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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鼠眼)-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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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在厢房内所有人急切的目光下,唐子禾终于睁开眼。然后缓缓松开了把着梁胜脉搏的手。
“梁大人确实中毒了,而且中毒很深,他的脉象既浮且乱,脸sè青灰。瞳孔无光,显然命悬一线……”唐子禾面无表情道。
“谁干的?竟敢在堂堂指挥使府邸下毒谋害当朝卫使。好狗胆!不要命了吗?”三卫之一的右卫指挥使马松龄勃然大怒,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惧。
唐子禾没说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jīng致小巧的白玉瓷瓶,从里面倒出两颗黑黑的药丸,又命家仆扳开梁胜的嘴,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然后顺着他的下颌到脖颈处一推一揉,药丸便入了肚里。
站起身,唐子禾一脸凝重地扫视着桌上的酒菜,每一道菜每一坛酒都用鼻子轻轻闻几下。
闻到最后,唐子禾指着席上一道名叫松江花鱼的菜,冷冷道:“这道菜里掺了藜芦汁,鱼腥味盖住了药味,梁大人就是吃了这道菜中的毒……”
众人大惊,秦堪也不由sè变,因为这道菜他也吃过。
唐子禾冷冷朝众人一扫,道:“你们慌什么?藜芦虽是毒物,却也是一味药材,单吃藜芦只不过有点恶心呕吐,要不了命的,你们死不了。”
秦堪不解道:“那为何梁大人吃了这道菜却成了这般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秦堪的身份太高,令唐子禾颇有些忌惮,回答秦堪的问话时,唐子禾冰冷的脸sè好了许多,甚至朝他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
“侯爷可听说过医道之学所谓的‘十八反’‘十九畏’吗?”
秦堪苦笑道:“十八摸侯倒听说过,十八反嘛……”
情知自己xìng命无碍,在座的所有官员纷纷松了口气,听秦堪如此说,所有人皆朝他投来一个暧昧的眼神。
唐子禾朝他扔了个鄙视的眼神,却不得不强笑道:“侯爷倒是风流又风趣,所谓十八反,是咱们医道的禁忌,天生万物皆相生相克,有的药材掺在一起可以治病救人,有的药材掺在一起却能杀人于无影无形,这十八反便是千百年来的医者总结出来的配药禁忌,虽名为‘十八反’,实则并不止十八种,梁大人今rì吃了藜芦,却正应了十八反里其中的一反,故而中了深毒。”
秦堪奇道:“藜芦与什么药材相反?”
唐子禾淡淡一笑,道:“侯爷,我这里有祖师爷传下来的一首歌诀,诀曰:‘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及攻乌,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
秦堪自然不蠢,闻言琢磨了一下,道:“诸参辛芍叛藜芦……梁大人寿宴之前服用过参药?”
唐子禾叹道:“梁大人早年投身军伍,军阵厮杀滚打,落下了一身的毛病,上个月他旧伤发了,请我出诊,我给他开了方子,其中有一味丹参为主药,丹参主治活血通经,排脓生肌,梁大人吃了一个月,已见大好,谁知今rì却有人在菜里下了藜芦,丹参与藜芦相配,救命的良药便成了夺命的剧毒……”
秦堪神sè凝重道:“知道梁大人在服药期间,而且更知道方子里的丹参是主药,于是下了十八反的藜芦……好算计,好手段!这人是个下毒的高手,天津城里谁有这么大的事?”
唐子禾忽然伸出纤纤食指,指向自己玲珑琼鼻,道:“数遍全城,唯独我有这个事下毒。”
所有人皆一楞,接着哭笑不得的摇头,众人一脸不信,都觉得唐子禾在说笑话解闷儿。
秦堪也下意识摇头,笑道:“唐神医若yù杀人,何必如此费事?再说,杀人需要动机,唐姑娘与梁大人只是医患关系,除非梁大人欠了你巨额诊费没还,不然唐姑娘应该不会下此毒手。”
唐子禾白了他一眼,然后板起俏脸扫视着屋中的众官员,冷冷道:“梁大人中毒虽深,但我出了手,他的命丢不了,我是大夫,只管治病救人,梁大人跟什么人有恩怨,谁下的毒之类的事情,我管不着,各位大人自己瞧着办吧。”
众人纷纷点头,其中很多人神情犹疑,一名官员终于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唐神医,梁大人中了毒,他刚才过的菜喝过的酒,咱们都吃了,咱们真的没事吗?”
