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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庚新)-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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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敬宗骇然看着言庆的背影,不知为何,后背陡然窜起一股寒意。

言庆那瘦削,并不算魁梧的背影,此时对许敬宗而言,竟生出了无尽压力。他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府君的意思是……”

“不出一载,翟、李势必势同水火。”

李言庆在马上转过身,笑着对许敬宗道:“而且我可以肯定,翟、李火并之日,必是翟让覆灭之时,同时也是李密……衰亡之日。”

走一步,看十步。

今天施以计策,看到的确是一年之后。

许敬宗不知道一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对李言庆这缜密的思路,却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也许这个人,真的会做出一番大事业!

历史上,不管是正史还是演义中,翟让就是一个大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言庆不准备改变翟茶几的命运,相反,他希望翟让能早一点变成那个茶几。前世和朋友偶尔闲聊,谈到瓦岗的时候,言庆曾认为,瓦岗的火并,是李密的胜利,同时也是他失败的开始。从他杀死翟让的那一刻起,瓦岗军就不可避免的面临分裂的结局。其实,李密完全可以用温和一些的手段,篡取瓦岗的权利。即便是要火并,他绝不能主动出击。因为在道义上,他将落于下乘。

毕竟瓦岗不同于朝堂上的争权夺利。

瓦岗军,就是一个从草莽中起家的农民起义军,在这支起义军还不具备政治思想的时候,他们更多的是依靠一个‘义’字发家。而李密火并翟让,从某种程度上,破坏了这个‘义’字。

李言庆不希望李密对他造成太大威胁,那就必须要借翟让的手,削弱李密的实力。

李密早一天火并翟让,他的实力就会相应薄弱一分。而李密的实力越是薄弱,言庆就越容易应对。

而他之所以把这样一个结局提前说出来,其目的也正是为了敲打许敬宗。

许敬宗是个很聪明的家伙,或者说他有一般人所不具备的小聪明。对于这种人,李言庆知道该怎么对付,那就是让他产生畏惧。许敬宗对他越是畏惧,那么日后对李言庆,会越发忠诚。

而李言庆,也需要这么一个有才华的小人跟随……

……

途经巩县,李言庆让命苏烈和许敬宗率部先行返回黑石关。

他带着沈光和王伏宝,以及二十四麒麟卫留宿于巩县家里。算算时间,他离开巩县就任以来,已经有两三个月未曾回家。虽说巩县如今已落入他的手中,可毕竟还有一个他难以琢磨的柴孝和在巩县任职,让言庆多多少少,感到了一丝压力。偶尔回家,有助于他更稳妥掌控巩县。

李言庆突然回家,令家中老老少少,无比开怀。

高夫人和长孙无垢在一个月前,已经搬到了毫丘坞堡居住。两地相距并不远,可毕竟不如早先那样在一起住时方便。这也让毛小念感到一丝孤寂,不过好在,她还有两头獒犬相伴。

“少爷,这次回来,会住多久?”

哪怕已经是李府内宅大管事,毛小念还是和从前一样,亲手为李言庆打水洗脸。

从言庆手中接过手巾,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两三天,等老杜过来,就回黑石。”

“杜大哥要来吗?”

毛小念有些惊讶的问道。

李言庆点点头,“老杜上次说十天之内抵达巩县,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两三日光景……小念,干嘛问这个?”

“唔,没什么!”

毛小念俏脸一红,低垂螓首。

虽说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凉。但所谓的凉爽,也只是相对而言。

其实呢,天气还是有些闷热。所以人们的衣装并无太多变化。一身翠绿色的襦裙,将小念婀娜胴体,衬托的越发动人。白色纱衣披在肩头,更衬托出细腻而白皙的肌肤,分外诱惑。

小念,早已经不是那个十四年前,从洛阳坊间过来的小丫头。

如今出落的水灵灵,活脱脱一颗成熟蜜桃,待人采撷。李言庆并非一个好色如命的人,不过正常的情欲,也不是没有。十九年来,除了和裴淑英有过几次暧昧,乃至于亲密的接触之外,至今还保持童子身。小念的风韵,让他心里生出一丝波澜。忍不住伸出手,小念的脸更红了……

把散落在肩头的碎发摘下来,言庆深吸一口气。

“最近家里怎么样?”

