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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鼠眼)-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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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阉货是侯爷是死敌,属下怎敢不查?”
“说说。”
“是,刘瑾本姓谈,老家在陕西兴平,后来被一个名叫刘顺的太监收养,遂改姓刘,后来净身入宫便一直以‘刘瑾’为名,这家伙倒也真会拍马屁,为了讨好他的太监干爹,不仅把自己的姓改了,连他哥哥和侄孙的姓也改成了刘,他哥哥名叫刘景祥,他侄孙名叫刘二汉,目前刘景祥在京师挂了个锦衣卫提督的虚衔横行霸道,刘二汉则进了国子监读书,老刘家这是要发啊……”
“还有呢?”
“还有,刘瑾拍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彻底干脆,当时他在宫里无权无势,为了巴结他那姓刘的太监干爹,改了姓还不算,竟将他自己亲生父母的坟都迁到了老太监的家乡河间府,也不知他父母有没有气得掀棺材盖子。”
秦堪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随即忽然一楞:“慢着,刘瑾父母的祖坟迁到了河间府?”
“对,那老太监刘顺本是河间府人,病死后落葬原籍,刘瑾在他生前便逢迎许愿,告诉他一定将自己父母的坟迁来,将来老太监百年后与他为伴,全他一片孝心……”
秦堪喃喃道:“这世道怎么了,动不动就把自己父母的坟迁来迁去,也不怕遭报应,辽东的李杲如是,刘瑾亦如是……”
丁顺安慰道:“但凡坏人都会迁坟的……”
秦堪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丁顺一惊,立马抽了自己一耳光。他忽然想起来,秦侯爷的祖坟也迁了,而且还是丁顺他亲自迁的……
二人沉默许久,秦堪眼睛忽然快速眨动,很快嘴角往上一翘,露出一抹带着邪味儿的笑容。
丁顺眼皮跳了跳,每次看到侯爷这种笑容,便意味着侯爷肚里的坏水儿开始咕噜冒泡了。
“侯爷有主意了?”
秦堪慢条斯理道:“丁顺,你帮我办件事……”
丁顺期期艾艾道:“侯爷……您不会又想挖刘瑾祖坟吧?属下老挖坟,会遭报应的……”
秦堪怒道:“胡说!本侯怎会做这种缺德的事?”
丁顺:“…………”
“这次不叫你挖坟,相反,我要你去修坟。”
丁顺大愕:“修坟?”
“对,帮刘公公修坟,生了这么个混蛋儿子,刘公公的父母九泉下一定不得安宁,你去帮刘公公尽尽孝心,顺便也给自己积积阴德,毕竟以前你挖过李杲的祖坟。”
丁顺满头雾水:“侯爷……您如今身陷危局,怎么突然想起给刘瑾修坟了?”
秦堪嘴角轻勾,压低了声音道:“去给刘瑾修祖坟呢,有讲究的,一定要豪华,要气派,最好……修成帝王寝陵规模,然后埋点龙袍,玉玺,金刀什么的进去,最后派人快马回京师……”
丁顺福至心灵,大喜接口道:“……满城散布谣言!说他刘瑾想造反,他父母已被刘瑾私下尊为太上皇和皇太后!”
秦堪不悦道:“怎么是造谣呢?明明查有实据啊,真金不怕火炼,朝廷不论派谁下去查都能查到证据,刘公公造反的心思是经得起事实考验的,这事一闹开,刘瑾辟谣,内阁下文询问当地官府,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五六天,那时估摸着甘肃的军报该到京师了……”
丁顺大喜:“侯爷高明!出了这档子要命的事儿,刘瑾急着辟谣,内阁忙着给当地官府下条子调查,更何况这件事跟华昶被灭满门案比起来严重多了,朝臣们的火力自然全部转到刘瑾身上,咱们就躲在一旁看刘瑾的热闹,顺便等甘肃的军报……”
丁顺说着忽然一顿,迟疑道:“可是侯爷,刘瑾听到这个传言必然派人去河间府毁灭证据,那时所谓的帝王规模全部推了,埋下的龙袍金刀全部被他们带走,内阁哪还有证据可查?”
“那就更简单了,找个言官参刘瑾一本,就说刘瑾把他父母的坟推了,这可是大不孝,不但要游街,而且要问罪的,陛下是至诚至孝之人,若听了这事,保管他以后见了刘瑾便犯恶心……不管刘瑾能不能从这件事里脱身,最重要的是,我们争取到了时间!”