唐子禾冷冷道:“有没有事我怎么知道?如果菜里还有别的毒,等你们毒发不就知道了,只要你们没死,我就能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脸sè却渐渐变得难看了。
一名官员惊惧之下脱口道:“如果毒发太快,……死了呢?”
唐子禾叹了口气,扔给他一个音容宛在的同情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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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胜被抬进了内院卧房,唐子禾也跟着进卧房为梁胜解毒去了,寿宴闹出这么一场闹剧,差点出了人命,所有人自然没心情再吃吃喝喝,看着桌上一道道制作jīng美的菜肴,大家眼神惊惧,仿佛桌上盘着的是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毒蛇一般。
出事的当时李二便派人拿下了今rì为梁府准备寿宴菜肴的厨子和杂工,连梁府前院后院的下人们也一个没少地集中监管起来。
唐子禾的猜测没错,果然是有人下毒,下毒的是梁府大厨新收的徒弟,当锦衣卫将厨房后院团团围住时,那位新徒弟惨然一笑,吐了一口乌黑的鲜血,当即毙命,显然无论事成与不成,他已做好了身死的准备,连毒药都早早的服下了。
线索到了这里便突然断掉了,无法再深挖下去。
众官员待在出事的厢房里仍旧不肯散去,纷纷低声讨论着今rì之事,每人的眼珠子却不住往屋外瞟,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刚才一直站在门口的李二对今rì之事了解得清清楚楚。他也深知这些当官的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于是李二两脚一跨进了屋,当着大家的面冷冷道:“锦衣卫已将唐子禾唐神医征用,梁大人的毒解了之后,唐神医将移步锦衣卫指挥使衙门,为我家侯爷仔细诊断到底有没有中毒,这几rì唐神医便在锦衣卫官衙住下了。各位大人若不放心,明rì来锦衣卫衙门请唐神医抽空瞧瞧。”
缓缓扫视众人,李二重重道:“唐神医已被我家侯爷定下了,各位大人皆是儒雅君子,不可行横刀夺爱之恶事,下官先行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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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子禾入衙
李二的话说得霸道,说得在场的官员纷纷变sè,然而却终究忍下了心头怒气。
虽然李二只是小小的千户,在座的每一个官儿论起品阶来都比他强了无数倍,然而李二却是钦差秦侯爷的亲信心腹,这个身份却令所有人忌惮无比。
秦侯爷是什么人?他是当今陛下私交最深厚的大臣,是手握数万锦衣卫的冷面阎王,也是奉旨巡狩天津的钦差大人,如果得罪了这位杀神,将来要弄死他们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不仅这尊杀神不能得罪,连杀神的手下也不能得罪啊。谁知道这位贵属脾气如何?万一惹他怒起,半夜派人潜进他们家,先往嘴里塞丹参,塞完丹参塞藜芦,大半夜的又挂不了急诊……
气氛很尴尬,众官员强挤着笑脸没吱声儿,秦堪的老脸却难得地红了一下下,连声道:“家教不严,粗鄙惯了,惭愧,惭愧!”。。
迅速板起脸,秦堪狠狠瞪着李二:“会说人话吗?说话客气一点会死吗?在座的大人皆是雅量之人,你就跟大人们好好说,说请唐姑娘住到锦衣卫官衙了,大人们难道会拦着你不成?没出息的东西,给本侯滚出去!”