毛小念声音很小,“一切正常……哦,对了!最近柴县令似乎很活跃,经常有人登门拜访。

还有,他把县衙的差役几乎换了一大半,六司功曹有四个人,都非来自本地。”

“哦?”

李言庆顿时来了兴趣。

“那都是哪儿的人?”

“据说是柴县令的同乡。不过我记得柴县令似乎是来自江南吧,可他的同乡全是北方口音。”

李言庆笑道:“柴县令曾在江南为官,自江南任上调过来,却并非说他就是南方人。”

毛小念想了想,一吐香舌,嘻嘻笑了。

“那他都更迭了六司中的哪几个?”

“哦,户曹、兵曹、仓曹都换了……”

“这么说,柴县令对同乡倒是挺照顾嘛。”

言庆微微一笑,可心里却生出一份警惕。

兵曹掌乡勇,仓曹掌辎重,户曹掌钱帛……如此说来,六司功曹中,柴孝和一下子把三个最重要的职位占居。作为一个外来官员,这绝非正常行为。一般而言,外来官员固然会安插亲信,但相应的会将一些重要职务,分给本地缙绅,以拉拢人心。可是柴孝和却做的有些过了,这绝不是他的风格。

和柴孝和接触三载,李言庆也算有所了解。

不管此人有什么目的,可是从他三年的作为来看,是个懂得隐忍,也知道平衡之术的家伙。

突然用这种暴烈的方式,将巩县掌控手中。

从表面来看,是因为他和李言庆联手铲除了本地最大的缙绅豪门,尹家;但仔细想来,即便尹家没了,柴孝和也用不着以这样的方式来掌控巩县。如此作为,只说明他急于将巩县控制手中。

可是,为什么?

柴孝和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控制巩县?

“小念,你通知一下黄先生和三宝,就说我累了,要休息一下。

不管什么人登门,一律不见……另外,你让王先生到后水见我,同时命沈光和王伏宝戒备。

我和王先生说话的时候,不希望,也不想任何人发现。”

后水,是指李府后宅那一座面积广袤的人工湖泊。大约有荥阳县洞林湖的三分之一大小,环境颇为雅致。由于勾连洛水分支,所以湖泊中的水常年不绝。即便是今年酷暑,后水依旧波光粼粼,湖泊垂柳摇曳。

李言庆和王頍泛舟于湖上,静静聆听着王頍陈述。

“自从得到府君通知,我就命人打探柴孝和的过往经历。

此人祖籍弘农,后随秋浦县令前往出镇秋浦,此后再未返回中原。刘元进起兵造反时,柴孝和时任秋浦县正,抵挡住刘元进多次进击,被吐万绪所看重,因功举荐,自秋浦调任荥阳。

从表面上看,似乎并没有太大问题。

可是我托人往秋浦调查时,却发现了一个意外事故。原秋浦县令,也就是当时柴孝和的上官,死因颇有古怪。据说当时刘元进的兵马还没有抵达秋浦,秋浦县令就已有月余未曾出现。也就是说,那秋浦县令在刘元进还没有攻打秋浦的时候,可能已经死了……但在不搞讣告上,却说秋浦县令,死于刘元进兵犯秋浦时……我曾作出假设,若秋浦县令于月前已死,是怎么死的?这很值得怀疑。如果是被柴孝和所杀,那柴孝和,又为什么杀死县令呢?”

李言庆蓦地反应过来,“王公的意思是……”

“柴孝和与刘元进有勾结,故而柴孝和杀死了秋浦县令,掌控秋浦。

本来刘元进是要北上声援杨玄感,可不成想杨玄感兵败太快,刘元进兵至秋浦后,不得已仓皇而退。柴孝和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抛出了秋浦县令战死,而他接掌秋浦,抵御叛军的说法。

这样一解释,似乎也能解释通顺……不过目前而言,这只是一个假设,我并未找到任何证据。”

王頍一口气说完,最后却露出一丝苦笑。

“如今江淮大乱,叛军四起。秋浦作为宣城郡通往庐江必经之路,已变成一片废墟。昔日秋浦百姓,都流离家园。我之所以能知道这个情况,还是得了郑家的帮助……你也知道,郑家南来一支在宣城郡也有些根基。若非如此,只怕连这个消息也打听不到,实愧对府君。”

李言庆一开始不动声色,到最后,才露出一抹笑容。

“王公能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做出此等分析,已是难能可贵。

我之所以调查柴孝和,也出于偶然。说实话,能得王公如此判断,与我而言,足矣……

呵呵,至少我现在已经知道,柴孝和与我,是友是敌。”

这也算不得安慰,言庆也是实话实说。

从一开始的一点点怀疑,到现在得出这么大的一个推测。勿论这推测是对是错,都证明了李言庆一开始的怀疑,并非无的放矢。敌、友之分必须清楚。否则迟早,会吃一个大亏!