丁顺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刘公公这回可真要被侯爷坑死了……
“还有件事……”
“侯爷请吩咐。”
“派锦衣卫密切关注刘瑾的哥哥刘景祥,以及他的侄孙刘二汉,平日里不要动他们,但我要用他们的时候你要随时把人绑了带到我面前。”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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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焦芳,刘宇,张彩,张文冕等刘瑾的主要党羽齐聚一堂。
布局走到这一步,刘瑾觉得自己差不多快摸到成功的影子了,就差一点点而已,所以此时此刻不能松懈。
“刘公,陛下一直对朝臣避而不见,这事儿僵持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咱们得想个法子打破僵局了。”张文冕官职最低,但却是众党羽中最爱出风头的,什么事都喜欢抢先说。
焦芳,刘宇二人是官场老油条了,捋着须半阖双目默不出声,仿佛睡着了一般。
张彩如今也当上了吏部尚书,对张文冕这位刘瑾身边的幕僚也没什么好脸色,目光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刘瑾笑得满脸褶子,道:“陛下的耐心也就这几天了,但咱们等不起这几天,算算日子,安化王恐怕已经举兵了,估摸着军报正在奔往京师的路上,等军报进了京师,满朝文武的注意力全部移到平叛上去,那时杂家好不容易针对秦堪布的局怕是功亏一篑,所以杂家等不得,不能等!一定要在三天之内拿下秦堪!”
“陛下一直压着此事怎么办?”
刘瑾想了想,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如今朝臣参劾秦堪最活跃的人是谁?”
“右副都御史张乾,今日下午为求陛下严惩秦堪,张乾一头撞在宫门上昏过去了。”
“甚好,今晚派人潜入张乾府上,然后……”刘瑾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众人惊愕地盯着刘瑾。
刘瑾冷笑道:“时值秦堪四面楚歌之时,要求严惩秦堪声音最高的人被刺死府中,满朝文武如何想?那时陛下还坐得住么?”
看着刘瑾阴恻恻的目光,众人浑身一颤,顿觉遍体生寒。(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桃色风波(求月票!!)
京师最近很热闹。
热闹从秦堪灭华昶满门的传言开始,一件又一件事情接连发生,令朝臣们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刘瑾的党羽鼓动了一批不明真相的正直清流跪在承天门前痛哭流涕,力求朱厚照严惩杀人凶手,朱厚照紧闭宫门避而不见,大臣们丝毫不气馁,今天跪完了明天又来跪,日复一日,比进庙拜菩萨还虔诚。
华昶一案还没有结果,京师又出了一件事,一件跟风流有关的事。
事情不大,但闹得很大,因为这件风流事跟两位朝堂大佬有关系,一是李东阳,二是保国公朱晖。
事实证明秦堪并没有胡说八道,李东阳从秦府怒气冲冲离开后,回到家中立马命家仆将二儿子李兆先找来,恐吓,怒斥再加一根儿臂粗的木棍,吓得失魂落魄的李兆先终于说了实话。
果如秦堪所言,上元节时李兆先与保国公朱晖的小孙女在京师街头赏灯,两人相遇相识,李兆先年约二十四五岁,面貌生得俊朗风流,一双电眼勾魂夺魄,上青楼绝对有不付钱白嫖的实力,如此英俊风流人物,又是刻意勾搭撩拨,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怎能抵挡得住?
于是二人一见钟情,两三个月过去,在李兆先的花言巧语下,保国公的小孙女糊里糊涂便献了身,谁知李兆先枪法太好,一击而中,就那一次便令小姑娘怀了孕。
怀孕本是件喜事,李东阳和保国公朱晖也是门当户对,事情虽说传出去令两家颜面扫地,毕竟也勉强算是一桩良缘佳姻,然而事情坏就坏在,李兆先不仅早已成亲,而且已生儿育女,堂堂保国公的孙女,怎么可能嫁到李家给人当小妾?