李二属狗脸的,转过身对秦堪便陪上了如见亲爹般的祥和笑容,弓着身子迅速退出门外。
众官员神情稍缓,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两人一搭一唱,唐神医住锦衣卫官衙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这位钦差侯爷的节cāo真是……名不虚传呀。
…………
…………
凶手自尽了。案子线索也断了,锦衣卫不可能一直扣着一两百位宾客不让人走,于是只好放行。
众官员留下一堆诸如“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安慰之后,纷纷告辞离开。
秦堪领着李二和一众锦衣校尉也离开了,刚跨出指挥使司的门,秦堪扭身便一脚将李二踹得一个趔趄。
“混帐东西!什么‘唐神医被我家侯爷定了’,什么‘各位大人不可行横刀夺爱之恶事’……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让我来说,你自己听听,你个混帐东西都说了些什么!”秦堪怒不可遏。
李二挨了一脚。急忙惶恐请罪:“侯爷恕罪。属下就是看不惯那帮官员的嘴脸……”
“他们的嘴脸不好看,咱们的嘴脸好看了?你如今也是堂堂千户了,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该讲究个吃相。你自己想想刚才的吃相。像人吗?……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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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禾走进锦衣卫官衙时脸sè很不好。又恢复了以往冷冰冰的熟悉样子。
梁胜中毒之后,引起了天津官场的震动,一时间人人自危。谁也不敢确定自己当rì在寿宴上有没有中毒,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医生这个职业显然就成了众官员眼里的香饽饽儿,然而大家终究吃相太文雅了,一时不察竟被钦差大人的属下抢了先。
天津城里不可能只有唐子禾一个大夫,但若说医术最好的大夫,却只有唐子禾一个,信专家信权威这种行为,不止五百年后才有的,这个年代的专家同样金贵。
专家被锦衣卫半迫半请的进了官衙大门,一直请进了内院秦堪住的厢房。
李二很急,今rì这场寿宴吃得太心惊胆战了,唐子禾不给秦堪瞧仔细瞧瞧,真不知会不会有风险,如今侯爷的生死可事关太多人的前程了,他若有个好歹,整个大明天下都会震动。
唐子禾走进房里的时候,秦堪正在听两位戏子唱戏,前世本来没这种爱好的,不过如今这个时代娱乐太匮乏了,秦侯爷又不喜欢练字作诗填词,对个对子吧,顶多也就知道“仄起平收”的规则,文人喜欢干的事情,他没一样喜欢的。
青楼狎jì倒是不反感,不过有着两辈子阅女经验的他,实在没有耐心跟青楼女子玩那些虚情假意。
于是听戏便成了秦堪迫不得已的爱好,听着两位戏子咿咿呀呀冗长软绵的曲调儿,听久了倒也觉得确有几分风味。
唐子禾出现后却很不客气,直接便打断了两位戏子投入的演出,也掐断了大明朝戏曲文艺崛起的chūn天。
“你,还有你,别唱了,都出去,我要给侯爷瞧病了。”
戏子们一楞,看着神sè冰冷的唐子禾,再瞧瞧半躺在暖炕上面露微笑的秦侯爷,戏子们知道这位姑娘惹不起,赶紧施礼告退。
唐子禾目光不善地瞪着秦堪,秦堪却微眯着眼,一副悠然自得丝毫不担心自己中毒的样子,唐子禾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杀意,瞬间又变成了美人轻嗔薄怒的风情模样,变脸之快,连秦堪这种阅女老手竟也未曾察觉。
屋子里一片寂静,唐子禾就这样不言不动地盯着秦堪,恶狠狠的,却自有一番妩媚风情。
太安静了,静得秦堪不得不睁开眼,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苦笑道:“唐姑娘能不能不要这样一直盯着我?”
“你害羞?”唐子禾冷冷道。
“尽管不想承认,但事实是……好吧,被人这么盯着,确实有点羞意,羞并快乐着。”
唐子禾薄而红润的嘴角一勾,想笑,又使劲憋住,一张板着的冷俏脸不知不觉破了功。
“民女自小长在天津,还从没见过朝廷的钦差大人长什么模样呢,多瞧你一下难道犯了王法不成?”
“我不介意姑娘瞧我多久,但姑娘你瞧我的眼神不对……”
“如何不对?”
秦堪叹道:“你盯着我的目光就像屠夫盯着一头待宰的肥猪,不论什么品种的猪被屠夫这样盯着,都会感到不自在的……”
唐子禾终于忍不住笑了,笑得很优雅,一只水袖悄然捂住了嘴,眼睛像月牙儿般弯弯的,很可爱。
“哪有人这样埋汰自己的,侯爷何苦如此自贱。”
秦堪黯然道:“瞧一次病要花三千两银子,我不是待宰的肥猪是什么?”
第四百一十五章萧墙之内
三千两不是开玩笑,确实是唐子禾给秦堪定的出诊费,这个价钱勾起了秦堪前世的回忆,那时的天空不像现在这么蓝,草也不像现在这么绿,可喜的是,医药费和现在一样黑。
敢把秦侯爷当猪宰的,举世也就唐神医这么一位了。
很奇怪的感觉,唐子禾似乎一点都不怕秦堪,当然,秦堪并不喜欢别人太怕他,不管别人怎么想,秦堪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有亲和力的人,烧大学士的房子是意外,杀东厂番子也是意外,后来逼朵颜,杀李杲,坑刘瑾……全部都是意外!