当年宇文家和弥勒教哈士奇的合作,让李言庆至今无法忘记。

可以说,哈士奇最终是死在宇文述一家的手中。且无需去计较究竟出自谁的手臂,敌友不分,最终会下场凄凉。言庆深以为鉴,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点。柴孝和……有趣的家伙!

“王公,从即日起,我要你动用麒麟台下的一切力量,给我盯死柴孝和。

他每一天的行动,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话,哪怕是什么时候放了一个屁,你都要清楚知道。”

王頍不禁哈哈大笑!

他虽是名士,出身名门。

可是漂泊江湖,早已习惯了市井之言。所以言庆这番有些粗鄙的话语,他非但没有鄙薄,反而有些亲切。

“府君只管放心,我会让柴孝和身上的每一根毫毛,都无处藏匿。”

“另外,王公要为我盯住杨庆。”李言庆说:“我要杨庆每天都要提起我的名字,你可有办法?”

王頍一笑,“这又有何难?”

两人相视,同时抚掌大笑起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感和满足感,涌上王頍心头。

他出身世胄,从小就有神童之名,自认是才华出众,胸怀锦绣文章。然则上半生,奔波流离,一直不得重要。到了最后,只能隐姓埋名,自深感委屈。可是现在,他手握百万巨资,荥阳郡下,尽在他掌控之中……这种得以施展才华的满足感,即便是高官厚禄,也无法比拟。

而且言庆和他的思路颇有些相似,往往只需一点暗示,彼此就能心领神会。

这样的感觉,正是他所希望。

“府君只管做事,荥阳风吹草动,老夫自会为府君盯紧。”

李言庆长出一口气,头枕双手,躺在小舟甲板上。

“王公,快要变天了!”

王頍笑着点点头,“是啊,快要变天了!”

他美滋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三勒浆。抬头看去,但见天边,乌云密布,风卷闷雷,自湖面掠过,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第二五章 各取所需

整整一夜骤雨,打得花园中遍地残落。

第二天清晨,天气并未好转,依旧是阴沉沉,断雨零星。李言庆起了一个大早,带着两头獒犬,漫步于后水湖畔。

和王頍说到很晚,也让言庆更增添几分信心。

王頍的思路,和李言庆大差不差,基本上相同。言庆想名正言顺的掌控荥阳,难度非常大。

即便是言庆曾向萧皇后表过忠心,可毕竟年纪太轻,很难被人信服。

东都三大留守,哪个不是久经宦海沉浮的老狐狸?樊子盖、卢楚、元文都对隋室可谓忠心耿耿,否则隋炀帝也不会把他三人留守洛阳。他们断然不会轻易将荥阳,托付给一个青年。

即便这青年名声响亮,即便这青年战功显赫……

所以,杨庆就成了李言庆掌控荥阳的唯一途径。能把杨庆掌控在手中,这荥阳基本上也就落入李言庆之手。王頍认为,言庆的时间已经不多,必须要尽快得到杨庆信赖,插手荥阳地方事务。

这也将是李言庆日后,主要的发展方向。

对王頍的分析,言庆深以为然。

按照隋朝的官职,地方官员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有朝廷直接任命的官员。比如郡守、长史、司马、录事参军、郡丞、郡尉、功曹、户曹等职务,必须经由吏部审批,报备之后委任。

这种官途,手续繁琐,要经由中央之手。

李言庆要走这条路的话,困难重重。毕竟他以军职身份,参与地方事务,很容易招惹非议。而且吏部方面也会以他资历全无,而予以拒绝。这类官职,基本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很难腾空出来。

所以,王頍为李言庆选择了另一个途径:由郡守直接辟置。

按照规定,各郡官员的人数,根据郡制品级,皆有定额。上上郡146人,上中郡141人,下下郡97人。这么多官员,大约只有三分之一是由朝廷委任,而其他都是有郡守、县令招募、辟置,差不多等同于幕僚一样的性质。其俸禄皆有郡守、县令支出,需报备吏部,但不在吏部官员名册序列之内。其性质,大约等同于后世的事业编制,虽有不同,大差不差。