李东阳从儿子口中得知了这段孽缘的起末后,气得白须一翘,哇呀呀呀挥舞着棍子满院子追杀李兆先,这可是真正的下死手,李东阳的老妻急得在旁边频频抹泪哀告,李东阳却浑然不理,打得儿子奄奄一息才罢手。
不能怪李东阳小题大做,他是当世大儒,又是内阁大学士,无论在士林还是在学术界皆享有极高的名望,连孔老夫子的后代都跟他结了亲家,谁知儿子却干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李东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儿子也打了,气也出了,李东阳坐在府里想了想,保国公的孙女肚子渐渐大了,事情不可能瞒得下去,错事已然做下,只能舍了这张老脸去国公府给朱老爷子赔罪。
揪着鼻青脸肿的李兆先刚出门,谁知李府外静悄悄的围了一标兵马,定睛一看,竟是国公府上的侍卫,保国公朱晖赫然站在李府门外,正打算下令侍卫破门。
李大学士被保国公结结实实堵在大门外,事情巧得很,巧得令人不敢想象,刚刚准备上门赔罪,人家就打到家门口,看样子似乎也刚得知了这件令两家蒙羞的丑事。
这件事就值得玩味了,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巧得太诡异只能说明背后有阴谋,保国公如何知道孙女被李兆先弄大了肚子,又恰到好处地堵住了李东阳兴师问罪,若说背后没人使坏,谁信?
李东阳是当朝大学兼执文坛牛耳,朱晖是数代传下来的大明勋贵,平日里二人见了面客客气气,兄长来贤弟去,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然而今日真正成了一家人,朱晖的脸色可就很难看了,李东阳苦笑着还没来得及拱手赔礼,朱晖二话不说,一拳狠狠揍在李东阳脸上,李府家仆护院见老爷竟被人打了,喝骂着纷纷拎着棍棒跑出来,跟朱晖的侍卫战成一团,李府门前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道理上没站住脚,论武力又远远不及统领京师十二团营的朱老爷子,李东阳吃了大亏,鼻青脸肿地被朱晖拎住衣领,怒冲冲欲进宫告御状,各自的两拨人马一边走一边打,一直打到承天门前,承天门前正跪着一群大臣请求诛杀秦堪,结果一见两位大佬这般架势,大臣们不论是痛心疾首的还是痛哭流涕的,一时全楞住了。
宫门本已被朱厚照下令关闭,不准任何人进出,可是李东阳和朱晖的身份不一样,又听内侍宦官说二人扭打起来,似乎与华昶灭门案无关,天性喜爱热闹的朱厚照忍不住了,当朝国公爷揍当朝大学士,多么稀奇的场景,若不见识一下岂不后悔终生?当下朱厚照立马乐不可支地下旨打开宫门,只令二人进宫,旁人一概不许进,那些请愿的大臣爱跪就让他们跪着。
李东阳和朱晖一路扭打喝骂进了宫,宫门又砰地一声紧紧关闭,跪在承天门外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八卦的传播速度是惊人的,更何况承天门外朱家和李家的侍卫和护院鏖战仍酣呢,很快大臣们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这下承天门外的气氛可就怪异了。
一群正义凛然忧国忧民浑身浩然正气到处乱窜的大臣们正在宫门前跪地请愿,痛哭流涕地请求严惩杀人凶手,现场气氛热烈且感人,结果半途杀出个程咬金,当朝大学士和国公爷打起来了,将现场感人且壮烈悲怆的气氛冲刷得干干净净。
大明的官儿都有斗殴的优良传统,这个传统若往上溯,大抵可以归结于儒家理学大行其道,然而理学用之大明的火候却嫌稍过,用前世的话来说,大明的理学已渐渐走上左倾主义激进路线,绝大部分时候大臣们的政见辩论不出结果,于是渐渐的他们开始信奉真理是打出来的,所以明朝的大臣当官不仅需要卓越的学识和舌灿莲花般的口才,同时也要具有一身过硬的搏斗和扛揍功夫。
若李东阳和保国公这一战是为国家为人民而打,大臣们一定兴高采烈为二人鼓舞助威,可是八卦一传出来,居然是为了一桩儿女的桃色风流事件打架,所有大臣如同生吞了一个臭鸡蛋似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了。
……咱们在这里为公理正义,为风雨飘摇的大明社稷哭得凄风苦雨,悲壮满怀,你们却在为儿女苟且之事打得头破血流,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那个住在深宫里的皇帝对这些为社稷哭求除奸的大臣们置之不理,却让那两个为了儿女裤裆里的事而大打出手的家伙进去了……
