北,难道也要相生相克?”
王宁氏苦笑道:“那些糊弄无知愚妇的话,我哪里会信?可是我不信,自有旁人信。想要在城里说一门好亲,怕是不能了。”
若是道痴只是举人,放弃会试,那条件好些的人家,都不会看上外九房。因为外九房没家底,一个举人与进士苗子,这可不是一个分量。
燕嬷嬷道:“老太太不是还觉得那些说媒的人烦么,如此她们都熄声了不是更好?照老奴说,还不若等几年,等二郎前程定下来再说亲。说不定宰相都要嫁女呢。洪大老爷当年,不就是在京城被相中。老太太只想着三郎与二郎是兄弟,两人又交好,往后能帮衬。可就算三郎有那个心,十二房有那几位长辈在,也未必会让三郎使这个力。如今二郎科举才起步,那边就算计着;真要二郎出头,他们不放冷箭就不错了,哪里有能指望得住?还不若给二郎寻个体面的岳家,可不是比十二房要稳当。”
燕嬷嬷说的,正是王宁氏的担忧。
老太太本身是个不喜钻营攀附的,可想到孙儿,觉得没什么不能放下身架的。
王宁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道:“要是晚些议亲,我的大孙子也要等几年。瞧着二郎的意思,也是不喜早定下来的,说不定也是这个想法,下次回来我再问问他……”
兴王府,乐群院。
看着抓着一牙西瓜正吃得香甜的陆炳,道痴诧异道:“炼丹?殿下说要炼丹?”
陆炳点头道:“正是,王爷周年祭时,殿下便想起这个,因前些日子乱糟糟的,顾不上这些。现下王府内外没什么可操心的,殿下就想要试试。还说让咱们两个跟着去做清风明月。”
“清风明月?”道痴听着有些耳熟。
陆炳笑道:“就是太上老君身边的两个童儿。”说到这里,压低音量道:“殿下说太监天根不全、是污秽之人,怕他们污了丹房,才想着带咱们两个过去……”
道痴也小声问道:“既是炼丹,怎么没有陈老大?陈老大可是在道家长大,应该通晓这个。”
陆炳捂嘴笑道:“二哥与我想一道去了,我也这么问殿下来着。结果你猜殿下怎么说?”
“怎么说?”道痴问道。
陆炳贼兮兮道:“殿下说了,陈老大泄了元阳,身上带了浊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启运殿刘安点丹
道痴正在吃茶,听到陆炳贼兮兮的这句话,差点喷出来。他神色古怪道:“殿下……看出来的?”
倒不是信世子会有这“眼力。”而是想着世子身边的那些内侍。年少的那批且不说,年岁大的那些都是当年在宫里就开始侍候王爷的,要说得到些宫廷里的“相人之法”就也不稀奇。
道痴惊讶的人,世子竟然会关心这个。
陆炳摇头道:“殿下哪里能看出这些?是外头的消息,说是陈老大前几个月观前街买了个小院子,收了两个侍婢,听说都是花容绮貌,你没见陈老大衣裳越来越光鲜,腰间的荷包越发精致。”
道痴跟着笑了两声,并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
这个时代,虽说尊崇礼教,可是“礼”也分人。越是官绅人家,约讲究内外之别。公爹与儿媳,大伯与弟妹,轻易都不碰面。寻常百姓人家,两、三间房,住着几代人,想避也避不开,再讲什么规矩,就是笑话了。
至于奴婢下人,要是与他们讲起礼数,那是世人眼中的荒唐。
婢女颜色好的,随手拉着暖床,在这个时代压根不算什么事。《金瓶梅》里的潘金莲,不就是被张大户圈圈叉叉后,才被张大户娘子卖出去。
王宁氏对于家里买小丫鬟之事拒绝的太干脆,未尝没有道痴年岁小,怕他把持不住的缘故。
陈赤忠此举,世子即便不高兴,也是因他带了“浊气。”不宜陪着炼丹,倒不会吹毛求疵觉得其人品道龘德有瑕之类的。
想到这里,道痴有些恍然。
这就是时运,原本六伴读中,只有陈赤忠一个通晓道义,虽不知世子最初为何不喜欢他。可是他坚持下去,以世子对道家的兴趣,未必没有得到世子器重的机会。
可是他因名利故,放下道教那些,开始学着权势钻营,优势就没了。
如今世子兴起炼丹,他要是依旧像前两年那样的话,世子肯定选他作伴……
次日,府学课毕,世子便示意道痴与陆炳跟上,直接带二人去了启运殿。
“孤同陆大人说了,今日起你们两个下午的课就暂停,陪着孤炼丹。”世子颇有兴致道。
陆炳满脸兴龘奋,道痴脸上也带了适当的好奇,世子见了二人的反应,很是满意,道:“偏殿里准备了热水与衣服,你们先去沐浴更衣。”
虽说听了这话,心有疑惑,可道痴与陆炳还是没啰嗦,应了一声,随黄锦、高康两个去偏殿。
等到看到衣服,两人明白了,原来还要换道袍。
等两人从偏殿出来时,俨然两个小道童。
黄锦与高康两个,同道痴、陆炳两个相熟,见状不由带笑;不过等众人回到正殿时,两人都屏气凝声。因此,世子也换下蟒袍,换上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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