“公子若想插手地方,郡部从事一职,最为合适。

表面上,郡部从事不过正七品,而且没有任何实权。然则他等同于郡守的耳目,有监察督导弹劾之职。除县城主官外,其下一应吏员,皆可弹劾。所以,即便是县令,也要退让几分。

不过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杨庆在荥阳三年,并未委派专人。公子可以设法谋取此职位,则可以名正言顺插手地方各类事务。就比如柴孝和近来委任吏员,公子也能设法给予破坏。”

虽说在这个时代生活近二十年,但实际上,李言庆对于地方官制,还不是太清楚。

就拿这个郡部从事而言,他此前根本没有听说过。

“郡部从事,有这个官职吗?”

王頍不禁大笑,轻摇手中羽扇,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韵。

“公子不知道这官职,也属正常。事实上现在知道这个职位的人,恐怕也不会太多。郡部从事,自开皇二年,先帝废除州、郡、县三级制度,改为州县两级制度后,就很少有人使用。

不过,这个职务又确实存在。一来没什么油水,二来嘛,又容易得罪人,所以愿意出任的人就很少。杨庆之所以没有设立此官职,非其不愿,实乃无人,公子正可轻易取之。”

如果不是在宦海沉浮许久的人,还真不容易想出这个办法。

李言庆站在湖畔,思忖昨日王頍的话语,越发感觉王頍为他考虑的周详。接下来,只看王頍如何运作,以使言庆顺利获取这样一个职位……

“少爷,黄先生刚才来报,说柴县令又派人前来,请少爷过府饮宴。”

毛小念轻手轻脚来到言庆身后,低声禀报。

李言庆嘴角微微一翘,这柴孝和倒是挺热情啊!

从昨天到现在,已经三次派人过来。言庆本来不太想过去,可又一想,柴孝和如今毕竟是巩县的父母官。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自己在巩县这一亩三分地上,免不了会与柴孝和应酬。

如若总是推辞不见,难免会有一些尴尬。

其实,李言庆对柴孝和的印象挺不错。如果不是三个月前他心血来潮的灵机一动,开始对柴孝和留意的话,也许现在,他依旧会认为柴孝和是一个不错的家伙。然而昨夜王頍把他调查的结果说出来,并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之后,李言庆对柴孝和,就不自觉的多了一份小心。

这是个善于伪装,也善于隐忍的家伙……

在处置尹家的事情上,他借用李言庆的手,顺理成章的达成目标,并且竖立下足够的威信。

现在,他开始摘取三年隐忍的果实了!

在巩县布置亲信,并试图控制巩县。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让人无话可说。

李言庆对他更加赞赏,同时也更加小心……可惜,他手中没有证据,否则就可以除掉这个隐患。

杀个把人,对言庆来说算不得什么。

可他却不能不考虑,杀人之后所带来的后果。

“告诉柴县令,我正午准时赴约。”

言庆想了想,头也不回的说,“另外让老沈和马三宝两人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给他们。”

毛小念轻巧的答应一声,悄然退下。

李言庆漫步走进凉亭,看着雨水打在湖面上,激起一圈圈的波纹,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如果猜测不错的话,柴孝和宴请他,是想要解释近来巩县的变化。

即便柴孝和是一县之长,可李言庆的爵位和身份摆在那里。有些事情,他总归要想李言庆做出解释。想来,柴孝和在解释的同时,也会探听言庆的口风。这时局,这变化,柴孝和想在巩县立足,就必须要有言庆支持。不管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言庆觉得,把柴孝和留在巩县,也符合他的利益。

他已经知道了柴孝和的底细,自然可以做出相应安排。

如果换一个官员过来,还需要重新磨合、了解……反而有些麻烦。倒不如,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

大业十二年,六月二十三,翟让攻取金堤关。

一时间,八方振荡,瓦岗之名,更是传遍天下。不过翟让在金堤关只占据七日,便撤回瓦岗。次月,武阳郡郡守元宝藏起兵造反,夺取黎阳仓后,令天下震动。自杨玄感之乱以后,这是隋室朝廷第一次,郡守谋反。其影响力之大,可想而知。薛世雄在涿郡得知消息,立刻起兵出击。却不想刚一出动,就遭遇窦建德的伏击。三万精兵溃败而逃,薛世雄不得已,退回涿郡。

河北抚慰大使卫文升联合河内留守杜征,兵发黎阳。

在朝歌城一场血战之后,元宝藏被卫文升俘虏,其麾下部众,流落四方。其中又有一位后世大名鼎鼎的人物,渡河来到瓦岗,投奔至李密麾下。此人姓魏,名魏征,年方三十六岁!