是的,秦侯爷的亲和力表现得很低调,世俗的人不容易发现,被人敬畏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在他身上发生的意外太多了……
唐子禾不怕秦堪,从给他把脉开始,俏脸便一直绷得紧紧的,秦堪仔细观察过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像天池的湖水,清澈见底,也冰冷彻骨,似乎带着一丝刻意掩饰的愤世嫉俗。
一个颇得全城名望的姑娘眼中为何会出现愤世嫉俗的目光,秦堪不懂。
不懂是正常的。
秦堪怎么也不会将唐子禾与白莲教联想在一块,一共见过她两次,也见过她两次出手治病救人,在他的印象里,唐子禾就是一个纯粹的大夫,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是她唯一的事业,积下yīn德无数的同时,或许深闺独处时也憧憬着将来能嫁给一个本分老实的男子,表情再冷终究只是一种混迹红尘的保护sè,其实内心却是非常火热的……
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姑娘,秦堪只能这样想象她,因为她在他面前并未暴露任何惹人疑窦的举动和言辞。潜意识里,秦堪也不愿将这位绝sè的姑娘跟白莲教联系起来。
三只纤细如玉般的手指搭在秦堪的脉搏上。过了半盏茶时辰,唐子禾收回了手,淡淡道:“侯爷并未中毒,尽管放心好了,刚才在梁大人府上我已说过,藜芦是一味药材,单独吃一点点的话对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坏处,吃多了也就是头晕呕吐而已,凶手针对的是梁大人。倒也不敢将全城的官员武将毒杀,所以下毒很有分寸……”
秦堪眨眨眼,笑道:“本侯没担心过中毒,都是那帮不争气的属下大惊小怪。”
唐子禾淡然道:“侯爷是金贵命,身系千万人的前程。贵属自然不敢大意。”
“唐姑娘是大夫,不妨帮本侯想想,天津城里除了你,还有谁能有如此本事,杀人于无影无形?”
“侯爷,天津城里的大夫不止我一个,敢在门口悬壶者必然学有所jīng。举凡医者对‘十八反’‘十九畏’都是了然于心的,藜芦反丹参这个道理行医者都懂,侯爷从这个方面入手查凶,那么整个天津城包括我在内。所有的大夫都有嫌疑,不仅如此,读过医书的人也有嫌疑……”
秦堪笑道:“唐姑娘说得没错,本侯确是找错方向了……对了。唐姑娘刚从梁府过来,梁大人xìng命无碍吧?能救活吗?”
唐子禾自信一笑:“十八反虽然能要人命。但在我手里十之仈jiǔ能救回,梁大人运气好,请了我参加寿宴,若晚半刻,怕是连我也无力回天了。”
秦堪闻言怔忪片刻,接着颇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还以为他救不活呢,这下好了,抄他家产的算盘落空了……”
唐子禾冷冷道:“侯爷,您的自言自语太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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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胜中毒的消息在民间并未造成多大的影响。
天津城里的百姓在意的并非谁来统治他们,天下乌鸦一般黑,谁来统治他们都一样。他们在意的是怎样填饱自己的肚子,这才是最实际的问题。
新年已过,京师朝堂大臣半月休沐之期也过完了,上元节当rì,朱厚照领朝臣入太庙告祭天地祖宗,随着礼部尚书张升一声嘹亮的“礼毕”,朱厚照和大臣们以及满朝勋贵,京师四品以上诰命夫人等纷纷起身,包括杜嫣在内的命妇皆移驾慈宁宫与皇太后,皇后等人叙话,朱厚照则领着大臣们回奉天殿,新年后的第一次朝会开始,也意味着大明迎来了正德二年纪元。
可惜新年并无新气象,朝会仍如往年一般吵吵嚷嚷,大臣们各执己见,为各自的政见而争得头破血流,朱厚照也照旧顶了一脑门熟悉的吐沫星子,朝会上起码有五成的话题都是关于皇帝的,皇上要勤勉,皇上要成熟,皇上别贪玩,皇上少花钱,皇上你再不跟夏皇后圆房臣就当场死给你看,皇上也该下个蛋了,不然大明的未来怎么办……
积压了一个新年的话题,有道理的没道理的,大臣们没有任何忌讳,一股脑儿往朱厚照身上倾泄而去。
虽说过一年长一岁,朱厚照的xìng子却没什么变化,朝会的最后,朱厚照终究忍不住发飙了,龙椅上跳起来指着大臣们大骂了一通,然后气冲冲拂袖而去,正德二年的第一次朝会以不欢而散而告终。
…………
…………
朝会散后,朱厚照回了乾清宫生闷气,刘瑾回司礼监刚坐下准备批奏疏,司礼监随堂太监刘顺便谄笑着迎了上来。
和刘瑾原本姓谈一样,刘顺原本姓周,后来抱上了干爹刘瑾的大腿,周顺也就成了刘顺。
“干爹上朝辛苦了,儿子给您揉揉肩?”