这已不仅仅是愤怒,简直是恶心了。
李东阳和朱晖不管不顾,一路走一路打,从南天门打到蓬莱东路,宫门外原本热血沸腾,齐声喊着口号请求除奸的大臣们兴致全消,彼此互视一眼,从大家的眼神里得到了同样的信号。
再跪下去就没意思了,撤吧,外面围了那么多看热闹的百姓,可以肯定百姓们想看的绝非这些大臣如何为国为民,他们就喜欢看大学士和国公爷儿女裤裆里的那档子事儿。
两件性质截然不同的事撞到一起顿时产生了化学作用,大臣们忽然对参劾秦堪感到意兴阑珊了,没别的原因,被李东阳和朱晖坏了兴致而已,原本挺正义的一件事跟这俩老货撞到一起味道都变了,别人看自己的目光也仿佛在看着小丑一般。
原本是李东阳和朱晖煞了风景,可是从围观百姓的目光来看,分明是他们这帮为国为民的大臣煞了风景,坏了人家揪扯裤裆里那点事的兴致。大臣们无法接受这巨大的心理落差。
最先起身的是几位被刘瑾党羽蛊惑煽动的清流,起身之后用官袍袖子使劲扑打着下摆膝盖处的灰尘,数丈方圆内顿时飞扬起一阵浓浓的尘雾,跪在地上的大臣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呛咳着起身,然后……一起扑打灰尘,刹时间承天门外莫名升起一阵黄色的尘烟,仿若妖风阵阵,没过多久,数十名大臣灰头土脸从尘雾中走出来,人人板着脸,眼中凶光毕露如同黑社会催债似的,彼此打了个招呼后三三两两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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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万万没想到大臣们承天门请愿居然请出了这么个结果,闻报后不由大为惊愕,接着火冒三丈,原本已快接近成功,眼看陛下就快撑不住朝臣施加的压力了,半途竟忽然冒出这么一档子事儿,一股作气的大臣们顿时泄了气,一丝危险的预感不可遏止地从刘瑾的脑海中闪过。
打死刘瑾也不信,李东阳和朱晖的事会是巧合。
刘瑾的计划是一环环一件件谋划好的,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容许出错,尽管李东阳和朱晖一事表面上看来似乎只是个小插曲,可刘瑾仍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秦堪给他的阴影太深太重了,任何一个小变数他都不能不怀疑是秦堪在背后玩了花样。
当然,刘公公非常睿智,他没猜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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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狂傲跋扈
谋划许久,成败在此一击,刘瑾不能容许有任何变数。
于是刘瑾开始给秦堪拉仇恨了。
李东阳和朱晖打架的第二天,京师又传出令人震惊的消息,右副都御史张乾昨夜被人刺死于府中书房内,身中六刀而死,致命的一刀扎进心脏。
正德二年似乎是个多事之秋,一波未静,一波又起。
华昶灭门一案还没有结果,转眼间张乾又被刺了。
大臣们正有趋于平静迹象的情绪顿时激愤起来,这种激愤的情绪比华昶被灭门更甚。
人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住了秦堪。
众所周知,华昶灭门一案里,请求朱厚照严惩凶手声音最大的便是张乾,几天以后他便被人刺死于府中,若说不是秦堪主使,打死他们也不信。
没人仔细思考这件事背后的玄机,处于风暴中心的秦堪正是步步艰难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指使属下悍然刺死张乾?谁愿把屎盆子朝自己头上扣?
然而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大臣们却不觉得秦堪这么做有什么稀奇。秦堪在朝堂的名声并不好,文官们皆视他为奸佞,奸佞什么飞扬跋扈的事情干不出?刘瑾这两年杖杀,斩首,重枷,诸多手法,害死了那么多大臣,他顾忌什么了吗?既然秦堪和刘瑾是同一级别的奸佞,他悍然刺死张乾需要顾忌什么吗?