卫文升虽然复夺黎阳,可是黎阳仓的物资,早已被瓦岗军搬空。

直到这个时候,卫文升才知道,元宝藏竟然和瓦岗军结盟。愤怒的卫文升,立刻召荥阳司马,大騩山鹰扬郎将卫文通出兵,准备渡河之后,夹击瓦岗军。不成想卫文升尚未渡河,卫文通所部就以溃败。卫文通被瓦岗军伏击,更被瓦岗军将领王伯当,射杀于酸枣城外……

得知消息后,卫文升勃然大怒。

可就在他刚准备起兵渡河的时候,窦建德率部突然杀来,卫文升措手不及,被窦建德击溃。

河内留守杜征,战死黎阳。

卫文升在返回河内之后,竟积郁成疾,一病不起……同年,病死白鹿山。

短短不足三个月时间,荥阳郡六大军府,折去了三分之一。特别是卫文通战死后,大騩山军府形同虚设。不得已,杨庆下令圃田鹰扬府退守管城,荥泽鹰扬府退守荥阳,以加强对虎牢关拱卫。可这两大军府撤退,却如同将荥阳郡治下四县割让出去,任由瓦岗军采撷。

杨广在江都得知消息,无比震怒。

八月中,他下诏斥责杨庆乃无能之辈,令宗室蒙羞。

而后又罢免裴行俨牛渚口鹰扬郎将之职,贬为别将,留守黑石府。

这也就是裴行俨,若换一个人,至少也要掉一层皮。虽则名义上裴行俨被降职了,可实际上,品秩并没有任何变化。牛渚口鹰扬郎将是从五品的职位,而黑石府别将,同为从五品。

只是从一介主官,变成了副将。

若换成其他人,裴行俨心里可能会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黑石府……李言庆与他交情深厚,而且有救命之恩。再加上言庆和裴翠云的婚约,实际上就等同于一家人。

裴行俨得到消息后,反而无比开心。

以至于他身边家将好奇问道:“少爷被贬官一级,为何如此开心?”

“言庆与我情同兄弟,我有什么不开心?再者说了,那家伙鬼主意多,以后用脑子的事情,也就无需我去操心,只要听他调遣即刻。即省心,还可以赚取军功……嘿嘿,我何乐不为?”

试想一下,似乎的确如此。

当年随李言庆出征高句丽的人,麦子仲现在是鹰击郎将,郑宏毅变成了谒者台司朝谒者,万年县功曹。谢科最牛,现在是京口府鹰扬郎将,丹阳郡兵曹参军。再不济,如苏定方,虽则还未获取官职,却张手握墨麒麟,黑石府最为精锐的骑军。就连雄阔海和阚棱,也都成了校尉。

裴行俨虽有些开玩笑的意思,但言语中,还是流露出能与言庆并肩作战的快活心情。

李言庆对此,也颇为无奈!

黑石府别将一职,他原本想留给窦奉节。

不成想窦奉节定亲之后,直接被他伯父窦抗调往河西走廊,以至于黑石府别将,一直空缺。

不过裴行俨来了也好,这家伙战力非凡,倒也颇有补益。

只要他能耐住性子,日后冲锋陷阵,倒也着实是一把好手……

正是晚秋时节,黑石府一应人员,终于配备完整。

李言庆计算了一下,文有杜如晦、许敬宗;武有裴行俨、雄阔海和阚棱;练兵有苏邕,文案有马周;外加苏定方王伏宝麾下三百墨麒麟,还有那驻守于九山的麦子仲和费青奴一团兵马。

恐怕全天下六百余军府之中,再无一座军府,能如黑石府这般阵容豪华。

这一日,言庆操演兵马完毕之后,返回军营。

还没等喘一口气,坐下来喝一口水,就有亲兵来报:“府君,营外有郇王使者前来报信,请府君即刻启程,前往虎牢关议事!”

第二六章 河南讨捕大使

在赶往虎牢关的路上,李言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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