刘瑾挥挥手,淡淡道:“免了吧,今rì朝会陛下又跟大臣们闹了气,刚过完年,大伙儿的火气还真不小,杂家也有十来天没办过正事了,刘顺,这些rì子京里有什么风声轶闻,说给杂家听听,也让杂家提提神儿……”
刘瑾口上说免了,刘顺却还是将一双白皙如女人的手按到了刘瑾的肩上,力道不轻不重地给他揉了起来,一边揉一边笑道:“干爹,过年可真没什么风声,大臣和百姓家都一样,关着大门不出来,倒是有件逗乐儿的事,听说工部右侍郎常大人大年初五便在家里坐不住了,邀了三五同僚去仁寿坊的青楼狎jì,谁知大年期间窑姐儿不愿接客,常大人吃了闭门羹,气得当场暴跳如雷,大失仪态地指着青楼的大门骂了一个时辰,这事儿不知怎的被常大人的正房夫人知道了,夫人当即领了常府五位妾室拎着棍棒扫帚杀将而至,将常大人堵了个正着,可怜常大人大过年的,被夫人和妾室们当街一通痛揍呀,被揍得鼻青脸肿见不了人,干爹您没见今rì朝会,常大人告了病吗?脸上的青肿还没消呢,他敢来朝会上现眼么?”
刘瑾顿时乐得哈哈大笑,尖细如夜隼般的笑声在司礼监的屋子里回荡不休。
“有意思,有意思,这帮子文官呀,个个都是贱骨头,依杂家看,就得像正室夫人待他们一样,该收拾的时候绝不能手软,把他们揍痛了,揍怕了,他们才会乖乖听话……”
不得不夸一夸刘公公,能成为正德朝的第一权阉,终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一件笑谈轶闻听进耳里,寻常人哂然一笑便置之脑后,而刘公公却能总结出一套处世哲学,机会不仅仅留给有准备的人,也留给了爱思考的人。
“这事儿听着提神……”刘瑾总结完人生道理后,乐得一脸的褶子:“刘顺,还有什么提神儿的事?说来听听。”
刘顺凝神想了想,躬身笑道:“干爹眼界高,能博干爹一乐的事儿可真不多,至于提神嘛……三rì前西厂番子拿住了一名白莲教头目,此人从蓟州府而来,准备去天津煽动作乱,路经京师时被咱们的番子发现形迹可疑,于是拿下喝问了几句,这孬货不经审,给他上刑才过了两道开胃菜便熬不住,一五一十全招了……呵呵,干爹,这事儿不算提神,儿子就跟您顺嘴一提,让您老知晓此事便是……”
刘瑾哼了哼:“这帮不安分的逆贼,拿便拿了,叫人往锦衣卫诏狱送去,秦堪那畜生正好在天津查白莲教呢,把这人扔……扔给……给……”
刘瑾说着说着,两只绿豆般的小眼睛忽然睁圆,接着浑身一个激灵:“白莲教的头目?正好要去天津煽动作乱?秦堪也在天津?”
刘顺楞楞道:“是呀,干爹您……怎么了?”
刘瑾怔忪片刻,忽然“哎呀”一声,竟生生从椅子上蹦起老高,眉开眼笑道:“天赐良机呀!老天开眼,让这白莲教头目撞到杂家手里,杂家掐指一算,算准秦堪这畜生八字太轻,命里注定活不过今年,活不过此月!”
刘顺满头雾水:“干爹您的意思是……”
“那白莲教头目关在哪里?”
“自然是西厂,本来说给锦衣卫诏狱送去的,这不是因为过年嘛,事情便耽误下来了……”
刘顺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刘瑾却急不可待地一撩蟒袍下摆,风风火火地出了司礼监的大屋子,边走边道:“随杂家去一趟西厂,这个逆贼头目杂家可真得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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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遥相掣肘
晚明以前,厂卫专属的监狱只有诏狱,直到晚明时期东厂才新开了监狱,如今诏狱仍是厂卫所共用。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实际东西厂还是有着自己的小型监狱的,每一个犯人被拿下,便意味着一份功劳,包括秦堪在内,厂卫的三位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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