一件事,两个结论,从逻辑上来说都行得通。
对政敌说杀便杀,大明立国百余年,何曾有过如此残忍跋扈之辈?永乐时著名的大奸臣纪纲对付政敌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啊。
这次不等刘瑾的党羽煽动,大臣们自发聚集起来,承天门外跪着的大臣规模大增,足有两百多号人,他们的目的很简单,秦堪必须死!他们绝不容许一个随时随地能杀他们的人活着。
在刘瑾的谋划下,要求朱厚照严惩秦堪的呼声,终于达到了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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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内浓郁的檀香萦绕,略显陈旧的房子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帝国的权力中枢,反而有几分佛堂的味道。
然而坐在司礼监的人既不戒杀也不吃斋,手底下还攒着好些条人命。
刘瑾是司礼监掌印,大明发生的所有重大事件都需要他最后一言而决,他不可能每天光琢磨着对付秦堪,他的大部分精力要放在国事上。
张彩和焦芳也坐在司礼监内,三人现在讨论的仍是最敏感的话题,清查军屯。
他们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安化王造反就是因为刘瑾的这条新政,对极度渴望政绩以求赢得陛下和朝臣对他刮目相看的刘瑾的来说,新政是一定要推行下去的,不管别人认为它怎样的荒唐幼稚,新政终究是刘瑾目前而言最大的成就。
眼看死对头秦堪快倒了,刘瑾的心情一直不错,然而今日张彩却有几分忧心忡忡的味道。
“清查军屯,丈量卫所土地,这些事必须抓紧推行,另外还有一条……”刘瑾眼角余光瞟了焦芳和张彩一眼,笑道:“咱们大明的地方官府可是一个大烂摊子,这两年西厂收集的消息,地方官府搜刮民脂,强派苛税,奴役百姓,贪墨官库,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可不少,哼!都是十年寒窗苦读挣来的今日风光,当了官儿就忘了当初受过怎样的苦,忘了他们自己曾经也是老百姓,毫无顾忌地搜刮摊派,鱼肉乡里,这些人是什么?……是蛀虫!是败类!与他们同殿为官是杂家此生最大的耻辱!”
刘瑾说着说着激动起来,老脸迅速涨红,一脸嫉恶如仇的模样深得文官精髓神韵。
焦芳和张彩古怪地对视一眼,然后非常隐秘地同时朝刘瑾扔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这世上谁都有资格骂贪官,唯独你刘公公没资格,整个大明谁有你贪得多?明明是贪官队伍里的总扛把子,居然好意思说跟他们同殿为官是耻辱……
焦芳人老成精,不论刘瑾怎样激动他仍岿然不动如山。
待到刘瑾气息平稳了,焦芳捋了捋胡须,笑道:“刘公息怒,刘公忽然提起地方官府种种弊处,不知有何打算?”
刘瑾端起茶盏儿啜了口茶水,这才悠悠道:“杂家觉得呀,地方上的文官们都靠不住,太不让人省心了,这些朝廷蛀虫每年要吃掉多少国库内库银两?反过来说,咱们太监可不一样,太监无后,又是天家家奴,一门心思报效皇上,可谓既老实又勤奋……”
焦芳和张彩脸颊微微抽搐……
这话越说越不着边儿了,太监是个什么货色难道天下人不清楚,你再怎么往死里夸自己,黑白自在人心,你有本事颠倒吗?
“不知刘公的意思是……”
刘瑾沉吟片刻,缓缓道:“杂家打算将地方上的镇守太监的地位提拔提拨,提到巡抚同级,以后这地方上的事,无论是卫所,政务,法度等等,大家都商量着办,各自有了顾忌,有了监督,地方官府多少也能收敛一点,陛下的内库每年也能多进项一些,省得马永成那老货整日里在杂家面前哭穷,招杂家心烦!”
焦芳和张彩一楞,他们终于明白刘瑾的意思了,合着这是给太监谋福利,争地位呢。
镇守太监插手地方军政司法三权,这……天下还不大乱吗?
焦芳和张彩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了。
他们靠抱刘瑾的大腿上位不假,他们是满朝公认的阉党也不假,然而他们的出身却是文官,文官集团打在他们心里的烙印是一辈子也无法消除的,刘瑾的这个荒唐决定无疑触到了焦芳和张彩二人的底线。
焦芳沉得住气,张彩毕竟年轻,忍不住站起身急道:“刘公不可!还望三思啊!”
刘瑾的脸色顿时有些阴沉了:“尚质此言何意?”
张彩索性坦然道:“刘公,下官觉得,不仅提拨镇守太监一事要三思,新政里清查官库,清查土地,清查军屯等等举措都应三思,下官越来越觉得这几条好像很不妥……”
“不妥?”刘瑾声音不自觉地尖利起来:“尚质,你要弄清楚,杂家推行的这些新政,很大一部分都是你帮杂家琢磨出来的!昨日言是,今日言非,如此首鼠两端,你当朝廷国事是玩笑么?”
张彩情知刘瑾最近已渐渐对他生了不满,只因最近张彩的作为实在令刘瑾有些失望,自从将他提到吏部尚书的位置后,张彩已越来越往文官集团偏倾,几次商议国事,其意见皆与刘瑾所思相悖,刘瑾对他已越来越不喜了。
忠言逆耳,但张彩不能不说,因为他和刘瑾绑在同一条船上,船若沉了,大家谁也跑不了。
咬了咬牙,张彩道:“刘公,下官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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